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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咣当”一声关了。叶汉与高可宁的目光相遇,各藏杀机,如闪电在空中碰触,溅开朵朵灼人的火花……
叶汉脸上的肌肉搐动一下,伸出一只右手,笑道:“高先生明天见!”
1961年10月16日早晨8点,澳门政府办公厅大门口人头攒动。这些人当中有高可宁的泰兴公司主管以上高层人员,有叶汉集团,有双方律师,更多的还是各报社记者。记者们把这一天当成“澳门划时代的一天”,投入了十二分的热忱。
8点15分,办公厅官员向大家公布开标结果:“泰兴公司出价315万;叶汉集团出价316。7万元。澳门赌业专营权由叶汉集团竞得!”
大门口响起一片掌声,叶汉兴奋得举起双手大声叫喊:“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贺明高、霍英东、鄢之利也高兴地和叶汉抱成一团……
记者周平分开众人,“咔嚓”、“咔嚓”对叶汉集团进行拍照,在叶汉与合作伙伴分开后,不失时机地采访道:“叶先生,祝贺你终于梦想成真!请问,此刻你的心情如何,有什么感受?”
叶汉回答道:“很高兴。自从我21岁踏上澳门这块土地,就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如今我已年逾半百。这中间可谓历尽艰难困苦,尝遍辛酸,所吃的苦,是无法用一言两语来表达的……这一切总算过去了,我很激动,感谢新的政策给我机会,感谢新闻界对我的支持和理解。几十年来,澳门赌业在旧集团的控制下墨守成规,毫无进展,对澳门经济的发展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正如你们新闻界宣传的,今天是澳门划时代的一天,从今以后,赌业将成为澳门的一大特色,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将澳门经济推进到一个最辉煌的历史阶段!同时,赌业带来的巨额税金,将造益于澳门的每一个角落——交通、教育、卫生、社会福利……”
“叶先生的回答非常精彩!”周平急切地说,“我们衷心地希望叶先生描绘的澳门未来能成为现实。谢谢!”
周平采访完叶汉,转身又追上准备悻悻离去的高可宁:“高先生,我可以采访你吗?你们泰兴公司在澳门经营赌业24年,即将落入他人手中,你有何感想?”
高可宁把已钻进轿车的头探出来,喊道:“泰兴公司经营赌业24年,对澳门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并不像别人诽谤的那样,没有尽到应尽的义务。至于有何感想,请转告所有支持和关心我们的父老乡亲:泰兴公司是不会就这样轻意垮掉的,主宰澳门赌场,最终还是离不开高可宁!谢谢你的采访。”
高可宁的轿车“吱溜”一声离去。
叶汉手一挥:“女士们、先生们,今天谢谢各位的捧场,跟我去国际酒店喝酒去!”
记者们收起相机,一窝蜂似的跟着叶汉涌到中央酒店二楼餐厅部。
叶汉见贺明高不停地皱眉,笑道:“贺明高不要心痛,这一顿我叶汉请!”
贺明高摇头道:“叶先生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还不能太张扬,竞投虽然获胜,但还没有拿到政府批文,高可宁的势力不可太低估呵!”
叶汉点头道:“这一层我早已想到了,既然第一步已取得胜利,接踵而来的困难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应付的,谢谢你提醒,真的,对你们几个合作伙伴我感到很满意。”
记者们和叶汉等人在国际酒店举杯相庆,酒到半酣,突然一群人冲了进来,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打,见桌子就掀,一时间餐厅内乱做一团,记者们抱头鼠蹿,喊爹叫娘。
叶汉见状,跃上一只未推倒的桌子,拍着胸部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你们还讲一点江湖道义的话,请放过我的客人,要打要杀,我一个人顶!”
一帮暴徒被叶汉的气度慑住了,放过记者和其余食客,拖刀带棍,将叶汉团团围住。有一个小头目样的人物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叶汉:“你小子有种!今天我们奉大哥之命,通知你们立即打消在澳门开赌场的念头,否则下次就没有这么轻松!”
叶汉冷笑问道:“下次怎么啦?”
“下次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小头目丢下一句话,一挥手指着叶汉,然后率手下扬长而去,留下一地乱七八糟的桌椅和菜肴。
被打伤的记者也在挟腿摸腰,哼哼叽叽叫痛。
周平捧着被打伤的头,气愤地说:“太卑鄙了!竞投失败就采取这种手段,我一定要把这事公之于众,让社会向高可宁讨回一个公道!”
叶汉等四人回到房间,中央酒店的经理早等在那里,面带难色说:“叶先生,对不起,我们刚刚接到霍宝材董事长的命令,请你立即离开此地。”
叶汉忍住气,质问道:“我欠你们租金了?不守你们的规章了?损坏你们的用具了?”
酒店经理连连摇头,哭丧着脸说:“叶先生,你是我们的老客人,一向遵守酒店的制度。可是,你也应该理解我们的难处。我是打工的,老板说什么都得听,高可宁和我们老板的父亲霍芝庭是朋友,也是老板的长辈,这你比我更清楚,求求你,我这份工作得来不易,要养家活口,我真的不想失去。叶先生,求求你,我会退押金给你的,租金少算也行……”
经理的可怜样子实在叫人同情,叶汉终于点头道:“好吧,我看在你的份上决定搬走,退押金就不必了。贺先生、霍先生,你们帮我收拾东西,之利,你回去把你的房车开来接我。”
经理放心地离去。这时房间的电话铃响了,是马济时打来的,他约叶汉和贺明高马上去一趟总督府,说是有要事商量。
叶汉把搬家的事交给霍英东和鄢之利,与贺明高一起急忙赶往总督府。
此时天已大黑,总督府的大铁门已经关紧,路灯下,几位卫兵在没精打彩地站立着,见叶汉两人来了,问明身份,便启开一扇小门放两位进去。
马济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停地看表,见客人来了立即起身相迎。
叶汉从马济时的面部表情已看出情况不妙,把痰强咽下去,等听结果。
马济时看了墙上的挂钟一眼,用略带葡国口音的中国话说:“高可宁很有能耐,现在才10点多一点,5个小时不到,他就做了大量的工作,这种效率在整个澳门恐怕是绝无仅有的。”
叶汉、贺明高一齐盯着马济时,等下面的内容。
“下午5点半钟,”马济时掏出一块洒了香水的手绢在鼻梁下闻了一下,“澳门各界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开始轮流来游说,帮高可宁说话。他们的理由很多,什么泰兴公司劳苦功高,政府应对其持保护态度;什么泰兴公司开了24年赌场,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轻易换人弊大于利;什么叶汉集团纯粹是捣乱,由其经营,肯定交不起赌税,对政府的所有承诺也只是一纸空文……哎哟,说得太多了,我一不子都记不过来了,唉,好头痛。”
叶汉的喉节动了动,试问道:“你都相信他们?”
马济时把手拿开,摇头说:“从5点半到7点,游说的人一批接一批。同时,电话也响个不停,这种‘车轮战术’据说是你们的古人创造的,现在被高可宁用了,我被搞得晕头转向,差点没发疯。我只好请卫兵挡驾,把电话听筒统统搁起。7点10分,里斯本开始一份接一份拍来急电——有海外部的,有政府办的,有我的顶头上司拍来的,内容也千篇一律:赌牌不许换人。”
叶汉和贺明高低下头,心情十分沉重,手使劲地搓着。
马济时身子反仰,手摸着额,叹道:“任何一个新的变动出现,都得经受各种各样的压力,难啦……”
叶汉的心剧烈跳动,张着嘴,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马济时。
“以新换旧,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马济时突然坐起来,语气也开始激动,“腐旧势力强大,难道我就害怕了?叶先生、贺先生,你们放心,这股压力我会尽自己的最大能力承担下来的!”
叶、贺松了口气。叶汉说:“谢谢马总督的支持。有你的支持,澳门一定会繁荣的!马总督的功劳,将会永远记在澳门父老的心里,并将载入史册……”
马济时摇头:“旧势力毕竟太强大了,或许还没有到该灭亡的时候,我虽然想成全你们,但也要做好失败的打算……”
叶、贺又一次蔫了。
这时,有人在门外喊报告,马济时冲叶汉一笑,说道:“又是急电来了。”
马济时让卫兵进来,接过急电看了一眼,随手又交给叶汉。
这是一份匿名电报,内容如下:“新集团得到博彩业专利的那天,就是澳门的末日!”
叶汉把电报递给贺明高,贺明高看罢还给马济时,马济时痛苦地摇着头,抓起搁在一边的电话,放上机,那电话立即响起,马济时对叶汉说:“要不要听一下?”
叶汉接过,这个电话是从里斯本打来的,那边在话筒里吼叫,用命令式的口吻要马济时不要发牌给新集团。
叶汉问马济时要不要听,马济时摇头:“不必了,内容我已经知道。两位回去吧,赌牌暂时还不能发,过了这个风口再说吧。我是个小小澳督,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叶汉和贺明高离开澳督府,心事沉重地回到鄢之利的别墅,向鄢之利和霍英东转述马济时说过的话,大家情绪低落。
叶汉暂时只能住在鄢之利的别墅里,四个人睡了一夜,第二天8点,又被下人吵醒,说是有人求见。
鄢之利在床上吼道:“没见我们几天没休息吗?不管是谁,不见!”
下人不肯走,对鄢之利说:“老爷,是何贤老先生找贺明高先生。”
贺明高在隔壁一听说是何贤找他,一骨碌爬起来,脱口道:“有请何老先生!”
何贤是澳门华人社团中的头号人物。1952年,基于他的贡献和影响,葡萄牙政府给他颁发了葡国基利斯督大勋章,次年又给他颁发了葡国红十字会荣誉十字勋章,表彰他对澳门经济和公共事业所做的贡献。1955年,他又被葡国政府委任为澳门政务会议华人代表。
由于他的特殊身份和地位,澳门各帮派之间发生重大冲突,都由他出面调解。
何贤是贺明高、叶汉、霍英东的朋友,也是傅老榕的老朋友,但与傅老榕的关系更早、更深。当年他从广东来澳门闯荡,傅老榕帮过他不少忙,早期傅老榕被“大天二”梁国天绑架,便是何贤出面化解的。十几年前,贺明高在澳门被仇家找到,也是何贤把事情摆平。
四个人一听说何贤来了,一齐穿戴整齐起身相迎。在鄢之利的客厅里,大家请他入座。何贤摆着手:“没工夫坐了,我是来找明高的。明高,14年前,我替你出面把矛盾化除了,当时你承诺不再回澳门,现在人家知道你出面竞投赌牌,不饶你呢。我在中间为难啦,他正在‘康乐俱乐部’等你,快点去吧!”
贺明高望着众人。
叶汉终于记起来了,问道:“昨天来国际酒店二楼捣乱的是你仇人?”
贺明高点点头:“要来的终是躲不开的,叶先生、姐夫、霍先生,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会没事的。”
贺明高随何贤走后,大家一直提心吊胆,替他担忧。鄢之利一个劲地求叶汉和霍英东不要把此事告诉他老婆,否则就不得安宁。
直到下午,贺明高总算回来了,见他全身完好无损,大家才放下心来。接着开始询问具体情况。
贺明高坐定后说:“大家不必担心,这次是高可宁联合我的仇家威胁我们,目的无非是要我们放弃赌牌。”
鄢之利急切地问道:“如果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