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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她射箭的,是乌延。现在,就算谢师礼?
开弓,空放。再开弓,再空放。
直到双臂使开,适应了那样的张力,她才取出一支小箭来,用心感受风动的规律。乌延的凝望,她没看到;萧维和魏佳的噤声,她没在意;身后多少人影在走近,她更不知道。她超乎寻常的专注力,是这具身体天生的也好,是军队里培养出来的也好,确实享用不尽。那个在帽沿微颤的铃铛,渐渐成为她视线里的全部而她唯一的优势,就是乌延不能动。
箭上弦,压唇,体验那份开始热跳的心速,西北风稳向,松脂送出。
屏息
箭打在帽上离铃不过几个厘米,响不停。
好像有哦啊之惋惜声,也好像有哈哈之乐祸声,但她一丝气不泄。取箭开弓,这次,断风的时间略久。
魏佳是最好的射手,看她的所有动作,对萧维道,“姿势真漂亮。”这个漂亮不是说普通意义的美,而是精准老练。
萧维苦笑,“真不知她还有什么是不会的。”走私,游水,造船,现在又加个箭术。
这次轮到魏佳没听见了,他两眼发光,盯着墨紫的侧影,为她捏起拳头。
第二箭,离弦。呼拄,几乎贴着铃而过。
魏佳拿拳头敲自己的嘴,闷哼一声。
“我以为你说女人要在家里。”萧维看他一反平日冷静睿智的模样,忘了自己也是他一类的出言笑他。
魏佳嘘他,“安静!两箭不中,不是她没瞄准而是在测风速。就是说,她两箭都中了,中在她想的位置。”
萧维一点都不怀疑大周第一弓箭手的话,而且也不怀疑墨紫可以做到魏佳所说的境界。看轻她,不过是自取其辱。这点,是打交道多次,在她离开王府后,他终于想通。
你尊重她,她就尊重你。这么简单的道理,元澄明白了,仲安明白了,唯有他被一个私贩的身份,一个丫头的身份,蒙蔽着,自大着,而迟迟不开窍。
墨紫摸起最后一支箭,风速已经掌握了,心跳虽快,但手很稳。尾羽刷过唇,弯弓而对,风吹得火焰乱窜,眼角瞄着忘了收回去的黄旗簌簌飘。
西北风!
就是现在!墨紫暗道。
“就是现在!”魏佳紧张得轻喊。
胜利之前,不分男女。
箭飞了出去。
叮一声长,铃铃铃数声短。
帽沿空无一物。
魏佳禁不住大声叫好,不能给墨紫束个兄弟相抱,就抱旁边的萧维。身为队友,真是太骄傲太刺激了。
但墨紫还是让人抱住了,是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杨悄,一口气说几十次赢了。
墨紫一边笑,一边看向乌延。
他在那儿,低头望着手上的铃帽。
墨紫猜他很惊讶,因为在大求的时候,她的箭术着实一般。但他不知道的是,她下了很大的苦功去练,虽然没能派上用炀。
可那带人站上来,将乌延的身影遮盖了,说今夜多谢陛下盛情款待。大周果然人才济济,又占天时地利,大求输得心甘情愿。本就是助兴节目,无碍两国友好。说了一大番好听话,然后便说今日已晚,要回驿馆休息。
南德那些人一看没戏可瞧,也跟着说要走。
回到正殿,因少了大半人,地方显得空空荡荡。
杨悄努努嘴,说了声,“输不起。”
恰被皇帝听到,哈哈大笑,直说不错,又叫墨紫,“好丫头,巾帼不让须眉,朕果然没看错人。”
墨紫忙说不敢。
“今日史官何在?”皇帝召。
有白须老官持簿捉笔,上前来。
“记入。”皇帝说,“宋氏之女功不止于胜,品坚质纯,果敢嘉勇,不因女儿身而胆怯示弱,当为大周女子之表率。”
老史官疾书完毕。
皇帝又叫中书门下拟旨,“宋氏之女,功于社稷朝堂,文治武功皆美,又精于船造之术,加封工部船司监察女官,记名,许走动,直接向皇帝进言。杨氏之女,临危受命,勇气可赞,加封礼部典司仪女官,记名。二女不凡,可自择婚配,一切比照郡主之规仪。”
墨紫,杨悄,磕头谢恩。
●● 第300章 谁的影子
大周女帝开国,有非内宫的女官职,只是百年多来同虚设。
“皇上是不是赏得太过了?怎么能让两个女子担六部之职?”一些官员从殿中出来抱怨。
“是啊,要说有功,小侯爷,萧少将,魏家小郎都该重重论赏才对。若不是他们箭术精湛,和大求周旋到底,怎么可能有那丫头表现的机会?王爷,您说是不是?”拍马奉承,是不用事实依据的。
“他们是朝堂栋梁,两国较技,上阵是应尽之本分,何用争赏?至于那两位姑娘,也是因为今儿日子好,正逢除夕大庆之吉,皇上龙心大悦,才与以重赏。不过是记名之虚职,各位大人不必过虑。照我瞧,这道旨对她们也就最后一句实惠。自择婚配,比照郡主之规仪。女人便是花木兰再世,最终也得规矩着相夫教子。身份高些,不用给公婆行礼问安。除了这,老夫还真想不出有别的好处。”礼王武万昌哈哈摸胡大笑。
众官皆笑,点头连说不错。
杨悄跟着她父亲在后头,听了不由生气,欲上前理论,却被她父亲轻轻拉住。
“不用理会他们的话。悄儿,你今日令为父甚为骄傲,便是你兄得了状元,都不曾如此激动过。不枉你娘弃了你的女红,手把手教你认字。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家的女儿,光宗耀祖,替我杨家争荣。”杨侍郎的心情不受小人影响,高兴得很。
杨悄见父亲大气,心想真是还有很多要学,挽住父亲的胳膊撒娇傍依,“爹爹,回去可要跟娘说上这番话。虽说她让我读书,却整日唠叨无用。”
杨侍郎笑道,“世间风尚如此,她也无奈。不过,她听了这事,肯定比我还高兴。”
杨家父女走了。
再说墨紫这头。
皇太后和皇后也认为赏得太过,说赏些金银珍宝便罢了,即使要封女官,也该是内宫六部,怎能予尚书省外官职?
皇帝一句旨意已下,金口玉言岂能儿戏,将有怨言的两位送走。
其他贵女虽满心怨妒,但皇太后和皇后都不能让皇帝收回成命,自不敢再多说,挺憋屈得让宫娥们领出了殿堂。
多数人悔不当初,因怕大求野蛮而危及己身,也没把所谓的重赏放在心上,想不过骑马射箭,输了自不必论,赢了顶多就是赏些东西。都是来自高门贵胄的小姐,谁会稀罕;哪知,皇帝竟复了女帝设的女子外官位,一下子封了墨紫杨悄工部和礼部之职。杨悄的父亲虽然官不大,好歹也算是朝官,且兄长中了状元,她们勉强还能接受。可那什么宋氏之女,听都不曾听过,上都没有显赫的宋姓人家,肯定是无名小吏。这样的女人,居然能像郡主一般嫁进夫家,真是无法置信。
“幽燕,早知如此,我们就该自荐。如今,白白便宜了那无名丫头。”自以为和武幽燕关系还不错的某家千金噘噘嘴。
武幽燕笑颜如花,“我们上场的话,就跟明柔一样,被人抬下去了。如若不然,凑巧了留到最后,我倒还不知道你们之中有摸过弓箭的,能那样嗖嗖嗖三箭,把铃铛射下来。有的话,出个声,我给她磕头拜师。”
众人见武幽燕反过来暗讽她们,哪里还会嗦,连忙讪笑着,各自归家去了。
武幽燕对身边的侍女说,“一个个就看到别人得的好处,就不想自己有没有那本事。怪不得大求女子小看我们,真是窝里斗,偏矫揉造作,治个家宅,就当多了不起似的。”
侍女应着是,“还是郡主你心大。”
“也不用奉承我,我也妒嫉。说她们俩第一女官都不为过,比中看不中用的郡主头衔好多了。她们可以自择婚配,我呢?”冷笑一声,振袖,再不多言。
贵女贵妇们都走了,墨紫仍能感觉到殿上对她的怨气十足。
“皇上!”她有话说。
“丫头,你可别说我赏重了。还有,你就叫我黄大人,我爱听。”也不说朕了,皇帝抬脚就走,“陪我游湖去。”
“黄大人。”从善如流,墨紫一喊,刘公公拿眼瞪她,只当没看到,“我谢过赏了,怎么会抱怨?萧姑娘……其实,也是有功的。”
“你果然是个好姑娘。放心,漏不了她。等她醒了,自有封赏。”皇帝说道这儿,问她,“你可知她为何自荐?”
难倒她了,怎么说呢?墨紫干脆不作声。
皇帝踏上船板时,突然说,“看着挺柔弱的姑娘,想不到寻起死来很有勇气。”
墨絮仍不说话。
“只不过,我虽然好说话,有些地方也十分固执。”皇帝转过头来看着她,“萧明柔事,你沉默得好。你替她说话,也不过让我失望而已。”
墨紫心道,真是伴君如伴虎。谁说这个皇帝好人?他也许不是坏人,但他是皇帝。皇帝,不能用好人坏人来定义。看来,萧明柔今晚的勇气,或许不能改变她自己的命运。
船离岸,她跟着皇帝进了舫中。
有两人上前跪下,“参见皇上。”
皇帝让他们平身,“事情办妥了?”
墨紫看到元澄和华衣,才觉得这颗心是踏实落了地。
元澄上下仔细瞧过墨紫,目光转而对着皇帝,“臣已查知玉陵太子所在之处。还有,这个。”他双手递上一卷帛书,“皇上请看,我等在大求驿馆找到南德与之秘密所签盟约。”
皇帝几眼看了,不由大怒,“岂有此理。朕两年前才将大公主嫁给太子,如今新登基就迫不及待与大求暗结鬼胎,欲共谋我大周;莫非,他们当真以为朕好欺辱不成?”
“皇上不必动怒。南德怯懦,一向依附强者。大求国力渐强,又凶猛彪悍,南德自然畏惧而攀附;况且,他们虽然与大求结盟,毁盟也易,实不足为惧。”元澄似乎胸有成竹。
“那份水寨布防图,也不知骗不骗得过乌延和可那真地?”皇帝说到这儿,看看墨紫,“丫头,你觉得呢?”
“嗯?”为什么问她?难道皇帝知道她以前是大求人?墨紫不自觉看向元澄。
元澄开口道:“皇上,墨紫不知此事,臣并未对她说起。”
“什么事?”墨紫完全糊涂了。
“今日和你对最后三箭之人,正是大求的王。”皇帝还有心思调侃,“如何,其俊可夺你芳心否?”
墨紫心中一定,看来皇帝不知道她和乌延的旧事,假装惊讶,又摇摇头,“手下败将,怎夺我心?皇上允我自择相公,定要选个胜得过我的大丈夫。只是,他既然是大求王,所来为何?”说什么为她而来,还好她学乖了,不为所动。
“两件事。”皇帝答她,“第一,为了偷大周水寨布防图;第二,来看他布下的棋。”
“水寨布防图,不但包括兵力和船型,还有附近详细的江流峡谷道路分布地图,每年由兵部增改之后,藏于宫中紫薇阁。紫薇阁是冷殿,知道布防图在里面的人寥寥无几,又有内卫高手暗中保护,大求王才带着他的影卫亲自前来。”元澄补充回答。
“可是,他怎么知道紫薇阁里有图呢?”墨紫问完,又想到,“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