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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獒不是狗-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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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着急地问:“哥里巴去了谁家?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高筒毡帽说:“哥里巴没有回答。我说你的藏獒多好啊,是一公一母吧?现在它们就是青果阿妈草原最好的藏獒了。听说政府要发贩灾款,等贩灾款到手了我买两只小藏獒,养大了跟它们配种。”

我惊讶得以为听岔了:“你是说你还看见了他的藏獒?什么样的藏獒?”

高筒毡帽说:“一只金獒,一只黑獒,就拉在他手上。我说你这样走来走去可不好,你的仇家说你放火烧死了嘎朵觉悟和几百只藏獒,麦玛镇的人会杀了你。哥里巴什么话也没说,拉起藏獒就跑啦。”

我呆怔着,是不是可以这样判断:哥里巴在纵火之前安全转移了他那两只已经超过嘎朵觉悟的藏獒。可他为什么不把他的五只藏獒都转移出去呢?也许时间来不及,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牺牲自己的藏獒给人一种他不可能放火的错觉。不管怎么说,哥里巴的纵火嫌疑一下子增大了。

我谢过高筒毡帽,开车在废墟的海洋里绕来绕去,不一会儿便绕到了广场。漆黑一片的广场上有几支手电在晃动。我停车下去,走到手电跟前一说话,意外地发现,站在面前的是鹫娃州长和他的随从。原来州政府的抗震救灾临时指挥部就在广场。现在鹫娃州长带着几个人正要赶赴一座坍塌的碉楼。据报告从碉楼的废墟下面传上来了石头的敲击声和藏獒的叫声。

鹫娃州长戴着一顶黑色曲边的船形牛绒礼帽,白衬衣,黑西装,没打领带,外罩一件深灰色呢子大衣。除了藏式礼帽和永远无法改变的黑黄色!粗糙型的紫外线脸膛,其他都是约定俗成的官场打扮。说真的我不喜欢他的衣着,不仅不显民族特色,还跟官场的呆板单调!缺乏个性有着某种联系。

鹫娃州长用汉话说:“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来找我?”

我说:“你的事很紧急,我的事也很紧急,不相干的话就不要说了吧。”

鹫娃州长生气地说:“你是我叫来的,我要掌握你的行踪,也是对你负责。这个地方乱糟糟的,出了事怎么办?说吧,什么急事?”

我把哥里巴的事隐瞒了下来。我觉得要是让我说出纵火者,就一定得铁板钉钉,而不能似是而非。

我骨子里是个风头主义者,喜欢独自逞能,由我一个人查实纵火嫌疑人和提供一点这方面的线索绝对是两回事。更何况一见鹫娃我就明白过来,我要追查到底的决定是一次真正的开始,不期而至的兴奋是由于只有行动起来才是我自己,就像一个因负罪累累而谢罪无门的人,终于找到了进人解脱之门的机会。

在这之前我一直在忏悔,但如果忏悔不能变成行动,解脱就会越来越远,这样的生活我已经不想再有了。

就是这样,我要为我钟爱的藏獒报仇雪恨。我只把托勒回到白玛家的事说了,又问道:“它是不是你们救出来的?”

鹫娃州长说:“当时救火的人虽然很多,但只救出了六只藏獒,六只后来也都死了,我亲眼看见了尸体,这个不会假。”

“这么说托勒是在火灾中自己逃生的,它是怎么逃生的?逃生的不可能只有托勒一只吧?还有没有?”

“这个不知道,你了解了解吧。”

“现在托勒怎么办?得马上派个医生去。”

鹫娃州长摆摆手说:“我派不出人来,尤其是医生。要不你去寺院找找喇嘛,让喇嘛念念经,送它走,都烧成那样了,死了比活着好。”

我盯着他半晌没吭声。我不相信一个全力推动过藏獒经济的藏族干部会这样说,也不知道拿什么语言来反驳他。

聪明的鹫娃州长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想法,解释道:“灾情严重得超乎想象,要救的人太多,救人的人太少。”

我悲哀地说:“我还是无法接受你的这个大反差。是你专门打电话给我,让我赶紧来。你在电话里描述大火和营救场面时,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一会儿藏话,一会儿汉话。哭没哭我没看见,但声音绝对是发抖的,抖得我也跟着你抖起来,是心在抖,你我的心都在抖。”

“给你打电话时,我是你的朋友;现在见到你时,我是一州之长。”

“难道朋友和州长不是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一个人。你没当过官,你不知道。我问你,如果是你在领导救援,人重要还是藏獒重要?如果这个人是你的亲人呢?是你的阿爸阿妈呢?在青果阿妈草原,所有需要救援的人都是我的亲人。真要是放着阿爸阿妈不救,去救藏獒,那你就不是人了。”

我恼火地说:“你就说我是畜生吧,畜生就畜生。

畜生有什么不好?”

鹫娃州长冷笑一声:“怪不得你不理解我。我是人的州长,不是藏獒的州长。我必须对省长负责,省长也是人的省长,不是藏獒的省长。我们正在统计死亡人数和救活的人数,救活的人越多,救援的成绩就越大,藏獒是不算数的。”

我几乎喊起来:“这个我不管,我只管良心。是人把藏獒烧掉了,不是藏獒把人烧掉了;是人对藏獒有罪,不是藏獒对人有罪。任何人包括你和我,都有义务追查责任。”

鹫娃州长愤怒地说:“追查谁的责任?责任就在于你。没有你的关于藏獒的书,藏獒能这么火爆吗?能普及到全国各地去吗?能几十万几百万地出售吗?能有‘藏獒节'‘评展会'这一类活动吗?藏獒原来就是普通老百姓,是牛粪,是牧草,是天上的云,稀松平常,你把它写成了国宝!国王和王后。结果呢?买卖国宝的来啦,刺杀国王的来啦,偷盗王后的来啦,现在又把这么多国王和王后统统烧掉啦。这就是我让你来的原因,我要让你看看,你的罪责有多大。还动不动就要追查,你有这个资格吗?我要是你,就会自己把自己发配到地狱里去,就会给死去的藏獒下跪请罪,会把良心割下来抹在藏獒身上让它们来生做人。”

我想不到鹫娃州长会这样说,感觉我已经不认识他了,他完全是倒打一耙,颠倒黑白,嫁祸于人,贼喊捉贼。他忘了在我写书之前中国早就有藏獒买卖了;忘了烧死这么多藏獒的“藏獒节”“评展会”正是他领导下的州政府也就是他主办的;忘了正是他制定了“把藏獒经济当作青果阿妈州龙头经济”的方针,还提出了“以獒富州”的口号;忘了他的每一次升迁都跟藏獒有关,早就是“藏獒兴,鹫娃升”了。我想把这一切都吼出来,看看他身后那些对他毕恭毕敬的部下就又咽了下去。我怒瞪着他,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他,仿佛一个杀人犯正要一刀捅向对方,发现该死的原来是自己。

鹫娃州长似乎意识到他把话说重了,唉叹一声说:“算了吧,不跟你计较啦。你的藏獒书好处也是多多的,毕竟牧民有了经济收人,政府也增加了地方财政嘛。”

我叹口气,扭头不看他。平心而论,鹫娃州长说得也不错,过去藏民是不卖藏獒的,卖藏獒就跟卖儿女一样让他们难以接受。如果你看上了某家的藏樊,喜欢得不得了,想要自己养一只,那就得送礼物!交朋友,等人家看清了你的为人,觉得你跟藏民一条心,不会亏待藏獒,才会送你一只獒仔。但是后来就变了,从青果阿妈草原出现喜马拉雅藏獒销售基地起,藏獒的价格年年都在攀升。尤其是我写的关于藏獒的书出版以后,很短的时间内藏羹就像股票一样牛市起来,而且没有涨停,无限制地飞跃着。藏民们在愕然!不解!迷惘之后迅速适应了这个变化,再也不是卖藏獒跟卖儿女一样了,连他们自己都奇怪:怎么会那样急切地希望出售自己的藏獒呢?金钱进来了,欲望出来了,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交易价格让藏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实惠。他们说,我们一群一群的牛羊都没有换来这么多钱啊?既然牛羊是可以卖的,同样是牲畜的狗怎么就不能卖呢?我有时想,如果没有我的书,是不是就不会有藏獒热呢?不,事情不这么简单,我的书只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决不是藏獒热的缔造者。缔造者是生活本身。过去牧民的生活是逐水草而居,不需要钱,就能有吃有喝!不冻不饿。现在牧人大都定居了,乡镇化和城市化了,消费和欲望正在翻倍增加,干什么都需要钱。而草场却在迅速退化,牛羊的锐减一年比一年严重,以钱为轴心的日子怎么过?于是藏獒市场出现了。钱!钱!钱,藏民们奔钱而去了。

我说:“是藏民需要钱,我才写了藏獒的书,让藏獒为他们赚钱,不是我写了藏獒的书之后,他们才需要钱的。对吧,鹫娃州长啦?”

“这么说你是救世主啦?”鹫娃州长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说,“色钦啦,不讨论这个问题了。你跟我来,我让医院给你一些药,医生真的是派不出去了。”

广场的一角,就有一个由三顶帐房组成的临时医院。鹫娃州长带我走进病房,指使一个中年医生给我拿药。有人在门口大声说:“鹫娃州长,机械用不上啦,只能靠人的手一点一点挖,进展缓慢,已经很长时间听不到下面的石头敲击和藏羹叫啦。你快去看看吧。”鹫娃州长匆匆走了。

医生递给我一管烧伤膏。我说:“远远不够,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好肉。”

医生问:“都烧成这样了,人还活着?”

我说:“不是人是藏獒,在大火中死里逃生,多不容易啊。”

旁边有个护工模样的外地人搭腔道:“藏獒的命比人的命硬多了,老天在保佑它们。要不是有人放了火,地震是震不死的。”

我瞅他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人放的火?”

那人说:“我是地震后最早来广场的,那时展览馆只塌了一半,大部分藏獒还活着,还能听到打雷一样轰隆隆的叫声。我看到一个人走进了展览馆,后来就着火了。”

我问道:“这人是干什么的?什么长相?是汉民还是藏民?”

那人说:“长相没看清,从背影看是汉民的打扮,牛仔裤!皮夹克,好像是棕色的。”

我想了想,又问:“后来呢?着火以后你又看见他跑出来了?”

那人说:“没看见。我当时想,这个人要是不出来,会把自己烧死的。不过后来听说,展览馆有好几个门。”

医生把药箱里的多一半烧伤膏都给了我,又把抹药!换药的方法叮嘱了一遍。我连声谢谢都忘了说就走了,脑子里一直在打鼓:牛仔裤!皮夹克!棕色的?

5

已是后半夜了。白玛的帐房前,草原上的藏獒托勒,它还没有死,好像在等着我呢。白玛一直在给它唠叨:那个人去请曼巴啦,曼巴一来就好啦。托勒,我知道你,只要回家就不会死啦,要死的话就在外面死啦。

但我的到来让白玛有些失望:“佛祖啊,你怎么一个人来啦?”

我下车捧着药,告诉她:“我没请来曼巴,我请来了药,我就是曼巴。”我假装轻松地哼着歌,又说:“放心吧,如果我救不活它,我也会死在你面前。”

白玛听我这么说,松了一口气,轻声呼唤了一声:“托勒。”

藏獒托勒用超人的感知完全明白我这个陌生人想挽救它的命。它一动不动,只用微弱的喘息告诉我,它还活着。

我让白玛提一桶清水来,要给它清洗创面。我说:“有没有软布?”白玛拿来了几块借毽,不是太硬就是不干净。我瞅着白玛说:“那就撕衬衣吧。”心里想着她应该撕破她的衬衣,两手却解开了自己的衣扣。我脱了防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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