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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女郎:
像挂历上的美女一样,具有“嗲、甜、嫩、糯”的味道……她们永远不会忘用眼神和身体的语言去调动男性的注意力,与他们产生一种微妙的异性的交流……她们懂得要征服这个世界,必须用自己女性阴柔的魅力,去征服男人的心……
广东小姐:
过于娇小,眼不大,鼻不高,胸不挺,肤不白,声不软……不做“郎才女貌”的梦,恋爱、婚姻极为务实,爱财不爱才……
武汉姑娘:
实在又不好捉摸,跟她们交往就像品味一只多味果,酸、甜、苦、辣、涩,什么味都有,又什么味都不是。当你吃得起劲时,冷不丁还有一颗核硌痛你的牙齿……
湘女:
她们天生有捕捉男人心态的能力,知道怎样动人和吸引人。她们善于表达感情,容易投入,也容易跳出。她们很会说话,要巴结你时,嘴巴比蜜还甜,一字一句都说到你心坎上,让你舒舒服服,熨熨帖帖;要抽你时,什么痞话凶话都甩得出,叫你狗血淋头……
杭州闺秀:
她们具有心态平和、持重稳健、温文尔雅,并略带慵懒自足的风韵和品性气质……个性不强,脾气很好,没有孤注一掷的冒险心理和赌徒心态,求稳怕动荡,会精打细算过日子……
东北妞:
能抽烟能喝酒,豪爽大气,性格开朗,处世果断,实实在在待人,但不能容忍被人欺骗……在豪爽中带有泼辣,在朴实中带有机智,在保持传统习惯的同时又相当开放……
这些总结中国各地女人性格风韵的话语,像才熨过的衣服,妥帖极了。写这书的人如果不是女人的话,那他该是一个怎样的超级花花公子,不知道“采撷”过多少女人才取得如此的“沾满女人精髓”的第一手资料呢?看到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东北妞上,自己虽然呱呱落地东北黑土地,却不能抽烟不能喝酒,既不豪爽也不大气,人生三十几年,在北方十几年,在南方又十几年,好似怪兽四不像。身在北方,人家说她南方人,到了南方,人家说她北方人,后来当有人问她哪里人时,她干脆回答:我是中国人。而此刻,自己究竟是中国何种女人呢?
推开书房折叠门,正对小客厅的墙壁上贴着一整面镜子。对着镜子扭动腰肢,那两趟模特步仿佛冻饺子没煮熟,热气腾腾中间藏着僵硬。她对着镜中人说:“不像北京女人,不俗也不雅;不像川妹子,五毒俱全;不像上海女郎,巧克力似的;广东小姐更不像,自己没那么丑;多味果更不是,从没有花心思精打细算过日子……你究竟像什么?”
问的同时向镜中人顽皮地挤挤眉,咧咧嘴。
“我看就不像女人!”
陈忱从卧室出来,张开双臂就要抱孟雪。蓦地,相似的镜中情景,那方国豪流星一样在大脑划过。她慌忙赶走潜意识里的可怕的欲念,柔声地问陈忱:
“我真不像个女人吗?”
“对哦。”陈忱道,“只长了女人的皮囊,骨子里都是男人的思维,什么‘官’啊,‘位’啊的,像你这样男人不会喜欢你的,女人同样不会喜欢你——咦?你不是在写办报方案,怎么看起小说了?”
陈忱松开孟雪,从她手中拿下书,站在那里翻了起来。
“见了女人就走不动了!”孟雪嚷道,心里怪罪书里的女人们夺了丈夫的温存。转身进入书房。
“你看,就是吃醋也没有你这样吃干醋的啊?!”陈忱悻悻地笑着跟孟雪进入书房,”你别说,这真是一本好书,对你正合适……”
“有什么好合适的?”孟雪气恼地说,“不是男人女人都不喜欢我吗?哼!”
“对,男人不喜欢你是因为你直接和他们竞争生存,”陈忱眼睛还胶带一样粘在书上,“女人不喜欢你道理很简单,看到一个男人女子气时,特别是听到娘娘腔,男人会生讨厌的情绪;一个女人男人化,比方说理男性短头发,同样会遭到女人的嫌弃的。”接着他指点那书,示意孟雪看,“你看这杭州闺秀多好:她们心态平和、持重稳健、温文尔雅,并略带慵懒自足的风韵和品性气质……个性不强,脾气很好,你要是这样就好了……”
“呵呵,这书倒像一道圣旨,把我充军发配了,”孟雪斜视着陈忱,“连‘高级保姆’都不是了,成了唯唯诺诺的小保姆了!”
“嘿嘿,”被孟雪一语道破心机,陈忱干笑着,仿佛把久置的馒头表面的硬结掀掉,里面又露出新鲜来,他两手按摩孟雪的双肩道:“不做‘杭州女子’也行,那你要学‘上海女郎’啊,用眼神和身体的语言去调动男性的注意力,用用女性的阴柔,阴功去征服男人的心;要么咱学学‘湘女’,把自己打扮得楚楚动人,去吸引人,逢场作戏地表达虚假的感情。喏,咱要是会这些,还用得着半夜三更地写什么办报方案?早有人屁颠屁颠地给你送来了……”
“你在给我上什么课?教我用阴功去勾引男人吗?”孟雪惊异而又疑惑地仰头问身后的陈忱,“你是不是缺‘绿帽子’戴了?明儿我把送上门的那顶给你戴上。”
话一出去,孟雪愕然,心底骤然而生的小手还是没能把那话扯回去。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话胡乱地撞入陈忱的耳朵里。
“想你也不会!”陈忱笑着说,忽然若有所思道,“什么送上门?”
那方国豪镜中影影相叠的拥抱又在孟雪脑海里火柴一样地擦亮,那微弱的光亮燃烧起来,任凭孟雪怎样用意念去扑灭那火,可它还是蔓延到脸颊,她压抑着尽量轻些从椅子上起来,一步跨出书房,甩下一句给陈忱:“去撒尿!”
望着镜中红若夕阳的脸,听着陈忱进入卧室到床上,她暗叹,居然用和躲避方国豪同样的方法逃避丈夫的盘问,只不过跟丈夫更直接道出生理需求,跟方国豪还要意会而已。刚要进入蒸汽浴房,忽觉自己才到家时已经洗过。不敢再行动,惟恐陈忱再发问——咦?什么时候怕起人了?考虑别人的思维?
待她撒过马拉松似的尿后,出了洗手间,陈忱正靠在床边,一丝不苟地看着她脱衣服,钻入被窝。他一手搂过妻子说:
“我给你讲个故事。”他接下去说,“在一个山顶上有三个少女,都穿着裙子,都戴着宽边帽子,她们分别是中国女子、日本女子和美国女子,忽然一股风吹来,帽子要飞,裙子上扬,这个时候,三个人反应各不相同,美国女子两手捂住帽子,全然不顾裙下风景外现;日本女人一手捂帽子,一手捂裙子羞处;中国女人呢,两手捂裙子。”
“呵呵,”孟雪笑了,说,“美国女子要财不要羞,中国女子要羞不要财,日本女子活得最实惠,财羞两不误!呵呵!”
“可是,”陈忱盯着孟雪说,“现在出现太多的两手捂帽子的中国女人啦……”然后涩涩地说:“你可不要成为美国式的中国女人哦?”
“原来你口里含沙,影射我啊!”孟雪抽身面向墙壁,故作愠怒道:“你这顺着手电筒光束爬行的本领我还真得好好学学。”
“老婆,”陈忱用一种忸怩语气向孟雪检讨说,“对不起了,都是我不好,咱不是爱你嘛。其实,你靠着我好好活着,照顾好这个家就行了,江湖险恶,我怕你落入虎口哦……”
“哪里会呢!我又不是小孩子……快睡吧。”孟雪关了床头灯,闭上眼睛。可是大脑里仿佛有无数无畏战士把瞌睡虫全赶跑了,取而代之的是方国豪的身影萤火虫一样在大脑里纷飞,闪着荧荧的光亮,只好闭着眼睛假寐。
“明天是星期天,”陈忱说,“不要早起床,我再看一会儿电视。”
“星期天?”孟雪霍然睁开眼睛,“那是母亲节!”
“别激动,”陈忱一手按下孟雪稍抬的头,“要去认‘干妈’吗?一说到仕途,你的眼睛都像夜里的狐狸,闪着绿光。”
“这么好的机会,难道我拱手让给你不成?”孟雪戏谑地,“让与你就好比把卫生巾给你——没有用啊。哈!”
“要是我啊,”陈忱说,“早就认了,早都升上正处级了,还会等到现在?不过,你还算进步了,知道做关系了,不过,我明天也要走,去神州市拜神仙,占卜一下我倒是科级还是处级,我倒是真的要升官了!”
“是吗?恭喜,恭喜!”孟雪说。
“言不由衷。”陈忱道,又强调说,“今天领导找我谈话了,说是要重用,可是我在担心呢。”
“怕煮熟的肥鸭从餐桌上飞走了?”孟雪叹了口气,“那也不至于这样求神弄鬼啊?你怎么迷信到这种程度?”
“睡觉,睡觉!”陈忱举起遥控器对准电视按了一下,关了电视,“夫妻关系就好比圈套圈,我是大圈包容你,你不要干涉你圈外的我的部分,求神是我的爱好和宗教信仰的自由。”
“好,好,好!”孟雪猛地掀开被子一角,“我不干涉你,只是纠正一个错误:夫妻关系的两个圆不是大圆套小圆,而是等圆的交集,我不干涉你圆中共有部分之外的面积,你也不要干涉我圆中共有部分之外的面积!”
“看看,跳跳叫叫的,你就不能温柔点吗?”陈忱说,“总是跟我比个高低上下。”
“是你哦,巴不得我天天呆在家里伺候你们。”孟雪怨声道,“我真不明白,当时你为什么要找个硕士研究生做老婆?按照你潜意识里的思想,其实你只需要个村姑做老婆就可以了。一来放心:足不出户,就是红杏出墙也没人要,粗俗!二来称心:你说东,她不敢说西;你让她躺下,她不敢站着,木偶!特别是敬仰你,像崇拜伟人一样,大大满足你君临天下的虚荣心。只有一点让你伤心哦:陈先生,哦,不,陈科长,哦,不!陈处长那么大本事,怎么娶了个那么低素质的女人当老婆?大本事值得怀疑哦……”
听得陈忱笑了起来,他说:“快睡觉吧,都已经娶到家里,这又不是商品可以退货,好赖凑合着过吧。”
“哼,”孟雪觉得还不解气,“像我这样的女人真不配嫁你哦,既不放心又不称心……”
“行了,老婆。”他说,“赶紧考虑明天去认‘干妈’,要不要我陪你去啊?让她也认个‘干姑爷’,呵呵……”
第二天早上,孟雪睁开眼睛的时候,保姆告诉她陈忱已经去神州市了。孟雪给赵厅长打了电话,请她在家等她。可是送点什么给她呢?家乡的特产红豆吗?她已经尝过多次了,说不定家里还有余;送茅台、五粮液、人头马XO吗?不,太俗了,恰巧遇到一个鲜花店,她眼睛一亮:这礼物再美不过了。于是她走到敞开式店门前。花店小姐卷着花香飞过来。
“小姐,您需要什么样的插花呢?”
“你都有什么样的插花,都有什么含义呢?”
“有各种各样的。”那小姐甜甜的声音,“我给你介绍一下。这百合花洁白典雅通常用在婚礼上,表示新人百年好和;玫瑰花有三种颜色,红色的玫瑰花代表热烈的爱情,黄色的玫瑰花代表神秘的爱情,粉红色的玫瑰花代表已经逝去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