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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贺明高摇头,“我虽然决定暂不甩掉叶汉,但并不是就不对他采取措施。姐夫,凭我们两个对付叶汉可能很吃力,是不是再拉一个进来?这样对我们会更加有利些。”
鄢之利道:“我拉你进来,叶汉就犹豫了很久,如果再拉一个人进来,他万万不会答应的!”
贺明高冷笑道:“如果是那样,那就太好了!”
鄢之利望着贺明高,喃喃道:“原来你还是想挤他……”
“就算是吧,”贺明高平静地说,“我对叶汉不甚了解,在这里说一千道一万也是没用的。我明天跟你过去,看看叶汉到底是什么态度,然后才能作出相应的举措。”
次日,鄢之利带着贺明高乘船回到澳门,在国际大酒店与叶汉见面。
贺明高与叶汉相见的刹那,双方同时一惊,都感到十分熟,可事实确是第一次见面。都预感到这一生会与对方有一段无法扯清的恩怨。
仨人落座后,叶汉很快记起,这种感觉是他第二次与傅老榕见面时所有过的。
贺明高首先开口:“久仰叶先生大名,想当初叶先生在澳门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只是不得相见,今日聚在一起,可算是机缘巧合。贺某是个直道人,说话办事不会转弯抹角,关于我们合作的事,鄢先生都跟我说过了,叶先生的眼光是看得很准的,澳门已辟为永久性博彩区,赌场将来势必成为澳门经济的拳头产业,大有潜力可挖,所以,鄢先生一提起,我就一口答应下来。”
贺明高说话很有气势,叶汉初次接触,就感觉到一种威严。他意识到,冥冥中,上苍已安排好了一切,从现在起,就没办法与贺明高分开。
“既然鄢先生什么话都跟你说了,”叶汉扯下一片卫生纸吐一口痰包好,“我就用不着解释什么了。竞投日期快要到了,贺先生来得正好,眼下有许多工作都需要抓紧完成,千头万绪,第一件大事就是把竞投方案拿出来,呈交给澳门政府。”
“不,”贺明高立即反对,“竞投方案固然重要,但并非头等大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们内部的事尚未确定,其他的问题从何谈起?”
“这个问题我已经和之利谈妥了。”叶汉十分不满道,“你、我、之利各占一份股,法定申请人由贺先生担任,再明白也没有了。”
“有一点我不明白。”贺明高用手绢揩了一下嘴角说,“既然我是法定申请人,你们要做出什么决定,最起码得由我参与。你们不征得我的同意,擅自做主,请问,我算哪门的‘法定申请人’?”
叶汉噎住了,一腔的怒气无法排泄,脸红一阵、白一阵。
贺明高很快也感觉到自己的话太冲,不给叶汉留一点面子,但转而又想到,第一次交锋至关重要,不能给对方留下一个软弱无能的印象,更何况是维护自己的正当权利。于是又释然,目光直视着叶汉。
介在中间的鄢之利已明显闻出了火药味,但一方是舅子,另一方是多年的朋友,初次聚会,偏向谁都不好,惟一的办法是装聋作哑。
叶汉从贺明高咄咄逼人的攻势中,已明显感觉到今后的难堪,但现在已别无选择,除非退出这个……这念头一产生,叶汉立即明白贺明高所以这样,目的或许正是要逼他说出这句话。
“哇吐”,叶汉把手中的卫生纸扔在地上,又吐了一口痰,以此表示他对贺明高的不满。
贺明高目光避开地毯,按照他的计划不亢不卑地往下说:“当然,叶先生的分配也是值得商榷的,我贺明高也不是个不好商量的人。今天第一次聚会,先把这个首要问题解决了,然后起草一份文书,大家签了名,存放律师楼保管,叶先生,你认为呢?”
叶汉强忍着怒气,说话道:“我的话已经吐明了,分三个股份,各占其一,你们还有什么不同想法也可以提出来。”
贺明高这才露出笑脸,转对鄢之利:“姐夫,你有没有不同意见?”
鄢之利摇头。
“那好。”贺明高用手绢抹了一下嘴,“我就说出我的不同想法。大家既然合作竞投赌牌,第一件大事就是要精诚团结,尽心尽意地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奋斗,这才是至关重要的,离开了这个最基本的出发点,一切都是空谈!说到精诚团结,刚才的事提醒了我。目前我们三家合作关系,鄢先生是我姐夫,是叶先生的老友,按正常情况,如果我和叶先生出现了矛盾,起协调作用的是鄢先生,事实上鄢先生无法做到这一点,像刚才,他是该站在我的立场呢?还是站在叶先生的立场上?因此,我建议在我们中间再增加一位合作伙伴!”
贺明高口头上是说“建议”,但语气却不由商量,叶汉本欲发作,但还是克制住了,问道:“贺先生准备增加谁?”
“霍英东。”
“他不是你的朋友么?”叶汉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说,“你和之利是亲戚关系,我本来就感到压力,现在再加一位你的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就这意思。”贺明高说,“霍英东是我的朋友,合伙以后也可以是叶先生的朋友,这样关系比较好处理。”
叶汉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很久才说:“不行,不能再增加任何人!”
“为什么不能再增加?请说出理由来!”贺明高紧逼不让。
“为什么要增加,你也说出理由来!”
“理由有很多,”贺明高平静地说,“除了好调节关系,另外傅、高家族在澳门几十年,树大根深,财大气粗,势力不可轻视,让霍英东参加,可以增加我们的势力!”
“什么增加势力,三个人难道还不够吗?过去我叶某一个人都敢和他们较量。先生,我们不是和人家比势力,是竞投赌牌!”
“既然是‘竞投’,也就是势力与势力的较量。我佩服叶先生的勇气,敢一个人与‘泰兴’较量,可是,你获胜了吗?这正是叶先生失败的原因!现在再增加霍英东,我们组成四人集团,就可能稳操胜券。还有,霍英东正气凛然的人品和经营天才,也会给我们日后的生意带来一派春风!”
叶汉冷笑道:“什么经营天才,霍英东开过赌场吗?先生,我们现在是准备开赌场,不是搞房地产,也不是和共产党做生意!”
贺明高依然不急不躁:“要说经营赌场,我跟霍先生一样,完全是外行。不过开赌场也同样是商业经营,专业技术固然重要,但真正的领头羊却不一定要是一位职业赌客。叶先生,你认为呢?”
贺明高的话再明白没有了——你叶汉充其量不过是一位职业赌徒,少了你,我们照样可以竞投赌牌并把赌场办好,霍英东我是非要拉进来不可的,否则,请自动退出我们的圈子……
叶汉总算彻底明白了,贺明高的目的是逼他主动退出。
小客厅一下子显得格外肃静,主宰这一切的是墙上那口老式挂钟,钟声“嘀哒”,悦耳的金属声令人回肠荡气……听着这钟声,叶汉情不自禁地回到当年他在中央酒店与谭通的较量……冥冥中,那一幕场景又在今天重演,所不同者,对手不再是谭通,而是换了贺明高……
人生如赌,这一辈子叶汉一直都在与人较量——与谭通、与卢九、与傅老榕、与梁培、与高可宁、与鄢之利、贺明高……既然是赌博,每时每刻都是高度紧张都是惊心动魄都是危机四伏……输就是输,赢也是输,在这输输赢赢的过程中,他已青春抛掷,华发早生。此时此刻,他感到好累、好累。尽管他很累,命运却并不放过他,只要他还有一刻生息,在他的前面总会安排一个接着一个的对手……
墙上的挂钟“嘀哒”、“嘀哒”……当年他大破谭通,一夜间名噪濠江,有多少赌徒和靓女为他倾倒!那是他一生中最难忘、最辉煌的时刻,现在他也许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贺明高——眼前这位对手,他练就的“赌技”是超越了“听骰术”和“障眼术”的新品种。
这是一个超越了所有对手的对手。对手,如果没有对手,赌博还有什么意义!就在这一刹那,叶汉彻悟了,于是血液沸腾,全身亢奋,瞪望着贺明高,放声狂笑……
第二十一章四大天王
贺明高与鄢之利被叶汉的失态举止搞懵了,两人面面相觑。
“叶先生,你笑什么?不同意也不要这样呀。”鄢之利不无同情地望着叶汉。
叶汉止住笑,认真道:“我在笑我自己。叶汉呀叶汉,你聪明一世,这会子怎么就不开窍!贺先生的建议非常正确,我们竞投赌牌确实需要增加力量,好比板凳,缺一只脚怎么行?我同意霍英东加入,请马上通知他来澳门,共同研究竞投方案!”
贺明高暗吃一惊,万没料到叶汉突然想通了。由此可知,日后的这位对手是何等棘手。他的吃惊只在他那特殊的鹰勾鼻上表现了一下,然后平静地点点头:“事关重大,我马上回香港请霍英东过来!”
话说1961年秋天,贺明高从澳门回到香港,马不停蹄地来到香港“立信置业公司”劝说霍英东加盟。霍英东听得明白,面露难色地说:“老贺啊,这年头什么生意不好做,何必搞什么赌场!”
贺明高笑道:“开赌场能赚大钱啊,最起码比海草生意、淘沙生意要强。”
两人平时是开惯了玩笑的,霍英东也笑道:“你别揭我的痛处了,做生意哪有只赚不亏的。我承认开赌场赚钱,你说,赌博这玩意算不算光彩的事业?就那么几个钱,今天在你口袋里,明天又跑到我口袋里,不仅不能增加财富为社会做贡献,而且还损害人们的身心健康。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比较注重公众形象的,在香港大小还是个人物,如果我跑到澳门去开赌场,恐怕别人在后面戳我的脊梁骨,骂我赚黑心钱,老贺,你就饶了我吧。”
贺明高摇头说:“霍先生,你言重了。我承认赌博不是什么好事,香港禁赌,我也支持,但澳门和香港的情况不一样,你是位聪明人,总该知道具体情况具体对待这道理,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的人。首先,澳门开赌场是经过政府部门批准的,属于合法经营的范畴。而且,澳门开赌场对社会也有不可估量的贡献,每年上缴的赌税是一笔为数不少的财富,把这些钱投资社会公益事业,你能说这是坏事吗?”
霍英东苦笑道:“你的嘴会说,我说不过你好不好?”
贺明高严肃道:“这并不是会说不会说的问题,而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我们是商人,在商言商,只要政府允许,法律保护能赚钱的生意什么都可以做。澳门开赌场能赚钱,这你也是知道了的,如果我们不去干,别人照样要干。我们又何必把这种好机会让给别人呢?”
霍英东禁不住贺明高一番话,慢慢也动心了,转而又有了顾虑,皱眉道:“在澳门开赌场是一块好肉,想争的人很多。如果你真要竞投,第一个强劲的对手就是泰兴公司。对傅、高两家我也了解一些,他们是望族,在澳门有二十多年的历史,树大根深,势力雄厚……”
“泰兴公司不足惧。”贺明高岔断他的话道,“这方面的工作,我们的合伙人叶汉已经准备了大半辈子。1956年,他一个人就差点拱倒了‘泰兴’,何况我们现在是四家合作。”
霍英东摇头道:“这种顾虑只是表面的,我的意思是一旦得罪了高可宁,还会牵系到更深一层的问题。‘泰兴’在澳门几十年,白道黑道势力都有,你是吃过这方面亏的,就怕招惹没完没了的麻烦。老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