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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奕舟长叹了一口气。他差点一时冲动，把自己的真实感受告诉了眼前的女人。可是目前，他还不能轻举妄动。奕驰地产太多人的命运交在他手里，他的身上承载了太多人的梦想、事业、和生活，任何闪失都会给他们带来伤害和折磨。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混蛋。他一向痛恨拖泥带水、纠扯不清，可是眼下，他却成了最优柔寡断的人。他无法抉择，他的决定，注定要辜负，注定要欠一个女人幸福。
可是雪飞已经一整天没有接他的电话，也一整天没在奕驰出现。那个小小女人，是他生活中的蜜糖，是他世界里的盐。
夜渐渐加深了它的青色轮廓，梁奕舟的路虎已经在雪飞家的楼前等候多时。他抬眼望去，一楼对着小区马路的那个房间，窗户呈现一片黑暗，没有半点亮光――雪飞还没有回来。
此时，在雪飞家的隔壁，秦勉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静静地看着那辆路虎。远远看去，只能看见一支胳膊搭在车窗外，指间夹着的烟头忽明忽暗，是黑暗中一点腥红的火光。
秦勉知道车里坐着的是梁奕舟，也知道梁奕舟在等谁。
终于，秦勉忍不住推开家门走了出来，迎着火光走上前去，问：“梁总？”
这一声惊扰了车里那个默坐静思的人。梁奕舟支起头来，看到秦勉，声音有些疲惫和嘶哑：“秦律师，原来是你。”
秦勉一针见血地恳求：“梁总，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林雪飞吧！”
梁奕舟坐正身子，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盒里，语气平静无波：“秦律师，如果可以，我也想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奕凡。”
秦勉被梁奕舟的一个反问，问怔在那里，眼里却汇聚着憎恨。
仿佛为了激起秦勉更深的愤怒，梁奕舟挑衅地看着他的眼睛：“秦律师，老实说，我在国外呆的时间太长，不知道国内有你这种特殊爱好的人，越来越多……”
面对梁奕舟的刻薄，秦勉愤然回击：“梁总，我的特殊爱好跟您的比起来，简直正常得多了！林雪飞比您小十一岁，都快能当您女儿了，您这是‘恋女情节’您知不知道？”
“秦律师，法律专业课难道教你，可以随意定义法典里没有的罪名？”
秦勉被梁奕舟的漫不经心激得够戗，提高声音道：“梁总，我是个无名小卒，我管不了你，中国的法律可能也管不了您，可是您对得起您自己的良心吗？”
“良心？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您招惹林雪飞，就与我有关！我问您，李黛琳和林雪飞，您到底要和哪个在一起？您难道真的想妻妾同堂？”
这话问得梁奕舟脸色一沉。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转而说：“秦律师，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可惜你的事务所限制了你的发展。我奉劝你离奕凡远点，不要去沾染那些事情——容易造成伤害的，都是那些对界线模糊不清的人。”
“梁总，我倒是觉得，这句话挺适合您！您还是留着说给您自己听吧！”
梁奕舟按住太阳穴，顿觉得脑压飙升。他头一次败下阵来，面色铁青地发动了车子。车的排气管发出一阵轰鸣，向前冲去。
夜幕终于降临，雪飞茫然地走回家，影子长长地拖在路灯下，像个疲惫孤独的旅人。秦勉远远地站在那里，一直在等她。
“来点酒吧，雪飞，你跑哪儿去了？”
秦勉带雪飞到了院外的一家小餐馆，给她斟上一小杯酒。白酒看似透明，但在杯中却显得格外粘稠和冷冽。
“秦勉，我今天见过梁奕舟了。”雪飞低着脑袋，“我想跟他说分手，可是却说不出口。”
秦勉皱眉：“为什么雪飞？他那种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他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没有？雪飞，你了解他吗？他是怎么替自己开脱的？他是怎么跟你说绵绵的母亲的？”
“他说，是他不太认识的人……”
“他骗了你！那根本不是他不认识的女人，而是他爱得死去活来的人，也是能让他下地狱的人！T大那栋自清楼还矗在那里，他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
“秦勉，你到底从哪儿听到的这些？”雪飞的声音显得憔悴不堪。
“这你别管！雪飞，你想想，为什么绵绵叫梁孟依？那个叫孟芷清的女人，绵绵的母亲，会一直活在他心里，一辈子也不会消失！”
雪飞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讨饶一样的乞求：“秦勉，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可是秦勉握住雪飞的肩，大声说道：“雪飞，你必须听我说！那个叫孟芷清的女人，认识他的时候才十九岁。他把人家肚子搞大，却丢下她，自己回了国！后来孟芷清嫁人了，可他仍然不肯放过她，还把她的女儿抢了过来……”
雪飞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连连哀求：“秦勉……秦勉，你再别说了，我心里好难受……”
看到一直被自己当作亲妹妹的人如此伤心，秦勉心里也并不好过。
他只是想让雪飞清醒，只是想救雪飞于水深火热，只想助她逃离梁奕舟的魔爪。他抱着她，泪水汩汩地流进心里。
……
也许是经历了眼泪的清洗，第二天是个出人意料的好天气，阳光普照晴空万里。雪飞站在阳光下的台阶上，拨通了梁奕舟的私人号码。
那边很快接起来，语气里还带着忙碌：“雪飞，你稍等一下……”
雪飞听见他的声音，心立刻软得没有力量跳跃，只好壮了胆说：“梁总，我有话要跟你说……”
“雪飞，你帮我个忙。”梁奕舟不管雪飞想说的是什么，直接打断了她，“麻烦你，帮我把绵绵和静雯姐送去机场。”
49
49、第四十八章 云端万里 。。。
雪飞暗自鼓了好久的勇气，想了很久的措辞，却被梁奕舟突如其来的求助打乱。她支支吾吾，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
但是梁奕舟并不等她回答，立刻挂断了电话。雪飞拿着嘟嘟作响的手机，愣在那里，只怪自己太没骨气。
可是该结束的，应该早些让它结束不是吗？雪飞想，这样也好，在机场跟梁奕舟说分手，然后看着他飞走，自己也可以从容转身，让彼此，都免去那份尴尬，也为那些纠缠，留下时间和空间去沉淀。
……
倪洪虎开着绵绵的保姆车绕过了小半个北京城，到汉睿公司接上雪飞以后，直奔首都国际机场。
宽敞的航站楼，来往忙碌的人群。绵绵在候机大厅米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奔跑，雪飞却在思考，见到梁奕舟时，她要怎么开口说分手，又该怎么结束？
这一次，雪飞见到了那个衣着端庄素爽的妇人，那是钟嫂口中的谢老师——谢静雯。
雪飞静静地看着她。她轻轻的咳嗽，优雅地掏出手帕。她淡淡地点头，向贵宾候机室里为她斟咖啡的小姐致谢。
对于谢静雯来说，梁家是她所有的世界，照顾梁奕舟长大，是她所有事业。雪飞真羡慕她，即使是个阴影里的女人，也能一直站在梁奕舟的父亲身边，一直看着他父亲。雪飞真想问谢静雯，你是怎么办到的？你哪儿来的这么大力量和勇气？
彼时，机场航站楼外的停车场内，邢勇焦急地看了看表，对梁奕舟说：
“梁总，飞机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起飞了，您不进去吗？”
梁奕舟半仰在座椅上，没有半点要起身下车的意思。他问：“邢勇，你跟了我几年了？”
“快四年了。”
梁奕舟看似心情颇好，继续问：“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嗯，老婆和孩子。呵呵，一个壮小子，今年上小学一年级。”
“邢勇，你这个父亲，当得一定比我好。”
邢勇挠挠头，有些腼腆地笑笑说：“梁总，我哪能跟您比……”
“是我没有办法跟你比。我日夜工作，心力交瘁，却无法左右自己的人生，更无暇顾及家人……”
梁奕舟的话里有无法形容的伤感，邢勇从没见过这样复杂的他。邢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这个比他年轻的老总，他总是心存敬畏。他试探着又问：“梁总，飞机还有二十分钟就要起飞了，您看……”
此时，在候机厅里的梁奕舟的家眷，也有些焦急。绵绵停止了玩耍，跑过来拖住雪飞的手，眨着圆圆的眼睛说：“雪飞姐姐，他迟到了！”
雪飞点点头，看着机场入口处，仍然没有找到梁奕舟的影子。
绵绵无奈甩着手，自言自语地说：“哎……他们男人啊！约会怎么可以迟到？”
“来不及了，”雪飞终于站起身说，“静雯姐，您先带绵绵办理登机吧！我在这儿等梁总，怕他到了以后到处找你们……”
静雯带着绵绵走了。雪飞在候机厅里望穿秋水，终于在放弃的前一秒，看见了那个颀长俊挺的身影。
雪飞顾不得自己的私事，走上前去抓紧时间说：“梁总，堵车了么？那个，我本来有话要跟你说，可是时间来不及了，你先走吧，我，我……”
“跟我走。”梁奕舟不由分说地拉住雪飞的手。
雪飞还来不及惊慌，来不及犹豫，也来不及反抗，就被梁奕舟的牢牢地牵着手腕，在机场值班主任的引导下迅速通过贵宾专用安检通道，进入了登机口。
“梁总……”在通往机舱门的通道上，雪飞被快步行走的梁奕舟拖着，她有些害怕，她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手里拽着个大活人？
“别说话。”可是走在前面的高大背影说。
雪飞不明所以，觉得自己像是快速穿行在时光隧道里，一切真实都向身后退去。
唯一能让她清醒的，是她的手腕被某人彪悍的握力扣得生疼。她费力的挣扎，手腕竟然在纠扯中被弄红了。
梁奕舟仿佛感觉到了她的不适，在松开她手腕的同时，迅速与她十指交握，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
雪飞还想挣脱，可是心突然被掌间传来的温暖融化了。他高大的身影就在前面，他是她最爱的、唯一的、来不及叫出口的爱人。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但是她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什么也不想说了。在他的爱面前，任何语言都失之浅白。
“爸爸，您终于来了……”迎接他们的，是绵绵甜甜的问候和静雯欣慰的浅笑。
梁奕舟和雪飞肩并肩坐下，就像他们第一次在飞机上相见时那样。那个时候，梁奕舟看上去多么疲惫和冷漠，而这次，他殷勤地帮雪飞系好了安全带。
是什么力量，让自己重新拾回了青春的冲动和无忌？明知道不可以，他还是做了。明知道不应该再牵雪飞的手，明知道不应该再和雪飞靠近，明知道不应该再将她带在身边……梁奕舟第一次清楚地看见，此刻的自己，正在滑出家族为他设计的轨迹。
梁奕舟伸出一只大手将雪飞的小手握住。他坐在一边闭着眼睛，脸上有隐隐的笑意。舷窗外透过的亮光照在他脸上，雪飞觉得，那是一种令人昏然的满足。
雪飞只顾陶醉在他令人迷幻的面容里，却忘记了自己身边有那么多的凡间琐事。
“糟了，怎么办？整整一个星期？我还没给申经理请假。”雪飞惊得跳起来。
梁奕舟仍然闭着眼睛，表情慵懒闲适，根本不理会她的慌张。
“啊，天啊，还有爸妈那儿，要怎么办？怎么跟他们说啊！”
雪飞急得好像要立刻跳出舷窗外。梁奕舟终于浅笑着睁开眼揽过她，凑在她耳边以最轻的声音说：
“雪飞，你们学院的院长大人替你说了谎，你回去以后可得帮他忏悔……”
“什么？”
“院长大人打电话给你们杨总请了假，因为今天，学院组织毕业生去法国参观实习。实习生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