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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半晌，开始意识到他说的是事实。
这种不知多少次从死亡边缘挣扎过来的直觉和经验，才是我和他之间最大的距离，也是我无法战胜他的真正缘由。
“小子，我再问你，”他问，“刚才我一共向你刺出了多少剑。”
我想了想：“你出手斩断我刺向你的剑，这是一剑，之后你又连续追击了我十一剑……不，不对……”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弄错了，立时睁大眼睛，无法相信地看着他：“你刚才只发出了一剑……只有一剑……一剑十二式……”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剑法？
从他拔剑的那一刻起，根本就是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连变换方向时都是如此的完美，完美得近乎可怕。
“不错，”那人大笑道，“确实是一剑十二式……人人都说飞云三十六剑，人人都谈飞云三十六剑，却没有人知道我的飞云剑法其实一共只有三剑，每剑十二式，所以不是飞云三十六剑，而是飞云三十六式。”
飞云三十六剑？我心中闪过电光，失声道：“你是赵飞云？！”
这是个我不只一次从雪莱或是其他人口中听到过的名字……大昊朝三位上国柱之一、金庚王子的剑术老师、不知多少次带领大昊士兵击退妖族的……名将赵飞云。
那人缓缓地道：“我、就是赵飞云。”
不是吧？为了阻止有人打听与谢庭庭有关的消息，皇室居然派出了三位上国柱之一的名将赵飞云？一位名震朝野的著名将军，居然被派来做这种杀人灭口的事？
庭庭她……到底卷入了什么样的可怕阴谋？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他冷冷地看着我，“刚才说话的这些时间，已经足够让我把你杀死不知多少次，就连刚才我反击你的那一十二式，如果不是我刻意放缓剑势，你也早就死了。”
我不知道，所以我只能站在那里等他自己回答。
“因为，”他低头看了看衣衫上的那个破孔，“这些年来，已很少有人能够让我处在刚才那种需要靠直觉才能存活下来的危险处境，更何况你看上去最多只是十六七岁。假以时日，你真的很有可能成为奇异高手榜上的又一名绝世强者。如果我现在杀了你，只怕你心有不服，我自己也难免有所遗憾，你走吧，我给你这个机会。”
我心中一喜，指着蓝姐：“那她呢？”
“很可惜，她不能走，”赵飞云摇了摇头，“朝廷已经知道了她暗地里打探皇室机密的事，如果是其它事也还算了，偏偏这件事关系重大。朝廷不敢肯定她到底已经知道了多少，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把她杀了灭口。把你放走，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我看向蓝姐，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阿诺，你走吧，就算留在这里，你也只会陪我一起死，你斗不过他的。回去后不是把我的死讯告诉洛和雪莱他们，只说你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免得有人为了替我报仇白白牺牲。”
我心想她是为了我才去打听与“在凤凰城中弹奏仙音的少女”有关的机密的，我又怎能扔下她独自逃走？如果就这样离开，我还有什么脸去见洛和雪莱、公输他们？
我还有什么脸生存在这个世上？
赵飞云看出我的犹豫，淡淡道：“如果你离开的话，我还可以把刚才我所用的中段飞云十二式传给你。我的飞云三十六式共分上、中、下三段，中段飞云十二式直指中路，以你刚才那神鬼莫测的步法，如果再配上我的飞云十二式，在突然袭击之下，天底下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避得开，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只可惜我还是不能接受。
但是，不离开的话，凭我自己的能力，怎么也不可能是赵飞云的对手。
我看向自己的手臂……看来只能召唤穆华或是葛老来帮忙了。距离上次召唤葛老帮我对付木藏子已经过了三天，再次召唤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说起来，我也真是没用，这才离开冥渡多少天，就连着让他们帮我两次。
就在这时，我心中一动……或许，就算不用穆华和葛老帮忙，我也能够救下蓝姐。
想到这里，我朝蓝姐弯下腰来，装出满脸羞愧的样子：“对不起，蓝姐……”
“这不是你的错，”蓝姐苦笑地摇了摇头，“是我自己太过大意，我早就应该想到皇室既然将那个女孩的事视作机密，就绝不会容忍任何人打听。如果我小心一点，根本就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危险，差点还把你害死。”
“看来你是做出决定了，”赵飞云淡淡地道，“要想成为强者，在必要的时候就必须有所割舍，如果连命都没有，那还做什么强者？现在，你可要我将中段飞云十二式教给你？”
“我不用你教，”我恨恨地看着他，“而且，总有一天，我会找上你，替蓝姐报仇。”
“很好，”他哼了一声，“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等……”剩下的话我没有说完……因为我真的没有让他等太久。
我已经踏出了子午莲花步，闪电般掠了过去，以手中的剑当胸刺向赵飞云。赵飞云冷哼一声，想要在我踏出第七步时截住我的剑，然而我在第六步时，剑光却骤然一吐，生出变化……一剑十二式！
赵飞云急退，却已来不及了，当我踏出第七步时，剑势已追击到最后一式，直接刺入他的胸膛。赵飞云，我不用你教，因为我已经会了。
子午莲花步配上飞云十二式，就算是你也无法避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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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人家会害羞的……”
赵飞云捂着胸口退到一丈开外，在他胸前插着一支断剑。在关键时刻，他不但避开了要害，而且还劈断了我的剑，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本领确实了得，这样的偷袭都没能当场杀死他。
“小子，算你狠。”他拔去插在胸口的剑尖，恶狠狠地看着我，“虽然我刚才使用飞云十二式时因为不想杀你，放缓了一点速度，但你看了一遍居然就能学会，看来我没有看错人，你果然是个武学天才……很可惜，你这个武学天才，今天将会死在这里。”
他以他手中的剑斜斜地指着我。
我冷笑道：“就算你的本事在我之上，现在你受了伤，难道还杀得了我？”
赵飞云哂道：“这点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杀了你后再去治伤都还来得及。”
我的心开始沉入谷底，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像刚才那样的偷袭连着来了两次，第三次绝对不可能再次成功，而且他也不会再给我这样的机会。如果不靠偷袭，真正动手的话，就算他受了伤，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是么？”蓝姐却娇媚地站了起来，“那要对付我们俩个人呢？赵飞云，依我看来，虽然你刚才确实是避开了要害，但是肺叶多多少少还是受了点伤。你如果现在就以真气进行治疗，这点伤自然不算什么，但如果要强行与我们两个人交手，就算杀了我们，你恐怕也要陪葬。”
这下轮到赵飞云开始皱起眉头。
我抛去手中的断剑，又用脚尖从地上挑起一支，然后拿着剑踏前一步，与蓝姐并肩而立。两次偷袭，我连断了三支剑，希望这不会是第四支。
“赵将军，”蓝姐笑靥如花，“不如今天就到底为止，你不要再杀我们，我们也不再跟你作对，你看好不好？”
赵飞云哼了一声：“你们就不怕我日后会再来找你们麻烦？”
“这个嘛，”蓝姐说道，“谁都知道赵将军一言九鼎，只要赵将军您发誓不再因今日之事追杀我与阿诺，我们自然会相信赵将军。”
我却冷冷地道：“只要你发誓不再找蓝姐就可以了，至于我，就算你将来不去找我，我也会来找你的。”
“好，”赵飞云看了我一眼，“但你们打探皇室机密的事，却又如何？”
“是我想要知道跟那个在凤凰城中弹奏仙音‘恋空’的少女有关的事，跟蓝姐无关，”我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再找蓝姐帮忙，更何况蓝姐本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你根本没必要杀她。”
蓝姐转头看我：“阿诺……”
我朝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说了。如果不是为了我，她根本不会陷入这样的险境，更何况，如果她出了事，只怕整个“暗侠义”都会瘫痪……因为没有人愿接她班成为新的“暗侠义”领导人。
像她这种吃苦耐劳从不抱怨就算抱怨也没人理的人才，不管是对“暗侠义”还是对整个社会都是那么的重要啊。
赵飞云沉吟良久，缓缓将剑收了回去：“好，我就在此立誓，从今日起，绝不再为难蓝滢……”
“等一下，蓝滢是谁？”
“是我啊，笨蛋！”蓝姐没好气地说道。
“哦……”我好像是笨了点。
赵飞云看了我一眼，转身飞出山崖，跃空而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最后看我的这一眼有点怪怪的。
赵飞云走后，蓝姐看着我，长叹一声：“阿诺，很可惜我没有帮上你。”
我苦笑道：“没什么好可惜的，我们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够伤到赵飞云，令他不得不知难而退，”蓝姐说道，“可笑我前面还说什么你没有能力保护我，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真的就死在这里了。”
我觉得很惭愧……没有我的话她根本就不用到这里。
蓝姐走到那个倒在地上的黑瘦男子的尸体旁边，无奈地道：“可惜平白无故牺牲掉了这个人的性命，也让我在皇宫里少了一个消息来源，而我竟然没办法替他报仇。”
她蹲了下来，一脸遗憾。
然而那具“尸体”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小心。”我大声提醒，却已经来不及了……一支匕首刺入了蓝姐的心口。
“原来你……没有死！”蓝姐睁着难以置信的眼睛看着黑瘦男子。
我冲上前去，一剑刺向这个暗算了蓝姐的男子，但他却身子一翻，坠向山崖，很快就失了踪影。我紧紧抱住蓝姐，她的胸口尽是红色的血迹，整个人也极是虚弱，翅膀紧拢，看上去像是要给逐渐变冷的身体一些温暖。
我的心中尽是内疚和悔恨，是我的大意害死了她。现在我终于明白赵飞云最后看我的那一眼意味着什么，那是讥讽与嘲弄的眼神，我也开始明白他为什么愿意立誓不再为难蓝姐，因为他知道他已没那个必要……他知道蓝姐活不了多久。
那个黑瘦男子早就已经出卖了蓝姐，而这也是赵飞云能够追到这里的原因。
“阿诺，你不要哭，”蓝姐艰难地伸出手，“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那家伙会出卖我……我想我要死了……”
“你不会死的。”我大声地叫着。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她死在这里。我开始解她的衣襟，想要查看她的伤口，她胸口前血迹太多，我竟然无法判断出伤口的位置。
“不要，”她虚弱地推着我的手，“人家……人家会害羞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害羞？她的衣襟和胸兜实在是太难解了，我不得不直接把它们撕开。一对完美的峰丘出现在我的眼前，上面的殷红血迹却也触目惊心。我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