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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真的?”迟疑地出声求证,“不是要出去?”
“若是你再笑得像白痴,我可不敢保证。”
“那我不笑了。我发誓!”
“好——”眼珠溜溜仍旧伏在地的小雁潮,少年武司敖也蹲下身来,与她互瞪,“那你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呵呵傻笑了。”
“以后?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白她一眼,有些愤然,凭什么她可以笑得无忧无虑,他却要时刻背负远超于年龄的沉重负荷?!
“可、可是——”武爷爷很喜欢她的笑啊,总说阿潮的笑声能驱走一园的悲叹。
“到底要不要发誓?再结结巴巴‘可是’下去,我可真会忍不住溜出府,省得整日看到你讨厌的傻笑。”瞄瞄她手臂上越淌越多的鲜红,他忍不住恶声恶气。
“好、好,我发誓好啦!”嘟嘟嘴,小雁潮不太情愿地举手向天,“以后阿潮绝对绝对不会在阿敖面前笑!”那该怎样才好呢?整日如阿敖一般,阴沉着脸吗?
“那你还不站起来,趴在地上很舒服吗?”不太轻柔地扯她坐起,掏出手帕将她臂上的划伤草草包扎一下,黑沉着小脸威胁她,“不准告诉爷爷让他知道。记住没有?”比他大四岁耶,却总比不上他的沉稳。
“记住啦!”也绷起圆脸,抿紧唇。
“那快走啦!”痴呆人,非要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吗?
“去哪里?”扯住他。
“回书房啦。不然还能去哪呀?你不会忘了我今天的自修还没结束吧?”苦命的小孩,才不过十岁而已,却要咬牙硬啃高中的功课。为防止危险,连学校也不能去。
“哦。”乖乖站起身,紧随矮自己一头的武司敖往花园外走去,两个小孩悄悄失了踪影。
啊,她蹲坐一侧,摸摸左臂已淡色的疤痕,心里有些明了,原来从那时起,灿灿的笑便离她而去。
可她却更记得清楚,也是从那时起,阿敖开始用真心接纳了她这个半途插入武家生活的小女生,不再对她冷眼相待,不再对她讥笑,不再待她一如那些令人讨厌的武氏旁系子孙;而是开始习惯她时刻跟在身前身后,不再抵触武爷爷的安排。她,实际上是他的贴身伴读,更是他惟一的童年玩伴。
那之后的几年,也是她最接近阿敖的岁月吧?是她陪他苦读,看他从懵懂少年变为学识渊博的精英人物;是她伴他成长,看他由青涩儿童蜕变为仪表堂堂的英俊少年;是她和他一起戏弄那些从不死心、一次次上门大吵大闹的旁系子孙……是她,由初入府时与阿敖的不合、争吵渐渐变成无话不谈的贴心挚友;是她与阿敖,变成武爷爷笑着点头的少年爱侣,一颗心,从此再也不属于自己……幕幕犹似昨日一般。
歪头一如局外人,她静静看着儿时的自己渐渐长大,由一个整日笑呵呵的无忧少女,一点一滴、一点一滴地悄悄改变,开始变成一个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玩具娃娃。而这一切,全由那个日渐强大的少年,一手促成。
第一十章
十五岁的阿敖,开始陪同武爷爷出席商界宴会,正式告别单纯的少年时光,开始投入尔虞我诈的商海——不得在外渲泄的压抑情绪,尽倾注到她身上,逼她一起承受。
十六岁的阿敖,初入星亚集团,渐渐开始显露惊人的商业天分——成熟的外表下,被从体内强行剥离的少年的活跃情感,尽数转移到她身上,逼迫她陪着,一并将她的青春情感一起驱离。
一点点,一滴滴,他变,她也陪着转变;他不再拥有的,她的也被他狠心抛弃;他被迫接受的,转而又会强加到她身上……
他说,我的快乐,给你;我的痛苦,你也无法逃开;我所经历的,你也要尝个遍!
由武氏只剩他和武爷爷祖孙两人的那一刻起,阿敖便被迫开始学着长大、学着成熟,学着对外界的一切无动于衷,学着冷漠,学着……一切本不应由他承受,却又过早强加给她的一切!
或许有些被迫,他开始变得偏激,变得带起面具,变得不再信任旁人……她,也由此被迫跟着转变:沉默寡言,阴沉开始与她如影随行。
但,在那混乱艰苦的几年里,她与阿敖至少是贴心的呀,是抱成一团的一个人啊。
一切,直到武爷爷的过世……
她无力地瘫坐地上,平静却又木然地看着那一幕的再次重放——
不甘年仅十七岁的武司敖正式独揽星亚大权,武氏的旁系子孙结群硬闯武宅,与武爷爷不停争吵……武爷爷一时承受不住,心脏病突发,倒在了喧嚣的客厅……倒在了她的脚下。阿敖遭受重击,失去了最后的血脉挚亲。
哀恸难抑,性子突变,开始仇恨每一个人,竖起了尖尖的刺,防备着每一个试图接近他的人,包括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她,包括从小抱他长大的武伯。
那两年,是她和阿敖至今仍深埋心底的剧痛,是她和他一直想丢弃却无法、无力丢弃的沉重包袱。
她爱他啊,心早在多年前已不设防地陷落;武伯爱他呀,他一直用尽心血守护着武家惟一的血脉。她和武伯心中焦急,偏又无法帮上阿敖一点点忙,只能在他工作劳累至极时,为他送上一杯清茶,为他默默地添上一件暖衣,也任他将工作中所受的苦闷、挫折一次一次地发泄到他们身上,默默承受他愈来愈喜怒无常的性子……
可一切,总会好的!
两年,阿敖在接下星亚的短短两年时光里,已完全掌握了经营大权,报复性地将一干寄生在星亚的武氏旁系子孙们彻底驱逐了出去,终于完成了武爷爷的生前所盼——星亚,再也无吸血鬼们的存在!星亚,在武司敖的手上,开始茁壮。
而阿敖本人,也艰难地完成了由少年到男人的转变,不再喜怒于色,不再大喜大悲。学会了与商界劲敌握手寒喧,学会了与最不屑一顾、最厌恶的陌生人把酒言欢,学会了一切商界的生存手段,也更精于此道。
第一十一章
惟一没变的,是他对武伯的亲情。
在他精疲力竭地回到武府大宅后,他才能放下外面的一切,才可以多少放松一会儿。他会与武伯试着聊聊天,以一个晚辈的身份询求武伯的认同、肯定、支持……武伯在他心目中,渐渐变成了一位与武爷爷同等重要的人!
可一切,在她和武伯终于欣慰情况渐好的时刻,武伯,也……遭遇了不测!
她好似一个木偶,呆呆地看着二十三岁的自己,被阿敖扑倒在铺落碎石的地上,就在电闪雷鸣、滂沱大雨下的武家花园里,就在武伯被入宅抢劫的匪徒杀害的地方,悲愤至极、哀恸至极的武司敖疯狂地强暴着浑身是伤的自己……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武伯替你挡下了致命的一击?为什么你不去替武伯挡一挡?为什么呀!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失去爷爷,为什么当时你没有伸手扶住摔倒在你脚下的爷爷!为什么?如果不是你那么冷血,我不会失去爷爷;如果不是你那么自私,只顾自己活命,我也不会失去武伯,武伯又怎么会死?你知不知道,武伯是我惟一的亲人了。他是我惟一的亲人了!可现在他也离开走了,他同爷爷一样,也离我远走了!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二十三岁的她,仰躺在大雨中,身上的刺痛早已麻木,令她不能忍住撕心剧痛的,是阿敖的误解,是阿敖的不信任。
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自武爷爷过世后的这两年来,阿敖始终对自己又冷又恨,原本贴心的挚爱伴侣早已烟消云散,她和他的心再也不能贴近,再也不会无话不谈,惟一的接触,是他深夜随时袭来的狂猛纵欲,是他冰冷而又陌生的眼神。
原来,武爷爷的死,早已被阿敖加罪到自己身上了啊。
“你笑?!你竟然还在笑?你不是最爱我的吗?你不是也视爷爷、武伯为亲人的吗?难道这一切全是假的?!你根本不爱我!你根本不爱我们武家!你爱的是什么?是我们武家的财产,是星亚股份?你跟外头那些武家吸血鬼一样的心思,是不是?是不是?!”
她想张唇辩驳,却在看到他阴狠的眼睛时,说不出一字一语。
“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这次是不是你又因为恨武伯在我心中的分量比你重,所以你才自私地躲在一旁,所以你才冷血地袖手旁观,所以你眼睁睁看他被杀!对不对?对不对?!”狂乱扭曲的脸庞上,是刻骨的怀疑及仇恨!
她双手抱住自己,好似也陷在了那瓢泼大雨的梦魇里,浑身抖成一团,麻木地看着自己被最爱的人伤害,被熟悉却又陌生的阿敖用无情的言语刺得浑身是伤……
她是觉得好笑啊,十二年的朝夕相处,十二年的相伴成长,十二年的同甘苦,竟……抵不过武司敖内心的那颗种子——那颗不信任的种子!
第一十二章
十二年呐,她为了他,不再会笑,不再拥有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除了他,她不认识府外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没有一个朋友!
他有武爷爷,有武伯;可她,拥有谁?
她不要再梦下去!不要!谁来救救她?将她拖离这可怕的梦境?
她想呼喊,却挤不出一丝声响;她想逃离,却移不动被梦中泥淖陷住的沉重躯体;她只能呆呆地僵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一切重复上演。阿敖封闭了武家老宅,拖她一起搬入市中心管制森严的大厦;阿敖怕她也离他而去,将她所有花用牢牢控制了起来。武爷爷遗嘱中赠送于她的一切房产珠宝古玩被他重新收了回去。她好似一名囚犯,被死禁在那大厦的顶层。
她想过死,想过逃离,想过放弃,可她却咬牙承受了阿敖强加给她的一切,因为,她爱他。
“阿潮,阿敖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你要陪着他啊,永远陪着他,绝不能离开他。我会感、感激你,老太爷也会感激你,武氏所、所有的先人也会、会感激你。你一定要陪在他身边,一辈子!”当她扑过去想替年迈的武伯遮挡那疯狂的暴打时,武伯却拼了命地将她护在身后,只求小少爷阴暗的生命里还能留有一丝阳光……
可,在阳光的背后,谁又是她的阳光?她还拥有谁?
紧闭的房门一下子被人猛力踢开,巨大的声响在这沉寂的夜里是那般的震撼,惊醒了拼命逃离恶魔追袭的她。她一下子跳坐起身,心在狂乱地激跳,满身满脸的冷汗涔涔而落。
啪——
刺目的白光立刻充满原本漆黑的空间,她努力控制急促的喘息,懊恼地闭紧双眸,将死白的脸藏进曲起的双膝间。她不想被阿敖撞到这脆弱的一刻,可又在心底暗暗庆幸他再一次地将她扯离了可怕的梦境,虽然,永远是用这暴力的极端手段……
武司敖皱眉凝视着床上那个蜷曲的无助身影,心里不期然地又被酸涩占满。为什么她总在做着同一个噩梦?难道在武府的时光那么让她觉得厌恶?!
沉下俊脸,大步跨到床前,俯首瞪视,“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刻吗?鬼叫!不停地鬼叫什么?”不讲自己在这房间偷装了,楚雁潮的一切动静全会一丝不落地传入自己房中,听入自己耳中。
“对、对不起,我不知会吵到你。”闷闷地从膝间挤出失落的话语,她不自觉地咬紧下唇。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啊,怎会又吵到阿敖?难道自己在梦中又拼命地放声尖叫了?
“不是因为我没有满足你,所以故意报复吵我?”垂在身侧的大掌握了又握,终于有些迟疑地抚上那细瘦的脖颈,又是一手冰冷的湿意与颤抖。他眉蹙得更紧。
“阿敖,你非要这么讲才开心?!”楚雁潮早已对这一类的讥讽刺伤习以为常,痛觉神经已麻木了。罢了,他想怎样便怎样好了。自七年前武伯遇袭身之后,他们两个便已形如陌路,再也寻不回那年少时的亲情。所剩的,仅是一条阻绝了两人心灵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