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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在前面走着,何东阳就跟在她的后面,看服务员的背影,身材苗条,腿长腰细,随着小蛮腰一扭,那圆滚滚的小屁股便也跟着扭,整个身子犹如风摆杨柳,顿时有了神韵,让人倍生怜爱。进了电梯,何东阳感到有一股清爽的香味渐渐向他弥漫过来,不觉心旷神怡,他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新入脾,人也一下精神了起来。再看服务员,唇红齿白,面如桃花,浅浅一笑,两个迷人的酒窝便绽放在了她的脸上,人也就越发生动可爱了,那香味又混合了她的体香,更加清新。何东阳心里一热,随口问:“你叫什么名字?”服务员说:“我叫舒扬,舒淇的舒,飞扬的扬。”何东阳轻轻地“哦”了一声:“好名字,舒淇就是香港的那个演员吧?”舒扬吃吃地一笑说:“她是台湾的。”何东阳呵呵一笑说:“对,她是台湾的,是我记错了。”话刚落音,电梯已经到了十五楼,何东阳感觉这次上十五楼比平日快多了,他还想多待一会儿,但电梯开了,舒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何东阳不得不走出了电梯门,一回首,见舒扬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那温柔,恰似夏日的清凉,一下子化解了方才积郁在心头的不快。
何东阳虽是政府的二把手,有着令人向往的显赫地位,但他也有别人没有的苦恼和不快。老百姓有老百姓的快乐,高官也有高官的烦恼,他的烦恼不是普通人的那种买房、就业、子女上学的生存压力与烦恼,而是仕途中不得不隐忍的烦恼。他过去是祁北县的县委书记,是说一不二的一把手,在那个山高皇帝远的偏远县城里,一切都是他说了算,所有的人都要围绕他这个中心轴转动。他在那里运转了四年,使这个落后的小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跃成了全省的商品粮种植基地,城市面貌也有了很大的改观,因此得到了上级领导的首肯,把他提拔成了市委常委,当了一年市长助理后,又当了常务副市长。由县里到市里,由正处级成了副地级,职务上升了一个阶梯,在权力的使用上,却由小一把手成了大二把手。这种职务上的转换,使他稍稍有些不适,但他还是满心喜欢的。在官场中,没有永远的一把手,也没有永远的二把手,不当二把手,就难以当上一把手。从二把手到一把手是一次飞跃,同样,由一把手再到二把手,也是一次飞跃,那是通向更大的一把手的通道,是升迁的必由之路,谁也免不了。
前几年,何东阳刚当市长助理时还有些不适应,处处都要请示一把手,都要看一把手的脸色办事,心里多有不适,时间久了,慢慢学会了隐忍,才从不适应到了适应。他非常清楚,顺应上司的目的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来顺应自己,正如会拍马屁的人,目的是为了自己有马可骑一样,道理就是这么简单。最近,为了上塘村的样板房工程,曾与一把手丁志强有点儿摩擦,这种政治见解上的不同,使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委屈,他明明不赞成这么去搞,但又不能不去委曲求全,他没有能力阻止丁志强,就只好去适应他。这就是政治,既让人充满无穷的向往,又让人感到郁闷,仿佛心里积满了气,却又找不到一个发泄出去的通道。
刚才不经意间,那弥漫在电梯中的香气,那浅浅的一笑,仿佛一剂清新的解药,融化了胸中的郁闷,让他感到生活如此美好。如果自己不是市领导,没有常务副市长的头衔,那美丽的笑容还依然会为自己绽放吗?舒扬,舒淇的舒,飞扬的扬,真是个好名字。他过去怎么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是不是最近新来的?他就这样想着,走进了会客厅。
台湾客商是一位谢了顶的中年男人,这是何东阳第二次和他见面,一阵寒暄之后,才听招商局的王开林局长介绍说,林老板来金州市已经好几天了。何东阳听了故意夸张地“啊”了一声说:“林老板也太不够意思了,来了多日,也不打一声招呼,是不是怕我招待不起你?”
林金山客气地说:“没有,没有,我这个人办事有个原则,在没有定下来之前,不想大张旗鼓,更不想麻烦别人。我和同来的助理小邵考察了一个星期,决定要在这里投资,才敢打扰你何市长。”
何东阳听了心里一阵暗喜,他完全明白了林金山的用意,他不露面,主要是不想浮光掠影,想从中掌握更多真实的情况,这样才能决定他投资与否。就凭这一点,何东阳觉得这个林金山不同于一般的投资商,也知道他之所以现在才出面打招呼,说明他已经决定在这里投资,便高兴地说:“林老板真是见外了,不管你投资与否,来了就是自家人,怎么能说麻烦?”
林金山说:“何市长千万不要责怪,以后麻烦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何东阳说:“只要你林老板肯让我麻烦,我是求之不得呀!我们的优惠条件王局长给你讲了吧?如果还有哪些方面需要我们政府让步的,你尽管说,我们可以商量。”
林金山也高兴地说:“谢谢何市长的关心,说实在的,在来金州市之前,我顺路去西州市考察了几天,要说资源,西州的资源也很丰富,但我觉得他们的优惠软环境不如你们好,所以我也没有惊动当地政府,就顺路到了你们金州。经过数天的考察,感觉不错,下午又与王局长了解了各项优惠政策,别的都没有什么,现在只有一点疑虑,如果我们投资建厂,政府能不能把北区开发小区那块空地转让给我们使用?”
何东阳心里有些疑虑,北区开发小区是有空地,可是这块空地的使用权在市长丁志强手里,丁志强不点头,国土局也不敢随便出让。丁志强的计划是好钢用在刀刃上,想用那块地钓一条大鱼,起码投资项目要达到一个亿的才可进入,而林金山的投资项目,最多也只有三四千万,离丁志强的要求相差甚远,有了这样的限制,何东阳不免有些为难,将头扭向王局长说:“开林,你给林老板讲了没有?”
王开林说:“我说那块地有些难处,政府在投资金额上有限制,恐怕难以进去。”
何东阳轻轻“哦”了一声,既然林金山知道政府有规定,他还想要,说明他是不想到东区办厂。东区原来是一片乱坟岗,经济开发后成了工业区,许多外地来的小厂都搬到了那里,应该说从人气来讲,东区也算不错,可工业总产值却不如北区。生意人都爱讲风水,凡是来投资的,知道了这些情况后都不想进入东区。在这个问题上,何东阳与丁志强也有不同意见,何东阳觉得与其让北区的许多地空着,还不如降低标准引进外来企业,丁志强却坚持长远利益,宁缺毋滥,要把北区打造成一流的经济开发区。何东阳早就听到广东、闽南、港台一带的商人特别讲究风水,如果把林金山赶到东区,恐怕这投资项目就要泡汤,而现在让他答应,他又没有权力,只好先稳住他,然后再与丁志强协商。想着,便哈哈一笑说:“好一个林老板呀,你默不出声地来到金州,果然把这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这样吧,吃饭时间也到了,我们不能饿着肚子谈生意,到餐厅吧,我们边吃边聊。”
林金山一看何东阳没有拒绝他,就知道还有希望,高兴地说:“我马上要成你的新子民了,当然得先了解好。”
何东阳最不喜欢的就是参加饭局,但饭局有时候也是工作,不参加不行。往往办公室谈不拢的事,在酒桌上就能敲定,许多人际关系就是在饭桌上的觥筹交错中建立的。这次饭局也是一样,几杯酒下肚,林金山就热血沸腾起来,口口声声地向何东阳保证说,他的企业目前虽然投资才几千万,但他的厂子一旦落户,还可以多拉几个台湾客商来投资,保证能做大做强,一个亿算什么?到时候将会形成一个农副产品的加工产业链。何东阳听得高兴,就频频举杯向林金山敬酒。他听得出来,林金山虽然有些夸口,但也不能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只要在这里形成一个农副产品加工链,意义不在于工业,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带动地方农业。什么是长远?这才是真正的长远,不只是取决于投资额度的大小,还要看到企业的发展潜力与辐射作用。他想,有了这样的理由,他也好说服丁志强。
回到家里,已经是11点多了。妻子胡亚娟正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脸上贴着白色的面膜,见何东阳来了,问了一声:“怎么这么晚?”
何东阳说:“招待了一个台湾客商。”
说完进了卫生间,待一泡尿撒完进了客厅,胡亚娟已经为他泡好一杯热茶,往他面前一推说:“一股酒味儿,没有喝多吧?”
“没有没有。”
“以后少喝点儿,你还以为你年轻?”
“本来就没有喝多少。”说着看了一眼电视,只见电视上的孙红雷盯着姚晨低声说:“你想办法把它送出去!”电视的右下方打着《潜伏》两个白色的字。这是一部热播电视剧,报纸上,人们的谈论中,都少不了《潜伏》,自然也少不了孙红雷和姚晨。何东阳没有时间看,不知这部电视剧好在什么地方,只见胡亚娟看得聚精会神,何东阳说:“你脸上的面膜早就干了。”
胡亚娟笑笑说:“正看得紧张,待会儿这集完了再洗。”何东阳知道,人一旦走进了故事中,是不希望别人打扰的。看就看吧,正因为这些电视剧,才让守在家里的女人不再寂寞,有了一个精神的依托。前些年,胡亚娟把心操在了儿子身上,今年儿子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她才轻松了,有机会盯着电视连续剧看。
何东阳喝了几口茶,匆匆冲了个澡,出来时电视剧已经完了,胡亚娟揭下面膜,看上去皮肤光鲜了许多。曾几何时,胡亚娟也是祁北县的一枝花,追她的人不说排成队,至少也有好几打,最终还是被当县团委副书记的何东阳追到了手。风霜雪雨洗去了当年的青春,无情的岁月在每个人的脸上留下了抹不去的印痕。如今,他们都是四十开外的人了,两个人相濡以沫地走来,激情早已退让给了亲情,虽然都在一张床上,做爱却是偶尔为之了。不知是今日多喝了几杯酒,还是因为电梯里的香味刺激了何东阳的荷尔蒙,此时再看胡亚娟,想起多年前她走在大街上那迷人的身材,竟然有了一种冲动,就从后面拍了拍她的屁股说:“走吧,睡觉去。”
胡亚娟咯咯笑了一下,回头在何东阳的脑门上亲了一口说:“你先睡,我洗一下就来。”
胡亚娟的话音刚落,何东阳的手机就响了,他从包中拿出来一看,原来是王开林打来的,心里一阵不悦,这么晚了,打什么电话?接通后,不冷不热地说:“什么事?”
王开林说:“何市长,不好了,林金山被公安局抓了!”
何东阳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忙问:“他犯什么事了?”
王开林叹了一声说:“今晚他可能酒喝多了,跑到桑拿中心去找小姐,没想到正好碰上公安局严打,就被公安局抓走了。”
何东阳一听为这事被抓了,才松了一口气,说:“那你给公安局郝局长打个电话,让他先放人。”
“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说那是台湾来的客商,是到我们金州投资来的,让他放了。他却说,不管他是真投资还是假借投资之名来游山玩水的,等他交了罚款之后自然会放人。”
何东阳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怒气,就说:“这个郝明礼,怎么能这样说话,什么真投资假投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