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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当事者,但是这是一个地方,是集体领导,我一个人说了不行。今天如果我的意见得不到执行,我就卷铺盖走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田野说:“想得到的。我们每年的工作安排能完成百分之十就很不错了。”“这怎么行?”刘扬的眉头紧蹙起来,“一个工厂倘若是完成百分之十的产值和利润,那将会有多少人要饿肚子。这个情况是怎么来的?”“任人唯亲。在歧北,没有比当官更好的差事了,一个乡长是一路诸侯,一个科长也是一位爷,至于县长、局长,那就是纯粹的当官做老爷了。”“有一些还好么?”“不多,少数。”“去年的十佳公仆有几个是优秀的?”“没有一个。”田野说,“是人家提出的,我都不同意,几个常委和副市长的意见也有些分歧,就再也没有上会,一个人签发了。这十佳公仆是要涨工资的,给那些酒鬼,真正干事的人还有什么指望?十佳公仆都是那些人,提拔就更是那些人中的酒神酒仙了。”“这种状况持续多长时间了?”“十年了,两届三任,都是提拔自己人,都是得过且过。上面的人不干事,或者说只是形式上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提拔起来的也是这类东西,不落后才怪呢!”“罗汉和吉隆是怎么到小河区的一把手岗位上的?”“罗汉是王斌的人,原来是市教育局局长。吉隆是组织部的副县级组织员,是省委组织部驻我市换届工作组提出来坚决要安排在小河区区长位置上的,市上的方案里没有他任何事,但最后有了他,并且是十分强硬,他可能省上有什么关系,可我不知道。你想一想,王要安排他的人,肯定要和省上妥协,吉隆就浮出水面。”“这样的干部还有几个在县区领导岗位上?”刘扬问。“有一个在河曲县当县长的年轻人,三十多岁,也是省委组织部安排的,不少群众现在在上告,说这个人在担任乡干部期间有几起人命案。我接触过几次,语无伦次,没有思想,谈不上工作思路,离开稿子,一问三不知。这样的东西当什么县长!”“这个人叫什么名字?”“王军。”
刘扬在花坛前坐了下来,田野去了办公室。人大、政协的领导悉数到了,常委和副市长还没有到齐,公检法的一把手和一些警察也到了。罗汉走到刘扬眼前,笑着说:“刘书记,时间太紧了,我们没有准备啊。”刘扬说:“不要准备的,我看到你们小河区的退耕还林工作非常有特色,让各县区参观学习,有些指导意义。”“去哪里?”“你跟我走就是了,反正都是你去过的地方,你管辖的乡镇,你熟悉的工作。”罗汉的脸上显出一丝困惑和难堪,这是他工作二十余年第一次碰到的自己不知道地点的现场会,也是前一天下午五点钟才安排、第二天就开的现场会,加上前几天河阳县的郑小桐给这位新书记撤职查办,自己身边的两个副区长因上班时间喝酒丢了官爵,罗汉的心里打起了鼓。小河区的退耕还林问题比较多,区林业局和各乡镇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现在的工作哪一项不是这样?如果要查问题,要找事情,一睁大眼睛,一抬腿就能整倒一摞人。刘扬肯定是发现了问题,只是不知道他今天要把我怎么样,是要出我的洋相,还是要脖子上见血?
吉隆来了。吉隆下车后将双手反背在身后,摆着官步走进县区领导中间,一副老大哥见兄弟的居高临下。几个县的县长都拍吉隆的肩膀,说小河区就是小河区,刘书记开的第一个现场会就是小河区的退耕还林,吉区长出手不凡啊,一年多时间,就有出彩的大手笔供我们观摩学习。吉隆微微笑着不说话。
八点钟正点,刘扬大声说:“上车,上面包车。”刘扬把要上面包车的田野留了下来,“你我坐警车!”田野笑了一下。三辆面包车在中间,最前面是一辆警车,最后是两辆警车。罗汉最后一个上车,他一直看着刘扬,眼里布满了疑问和恐慌:要三辆警车干什么呀?还有公检法的一把手!刘扬发现了罗汉的眼神,走过去按住他的手臂,关切地说:“罗书记,你我都是拿工资的共产党员,都是四十开外的人,不能忘本啊!”罗汉的手在抖动。“上车吧,我们都还有机会,还有把事做好的时间。”罗汉似乎有所领悟,苦笑了一下,上了车。
刘扬和田野上了一辆越野警车,两个人坐在后排,小何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小何,通知罗汉,叫他给杨林乡领导打电话,到丰裕村等梅林林场场长。”
六辆车停在了丰裕村北边的公路上,连同司机,都来到花椒园里。刘扬和田野在一起。“你看,这是小河区的退耕还林,好事只做了一半就撂下了。花椒树栽了,没有技术培训,农民不知道怎样务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只是些带刺的树,不能收益,并且这个村的农民四年没有领到补助的粮食和钱了。”刘扬对田野说。田野有些震惊:“四年没有见钱和粮食!没有人反映情况?”“我听说他们找了乡上,没有人管。”“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我见得多了,但是这笔钱去了哪里?是谁挪用了这笔钱?这个要追究。”“今天现场追究,警车就是给这个人准备的。”刘扬说。
刘扬叫吉隆过来,大声地问:“这是什么树?是用来干什么的?”
吉隆还是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大干部的派头,说:“我不认识这种树。我是城里长大的,我没有见过这种树,也不知道它能做啥。不过既然农民种它,肯定是有用的,最起码可以增加农民的收入。”
吉隆说这番话时,一旁的罗汉哭丧着脸看着刘扬,两次要插话都给刘扬阻止了。
“这里你来过吗?”刘扬问。所有人都围拢过来。
“没有,我没有到过这里。”吉隆说。
“你去过哪里?哪个乡镇留下了你的足迹?”
“农村是罗书记跑,我的重点工作是城市。”吉隆有板有眼地说。
“这么说你一个乡镇也没有去过?”刘扬问。
“我到过城郊的三个乡。”
“做什么?”
“检查农家乐旅游项目。”
刘扬不再问吉隆,问牛跟道:“牛市长,你来过这里吗?”
牛跟道说:“没有。这花椒苗是我给联系的,我曾派人到这个杨林乡搞培训,不知搞了没有。我记得我给的花椒苗比这多得多,可以栽一千亩的。”
“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杨林乡退耕还林的一个点,好事干了一半,树栽了,没收成,现在既不是花椒园,又不能当粮田。我不知道全市这种情况有多少。我们的每一个工作岗位上都有干部,但问题还是这样摆在面前。请大家想一想,如何才能不出现这种问题。过一阵子,我要每一位市上领导表态,是继续下去,还是要让某些人离开,从干部队伍中离开。”刘扬本想说“滚开”,但想到人大和政协的都是老同志,柔和一点吧,就说了“离开”。
“还有一个问题,这个村的农民四年没有领到退耕还林的粮食和钱了,请问罗书记、吉区长,钱和粮食到哪里去了?”
罗汉开始颤抖了,鼻尖和额头大汗淋漓。吉隆有点慌张。两个人都不做声。
“牛市长,钱呢?”刘扬放开喉咙吼叫。
这一吼叫,把马强吓了一大跳。牛跟道倒不慌,对着罗汉说:“罗爷,我的罗爷,罗常委,你和我都是共产党员,都是歧北市市委常委,你要叫我进班房是不是?”牛跟道的眼眶上有眼泪,声音沙哑了,“你们想要我的命是不是?是不是要我亲手把钱交给农民?四年不见一分钱,四年不见一粒粮食,这些农民的耐心咋就这么好!罗书记,给你四个月不发工资,你一家人吃什么?日子怎么过?两位县太爷——噢,不对,一位是县太爷,一位还是知府呢,你们俩把谁的话能当话对待,我这个副市长说话还不如放屁呢!”
“小河区林业局局长呢?”刘扬喊道。
一个风度翩翩、穿着西服皮鞋的年轻人近前来,还一脸的笑意:“钱和粮食我们每年都拨下去了,应该在杨林乡乡政府。”
杨林乡的书记兼乡长也是年轻干部,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他看了一眼林业局局长,对刘扬说:“我到杨林已经两年多时间,没有见林业局拨来一分钱,一粒粮食。我们乡有几百亩耕地被梅林林场强行占用了,场长对我说记在退耕还林的账目中了,区上已经从杨林的耕地面积中减除了这些被占耕地,但截止到今天没有见到任何文件,也没有见到一分钱。”这个书记一点也不怯场,“我给市上领导反映一下我们基层工作者的难处。就这丰裕的花椒园,我给区上反映过多次,要么派个技术员,把树修了,让树结籽,我跑销售;要么还原成粮田,把那些不长庄稼的耕地退掉。结果是没有人理会。”
“你们俩谁说的是真话?”田野问。
“我愿意跟警察走一趟。我这个杨林乡书记都当成孙子了。”
小河区林业局局长的脸色煞白了起来,不停地看吉隆。
“好了,上车吧。”刘扬说,“到前面去,这个村子前面还有一个村子,那里的情况更严重,到那里再说。”
拉紧的弓放松了,一点即燃的空气又冷却了下来。
到了良田成荒地的地方,漫漫的山头如同馒头,一阵阵的风刮起黄土迎面扑来,呛得二三十位歧北市的市级领导睁不开眼睛、张不开嘴。
刘扬指着成片成片荒芜的土地说:“大家看看,这就是小河区的退耕还林,上等的耕地撂荒了,不能种粮食,又不见经济林,也是四年不见补助金。这样的工作,恐怕全国都是罕见的。这样的干部,有何面目在主席台上作退耕还林的报告?还有什么嘴脸要求下面干这干那?”他喝进一口冷茶水,对罗汉说,“开始吧,小河区的领导,面对市四大组织作经验介绍吧!各县区的领导认真听,认真做笔记,认真对照检查,看能不能从小河区学到一些宝贵经验。”
罗汉的头垂得很低,吉隆紧绷着脸,上牙咬着下嘴唇,一声不吭。
“都哑巴了吗?”刘扬喊道,“就职时是怎样表态的?是怎样慷慨陈词的?”刘扬把目光投向罗汉,“罗书记,吉区长说你是跑农村的,你跑农村时都干了什么?去的是什么地方?检查的是什么工作?我看到《歧北日报》的报道说市委常委罗汉在小河区检查指导工作,记者俨然是把你当市级领导尊称的,你这位市委常委就这样指导下面的工作吗?咱俩现在把职务换了,你来改变歧北在全省居第三世界的状况,我到小河区收拾这荒山秃岭,怎么样?”
“吉区长,谁说的你在城市工作不下乡,不到农村抓‘三农’?你从哪儿得到的这特权?”刘扬的手指指到了吉隆的眼睛上,“马克思对全世界的共产党员说,权利和义务是不可分割的,不存在没有权利的义务,也不存在没有义务的权利。你只想拥有权力而不去履行权力所应承担的义务,你已经渎职。大家表态吧,小河区的这两位领导怎么办?是继续当官做老爷,还是挪个地方?”
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谁也不先表态。田野说:“马市长,你是政府常务副市长,你带头发言吧。”
马强铁青着脸,狠狠地说:“就是刘书记说的,触目惊心啦!我认为罗汉同志应当停职反省,而吉隆作为政府一把手,负有直接责任,就地免职或者撤职。”
牛跟道说:“不光是撤职,更重要的是要以渎职罪论处,年纪轻轻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