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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岂一笑,百花齐放:“这样么,那好,呆会可别说我没人情味。”
放下了何翩翩,莲岂侧卧在狐裘之上,桃花眼凝视着手中书卷,唇角勾着,似乎那书上有极其吸引人的东西,竟是毫不侧目,眼睛都不眨一下。
良久,他听到何翩翩由于马车的颠簸而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声音响起:“七七叔,我后悔了……”
第四章 。。。
时间如白驹过隙,何翩翩跟着莲岂赶了差不多半个月的路,才看到了京城的围墙。当她双脚踩在天子脚下时,顿时感慨非常。
这一路上他们没少遭伏击,何翩翩寻思着这当官可真累啊,整天算计来算计去,你不算计别人别人就会算计你,指不定哪天小命就不保了,还不如在苏府那小镇子上当霸王,最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耳边传来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何翩翩一转头就看到一架精致的平板马车上摆着一副金光闪闪的棺材,那璀璨夺目的色彩硬生生刺瞎了她这乡巴佬的眼。
“这副棺材可真漂亮,一定很贵。”何翩翩有感而发。
“那是自然,这可是金子做的。”莲岂不知何时已到了她身边,手中握着一把玉面折扇,玉质的扇面和扇柄与他的手几乎同色,此刻,那折扇正抵在他的下颚处,他的视线定在那棺材上,似乎在思虑着什么,一双桃花眼竟然有些反光。
何翩翩赶忙拍马屁:“七叔你放心,将来你死的时候我一定买一副一模一样的孝顺你。”
“……”正在想事情的莲岂听到她这一句瞬间回了神,垂眼看着她,沉默良久,拍了拍她的头,温声道:“呵呵呵呵,你倒是蛮有孝心的。”
何翩翩享受着莲岂的“爱抚”,努力地赔着笑,可是心里却在犯嘀咕,像七叔这种外表牲畜无害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温柔体贴的人,很可能愈发手段残忍杀人如麻腹黑变态,更何况他看自己的眼神清冷中透着霸气,宠溺里带着威胁,各种邪恶假善良毫不外露,实在是让她不胜惶恐。
“督主,有密报。”东衡拿着一封信走到了两人身边,低眉敛目,恭顺无比。
莲岂总算拿开了放在何翩翩头上的手,接过东衡递来的信封,背对着她吩咐道:“到马车里换上你最漂亮的衣服,七叔带你进京。”
何翩翩哪里敢拒绝,千恩万谢地爬回了马车里换衣服。
“督主猜得果然没错,您一离京,皇上立刻有了动作,刚才那副棺材便是皇上着人打造的,却没说过要用在何处。”东衡低声在莲岂耳边道。
莲岂微微眯了眯眼,拈着信纸的手蓦然收紧,待他再松开时,信纸倏地化成碎片。他拍了拍手,轻笑出声,压迫感顿时从西面八方袭来,迫得东衡深深地低下了头。
“小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想飞了。”这话和蔼的就像一个父亲,但紧接着,他音色低沉了下来,悦耳动听,“看来宫里那么大地界已经不够他玩了,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那副棺材,说不定就是给我准备的。”
“不知督主打算如何应对?”
“应对?”莲岂放缓了声,“不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东衡惊讶地抬头:“这……”
“嗯?”
“属下遵命。”
“哦,对了。”莲岂忽然眼睛一亮,“你不妨替我告诉皇上,这次去兄长家探亲,我娶了位夫人回来。”
“夫人?”东衡脑子里浮现出何翩翩的身影,脸色古怪至极,督主之前那十七位绝色姬人只跟皇上说是侍妾,如今这位其貌不扬的却要说是夫人,这实在无法不让他怀疑自己的听觉。
“东衡,你不懂。”雪白的衣襟托着玄黑的披风被风吹得铮铮作响,今日的天气就如同他的心情一样阴沉,“何翩翩她虽然笨,但听话,虽然丑,但忠诚,这种人最适合做夫人了。”
“属下愚钝,多谢督主点拨。”
“下去吧。”
“属下告退。”
东衡似懂非懂地离开了莲岂身边,在经过马车时,正好见到了换好衣服的何翩翩,然后,他离开的脚步越发快速了,脸上本来似懂非懂的表情变成了茫然无措。
圆滚滚的何翩翩就这样在众东厂护卫的瞩目之下走到了莲岂身后,腼腆地叫了声:“七叔。”
莲岂闻声回身,清雅温润的脸庞有一瞬间怔愣,荡起了层层涟漪:“这就是你最漂亮的衣服?”
“是啊,师娘的,我跟师父要了好多年他才肯送给我。”
何翩翩现在穿着一件藕色棉布袄裙,做工虽然精细,但款式却是已婚女子才穿的,而且她本来就有些胖,穿上这件衣服显得更胖了。
莲岂看着她略微颌首:“你师父可真疼你。”
“是啊。”何翩翩心爱地轻抚着长裙,这还是她第一次穿,尺寸意外地合适,真好。
“既然是这么贵重的衣服,还是等到重要场合再穿吧。”莲岂边说边拉着何翩翩上了马车,侧头对站在一旁的人吩咐道,“北晏,到绸缎庄去。”
“属下遵命。”应声的人正是莲岂座下“东南西北”四大高手之一的北晏,他模样英俊身体姿挺拔,不但使得一手绝世暗器,易容术更是天下无双。
不过话又说回来,东厂督主的手下又岂会有废物?
帘子落下,北晏赶着马车进了京城,南谨和西策各自抱剑立在马车后面的托板上,马车四个角上由镂空金钩挂着几乎曳地的白色流苏,精致的白色暗纹窗帘和车帘,无一不昭示着马车主人身份的尊贵,令周围百姓自觉自发地退避三舍,让出路来。
何翩翩搓着衣袖不甘心地祈求莲岂的垂怜:“七叔,我就穿这件衣服不行吗?”
“不行。”莲岂手握书卷,看都不看她一眼。
“可是我真的穿不惯丝绸的衣服,活动起来也不方便……”
“不行。”
“……知道了。”何翩翩悻悻地住了嘴,不一会马车就停了下来。
“督主,绸缎庄到了。”
北晏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莲岂放下手里的书,仔仔细细将何翩翩上下打量了一遍,撩袍而出,淡淡道:“守在这里,等我回来。”
何翩翩一愣,不用她去啊?也好,反正她也不是挑衣服的料,守在这就守在这吧。她弯腰拿了块枕头抱在怀里,支着头小憩,也不知是不是这一路上太累了,刚一闭上眼就沉沉睡了过去。等莲岂回来时,她已经占了马车里的大半地方,嘴角挂笑沉醉梦想,白皙圆润的脸庞纯净而祥和。
莲岂一动不动地立在马车外,他垂着一双桃花眼凝视着她的睡颜,如玉的素手搭着纤尘不染的白色车帘,远远望去几乎融为一体,仿若一尊绝美无暇的玉雕般极尽妍态,风姿万千,一颦一动引得周围女子频频侧目,脸红心跳。
“回东厂。”接过北晏手里的衣服,莲岂跨上马车,步伐缓慢,轻手轻脚,“稳一些。”这一声叮嘱后,他落下车帘,将何翩翩揽入怀中,细心地用手托着她的头,低声道:“坏丫头,让你守着,你却梦周公。”
何翩翩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细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发颤,下意识朝温暖的地方蹭了蹭,迷迷糊糊地说了些什么,莲岂也没听清楚,等他好奇地垂首附道她唇边时,便听到她喃喃地说着:“七叔……”
莲岂一时失神,定定地看着她,许久之后才轻笑出声,与过往的微笑不同,这次的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看着何翩翩的眼神也异常柔和,带着几分真意和几分温暖。
等何翩翩睡饱了,幽幽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满脸茫然地从床上爬起来,望着周围雅致清幽的布景,白色的床帐和被褥,白色的轻纱和珠帘,瞬间明白了此地是何处。
能将白色运用的如此淋漓精致且没有灵堂味道的人,也只有莲岂了。
“七叔?”她试探性叫了一声,然后很快她便看到东衡面无表情地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是你?”
“夫人醒了便请洗漱吧,督主上朝去了,不在府内。”一阵冷风从面前吹过,水盆已经稳稳地放到了水架上,而东衡的身影已经退回了门外,“属下在外侍候,夫人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我哪敢支使你啊,看你那副样子你不把我大切八块我就已经烧高香了——这是何翩翩的心里话,腹诽完这些,她忽然发现一个异常,她追到门口,愣愣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夫人。”
“什么?”
“夫人。”
“你再说一遍。”何翩翩掏了掏耳朵。
东衡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又叫了一遍:“夫人。”
“我没听错吧?”什么时候成人/妻的?
“督主吩咐属下们唤您夫人。”三言两语,真相大白。
这下轮到何翩翩嘴角抽搐了:“这府里另外十七位夫人呢?”
东衡闻言抬了下眼,而后迅速垂下,淡淡道:“东厂只有一个夫人。”
一个。
一个一个。
一个一个一个。
难道传闻有假?何翩翩咋舌。
“其他的只不过是侍妾。”东衡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
何翩翩本来有些微妙的心情重归平静,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转身进房,关门洗漱。
果然还是不能对莲岂这种妖孽抱有太大的期望啊,何翩翩边叹气边走到水架边洗脸,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声响,顾不得还没擦脸,就那么湿着迅速转过了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她皱眉自语道:“有声没人,难道是高手?”
身后随即传来一声轻叹,一双手搭在了她肩上,清泠悦耳的声音缓缓传来:“我在这。”
何翩翩瞬间怔住,这不是莲公子的声音吗!?
第五章 。。。
“七叔你不是去……”
“上朝是吗?”
“是。”何翩翩点了点头。
莲岂从袖口取出一方白色丝帕,轻柔地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水:“回来了,但一会还要去。”
“哦。”何翩翩红着脸不敢动,她现在跟莲岂的距离很近,他温热的呼吸轻逸地飘绕在她鼻息间,带着些淡淡的冷香,又雅又柔。
“洗漱完了,把你的东西搬进来。”收回丝帕,莲岂抬起一根手指比着门外。
何翩翩循着望去,只见地上摆满了家具,梳妆台、箱子、柜子样样俱全,只是这些东西不是她的呀……无辜地转向莲岂,刚好他也正含笑看向她,黑发顺着肩膀滑落,搭在雪白的长袍上,恍若谪尘仙人。
“七叔,这些东西不是我的……”
“从现在开始它们就是你的。”
“你是说,让我住在这?和你一起住?”何翩翩呆呆地望着他,似乎有些不相信。
莲岂淡淡反问:“怎么,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