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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了一点。小军阀。我还再告诉你一句话,这句话是敌人说的,不该用。可我看
对你合适。故且用在你这里。你听好了,这句话叫做:无霹雳之手段,不显菩萨
之心肠!——你回去吧。还有你,你,都回去。我彻底给你们放!“三个人一下
子蔫了。这时候,陶小桃心软了,她看不下去了,忙说:”任总,这样吧,我看
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就给他们一次改正的机会吧。“任秋风却厉声说:”不行!
我说过的话,决不更改。——李尚枝就是例子!还有比李尚枝资格更老的么?
我告诉你们,谁想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就站出来吧!“众人哑然。往下,任秋
风再次声明说:”从现在起,凡是不听从陶经理指挥的,凡是不认真参加培训的,
一律下岗!这个事不用请示,陶经理就可以定。“说完,他扭头走出去了。小陶
追出来,拦住他说:”任总,还是,不要这样吧?干事,得有个过程,咱慢慢来
……“
任秋风回过身,说:“慢?慢到什么时间?小陶,我告诉你,慈不带兵!”
小陶说:“可他们不是兵。我看那谁,都掉泪了……”任秋风说:“我知道。
你刚出校门,不懂,听我的吧。不然……好了,别再罗嗦了,就这样。”小陶没
有办法,很沮丧地走了回来。可是,当她回到众人面前时,却意外地发现,还是
这些人,还是这些脸,经过任秋风的一顿训斥之后,竟一下子都变得严肃起来,
每个人都站得直直的……她怔了片刻,只听站在前排的一个女工小声怯怯地问:
“陶经理,开始吧?”于是,她说:“好,咱们开始。”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这天上午,听到敲门声的时候,苗青青先是没有动。从医院出来,她已在家
休息了半个多月了。在这半个多月时间里,她几乎把一生都想遍了,越想越觉得
委屈,泪水把枕头都流湿了。人在身心俱乏的时候,是很脆弱的。时不时会想,
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早上,天下雨了。雨先是无声的,一点儿一点儿地扑在窗上,尔后是一印儿
一印儿地汇着,聚成一道道蚯蚓般的细流,慢慢,就有沙沙声响起来了。那声音
真好听,就象是一把梳子,润润地,在梳你的心。让你平和,让你安详。可人,
又怎能安详得了?“寸寸柔肠,盈盈粉泪,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大学四年,学了这些无用的,又跟何人去说?
就在这时候,那敲门声响了。家中的电话线早就拔掉了,就是不想见人。况
且……这是谁呢?苗青青心思稍动,可她还是等到那敲门声响到第三遍的时候,
才穿衣下床,迟迟疑疑地取下了门锁上的挂链。拉开门时,却见是那个人。那个
她最不想见的人,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
苗青青想要关门,却已关不上了,那人的一只脚已伸了进来。两人就那么挤
着、扛着,各不相让……说实话,要是下了死心,邹志刚是进不来的。可是,在
僵持中,苗青青的手,却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松了。那门就一缝儿一缝儿地开
……到了最后,苗青青索性松开手,扭身走了回去,冷冷说:“你还来做什么?”
邹志刚说:“我来……看看你。”
是啊,不该让他进门。你怎么这么贱呢?!苗青青心里埋怨自己。可是,可
是什么呢?你泼了他一脸酒,他还是厚着脸皮来了。他是“挤”进来的。“挤”?
假如你心里没有缝儿,他“挤”得进来么?她恨这个人!可她,还是把他放
进来了
邹志刚是轻车熟路。他把那束带着水珠的玫瑰放在了客厅桌上的花瓶里,就
此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那桔黄色的沙发,是他帮着挑的。
苗青青没好气地说:“谁让你坐了?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啊?”
邹志刚说:“你见过长城么?明长城最宽六米;汉长城最宽十米。我就是那
汉长城带拐弯——厚上加厚。”
这么一句幽默、调侃的话,要在平时,苗青青一准会笑出声来。可这会儿,
她绷着脸,仅是“哼”了一声。
邹志刚说:“你还真生气呀?咱们之间,都到这个地步了……就不用生真气
了吧?”
青青尖锐地说:“什么地步?!——你不就是说,我跟你上床了么?是,我
是无耻。可你比我更无耻!我至少敢做敢当,天塌下来,我一个人顶!可你呢?
你是个什么东西?!“
邹志刚用息事宁人的口气说:“算了,青青,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好。是,
你说的对,我不是东西。这行了吧?你看,我也没有躲起来么?今天,我不是来
了么。”
苗青青气呼呼地说:“谁让你来了?你走。你现在就走!”
邹志刚说:“青青,剖心来说,这么长时间了,你应该知道,我是爱你的。
那次在黄山,咱们还共同拴过一把锁,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
年同月同日死’的话。这话,我不会忘的。至于其它,说白了,我是有过担心。
那是因为,不到万不得已,我,我们……都不愿做违法的事。当然,还有一
个原因,我现在还不便给你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男人的剖白,总是很能打动人。尤其是那带一点悬念的,就象是树枝顶端挂
着的一颗红樱桃,高高远远地悬在那里,明知够不着,可它诱人哪!它逗着你想,
你也不由不想……苗青青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原因?什么原因?你说吧,
我倒要听听。”
邹志刚说:“算了,不说吧。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苗青青说:“不说就不说,谁稀罕!”
邹志刚仍不说原委,他说:“青青,这些事,我本不想让你知道……我会处
理的。”
苗青青说:“你走你的吧,咱们两清了!”
邹志刚沉默了片刻,说:“好吧,这事,你知道就行了。还记得么?那次在
上岛,你曾经问过我一句话,当时,我没有答应你。那是,那是因为我家里那一
位,她,刚刚查出了一种病,是癌症。医生说,她的时间,不多了。你说,在这
种时候,我就再不是人,能……提离婚的事么?”
苗青青一下子怔住了。她说:“真的?”
邹志刚点了点头。
苗青青还是一个心底善良的人。她眼窝里慢慢就有了泪,她喃喃地说:“对
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咱们,没想害人,咱也不是害人的人。你说是
吧?”
邹志刚一时脸色凝重,说:“我知道,你很善良。你没有害人之心。这事,
就让我来处理吧。”
苗青青说:“你要,对人家好一点,好好待人家。”
邹志刚点点头,说:“我会的。我会。”接着,他又用调侃的语气说:“我
虽然没你能撑事,虽然长了一个狗胆。可我也是个站着尿尿的人。”
苗青青说:“啥话,难听死了。”
这时候,邹志刚看了一下表,站起身来,说:“我十点钟还有个会,我先走
了。改天再来看你。”
苗青青柔声说:“外边还下着雨呢。”
邹志刚整了一下西装,说:“没事,我走了。”说着,他走上前去,一下子
抱住了苗青青,苗青青也动情地抱着他,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久久,邹志
刚咬着她的耳朵小声说:“青青,我爱你。”说完,他松开手,再一次说:“走
了。保重。”
苗青青说:“你等等,我给你拿把伞。”说着,她匆匆从里边拿出一把折叠
伞,说:“别淋着,又感冒了。”
邹志刚接过伞,走了几步,当他快走到门口时,却又折了回来,说:“有个
小事,忘了问你了。那篇稿子,定了么?”
苗青青一是迷糊了,问:“啥稿子?”
邹志刚说:“就是那篇,你忘了,写一个什么……我交给你的。”
苗青青拍了下头,终于想起来了,说:“噢,是写商业局的那篇吧?我交给
总编室的一个朋友了。他说,抽个机会给发出来。”
邹志刚说:“你再催催,尽快发出来,人家问呢。”说着,他来到门口,撑
开伞,打着走出去了。
望着他在雨中消失的背影,苗青青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
舒完,她突然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什么呢?她一时又想不起来,就在屋
子里这里转转,那里摸摸,拿起一只苹果,却又不想吃,撂下了……片刻,她想
起来了,是他的一句话。临走的时候,他说,“有个小事”。他说的很淡,“小
事”。没闹矛盾的时候,有一天,他专门给她说,他想当副局长……那篇稿子写
的很臭,可他说,这稿子是写局长的,让她给改改,一定要发。
是的,正是他的语气让她发生了怀疑。他的语气太淡了,“小事”。这是小
事么?还放在最后,要走了,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他这个人,越是……也许,
妈呀,他就是冲这件事来的?!
别慌,不要慌。还有,他前边说的那些话,难道说都是假的?!一想到这里,
苗青青几几乎要疯了!她一次次告诫自己,慢着,慢着,他不会的,不会。可是,
怀疑的念头就象是火苗一样,一旦烧起来,是很难扑灭的。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又一圈,嘴里喃喃自语:骗我?不会。骗我?不会。骗我?!……终于,她猛地
想到了电话。电话,对,电话!何不打一电话问问呢?这么想着,她又满世界去
找电话。找到电话后,她飞快地把拔掉的电话线重新插好,想了想,先拨了114 ,
说:“请问,市税务局稽查科的号码是多少?”很快,电话里报出了一个号码,
她一边记一边说:“谢谢。”尔后,她放下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嘴里念念叨叨
地说:姓什么?快想,那人姓什么?是姓胡?还是姓吴?好象见过一面。对,对
了,姓吴,口天吴……接着,她又重新拨了一个号,片刻,电话通了。她对着话
筒说:“吴科长么?——你好吴科长,我是报社的苗青青。听出来了?是,有人
托我问一问,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一个叫黄玉秋的?”听了对方的话,她问:
“是不是生病了?不,不……正上着班呢?这会儿就在办公室?!噢,噢噢……
不用了,不用叫了。十二点下班是吧?是我们报社财务上要找她,送一报表。
好,谢谢。“
苗青青放下电话,咬牙切齿地说:“王八蛋,差一点又上他的当!”
女人,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
可女人又是最容易受骗的。女人看重的是形式,在她们眼里,形式就是内容。
所以,对于女人来说,话,就是开心的钥匙。
可是,这把“钥匙”又是不能出问题的。一旦出了问题,女人就什么都不信
了。所以,真,是“钥匙”的底版,你必须真。纵是假的,也要以真做衬底,用
真裹着的假,是最难识别的。特别是对于知识女性,除了“真”之外,还要讲究
方式方法,讲究语言的艺术性,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在这里,说话就是开锁的方
式。对于女人来说,语言虽然是把万能钥匙,可这把万能钥匙的每根弹簧、每个
关节,都是不能出问题的。假如有一个环扣错了,那么,一错就是百错。
女人又是最容易相互比较的。女人的心就是一根秤。斤斤两两都称的分毫不
差。那体察,那品味,尤其细微,每一个细节,都是不会放过的。苗青青回过头
就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