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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张了,高老板还赌最后一铺……”
叶汉抓了解典的手臂,问道:“解典,你说什么?!”
解典大声叫道:“我不要,我不要!”边叫边把叶汉往前推。
叶汉一个趔趄,站稳后,这才发现解典的神色呆滞,眼睛散淡无光,吃惊地问道:“解典,解典,我是谁,你认识我吗?”
解典回答:“我不要,我不要!”
贺明高皱眉道:“叶先生,他疯了,不要管他,别搅了我们的生意!”
叶汉摇摇头,放开解典,满腹狐疑地望着他跌跌撞撞地向街边走去……正在此时,街那边走来了一群人,鄢之利高兴道:“又来客人了,准备迎接!”
鄢之利话音刚落,很快感觉到不妙,那群“客人”一个个衣服褴褛,披头散发……四个人一下子明白过来,异口同声道:“高可宁收买乞丐捣乱来了!”
乞丐来到大门口,横七竖八地或躺或坐,全身散发着臭气,混和着硝烟味,十分难闻。鄢之利慌忙掏出手绢掩了鼻子,拉着霍英东往酒店内躲避。
赌场保镖闻讯赶来驱逐,没想大街的另一头又拥来了一大群乞丐,和先来的加在一起,有四五十名。
贺明高也慌了,连叫“晦气”。叶汉叱住保镖,向乞丐作揖道:“弟兄们,静一静,静一静,有事好商量。请问,你们中谁是头儿?”
乞丐们果然停止吵闹,人群中一位满头黄发,约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乞丐走到叶汉身边,自报家们道:“我就是头儿。”
叶汉只感到一阵恶臭直冲鼻子,但他还是忍住,和蔼地问道:“先生尊姓大名?”
“我没有姓,你叫我‘金丝猴’好了。”黄发乞丐大大咧咧说道。
“怎会没姓呢?”
金丝猴说道:“是呵,我也常常这样问自己,人总该有个姓的。可我确实不知道,从记事起我就没爹没娘,一个人到处要饭。”
叶汉点头道:“金先生,请你告诉我,我们素无冤仇,是不是有人指使你们来这里吓走我的客人?”
金丝猴见叶汉称他“金先生”,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点头说:“是的,是高可宁给我们每人一块大洋,我是双倍。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江湖上的规矩,我们当然要帮助高先生吓走你的客人。”
“如果我给一个人两块大洋,你双倍是四块,你们可不可以立即离开?”
金丝猴笑逐颜开,拍着巴掌道:“谢谢,我们发达罗!弟兄们,叶先生发大洋给我们了,还不谢谢!”
四五十名乞丐一齐跪下,等着发派大洋。
叶汉让保镖拿钱来分派,他则在一边向金丝猴打探高可宁那边的情况。
金丝猴说:“高可宁手下说,公司解散时,高可宁要给解典一笔钱——而别人没有,解典不知是太高兴或者没有福气消受,结果就疯了。”
叶汉总算明白了,他记得解典清醒时曾说过,泰兴公司解散那天,他就离开澳门——他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老板。最后,当他终于明白老板一直不曾亏待过他,而自己又给老板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这种“失衡”是足以令人崩溃的。同时叶汉还明白,正因为有解典的精神失常,高可宁受到刺激,为了“平衡”自己,他必须对新公司进行疯狂打击——赌完最后一“铺”。
乞丐虽然打发走了,接着又陆续来了客人,但这事在四个人脑海里留下了驱不散的阴影。他们估计到,高可宁既然是要赌最后一“铺”,还会不断使出招数。
果然,两天后,里斯本直接给叶汉打来电话,质问葡国政府还没有与竞投获胜者签署合约,新赌场为什么开张。
叶汉本来想在电话里回敬几句,但对方已放下电话,他这口气一直咽不下,他听出是白理觉的声音,于是立即给海外部发去一份电报,内容是:“几乎全澳门的公民都听到了新赌场开张的爆竹声,难道还会有假?”
贺明高得知,对叶汉的做法很不满意。
叶汉却不以为然说:“怕什么?煮死的鸭子飞不了,竞投我们已经获胜,高可宁的几路大军也被我们全面击溃。说到底,现在高可宁也只能算是一位输得只剩裤衩的赌徒。”
贺明高说:“别想得太简单了,现在还没有签约,主动权还有一半在人家手里,哀兵必胜,眼下只能唱低调。高可宁虽然输得只剩一条裤,但他仍然可以脱下来扳本。”
叶汉冷笑道:“赌博的事你不懂,输红了眼的赌徒在赌场上还没有出现过反败为胜的先例!”
贺明高的脸搐动了一下,生气道:“我虽然不懂赌博,但道理还是知道,‘物极必反’,‘后来居上’,难道这种说法是错的?”
叶汉毫不让步道:“这说法当然没有错,但还是有‘大前提’、‘小前提’之分。我叶汉自从踏足澳门,在傅老榕与高可宁面前,一直是输家,‘物极必反’,这一次的赢家当然是我。再者,泰兴公司称霸赌坛24年,我们的新公司算不算‘后来者’?”
贺明高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很久才说:“你懂赌博,你能,你得意好了。可是我要提醒你:现在葡国的批文还没有下来!”
叶汉意识到自己的话伤了贺明高,眼下还不是内部争斗的时候,口气缓和道:“贺先生别担心,批文总有一天会下来的。现在,我们的条件都已经成熟,说不定批文已到了澳督府。”
两个正争论着,电话铃响了,是马济时打来的,要叶汉去总督府一趟。
叶汉得意地冲着贺明高一笑,本欲说什么,转而又觉得现在还不能高兴太早,只好一个人去了澳督府。
马济时在办公室等着叶汉。见了面,叶汉劈头就问道:“马总督,我们新公司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了,里斯本的批文为什么还不下来?”
马济时并不急着说话,请叶汉坐下,习惯性地用手绢在鼻下抹了几下,开口道:“叶先生,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谈批文的事。”
叶汉原以为马济时是通知他取批文,听马济时说第一句话,全身凉了半截。这时,他才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很沉重,估计到可能又遇上新的麻烦。
果然,马济时说:“真料不到高可宁有这种神通,最后时刻还有这么厉害的一招。”
叶汉急问道:“高可宁他怎么厉害?”
马济时盯着叶汉:“叶先生,你难道还不知道?现在从香港至澳门的客船都停了!”
“……”叶汉吃惊不少,很久才说,“开客轮的总得吃饭,总有一天还是要恢复航运的。”
马济时叹道:“就算只停运一天,澳门的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啊!更何况这次高可宁已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准备孤注一掷,他向所有客轮主人承诺,赔偿他们的损失……”
叶汉倒抽了一口凉气,原以为输得只剩一条裤衩的高可宁不会把这最后一层“遮丑布”脱下扳本,想不到他真是这么干了。
“叶先生,”马济时说,“这种损失我无法承担,长此下去将会出现一系列的混乱。我会没办法向几十万澳门公民及里斯本政府交差。现在我交给你一件重要任务:在两天之内,必须保证至少要有一艘港澳渡轮开航。否则,我只能让你的赌场停业。”
叶汉感觉到,高可宁这一招“回马枪”几乎可以置他于死地。如果真让他的计划得逞,也就意味着所有的努力将前功尽弃,而这口怨气是永远也无法排泄的,说不定会精神崩溃,步解典的后尘……
回到新花园赌场,贺明高、霍英东、鄢之利正在办公室等听消息。叶汉情绪沮丧地把马济时的话转告伙伴,贺明高本想揶揄几句,但在此重大问题面前,早没有了这种心情。
众人沉默一阵后,叶汉摊牌道:“对这件事我叶某无能为力,能否解决,就看你们了。霍先生、贺先生,你们以前不是经营过航运吗?能否想想办法?”
霍英东摇头:“我现在是经营房地产,早退出航运业了,明高,你呢?”
“对了,明高,你以前在澳门不是和人合伙经营过海上客运么,你离开澳门时有没有退股?”鄢之利提醒道。
贺明高一下子也记起来了,摇头道:“还没有退股。我现在还是‘佛山轮’号的永久董事之一。”
众人松了口气,叶汉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明高,你应该马上命令‘佛山轮’开船,以解燃眉之急!”
贺明高皱眉道:“我只是‘佛山轮’的董事之一,不是惟一的董事,现在该轮的总经理是梁昌,还得找他商量才行。”
时间刻不容缓,叶汉立即敦促贺明高找梁昌,并亲自陪了去。
港口码头的船只都泊在港湾,在波涛中轻轻地摇晃。码头上少有行人,也没有机器声,更没有往日码头生龙活虎的搬运身影和粗犷的吆喝声……总之,一派死气沉沉……
贺明高和叶汉在码头附近的一幢写字楼里找到了“佛山轮”总经理梁昌。坐下后,贺明高明知故问道:“梁先生,为什么码头上没有一点生气?”
梁昌自然知道贺明高的来意,盯了他半晌,开口道:“高可宁先生许诺,什么时候你们的新赌场停业,什么时候就可以开始航运。”
贺明高叫道:“你有没有搞错,我的赌场才开业,怎么可能就停业?梁先生,这次你一定要帮我,马上把佛山轮开起来,要不,我真的只有停业了。”
梁昌苦笑道:“佛山轮停运是经过董事局会议通过的,如果要投入客运,还得再召开会议。你也是董事,这事情也用不着我帮你。”
贺明高点头道:“那好,我提议召开董事会议,你帮我提供其他董事成员的住址。”
梁昌犹豫片刻后,说:“我可以提供住址给你,但你别指望我鼎力支持你,最多只能随大流。个中曲直就不必解释了。”
“解释与不解释都一样。”贺明高说,“不就是高可宁给了你好处?梁先生,高可宁给你什么,我可以双倍给你!”
梁昌苦着脸说:“高可宁在澳门的势力很大,日后我们还要靠澳门的生意为生,得罪他没有好果子吃。明高,不是我说你,你在香港好端端的,跑到澳门来跟高可宁斗法干吗?”
叶汉意识到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插话道:“梁先生,如果你能让客船开起来,我们的新公司就稳坐江山,到了那时候,你还怕高可宁干吗?难道你不怕得罪我们?”
梁昌认真道:“如果客轮开起来,你们能稳坐江山,开不起来,就是高可宁的天下。我们是站在中间立场上的人,谁也不想得罪。问题是佛山轮董事局多数人与高可宁交情深,贺先生、叶先生,如果你们处在我的位置上,该怎么办?”
劝导梁昌是不可能了,贺、叶两人寄希望于召开董事局非常会议,争取其他成员的支持。
在梁昌提供住址时,又来了几个“佛山轮”高层管理人员。他们得知贺明高与叶汉的来意,群起反对。其中有一个人叫嚷得最凶,说:“召开非常会议?这万万不可能!”
贺明高也有点被激怒了,反问道:“我是董事之一,干吗不可以?”
对方振振有词道:“依照一般公司的章程,如果董事局成员人数较多,通常要有二至三个董事同意,才可以召开非常会议。请问贺先生,除了你,还有谁支持你?”
贺明高哑然。他仍然不甘心,按照地址又找到几位董事,但态度多数和梁昌大同小异。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累了一天,回到新花园赌场办公室,立即接到马济时打来的电话,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开通澳门至香港的客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