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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得使用权术,又有可那家族撑腰,我借她帮你管理后宫,你我一同治天下,何乐而不为?
最后一面,三人对峙,那两人的话言犹在耳。她曾慷慨激昂,号啕大哭。而今,只有一句真心话;乌延月湘,天生一对!
“久闻大求女子热情奔放,没有几个不会骑术弓术。听可那大人说来,令我真想见识见识。”吴建扬声。
墨紫惊觉,从过往中回神,暗骂吴建谄媚小人。
“这有何难?我大求此次怀揣万分诚意来访,带精于骑射的贵族之女十名,来大周学习风土人情。她们不愿屈就于偏殿,正在雪中等候入正殿同庆新春。我遵大周礼节,沉默至宴席过半,如今冒昧请陛下允准她们能照大求的习俗过这个年。”可那进退得宜。
如果上回遇到的大求前使是不开窍的骡子,那么可那真地就是大求最好的千里驹。墨紫透过珠帘,看到他直立如松的魁梧身影,有些疑惑。本以为,这次和谈,不过是大求拖延之策,想不到竟然派了可那来。明明不真心,却出重头戏,目的何在?
“怎能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在大雪中过年?也罢,今日后半席改改惯例,快去请姑娘们进正殿吧。”皇帝那头说完,这头隔着帘子问皇太后,“母后,不妨叫人撤下珠帘,并合在一处热闹,可好?”
皇太后皱着眉心,权衡利弊,最终点头,“只是我大周女子名节最重,望正殿各位谨言慎行,切不可唐突不雅。”
正殿上纷纷应是之声。
不过,大概不会有大求和南德的人附和。
大周虽为最强国,但和其他三国没有主从关系。大求是悍客,他们对大周皇帝尊敬,是礼仪,骂上两句,是嚣张。大周能问他们的罪否?
可以。两国开打。
帘子撤走,加琉璃灯百盏,重新安置过桌子,又在殿前加了五张席面。
大洲的淑女贵妇们面对避么多男子,尚不习惯;墨紫的位置仍吊在尾巴,尚未庆幸,众人就听咚咚鼓声,由远而近。
十名身穿鲜红纱罗德,结宝石发辫的少女轻舞而入,纤白天足未穿鞋,一枚手鼓一枚细锤,敲得好不齐声。棰鼓有花穗,随少女们的动作,现出一片缤纷花影。
鼓声突急,如马蹄踏破冰川。少女们赤足奔到殿中央,跳跃空翻,仿佛一团团火焰流星。
鼓声骤停,少女中最美的一个凌空而起,纱衣飞成云霞,鲜罗之下,竟是一件孔雀衣,落地铺开雀屏。手上一拧,鼓皮就落了,从里面拿出一个掌大的锦盒。打开,两颗鸽蛋大的凤凰石,紫芒如针。
“此舞由我大求湘妃娘娘亲授,此宝由我大求王上亲选,向陛下恭贺新春吉祥,一鼓直前,花开常春。”
她朗声说完,众女双手朝天一拍,穗子便散了开来,夹清爽的雪片,落一地香花。
真是,美得令人不想眨眼。
●● 第295章 谁来当铃
皇帝龙心大悦,收下大求所献的凤凰石,赏这十名少女绢帛百匹,黄金百两。
吴建看得眼睛发直,三四十的老男人了,好像没见过这等活泼的美女似的,仗着自己和可那都是使臣,开口无状,“可那大人,你大求带了这么貌美的贵女来,莫非是打着和亲的主意?”
墨紫眯起双眸,这人真是草包。
可那不笑,肃面看吴建一眼,也不语。
献宝的那个女子本来正往座位那儿走,听得吴建之言,立刻回过身来,冷傲说道,“我们十人是经过精挑细选才能随可那大人出来游历,只为学习,不为嫁人。即便要嫁,必是我大求最聪明的才子,最勇猛的将军,最高贵的王侯,岂容他国之人肖想。”说罢,不再理会吴建难看的脸色,坐到同行的少女身边去。
墨紫淡淡看了她一会儿,移开视线。此女是可那的另一个女儿,月莹。虽然与她姐月湘关系不好,不过跟自己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就是了。
按理,每张桌两旁都点了明灯,即便墨紫坐在最后排最角落,只要留意,还是能看到她的。但她桌边的灯莫名熄了,变成她看别人很清楚,别人看她却模模糊糊。
墨紫满足于现状,目光四处一拐,突然发现,元澄不在那几排的座席中。立刻,引起强烈的疑问——
这人呢?
因为心思全在想这件事,看到萧二坐在对面前排,也只是随意掠过去了。况且,他的出现,原在她意料之中。大求不会就此折腾完的,一定还有后招。大周这面不可能一直退让,总要有萧二这样的人来镇镇场子。至于,能不能镇得住,难说。
但到酒足饭饱,可那却并未再有动作。她刚以为自己草木皆兵,却听可那下座的一位面生使官拱手开腔。
“陛下,如今年夜饭吃过,舞也看过,宝也献过,可否允我大求下一个新年习俗?”
皇帝似乎是真对大求的习俗有兴趣,笑道,“两国习俗差异甚大,不过倒是有趣。不知又是什么呢?”
“骑马射弓。”可那接过副使的话,“也是男子女子一同进行的。不过,恐怕不适合大周人文,我等自娱自乐一下便可。”
“可那大人这话摆明瞧不起人。我南德才女甚多,起诗社论古今,能歌能赋,能书能画。当今太后就是出类拔萃的女杰。大周对女子规矩颇多,但我以为,承女帝之统,必有能与你这些贵女一较争锋之女子。骑马射弓,是何难事?”煽风点火这种活儿,吴建不用跟人事先沟通,就能信手拈来。之前被美人呛声,因大求强悍,缩头缩尾认了。这会儿,想借大周威风,欺还回去。
大周朝堂一向竭力避谈老祖宗武则天,今日接二连三让两国挑起,不但官员们面露愠色,皇帝都有点板脸。
碍于面子,皇帝心中虽不悦,还是被激起一番意气,“可那尽可说说骑马射弓的规则,未必大周儿女不能做到。”
墨紫望着这些纷纷点头很想争气的大周贵族官员们,暗叹,上当了还不自知。大求名为献宝,实为挑衅大周皇权。现在,说什么骑马射弓男女共参,分明就是要大周出丑。来参加宴席的这些大周贵女,便是会骑马也就是意思意思,更别说射弓了。
“这习俗,我们叫射铃,其实简单。只要女子戴上特制的大斗帽,斗帽一围共吊六枚金铃。场中画圈,女子行动不能离开圈界,可移帽圈调整金铃位置。而男子骑于马上,用特制小箭射铃。一般根据场地大小,决定参与人数。比如,四男四女,就分为两队。每队轮流,一轮一人射三箭,每队要射对方女子帽上之铃。先射下六枚铃者胜出。如若在一炷香内,双方都没能将铃全部射下,就由射下铃多的一方胜。特殊规则:那方女子若自己胆怯而退出了圈,罚那方只留一女一铃,女子身体不可动头可动,由这方射三箭。铃落,则这方赢。铃不落,则换位。这方男子站圈中不动,手中持帽,由那方女子射之。射落,换那方胜。射不落,两方平手。胜者男子得败者女子。”可那说完规则,又说,“铃动如风,风带来年雨水,此习俗是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意头虽好,就是惊险了些。”皇帝看看贵女们这边,多数花容失色,“万一箭射到人,可怎生是好?”
可那月莹起身说道:“陛下,箭头钝铁,又是小箭,而系铃的是草线。便是射到身上,只会疼,不会危及性命。”
月莹的话并未让大周贵女们的脸色好看多少,但皇帝放了心。放了心的结果,便是问都不问皇太后和皇后的意思,金口要亲眼瞧瞧这一射铃,大周出一队三男三女。不过,对于胜者得败者女这样粗狂的规则,以败者女向胜者跪献美酒三杯,代替了。
殿上,大周群臣和群女立即掀起一片私语。
墨紫冷眼看到大求使臣们面露得色,而那十位美人笑容傲慢,这是对胜局势在必得了啊。暗暗摇头,“黄大人”太高估他的臣下之女了。这一个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她瞧着,一大半到了圈里会吓晕过去。
这次,可那没有说大话。射铃,确实是大求的新年习俗。但,一点都不像他们说得那么轻松。箭头虽钝,以急速射来,打在身上会很疼,万一中了脑袋呢?就得看对方射手的功夫好不好,还有被射的女子身手够不够敏捷。
大求贵族玩这个,女子多是低贱出身,伤了残了,无所谓。虽然也有贵族之女戴铃,但射手绝对是大求数一数二的。目的也不尽相同。想娶贵妻的,想嫁勇夫的,想获皇族青眼的,或是想得名和利的。
然而,现在是大求射手要对付大周戴铃的女子,心术不正,要折磨一下人也不是不可能。不知道这边会选谁上场当箭靶,也不那边会选谁开弓射箭。墨紫再往影子里缩了缩,直到认定自己安全。
皇帝自作了主张,皇太后和皇后面面相觑之余,也不好当面质疑这个决定。
当下让人去清理和加暖场地,而两国使臣各自去小憩之所,说好半个时辰后在射场再聚。现在大殿上就只有大周人了。
要还以大求颜色的男人们,怕被选上而惴惴不安的女人们,截然相反的心思。因此,射手选得很快。礼王府小侯爷武连祁,也就是武幽燕她哥,在王侯诸子中武艺最好。敬王府少将军萧维,这不用多介绍,反正使剑是一流的。还有一位,镇国将军之子魏佳,据说箭术精绝,百发百中,在军中率最好的神箭手为先锋开路。三人共同的特点就是够年轻够有地位,都是少年得志,在军中历练。
不过,墨紫看来,所谓的武艺高强,百发百中,很可能是被捧出来的。好比萧二,她虽然常常看到他那把剑,用来吓唬人居多。
无论如何,射手三名自告奋勇加你推我荐一蹴而就。但,铃女——墨紫这一片很沉默,无比沉默。
沉默到皇太后豁出老脸来问,“我大周女子虽然以料理家业,让丈夫儿子们无后顾之忧而见长,性子坚韧亦有,体质健强亦有,难道还比不上那些蹦蹦跳跳的年少孩子?今日除夕夜,三国同殿共庆,射铃也不过是游戏耳,双方不会当真。你们不用过虑,若能为我大周添光,皇上必定重赏。”
先说游戏,又出重赏,这位老人家也很会唬弄人。墨紫看着光下那些珠光宝气的女子们,心想,只要公主来个主动,一定会有人跟上的。
但公主一字没有,神情麻木地看着底下。
皇太后虽然会唬弄,可下面的人也不是傻瓜。重赏有什么用,万一花容月貌损伤,万一有个什么事故,那可是一辈子的。
“既然众位不好意思,那就由朕来点名?”皇帝不耐烦了。
一双双大眼小眼盯着圣颜。
“安明,你是朕之长女,是大周长公主,由你带头,可好?”皇帝确实是个好人,从自家女儿着手。
安明公主立刻吓得面色发白,嘴唇嚅动半天,“皇祖母……母后……”求救。
“皇上,安明已许婚下嫁,婚期将近,怎能有损?”皇后反对,看对面大臣们一眼。
立即有皇后家族的人出言附和,连带长明公主一起,说什么金枝玉叶,代表一国之体,不宜参加。
皇帝点武幽燕,礼王武万昌便说儿子已经当了射手。意思是,不能让他儿子女儿齐上阵吧。再点其他人,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