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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人,客气什么?你快回去吧,我知道三娘那儿一定忙得团团转。”四奶奶终于松口放人。
墨紫捧着盒子,福身很像鞠躬,却也顾不得那么多,脚下原地一圈,就往外走。哪料,在门口差点撞上一个要进去的人。
她立刻道了歉,那人得理不饶人,“你要死啊?赶投胎,顶着脑袋乱撞!”
“艾莲,别说那些霉气话,没瞧见相公也在?”四奶奶这话里没火气,动作从容,替裘四倒茶。
“一个丫头罢了,难道我都教训不得?”艾莲穿着桃红色的裙子,眉眼皆存风情,“我的爷,少见你白日里回来。一回来,就在姐姐这儿坐,也不去瞧瞧我。”
“不去瞧你,你自己不也来了?”裘四吃着四奶奶递给他的云糕片,语调不热络。
“……”四奶奶劝了句什么。
墨紫已经走出去,所以没听清,更不好奇,反正就是为了个男人争风吃醋的戏码。想想四奶奶比五奶奶好一些,屋里只有一个要管,外面的几个只要不抬进来,就相安无事。艾莲,似乎也没有府里传闻的那么受宠,还有她和裘五那事——
脚步匆匆。
美轮美奂的园林华屋,令人越来越透不过气。
●● 第28章 慈念偏行(一)
趁着裘三娘在和四奶奶说话,小衣硬把绿菊赶到三娘的马车前去,说要同墨紫一处坐。
墨紫看看前方宽敞而且舒服多的马车蓬,耸耸肩,没多问。
小衣好玩,学着墨紫,也耸耸肩,没多说。
送行,张氏没来。她不来,裘三娘也没盼。四奶奶来了,说是张氏身子不爽利,因此让自己来代送。裘三娘也不信。
经过那晚,裘三娘和张氏的矛盾已经昭然若揭,两个女人都没有要弥补的意思。这是一场不是你赢就是我赢的大对局,无需再虚伪,无需再哄骗。
对于此次慈念庵一行,墨紫知道裘三娘有些勉强,虽然想通,倒是真心诚意要给父亲求平安去,见卫氏则是顺带的。可她的心境,尤其看到四奶奶对自己时不时显露的微笑时,突生背水一战的决意。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如同这身体具有的本能一般,对危险的警惕且仿佛有刺从背脊中长出来。
四奶奶拉着裘三娘的手絮絮叨叨的。风捎到墨紫耳边,是嘱咐裘三娘出门在外当心身体,缺什么就只管找她要,她会派人送过去。不像弟媳妇,像大嫂。
墨紫听得出来,裘三娘也听得出来。她眉梢一扬,只谢了那盒雪莲子,再没谢别的,只说要走了。
这就是裘三娘的傲性,宁与奸商周旋,也不与女人搞小动作。用她的话说,一次两次嘴皮子上赢了有什么好处,能有银两进口袋,还是多喜爱她一些?
四奶奶依旧不温不热笑着,亲自搀了裘三娘的手,要送她上马车。
“三姑娘,四奶奶。”安婆子带了一批丫头仆妇赶到,“太太说,三姑娘这次孝行感动天,老爷的病必定会痊愈。又说三姑娘身边伺候的人太少,让我选了些手脚利落的,给姑娘带去用。”
墨紫靠着车辕的身子站直了。早不送来,现在要走了才送来?她们本来就四辆车。头尾是护院和行李,中间是裘三娘和丫头们。她大致一数,小丫头五六个,仆妇五六个,婆子两个。这让人如何安置?就算能安置,多半是当张氏的耳朵和眼睛,未必真听裘三娘这方的差遣。
“请转告母亲,她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这次行孝礼。佛门清静地,更不宜嘈杂扰人修行。身边丫头虽少,从小伺候着,一人当四五个来用,能干的紧。”裘三娘自高而下望着安婆子,言辞不容拒绝。
“这……姑娘千金体,只带四个丫头怎么行?”安婆子威慑于裘三娘的凌厉目光,却也怕跟张氏不能交待。
“我说不用就不用了。能调动的就只有四辆马车,人和东西已经够挤的,难不成还要我跟七八个丫头在一起干瞧着?”裘三娘说完,不再理会。白荷一起蓝布帘,她就弯身进去了。
几乎同时,里头懒懒一声走吧,耳尖的车夫忙吆喝起来。四驾车一个接一个,□辘□辘,得嗒得嗒,不一会儿就转出巷头。
四奶奶睨一眼安婆子,瞧她倒挂眉毛的倒霉模样,说道,“心急能办出好事来吗?”
安婆子哭丧着脸,“是太太临时吩咐的,我光挑人就慌里慌张了,哪里想到马车不够。四奶奶,这几日太太心情一直不好,还请您帮老婆子说说好话。要不,我现在安排了车,再赶紧跟上去?”
“你这会儿再安排有什么用?三姑娘先进了里头,只要关照姑子们说已经没多余的地方住,就能把人原路打发回来。算了,也不全怪你,哪有这么赶的?我帮你跟太太说说看就是了。”四奶奶其实觉得是婆婆思虑不周。
一干人关了大门,往主院去。
在外头常走动,所以半点不稀罕偷掀帘子瞧,墨紫同小衣在一车里,有一挂没一挂说话。
细听,很有点意思。
“小衣,姑娘怕我跑了么?”所以让这位武功高强的跟着她?
“嗯。”这位老实。
“我要跑,不早跑了?”何必等到今天?
“之前,你没挨打。”挨了打,她也会跑。
“哦。”原来如此。
“唔。”正是如此。
“放心,跑了,我就成偷渡的了。”暂时不会跑。
“……”这位没听懂。
那就换个话题。
“渴不渴?”关心一下,从身后大包袱里拿出一个小包袱。
“有一点。”睁大眼睛,包袱里有三个倒着的小木“桩子”,肚子大,颈口细。
“想喝什么?水?甜汤?还是酒?”那根纤白的手指一个个点过去。
“酒……你就那么放,不会流出来吗?”眼睛骨碌碌随着三个小桩子滚来滚去,找不到塞子,大概是盖子。
“拧紧了就不会。”手逆时针拧了几圈,瓶盖子就松开,倒一杯小酒在杯子里。
“这是什么东西?”接过酒杯,却盯着桩子盖,咂吧嘴。
“只给一杯,免得姑娘闻出酒味。”不回答先关照,手又拧巴盖子几下,酒瓶子倒下,一滴不漏。
“看着比塞子好用。”是甜米酒,不过她只要有酒,就不挑。
“这叫瓶盖。”现代知识的应用。
“……”挺好。
吃人的嘴短。
“用瓶盖扣紧,比用普通的塞子保存时间久。”这就开始挖坑。
“而且怎么都不漏。”拿瓶子在手里用力摇。
“你要是喜欢,可以送给你。”放上诱饵。
“那你送我吧。”接受引诱。
“以后没小姐吩咐,可我要过高墙——?”来了。
“一次两次我帮你。”忠心可表,只愿放两次水。
“说定了。”她不贪心,也很耐心。
“……”掉在坑里,琢磨瓶盖原理。
一路再无话。
等赶车的说到了,武功高强的跳下车去,没有武功的挪下车去。
青山绿水就这样突然闯进眼里。遮去天空的大树,枝叶纵横,根上蓝苔湿漉。庵堂旁边一条从山顶而下的小溪,淅淅沥沥,清可见。不知名的小花,粉的黄的闹在一处,烂漫热烈。明明不远处就是因这一庙一庵热闹起来的集市,却仿佛让透明的罩子隔开了,这里独自清静悠远。
“愿与你寄寓一方山水间,朝花夕拾,唱晨鼓,听晚钟……”
是谁?是谁?那般悲凉得在她脑中说话。
墨紫抱住了头,半蹲下来,痛吟。
●● 第29章 慈念偏行(二)
“头又疼了?”小衣蹦回来,俯身问道。
“嗯。”在听到小衣问话的瞬间,墨紫脑中的痛感就消失了。
“还是找个好大夫看看的好。也不知道当初那赤脚郎中会不会治病。药方子都没开,随手从扁担上两个箱子里抓的。”小衣回头望一下裘三娘所在的位置,确定她听不到,又说,“小姐说替你找了镇上最好的大夫,诊金很贵什么的,是骗你的。”
“我知道。”她那时昏迷不醒,可后来就恢复了些意识。但以当时性命垂危来说,她是不能挑剔的。找赤脚郎中总比不给她请大夫的好,有药吃总比没要吃的好。
“你知道小姐骗你?”小衣吃惊转起眼珠子,“那你……那你……”
“没跑?”墨紫手一撑膝盖,站直了,看小衣小鸡啄米的点头,不由苦笑,“因为我就算跑了,也没地方可以去。”
俗话说得好,穿越成孤儿,两眼一抹黑,当然不如傍个款。早先也说了,裘三娘挺能干,傍着她,有点安全感。瞧,她的“移民身份”还是裘三娘花钱给办的,要不然就是一大周黑民。
“也是。你跟我们都一样,世上除了小姐,就没亲人了。”小衣在裘府里跟着她们叫姑娘,出来了就叫裘三娘小姐。
墨紫每回别人论到对裘三娘的忠心时,就心里发虚。亲人?她打上几个问号,拚命想裘三娘还不错的优点,答案是否定的。一条绳上的蚱蜢,大概贴切些。不过,裘三娘和自己都不在乎这个答案就是了。
白荷过来指挥两人搬东西,虽然有护院搬箱笼,包袱还有贵重物件还得她们自己拿。跑了两三趟之后,终于将几车行李全挪进庵中的客院里。
墨紫最后一趟拿完行李,回到三娘住的清心院,在堂下听到屋里笑声。
“是明意老尼。”绿菊刚送完茶出来,一撇嘴,“姑娘给了张二百两银票,你没瞧见,她脸都笑歪了。还出家人呢,根本没看破红尘。”
“出家人也要吃饭。吃饱饭,才能参悟佛经的道理。参悟了,就知道看破红尘不如入红尘。还是有金银这等白物傍身,心才安稳些。”墨紫对这些尼姑的敬意比绿菊高不了多少。
要知道,这年头,避祸可以出家,让人挤兑了可以出家,活不下去了可以出家,尼姑庵里地方清静,姑子嘛,就得分一分了。反正这慈念庵的姑子看不破红尘,只好为生存入红尘了。不过,单纯喜欢钱的明意,不复杂。想要什么,就写在脸上,没那么多肠子绕到打结。
不久,明意带着两个小姑子从客堂里出来,裘三娘亲自送人。
“三姑娘只管放心,且不说是您交待的,就是那位上都的贵客,也再三嘱咐我们不能说出去。老尼还奇怪您是怎么知道的。”明意五十多岁,一身白尼袍,确有三分出尘意。
裘三娘看看墨紫,努努嘴,意思是,你来说。
“我家姑娘也是刚知道。进来时,在竹林子里远远瞧见贵客的贴身丫头。”墨紫解释得很聪明,“姑娘与她有一面之缘,知道这位长辈至孝无比。想来,特意住到这儿来超度亡魂,因此必然喜好清静。怕太太担心身边伺候的人不够多,又给姑娘再送来,人多口杂的,倒扰了她。所以,请庵主只说姑娘孝礼之中戒客,而且庵中已无住处,凡是家里来的,都替姑娘打发了。”
“老尼理会。”明意瞧一眼墨紫,普普通通的一个丫环。于是双手合十,对裘三娘说道,“三姑娘不必再送,一路劳顿,先歇息吧。”
“用过午膳之后,三娘再去找庵主下棋?”裘三娘手谈之技精湛。
“好,好。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