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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了,那么辛西娅就会做她母亲的女傧相了。可是那封信就要写的时候,却出了上百件的小事情横加干扰。后来这笔钱的价值增加了,让人觉得花在路上太可惜;柯克帕特里克太太一辈子挣钱艰难,一辈子缺钱花。再加上也许是母亲和孩子的必要分离减少了母亲应有的爱心,于是她重新说服自已,辛西娅正在学习,干扰她实在不明智。不能在新学期开始后打断学业,叫她完不成各门功课。她给勒费弗尔夫人写去一封信,满篇全是不能荒废学业的劝告话,结果收到了一封回信,几乎把她那些话重复了一遍。回信的大意通报给了吉布森先生,他的法文不怎么行,便了结了这个旷日持久的问题,表示了适度的却是诚心实意的遗憾。不过那十五镑钱再没有归还。说来也是,不但这笔钱,连卡姆纳老爷送给她买嫁妆的一百英镑中的大部分,都得用来还在阿什科姆欠下的债,因为这个学校自从柯克帕特氍克太太办学以来什么事都有,唯独没有兴旺发达的事。为了保全她的面子,她这才先考虑还清债务的事,后考虑买结婚服装的事。不过柯克帕特里克太太受人尊重的不多几条优点中有一条是她历来注意给她常去的那些铺子付清帐,真是意想不到的一点责任感。不论她那轻浮浅薄的天性中会生出什么样的缺点毛病,但她总是不还清帐目不得安然。然而,在决定了她未来的丈夫给她的那笔钱将不按照他的意见使用后,她便毫不犹豫地挪为己用。她为自己买下的新衣服全都是能夸耀于人前的,要叫霍林福德的太太小姐刮目相看。她反复考虑,衬衫以及所有的贴身衣裤是人看不见的,而她知道她买下的每一件外衣都会引起众人谈论,而且会在小镇上独领风骚。
于是她的内衣内裤只有不多几件,而且几乎没一件是新的:不过都是好料子,她用那双灵巧的手一针线亲自修补好,多少个夜晚她的学生们睡了后她还要做很久很久。每次做时她都暗下决心,以后一定得由别人来做她的针线活。说来也是,在这些静静度过的时间里,许多从前屈从于别人意志的小事情却浮现在她眼前,她觉得再也不能这么忍气吞声、受苦受难地过下去了。所以说人很容易盼望过一种与已经过惯了的生活不相同的生活,以求摆脱忧愁和磨难。她记得有一次,就在今年夏天她住在托尔斯庄园,和吉布森先生订了婚后,她抽了一个多钟头的时间梳理头发,梳成她从布雷德利太太的时尚手册上用心学来的一种新发型——终于梳好了,下楼来自以为样子特别好看,准备叫恋人瞧瞧,不料卡姆纳夫人打发她重新回房,仿佛她是个小孩子似的,叫她重新收拾头发,不要把自己搞成个这般可笑的模样!还有一次她被打发去脱了还穿着的衣服,换上一件她认为远远不如前一件合身的衣服,只因为这后一件比前一件更合卡姆纳夫人的趣味。这些都是小事情,都是她多少年来不得不受的窝囊气,只不过新近以不同的形式又让她遭受了一遍。她觉得吉布森先生将是让她摆脱这些窝囊气的屏障,她越这么想便越喜欢他。到后来,这一段在盼望和缝补中度过的时光,虽说还夹杂着教务工作,毕竟还算过得如意。她的结婚礼服已准备妥当。她从前在托尔斯庄园教过的学生将给她梳妆穿戴,在大喜的那一天把她从头至脚打扮一新。刚才说过,卡姆纳老爷给了她一百英镑置办嫁妆,而且给普雷斯顿先生送去了全权委托书,叫他负责婚礼早餐,安排在阿什科姆老宅里的那间老式大厅中。卡姆纳夫人因完婚日期没拖到她的众位孙儿圣诞节放假期间而不大高兴,但还是给了柯克帕里克太太一只上好的英国造怀表,样子笨了些,但比她现在戴的那只外国货更管用。那只外国货样子倒小巧精致,但挂在身边时间太久了,而且经常误事。
她的准备工作就这么做得相当匆促,吉布森先生却至今不见动静,没有把家里重新布置或装饰一新以迎娶新娘。他知道他应该有所行动。但怎么做才好呢?那么多事情乱了套,他又抽不出时间亲自操办,千头万绪从何着手呢?终于他想出了妙主意,决定请两位布朗宁小姐中的一位,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担当起这份麻烦,操办那些必须急办得到事。至于所有由他提出的锦上添花的布置就交给他未来的妻子,由她按自己的趣味去办。可是要向布朗宁小姐开口,就先得说他订婚的事,这事迄今为止还在镇上保着密,镇上人都认为他往托尔斯庄园跑得勤是因为伯爵夫人的健康之故。他觉得,换上他的话,哪一个中年鳏夫来找他把他眼下不得不给布朗宁小姐坦白的事向他坦白,他势必会暗暗笑话这个人。去还是有必要去一趟,但他一点不想去。可是不去实在不行,于是一天晚上他就像她们说的那样”随便串门”串了进去,把他的故事说给她们听。头一章刚说完——即是说,刚说完考克斯先生的娃娃恋爱故事,布朗宁小姐便惊得举起双手。
“想不到小时候我抱过的莫莉,竟然要有个恋人了!好哇,真不错!菲比妹妹”(菲比小姐正往屋里走),”有一条新闻!莫莉·吉布森有了恋人!差不多可以说她受到求婚了!吉布森先生,可不可以这样说?——她才十六岁啊!”
“十七了,姐姐,”菲比小姐说道,自认对亲爱的吉布森先生的家务事一概了解,”十七,六月一十二号过的生日。”
“随你怎么说吧。你喜欢说她十七就十七!”布朗宁小姐不耐烦地说,”事情还不是一个样——她有恋人了。她在襁褓中的样子就像是昨天的事儿一般。”
“我倒是希望她真正的爱情道路平平坦坦,”菲比小姐说。
这时吉布森先生插话了,因为他的故事还没讲到一半,所以不想让她们在莫莉的恋爱问题上扯得太远。
“这件事莫莉还一无所知。我甚至对别人提都没提,只给你们两个,还有另外一个朋友说了。我把考克斯先生痛骂一顿,尽我所能把他的爱慕——他所谓的爱慕——约束起来。但我心里不好受,不知该拿莫莉怎么办。艾尔小姐不在,我不能把姑娘和小伙子留在家里,让他们没个年长些的女人看管单独呆在一起。”
“啊,吉布森先生!你为何不把她送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呢?”布朗宁小姐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们会尽我们的能力为你做任何事情。为了你,也为了她可怜的母亲。
“谢谢你们。我知道你们会那么做的,但把她放在霍林福德镇就不行,当时考克斯先生还热腾腾地冒泡。他现在好多了。他挨批后来了个绝食示威,以为这样做正确,现在已恢复胃口,饭量成倍增加。他昨天吃了三份茶藨子汤团。”
“我看你真是大方,吉布森先生,三份汤团!或许鲜肉也供三份?”
“看你说的!我提起这件事只是因为在这样的年轻人身上,胃口和爱情一般呈跷跷板状,我看汤团吃到第三份上就是个很好的兆头嘛。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知道的,什么事发生过一次,就有可能再次发生。”
“我不知道。菲比曾经受到过一次求婚——”布朗宁小姐说。
“嘘!姐姐。这事说出去会伤害他的感情的。”
“胡说,傻孩子!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如今他的大女儿自个儿都结婚了。”
“我承认,他是没有始终如一,”菲比恳求道,声音又尖又细,”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一样,吉布森先生,牢记初恋,永不变心。”
吉布森先生惊得一缩身。珍妮是他的初恋,但她的名字从未在霍林福德吐露过。他的妻子——善良、漂亮、有头脑、受人宠爱一一也不是他的第二个恋人。不,就连第三个也算不上。现在他倒好,自己赶来坦白他的第二次婚姻。
“好啦,好啦,”他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必须有所行动,好保护莫莉不沾染这等事情。她还太年轻,再说我还没准许她谈恋爱。艾尔小姐的小外甥染上猩红热病倒了——”
“啊!请等等,我怎么这么不关心人,竟没问问病情。这可怜的小家伙现在怎么样?”
“不是更重了便是快好了。这与我现在必须说的事没多大关系。有关系的事是艾尔小姐一时间不能回到我家来,我也不能把莫莉老留在哈姆利庄。”
“啊!现在我明白了她为什么突然去哈姆利庄做客。我发誓,这真是一段浪漫奇情。”
“我就爱听恋爱故事,”菲比小姐低低地说道。
“如果你们还要我把故事讲下去,你们就得听我说,”吉布森先生说,对她们三番五次地打断话很不耐烦。
“你的故事!”菲比小姐有气无力地说。
“上帝慈悲,救救我们!”布朗宁小姐说道,口气中带的感情比她妹妹少一些。”接下来是什么?”
“我看是我的婚事了,”吉布森先生说道,故意把她的吃惊话当个问题回答,”我这次来要对你们说的正是这件事。”
一点希望直冲进菲比小姐的心房。她在只有她们姐妹俩梳理假发辫的时候(当年女士们都戴假发辫)常对姐姐说,只有个男人能叫她考虑结婚的事,那就是吉布森先生:如果他提出来的话,她就觉得看在可怜的亲爱的玛丽面上非得答应他不可。但她从没有说明,在她想象中嫁给她死去的朋友生前的丈夫到底会给死了的人带来什么样的满足。菲比紧张地摆弄她的黑绸围裙的带子。她就像东方故事中的哈里发,把一辈子有可能发生的各种各样事一瞬间在头脑里过了一遍,其中最要紧的问题是:她出嫁的话舍得离开她姐姐吗?菲比呀,你还是看看眼前吧,听听这会儿正在说什么,别自寻烦恼为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操心。
“我将请谁来做我家的女主人,做我的女儿的母亲呢?这当然是个叫人着急的事,一直定不下来。但我看我最终还是作出了正确的决定。我选好的那位女士——”
“快告诉我们她是谁,她可碰上个好人了,”布朗宁小姐直截了当地说。
“柯克帕特里克太太,”这位被选中的新郎说。
“什么?就是托尔斯庄园的那位家庭女教师?伯爵夫人挺喜欢的那一位?”
“对!她在庄园上很受器重——而且当之无愧。她现在在阿什科姆办着个小学,还善于管理家务。托尔斯庄园的年轻小姐都是她培养的,她自己也有个女儿,所以她很有可能对莫莉产生一种慈母般的感情。”
“她是个很好看的女人,”菲比说道,觉得她必须说点赞美之词,好掩盖刚才脑海中过了一遍的种种想法。”我见过她坐在马车里,陪着伯爵夫人回庄园。可以说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胡说,妹妹,”布朗宁小姐说道,”她好看还是漂亮与这桩婚姻有什么关系?你听说过哪一个鳏夫是为了这些琐碎事而再婚的?再婚总是出于这样那样的责任感——对不对,吉布森先生?再婚要么是需要一个管家的,要么是想为孩子们找个母亲,要么是觉得前一位妻子喜欢他再婚。”
也许这位姐姐刚才以为选中的是菲比,一听不是,便口气刻毒起来。这种刻毒口气吉布森先生并不陌生,但他不打算在眼下这个时刻反唇相讥。
“你肯定有自己的看法,布朗宁小姐。请为我找找我再婚的动机。我自己不大清楚,也不打算不懂装懂。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衷心希望不失去我的各位老朋友,衷心希望老朋友看在我的面上疼爱我未来的妻子。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莫莉和柯克帕特里克太太外,我还对哪两个女人像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