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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洛大人,为什么来这里呢?”
来得迟了一步,枫儿并没有听到兰斯洛之前要求交出解药的宣告,而她提出来的问题,却令兰斯洛一愣。
枫儿知道自己掳走那蜥蜴女,但此事解释起来也是多说多错。尽管自己认为向那女人报复,是她罪有应得,但这终究是欺凌弱女的行为,要在枫儿面前毫无愧色地说起,感觉着实尴尬,更何况“因为逼奸不遂,引发剧毒,要出来找解药”这种糗事,自己又怎么说得出口。
如果是小草、有雪,那也罢了,但是枫儿……
太能掌握对方情绪的坏处,就在此时显现了。兰斯洛的欲言又止,枫儿怎会看不出来,一方面固然猜到七八分他说不出口的理由,颇觉不妥;另一方面却又有几分失落,因为自己这“心腹”的份量,显然无法得到他充分的信任。
便是在这样的气氛中,两人尴尬以对,而急欲找话打开僵局的兰斯洛,猛地想起枫儿近日来和宗次郎相处亲腻,可别不小心也给下了毒,中了这个小人的暗算。
“枫儿,有一件事情你做得不好。那个叫宗次郎的小鬼,你不该对他掉以轻心的 ,这小子卑鄙阴险,外表长得虽然帅,但是私底下却喜欢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下流事… …”
“不会的,宗次郎那孩子不是这样的人。”和宗次郎的亲腻相处,枫儿深知道他的为人,更常常希望日后他能与兰斯洛妥善相处,现在一听到这个与事实相距甚远的批评,本能地为他辩护。
但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兰斯洛甚觉刺耳。枫儿认识那个浑球小子才多久?
和自己的认识又有多久?为何会信他不信自己?
与枫儿一点决定性的不同,兰斯洛并不把宗次郎当成小男孩。这个身上透着诡异气氛的小鬼,在他眼中已经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敌人、半个应该早点宰掉的情敌,现在还居然连自己头号心腹都开始帮他说话了!
“枫儿,你不相信我吗?”
由于心情不佳,兰斯洛的口气就相对沉重,听在枫儿耳中,登时想到自己所犯的错误。
“枫儿不敢。”
谦卑地一句歉声,似是解决了问题,但却反而让气氛更形紧绷。两人都是拙于言词的个性,在这种情形下,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最后,终究是兰斯洛大着胆子,踏出了第一步。移到枫儿身边,将有些想躲开的她一把抱过,轻轻拍着那显得僵硬的躯体。
“对不起,我这笨蛋又说错话了。”
“不,是我没有考虑到兰斯洛大人的立场,请原谅。不管您作的决定是什么,我一定都会站在您这一边的。”
对自己的话仍有一些犹豫,但在这种情形下,如果不想让裂痕更形扩大,枫儿也就只有这么说了。
两具躯体虽然紧紧相靠,但是彼此的心情,却比在象牙白塔的那一个晚上相距更远。也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各有心事,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在浓密云层之下,男孩眺望天空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冰冷……
“有雪大人,你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吗?”
“回去做什么?看我老大抱女人,然后一个人躲在墙角哭吗?”
和白澜雄一起走在街上,有雪和他都已经喝得半醉,跌跌倒倒地走在街上,唱着荒腔走板的日语歌曲。
或许是因为酒精麻痹了神经,当两人察觉到自己被一群人不怀好意地包围时,已然晚了一步。
“新撰组!”
纵使蒙面,白澜雄仍是认出了对方的身分。自己和有雪现在的身分,是来自炎之大陆的使臣,新撰组员虽然蒙面,但是却敢公然来袭,莫非是身分机密已经泄漏,日本方面要铲除外敌了?
战斗很快地发生,白澜雄使着细长的日本刀,出手如风,在将十字镖雨格打弹开的同时,欺近敌人就是一刀。这位白家领队的武功确实不凡,不过几个照面,敌人就已经有十多人死伤在他刀下,给杀出一条血路来。
但情势终究是对他不利。前次在驿馆战斗中受的伤,并未痊愈,久战之后,身体极感疲惫,而一面与敌人厮杀,一面又要护卫身旁只会扯后腿的宰相大人,顾此失彼 ,很快就连续中镖,热血染红了衣衫。
“有雪大人,我不能再追随你了,请保重,我现在拼着最后一份力量,帮您杀出去,请您跟着我往前冲。”嘴角溢血,白澜雄紧握着日本刀,十足就是一副拼命将军的勇猛模样。
“不,这怎么可以?”
“您不用客气。您身为宰相之尊,乃是我国栋梁,就算那些倭贼在我身上斩八十刀,我拚了命也要掩护你出去。”
“啊,是吗?那就麻烦你跑快一点,千万别让敌人追上来啊。”有雪感激涕澪,忙不迭地感谢救命恩人。
白澜雄奋起神勇,日本刀舞成一团雪花,全力突围之下,果真是当者披靡,只可惜有一点点小问题……跑得太快,全然没顾虑到后头的人跟不跟得上。
眨眼功夫,白澜雄已经冲出包围网,几下子身影就消失在街角,看不见踪影。追之不上的新撰组成员,只得掉转过头,把还来不及跑出去的有雪给重重包围。
“呃……哈哈哈哈~~”眼见逃不出去,周围十几把雪亮刀锋慢慢举了起来,有雪一反先前的惊慌与呆愣 ,反而狂妄地大笑起来,令得新撰组员大大地不解。
“大胆倭贼,你爷爷我什么大阵仗没见过,这点小场面就想要我的命吗?作梦!让你们见识见识我雾隐鬼藏的厉害!”
眼见这矮胖子忽然趾高气昂地大声喝骂,新撰组员着实一奇,但也没理由给他吓倒,一人朝同伴使个眼色,一柄日本刀从有雪背后斩下。
刀子斩中,但是碰触到的感觉、响起的声音却不对。定睛一看,哪里还有敌人的踪迹,地上只剩一块套着有雪衣服的粗木头。
“好厉害!想不到这么一个矮鬼,居然是忍术高手?”
“一个外国人,居然会我们忍术里的变身法,这可不简单啊。”
“雾隐?这是哪个高手的流派?没听说过啊?”
“追踪忍术高手,我们恐怕不成,还是去追另一个,他受了伤,跑不了多远的。 ”
万难料到有雪会用忍术遁走,新撰组员惊叹交集,纷纷掉头,追白澜雄而去。却也在他们全部跑开,街道恢复无人之后,地上的那块粗木头忽然地大量喷出血来,很快就在地上染出一片血漥。
“哎唷……痛死我了……屁股一定给砍成两半了,什么破烂忍术,原来只是把人藏在木头里……”吐出咬在口中的魔力卷轴,有雪回复成人形,哀嚎不已,慢慢地挣扎爬起。
因为考虑到可能在日本遇到的危险,当初华扁鹊曾经交给他几个草草赶制出来的卷轴,是华大巫师参阅雷因斯图书馆中的残缺资料后制作,期望在日本遇到忍者杀手时,能收奇兵之效。
“臭鬼婆,传我什么烂招,还说用这招变身忍术就可以吓跑敌人,结果还不是害我挨一刀……”
恩师所传的忍术只发挥了一半效力,屁股上给斩了一刀的有雪,疼得眼冒金星,险些晕了过去,只不过因为知道身处险地,竭力移动,想要逃离此地。
怎么知道,没爬出几步,往前攀爬的右手忽然碰到一样东西,是一只鞋子……还有穿著鞋子的男孩。在有雪眼前,出现了宗次郎的面孔,那种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格外令他心惊胆颤。
“好有趣的忍术,我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忍术高手呢,带回去拆开研究看看。”
第四章 意外之敌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六月 日本 京都
因为初次实验忍术失败,被敌人擒下,雷因斯的左大丞相便面临了一个大问题:该如何保住自己的狗命。
如果亮出自己的真实身分,让敌人知道伤害自己,将招致雷因斯的严重报复,这或许有点作用。但转念一想,日本方面既然会派人将自己擒下,就代表不但本来的伪装身分被拆穿,说不定连真实身分也早就被人知道了,自己的这个筹码,恐怕不怎么够份量。
宗次郎那个小倭贼,听说也是有天位力量的。这些强大武者脑子都不怎么正常,更从来不把旁人威胁放在眼里,说不定自己一吐露身分,立刻就被他动手宰掉,藉以向手下立威,那就弄巧成拙了。
兰斯洛老大虽然重色轻友,但是义气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的,知道自己被抓,应该会设法救人,可是如果在那之前,自己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多半他救人同时,会顺手一刀把自己宰掉,清理门户。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自古伴君如伴虎,做人可真是难啊……
左思右想,没有一个妥善主意,有雪最后只有闭上嘴装哑巴,静观情势,再作反应。
假如对方一开始就搬出大堆刑具、火炭,极度吃硬不吃软的雪特人,很可能立刻就把所有顾忌抛到九霄云外。然而,新撰组员似乎很重视武士精神,不屑作拷问这样的事,因此所谓的审讯,也不过就是疲劳轰炸式的反复询问。
对于一心想要拖延时间的雪特人来说,新撰组这样的做法,自然是上上大吉。横竖对方愿意当君子,自己也就乐得继续装哑巴。
反复询问的几个重点,便在于对方已经知道,自己一行人并非炎之大陆的使者,这样子冒充有何企图?那个猪头妖怪是否是自己的同党?躲在哪里?想要做什么?
几个问题,有雪全部一问三不知,瞪眼吐舌的丑怪模样,令得负责审讯的新撰组员怒不可抑,几乎就要把这死胖子饱以老拳。
“住手!怎么可以对客人这么没有礼貌?”劝阻了愤怒的组员,接手处理的人,是一名看来层级较高、姓土方的干部。
“殿下有交代,我们是请古高俊太郎先生回来协助调查,厘清一些疑惑,所以他是客人身分,不可以无礼。”
这番话有雪连半个字都不信。刚才那番血战,差点送掉了自己的狗命,如果这样也算是请客之道,新撰组恐怕很难有几个活人客人。
“时间也不早了,为了怕你说我们日本人都是无礼之徒,我们只问你一个问题,处理了就可以回去。”
有雪自是不信世上有这等好事,但他也无法阻止对方发问,只得聆听。
“我们遇到了一个犯人,他的口风很紧,怎样都不肯说实话,让我们觉得很苦恼。听说俊太郎先生乃是有智之士,不知道可不可以传授我们一点贵国在这方面的诀窍,让这个犯人吐露实情啊?”
一段话听得有雪瞠目结舌。他是曾经听说过,有所谓请君入瓮这条计策,这些日本鬼子懂得使用这条计策,倒也颇有文化,但这实在作得太明显了吧?倘使一开始是请自己吃饭,假意相询,或许自己还会上当,可是现在身为阶下囚,有什么拷问策略肯定都会用在自己身上,自己又怎么可能笨到惹祸上身呢?
不回答是不行的,就气气这群笨蛋倭贼吧。
“喔,是这个样子啊……嗯,像我国这样的泱泱大邦,讲究的是忠恕仁爱之道,什么事都要以德服人,用爱心去感化,绝对不能施以暴力,要让犯人主动说出来,这样才对嘛。”
“有道理、有道理,不过……忠恕仁爱四字,太过空泛,实际上应该如何付诸实施呢?”
“这还不简单?当然是给犯人好酒好菜,让他尽情享受,吃饱喝足,要是吃饱了还不满足,你们就应该一尽地主之谊,找十个八个美女陪他睡,等他心情爽快,想要说了,你们不就可以问到答案了吗?”
有雪说完,本以为对方会像之前的新撰组员一样,被气得七窍生烟,却怎晓得他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