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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人这个圈子一些东西就被注定了,你只能比名气、比身价,慢慢就成性了,由不得你自己。很多女明星要么豪门婚恋,要么独身,那不是偶然的,是她的心气和周围评价要求她只能那样。”
戴梦岩说:“梁哥,我说句没大没小的话,你别介意。如果是你,你要我吗?”
梁士乔想都没想,说:“不要。拿着烫手,扔了可惜,除了闹心没别的。但这还不是鸡同鸭讲,鸡同鸭讲是超出了利弊权衡,是相互价值根本无效。”
戴梦岩沉默了好久,说:“梁哥的话我记住了,我会想的。机票是我自己订的,火机是我亲自买的,这一步迈出去是福是祸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梁士乔摇摇头,叹了一声:“唉……”
第十三章
戴梦岩从香港起程,再从法兰克福转机抵达柏林。由于之前的那次债务会议入住过梅尔卡酒店,对这家酒店比较满意,这次来柏林就仍然住在这里了。办完入住手续时间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戴梦岩叫了一辆出租车去诺伊瑟尔街。
这条街果然如梁士乔所描述,是一个平民阶层的社区,看不到一点繁华的迹象。戴梦岩并没有马上去摁5楼10号的门铃,而是站在楼下观望这幢楼,观望周围的环境。
这时刚好走来一个男子摁密码开单元铁门,戴梦岩朝男子微笑了一下,指指楼上。那人看戴梦岩是个年轻女子,又衣着华贵,不像是坏人,就没太在意,戴梦岩跟在那人后面进了楼道,那人上到3楼开门进屋了,戴梦岩继续上5楼,轻轻敲了两下门。
门开了,叶子农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谁,等戴梦岩摘下茶色镜认出来了,也一下子愣住了,惊诧地说:“怎么……是您?”
戴梦岩笑着说:“是啊,刚巧有个人开门,我就跟进来了。”
叶子农说:“那……请进,请进。”等戴梦岩都进屋了,他还探头往外看。
戴梦岩说:“没人了,就我自己。”
叶子农不知戴梦岩的来意,关上门,客气地问:“您这是……”
戴梦岩没有答话,像先前的布兰迪和老九一样进门先打量屋子。尽管梁士乔跟她描述过叶子农住所的简陋状况,但实际看到的情景与她脑子里的想象还是不太一样,比想象中的更狭小、更简陋、更脏乱。虽是白天,但房间里面还是开着灯,自然光线被厚厚的窗帘阻隔在外面,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这让刚一进来的她需要一点时间适应里面的光线。房间里有一种日积月累的烟味,那烟味好像从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上散发出来。这套狭小杂乱的房子在她看来简直无处下脚,哪一个角落都找不到可以跟“舒服”两个字联系起来的东西。墙根的电视机开着,放着推倒柏林墙的德语纪录片……
叶子农见她这么认真地打量房子,就思忖:是不是她对红川劳务没信心,提前考虑卖房子的事了?于是谨慎地说:“红川还没结果呢,您现在就看房子
戴梦岩说:“我不是看房,是看上你了。”
叶子农谦卑地说:“哟,我能给您帮什么忙呢。”
戴梦岩说:“没听懂吗?那我再说一遍。我看上你了,就是男女的那种。”
叶子农没动声色,大脑里却呆住了,这是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最多能想到的也不过就是帮个忙、共点事什么的,怎么可能会扯到男女的事上?他看着戴梦岩,看着这个拥有无数狂热影迷,集名气、美貌、财富于一身的女人,脑子迅速地疑问、判断,迅速地归整出一个最直接、最简单的应对,平静地说:“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戴梦岩从肩上拿下挎包放到旁边的小塑料凳子上,走到叶子农跟前说:“好啊,我来给你脱。上面就不用脱了吧,用不上。”说着,去解叶子农的皮带扣。
就在皮带扣将要解开的时候,叶子农突然拨开了戴梦岩的手,抓起茶几上的烟、打火机和一串钥匙,说了声:“真他妈疯子!”匆匆逃下楼去。
戴梦岩望着敞着一半的房门,听着叶子农急速下楼梯的声音,淡淡一笑。听着下楼的声音越来越远了,她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探头往下看,只见叶子农出了大门,站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定神,然后点上一支烟,漫无目的地望着街上。
她回客厅拿上挎包也下楼了,出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她看见叶子农拿走了一串钥匙,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没敢把门带死,而是虚掩上了,不注意就看不出有没有锁门。
叶子农听到单元的铁门响,回头看了一眼是戴梦岩,没理她。
戴梦岩走到叶子农面前,冷冷地说:“跟我来这套?早把你看透了!”
叶子农见戴梦岩是脸朝人行道的一个方向站着,自己赶紧挪到靠墙根的位置,对戴梦岩摆了摆手说:“您站这边,看我,脸冲墙。”
戴梦岩没明白怎么回事,问:“干什么?”
叶子农说:“你知道柏林有多少华人?全世界的华人没有不认识您这张脸的吧?”
戴梦岩一副不在乎的神情,说:“我不怕,早习惯了。”
叶子农说:“我怕。”
戴梦岩站到脸朝墙的位置,说:“我既然来了,就一定是有准备的。你呢,也一定有你跑的道理。我给你个机会,你说实话,如果真的在理,我不难为你。”
叶子农说:“我总被人甩,怕了,经不起折腾了。”
戴梦岩嘲讽地说:“总被甩,为什么?”
叶子农说:“穷啊,人又邋遢,脏懒馋占全了。这不怪人家,我就是一只癫蛤蟆。”
戴梦岩说:“不老实!总被甩就总有女人,男人惯用的伎俩。那我告诉你,你那点流氓把戏到了我这就算到头了。”叶子农不吭声了。
戴梦岩说:“不说?好,那你就在我这儿屈就吧,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叶子农犹豫了片刻,说:“烫嘴。我怕你把聚光灯招来,剥夺了我的自由。”
戴梦岩问:“仅仅为自由?没有性格、学识这方面的原因吗?”
叶子农说:“不能说没有,但仅自由这一条,就足以让其他都无须关注了。”
戴梦岩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太刻薄了!你就是这么尊重女士的?”
这时有个亚洲人模样的路人走过,边走边看戴梦岩,走过去了还在回头看。叶子农注意到了,就直勾勾地看那个人,直到那人移开了视线。戴梦岩也注意到了,先是把脸朝背对的方向转了一下,然后从领口抽出挂着的茶色镜戴上。
戴梦岩看那人走远了,说:“就算是普通朋友,你也不能把我晾在马路上吧?”叶子农去摁密码开门,这种单元门锁跟香港很多住宅楼差不多,都是电子门锁,每户有一个密码。开了门,两个人上楼回到屋里,叶子农关了电视和录像机,去厨房烧水。
戴梦岩把挎包又放回凳子,也去厨房看看。这只能算是一个所谓的厨房,不是因为厨房的空间更狭小,而是里面根本没有锅碗瓢勺,也没有米面油盐,唯有冰箱和炉灶还能与厨房搭点边,这说明叶子农是从不在家做饭的,一年四季都在外面吃,炉灶的作用只是单一的烧开水。厨台上有只好大的白色搪瓷茶缸,茶缸已经很旧了,有几处掉瓷的疤痕,内壁的茶渍日积月累早已变成了黑色,茶缸上面还有“抓革命,促生产”的红字。戴梦岩在内地拍戏时见过这种茶缸,那是用来表现文化大革命时期的道具,没想到叶子农居然还在用着“文革”时期的产品,这让她觉得叶子农就像那个红色年代一样陌生而遥远。
叶子农从一只绿色的茶叶桶里取出一些花茶放人茶缸,然后打开水龙头,把两只玻璃茶杯象征性地测了测,就算洗过了,拿着两只茶杯和大茶缸去客厅,放到茶几上。
戴梦岩也走过来,再次打量了一下屋子,说:“你看看你这穷酸样儿。”
叶子农正在点烟,从嘴上拿开烟说:“谢谢。”
戴梦岩纳闷:“这你谢什么?”
叶子农坐下,说:“能让您获得优越感,这让我觉得我的穷酸也有了价值。”
戴梦岩惊叹地摇摇头,拿过一只凳子也坐下,说:“你真够恶毒的,我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呢,原来就是个痞子。”
叶子农说:“您看,我们穷人也得打起精神过日子不是?”
戴梦岩从挎包里拿出那只纯金打火机,没有显示打火机身份的包装盒和证书了,只是一只纯粹的打火机,轻放在茶几上,说:“没什么好买的,送你一只打火机。”
叶子农被打火机硕大的个头和金灿灿的质感给镇住了,尽管戴梦岩是小心轻放的,但打火机落下的声音还是让人感觉到了它的分量。他伸手去拿,火机差点脱手,完全不是平常习惯了的那种手感,太沉了。他小心地拿在手上,说:“好沉哪,是金的吧?”
戴梦岩说:“没见过金吗?”
叶子农说:“没见过这么大块的金。”
戴梦岩说:“那就见见吧。”
只要是思维还正常的人,不用想也能判断出这是一只有来历、有背景的天价火机。叶子农把打火机放回原处,说:“这我可受不起,谢谢,谢谢了,您请收回。”
戴梦岩说:“不喜欢就扔了吧,别看着烦心。”说着她拿起打火机去了厨房,洗碗池下有个垃圾桶,随手扔了进去。
叶子农赶紧跑过去,从垃圾桶里拿出打火机。打火机太沉了,愣把桶里的垃圾砸出了一个坑,机身也沾上些茶渍和茉莉花茶的碎末子。他先用纸巾小心擦干净机身表面,然后从卫生间里找出一件质地柔软的纯棉背心,小心翼翼又擦了一遍,回到客厅,又把打火机放回原处,说:“那……那……那这样吧,我先替您收着,先替您收着。”说话间水烧开了,从厨房传来水壶的蜂鸣声。叶子农去厨房关火,提着水壶过来,将滚开的水冲进已经放好茶叶的搪瓷茶缸,一股浓郁的茉莉花茶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叶子农说:“花茶你喝得惯吗?要喝不惯我下去给你买点饮料。”
戴梦岩说:“喝得惯,就是杯子用不惯。”说着拿起玻璃杯到厨房仔细洗了一遍,回到客厅从挎包里拿出高级纸巾擦得干干净净,这才让叶子农倒茶。
喝了一口茶,戴梦岩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和两本房产证,先把一份房产抵押文件和两本房产证放到叶子农面前,说:“我用不着了,还给你。”
这个叶子农没有推辞,说:“谢谢你的信任,谢谢!”戴梦岩注意到,叶子农这次没有用“您”而是用了“你”,也没有推辞,这让她感到这个人对能接受的和不能接受的是有分寸的,因为房产抵押的债权行使在她手里,即使抵押文件在她手里也不妨碍她放弃权利,这种情况下叶子农即便推辞也是无效的,也是对她的信任不尊重。她又递上另一份文件,说:“这是布兰迪给梁总的传真,你看看吧。传真的内容不长,意思也很简单。”
叶子农看了看,又把传真还给戴梦岩。
戴梦岩说:“我没理他,但是也得告诉你呀,布兰迪就是想通过梁哥让你知道的,我也别辜负了人家。布兰迪是做政论节目的,美国媒体一向对中国说三道四,别沾这个人。你和罗家明不一样,会有麻烦的。”
叶子农说:“活着就有麻烦,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受着。”
戴梦岩说:“不说那些了,晚上吃什么?”
叶子农问:“你住哪儿?”
戴梦岩说:“梅尔卡酒店。”
叶子农说:“那我打个电话要两份外卖,吃完饭我送你回酒店。”
戴梦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