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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惊,吞咽了一大口口水,只觉得精神大振,稍微加快一点速度,便是步步紧跟,心道,自己尽管想钱想得发疯,却不屑做那无耻小人,这既不愿偷,更不能抢,反正同路,就好好跟着,指不定路上遇到个颠簸什么的,车倒箱翻,能漏几锭下来,让自己拾了去,那就是天大的运气了。
行到黄昏时分,天色有些黯淡,眼前路边黑压压一大片树林,忽听得头顶呜呜声响,几只响箭射过,锣声响处,林中一下子钻出数名大汉,一个个都是青色衣裤,手执兵刃,默不作声地拦在当路。
车队众人看到情形不对,拉停了牲口,立在原地,那黑衣汉子口中一声哨响,骑马之人立时策马朝四周过去,将几辆大车团团围住,面朝各方,腰间刀剑也是瞬间亮了出来,一看便是训练有素,一时间,与那新近拦路之人形成对峙之势。
又听得唿哨连连,蹄声杂沓,林中斜刺里又冲出数十骑马来,挡在车队之后,拦住了退路,也都是肃静无哗。
少年这时仔细打量,只见前面八人一字排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脸师爷模样的人越众而出,手中不拿兵刃,只握着一柄折扇,慢条期理摇着,细声细气道:“众位无需担心,只要留下箱子,不作抵抗,我家寨主保证放大家一条生路!”
黑衣汉子沉声道:“大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打劫,怎的不放亮招子,这车上的任何一样物事,都不是尔等能够动得了的!速速离开,我便是既往不咎,饶你不死!”
“哈哈哈。。。。。。”那队青衣贼人顿时大笑起来,笑声之中,有人高声叫道:“懒得跟他说甚废话,大伙操刀子上吧!”
众人纵马上前,将圈子围得更小些,举起手中的大刀就要朝那箱子上的绳索砍去,黑衣汉子见状,扯了缰绳策马过来,刷的一声抽出腰间长刀,只听得几声锵锵碰撞之声,那青衣贼人手中刀剑皆是被震飞了出去。
“好功夫!”白脸师爷喝道,心中暗道,难怪他方才临危不乱,原来确实有些能耐,一声长啸之后,便是收拢折扇,一个空中翻腾,转眼到得黑衣汉子面前,两人缠斗在一起。
那青衣贼人见首领动手,也纷纷抽出刀剑来,攻向那车队众人。
眼见混战骤起,少年微微蹙眉,几个侧身,避过那周围袭来的刀剑,抓了一旁看得手舞足蹈的白猴,便是悄悄朝路边退去,白猴正看得兴起,舍之不得,口中嗷嗷直叫,少年叱道:“好奇心毒死猫,越是热闹越看不得。。。。。。”说着,面上突然现出凶相,恶狠狠道:“你要是再看,等下让人摘了猴脑去做菜!”
白猴似乎听懂了,吓了一大跳,急忙抱头朝一旁窜去,逗得那少年忍俊不已,摇了摇头,快步跟上。
在树林对面,有一处浅丘,高出地面约莫数丈有余,在一片乱石背后,立着一队银色衣装的男子,簇拥着一名面目俊逸,气质非凡的锦衣青年,个个挺直站立,凝视观望,这场中情景,尽数落入几人的眼底。
“殿下,让我等加入,一同抗击贼人吧!”眼见那车队随从渐落下风,节节后退,一名银衣男子上前请示道。
锦衣青年轻轻摇头,说道:“不着急,再看看,嗯,这少年人不见得真的会走,等下说不定就会有好戏了,再说,螳螂捕蝉。。。。。。”说到这里,便是一声轻笑,住了口。
那少年牵了猴儿,已经奔出一大段距离,忽然听得一声呼救,不经意加头,却见方才与自己一路搭讪说话那名随车侍从,被一名青衣贼人杀得左躲右闪,狼狈不堪,其他人各自作战,根本无暇顾及,眼见那人就要血溅当场。
想到那人先前还拿个水壶问自己是否要喝水,心中不忍,随手捡个石头,弹了过去,一声轻响,那举刀欲吹的青衣贼人闷哼一声,仰面倒了下去。
再往场中望去,车队之人渐渐落了下风,想想与这车队同行一阵,对方众人表现虽不热络,总还是没有为难自己,此时遇到这些凶恶山贼,既要抢劫财物,又不会饶过性命,自己路见不平就独自溜走,实在太不人道。。。。。。
想了想,一个翻身,上了自己那匹老马,忽然大叫:“啊哟,啊哟,不得了,救命呀,救命呀!”骑着马直冲时场中。
黑衣汉子与白脸师爷正斗得紧,听得那喊叫声,倏地往两旁跳开,只见少年在马上摇来晃去,双手抱住马颈,忽然一个不稳翻到了马肚之下,险些掉下马去,跟着又翻了上来,双脚乱撑,狼狈之极。
那马横冲直撞,奔行过处,凡有对敌遇险的车队随从,不知怎的,压力顿减,纷纷得救,马儿一直冲向黑衣汉子身旁,在他和白脸师爷之间停住了,少年气喘吁吁爬下马来,一个踉跄,又险险跌倒,大叫:“危乎险哉,真是死里逃生,畜生,畜生,你这不是要了小爷的命么?”
这么一阻,那黑衣汉子暗叫惭愧,抹了抹额头汗水,待要举刀再攻,忽然听得远处一声高喊:“向总管,你先退下!”
少年惊诧回头,却见那不远处尘烟滚滚,转眼又行来一对人马,骑骑银色装束,神情肃穆,那被唤作向总管的黑衣汉子一见来人,又是欣喜,又是惶恐,立时跪拜下去,口中称道:“殿。。。。。。主子,属下无能!”
少年一见那声势,暗叹道,自己又是胡乱逞能,却原来人家后台雄厚,早有防备,根本不将这些毛头山贼放在眼里,好在自己并不曾显露武功,只那一招弹指惊雷的功夫,也不见得就有人注意到。
群盗见得情形不妙,在白脸师爷带领下,惊慌上马,纷纷涌入树林,一时间竹哨连声,也有人抢起地上死伤人等,分成几队迅速退了下去,那车队之人皆是跪下行礼,新来的人马也是无意追赶,霎时之间,群盗散尽,一片空地上只剩下车队原有人马与这队新来的银衣之人。
见众人一心检查箱子,救助伤者,没人理会自己,少年消消上了马,口中一声低啸,那白猴也是跳了上去,纵马欲行。
忽然眼前紫光一闪,一人立在马前,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少年一惊,赶紧勒住缰绳,只见一名绛紫锦衫的俊美男子,笑吟吟望着自己,口中道:“多谢小兄弟仗义相助,请下马一叙。”
这趟浑水,一旦陷进,便是走不掉了么?
少年无奈,依言下马,干笑两声,抱拳道:“这位兄台,请问有何指教?兄弟急着去下一个市镇耍猴,讲几句话就走,你就长话短说,别那么啰嗦。。。。。。”
话声未落,锦衫男子旁边一人抢前一步,厉声喝道:“大胆!”
少年斜睥了那人一眼,心道,这个男人,穿得那么富贵,身边随从那么多,看起来很有些身份,可是她凌宇洛却不是被吓大的,这话不投机,自然不予停留,只朝那年轻男子拱了拱手,便是扭头就走。
“小兄弟,请留步,我姓姬,单名一个钰字,下月初三是我父亲六十大寿,本是运送些礼物前往祝贺,不想在此遇上拦路打劫的山贼,幸得小兄弟出手相助,实在感激不尽,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意欲去往何方?”背后的声音缓缓传来,嗓间温和,不卑不亢,语气甚是真诚大方。
对方如此,她若是再置之不理,倒显得脾气乖张,性子怪异了。
还有,他方才是身在何处,竟然看出来她在暗中相助众人吗?倒是有些意思了。
当下回身过去,面朝那姬钰,微微笑道:“在下姓凌,在家排行老五,说不上要去哪里,耍猴卖艺之人,四海为家。”
听她这么一说,姬钰沉吟道:“既是没有理想去处,不如与我同行可好?我们一直北上,去楚京。。。。。。”
楚京,那不是齐越与纪去岚所在的城池吗?
卷二 风光无限 第六章 命中贵人
众人一听主子的说法,目光直直望向凌宇洛,都是面生艳羡,眼红不已。
凌宇洛朝那大车上的箱子瞟了一眼,心道若与他们同行,这一路上还不知要遇到多少拦路打劫之人,偏偏自己生性懒惰,最怕麻烦,于是抱拳道:“多谢兄台好意,不过凌五素来不喜与人同行,咱们就此别过吧!”
姬钰微微有些吃惊,笑道:“我见凌兄弟举止言语颇为不凡,本是有心结交,我家在楚京也是有些门路,凌兄弟如不嫌弃,便跟着我回楚京去,随意举荐个什么差事,也比这四处卖艺强吧!”
呵呵,她也不想流落街头卖艺啊,不过是暂时谋生之计,先解决当前温饱问题,再做别的打算,下一步,究竟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这赚钱重建天机门的心愿,每日想得头痛,不知怎么是好,势单力薄,一时间哪里去筹那么多银子;求助于人,也不是没有想过——
去薛明宣的药炉找师父?有那个心,都没那个胆,更没那个脸!
去绛州找泰易之?想想都觉得兴奋,但是太过遥远,等她这一去一回,黄花菜都凉了,师父回去看到山上那副惨象,不气疯才怪!
去楚京?倒是不太排斥这个想法,但是见到齐越与纪云岚,应该怎么说?难道说自己一时不慎,让歹徒半夜摸上山来,放火将门中屋舍烧了个干干净净?纪云岚也许不会说什么,但是那冰山,不知道会怎样嘲笑与埋怨自己……
算了,还是自己想办法,她就不信,自己身经两世,会想不出赚钱的法子来!
当下婉拒道:“人各有志,凌五安于现状,姬公子再劝也是无用,咱们萍水相逢,后会有期!”说着,便是牵了马儿,径直朝前行去,小白一直在她身旁听两人说话,听得个似懂非懂,见她忽然转身,抓了抓脑袋,也跟着去了。
“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你——”姬钰身旁那名侍从见那少年态度如此倨傲,按捺不住,伸手过去,便要发难,身子刚要纵出,便是被姬钰抬手按住,道:“不要惹事,先就地休整,查检下众人伤势,看看箱子是否绑好无误,这个凌五,就随他去吧……”
侍从得令,急忙下去布置去了。
姬钰在原处站立未动,举目望向那少年的背影,只是中等个子,并不见得雄伟挺拔,长得甚至是略微瘦弱,肤色极黑,漆黑中又透出些焦黄来,脸颊上斑斑点点,实在其貌不扬,只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那眸光闪动间,时而灵动,时而沉稳,显得那张黄黑的小脸顿时生动鲜活起来。
是了,吸引自己的,就是这份鲜活的感觉吧,不像自己身边之人,从来都是毕恭毕敬,死板得要命……
正想着,只听得旁边一人低声道:“主子……他……又回来了……”
姬钰抬眼看去,只见那少年牵了马儿,又朝他们疾步走了回来,不觉又惊又喜,自己方才所说的话,看来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令得他回心转意了。
凌宇洛走近,见得那姬钰掩饰不住得意的微笑,便是朝他抱拳,正色道:“姬公子,我的羊儿和狗儿都被吓跑了……”
哦,羊儿狗儿跑了,很正常啊,方才那么混乱的场面,这牲畜,不吓跑才怪呢?
他,莫非就是为这个羊逃狗跑之事回来,而并不是回心转意,想与自己结伴而行?
姬钰垂眼,心底有些失望,又听得那少年继续说道:“正是因为先前混战,它们才被吓跑了,这羊儿与狗儿可是我花了本钱买的,又费了心血教授训练,现在一下子不见了,使得我损失惨重,姬公子至少要付我些银子,以作赔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