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公子这么一说,我还跃跃欲试了。没错,无本的生意,不行也不亏。”这妇人是个强韧的,“多谢公子为我母女想了这个营生。请问公子家住何处,今夏我母女若能得温饱,定上门给公子磕头。”
“大婶不必客气,我不过耍个嘴皮子。”墨紫心里正在挣扎,这梳子,买还是不买?
“公子,今日这柜里的东西你就挑喜欢的,我不收你钱。”妇人见墨紫良善,就想以此感谢她,“公子可是喜欢这把梳子?若是不嫌弃是旧货,拿去便是。”
墨紫让妇人一说,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拿起梳子,有点尴尬,想放下又放不下。
“公子眼光真好,这梳子是玉陵宫中之物。我相公是宫中在学的匠师,许是混乱还怎的,等我们逃出城,才从他当宝贝的一本工艺书中掉了出来。虽是旧物,做工便是我相公都说好。还有背面那牡丹的雕工,可谓传神。我女儿说,那花会开,还随风摆呢。我起初以为孩子乱说话,后来盯着看上一会儿,花好像真活了似的。再细数,小小梳子上竟雕了数十朵牡丹。我相公说这梳子值钱,可我前两天找了当铺的瞧,说是木梳子,只给我十文钱,我就没卖。”宁可送给好人。
墨紫将梳子翻过面,果然刻了牡丹。有些印象,却不如镶宝石的那面记忆清晰。是自己刻的,怎么刻的,不知道。
“大婶,既是宫里的东西,想来不凡,我怎能白拿?”这把梳子,完好的时候,是无价宝。
“再不凡,上头的宝石也没了,梳齿落残,便是那牡丹好看,一把梳子已经不能梳发,还能值几个钱?”妇人一言,惊醒梦中人。
墨紫笑得万般自嘲,可不是,一把梳子不能梳发,还有何价值?不过,既然是自己做出来的,就由自己收回吧。
“我确实喜欢这上面的牡丹,倒可用来临摹作画。”没说真话,但却是善意的谎言,“大婶不妨开个价,若力所能及,我便买下。”她那点财产,经过数月,如今有十来两。
“公子,都说送给你了。”妇人不肯开价。
女娃娃又哭。
墨紫趁机说道:“大婶,我瞧你女儿饿了,没银子怎能填饱肚子?这样吧,我身边银两带的不多,只有五两,都与你便是。”
妇人没想到墨紫居然愿意给这么多银子,忙摆手说不要,“公子大善人发善心,五两银子却是同情过了头。我虽是女子,也懂骨节之气。我母女确实缺吃少穿,但凭自己本事生活,睡觉安心。当然,公子说得对,也不能因为我这个没出息的娘,苦了我儿。那我厚颜开个价,一两银子,感激不尽。”
墨紫假装拿不出一两的来,硬塞了二两,拿梳子走人。
妇人对着墨紫的背影深深福身,拍着女儿说,今日有饱饭可以吃,再忍耐一会儿。
却不知: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妇人正打算收摊,去买些米面,好趁太阳下山之前回家去,却突然板车前又多了几个人。今天,女客一个没来光顾,男客却一个接一个。但她瞧这几个,跟刚才秀气的男子全然不同的气息。
其中一个,她想起来了,正是几日前当铺里的掌柜,说梳子值十文钱的那个。
●● 第161章 对面不识
“这位大嫂,你可还记得我?”当铺掌柜笑嘻嘻问道。
妇人见他和身后几个男人把自己的小板车围了起来,有点善者不来的意味,不由往后退了退,却已是墙角,无处可退了。
“记得是记得,只是你找我做甚?我也没什么东西好当的。”
“大嫂不要害怕,我没恶意,就是你那日拿来的那个旧梳子,不知带没带在身边?若是带了,可否再让我瞧上一瞧?”当铺掌柜为梳子而来。
妇人对这个势利的掌柜没好印象,冷冷回他,“梳子没了,让人买走了。你只肯给十文,而那位给了我二两银子呢。”
掌柜一听,急了眼,“二两银子你就卖?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那日跟我你相公说那梳子值不少,怎么转眼就贱卖了别人?”
妇人瞧掌柜的嘴脸,觉得可笑,“我跟你说这梳子值不少,可你也说要么十个铜板,要么就滚。我怎的不能卖给别人?如今,你这是知道宝了,追上来给我加银子?可惜,晚了。请你们几位让让,我要收摊回家。”
当铺掌柜蹬起尖刻的细目,刚说了声你,在他身后就传来一个极冷的声音。
“我问你,那把梳子从何而来?又卖给了何人?”那声音,令听者骨子里发寒。
娃娃大哭起来。
说话的那人从当铺掌柜身旁走出来,身材瘦小,黑绸长衫,袖子挽起雪白一截,上面绣两片金色花瓣。眼睛斜长,眼白比眼黑多得多,眉间一点鲜红痣,嘴大而脸削,神情肃杀气。腰上佩黑柄刀,柄上扎一雪色汗巾子。
再看站那人两旁的男子,个个黑衣白袖边,却无花瓣,但气势凌人。
妇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人物,有点吓到,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人目光如削薄刀片扫过妇人,手按在刀柄上,大拇指一推,露鞘中银亮的刀刃,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将小板车砍为两半。
“说。”
妇人并非未见过世面的拙妇,眼见板车被毁,车上的货物落了满地,最后的积蓄毁于一旦,悲愤远远大于恐惧,凄声说道,“你们究竟是谁?凭什么我要告诉你们?有本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我母女便罢。”
到哪里都有看热闹的人,更何况这是在一个小的集市上,小贩也多,行人也多。当铺掌柜的瞧见不少人开始朝他们这儿看,不由心虚,拽拽黑衣男,说适可而止。可让那黑衣人狠狠一眼,被吓得缩手冒冷汗。
“不说,你活着也没用。”男人冰冷冷吐出这句话,还没说完,“你女儿我可以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养个几年,就能接客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都是你这个没用的娘造成的,可别怨我。”
妇人惊惧得圆睁双眼,看那男人仿佛是地狱里来的恶鬼,再也顾不得板车和货物,将女儿以全身护住。
“说!你要是再让我说一次,我保证兑现我的话。”那男人将妇人的惊惧看在眼里,嘴边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人,只要有感情,就有弱点。没有所谓的正义,只有力量强弱之分。凡是比他弱的人,全部死不足惜。
妇人再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了。等她说到买梳子的人刚离开,那黑衣男人立刻带他的人匆忙去追。
当铺掌柜抬袖擦擦冷汗,看着满地狼藉,对妇人有那么点点同情,但当铺的,说出来话也不中听,“算你命大,至少母女平安。至于这些便宜货,本来就不值多少,给我都不收。你也别当那梳子很值钱,在刚才那些人来说,是不惜杀人也要追回的物什,对咱们来说,便是再上等的玉,碎了还不一样不值钱。”怎么都不能承认是自己看走了眼。
妇人受惊的魂儿还没收回来,又担心她的多言会给那个善心的公子招来大祸,根本不理会当铺掌柜的话,坐在地上,失神。
墨紫并不知道她走后,那妇人经受了恐吓,怀里揣着梳子,只觉得和心情一样沉甸甸。
自己做的梳子,为何出现在玉陵宫中?不过,既然是从一本工艺书中掉出来的,或许失忆前自己是皇宫里的匠师?女扮男装了?也不是没想过公主或贵女的身份,但她的童年记忆中,衣食住行并不奢侈,应该没那么有幸,穿越到十分了不得的身体里。
最让她在意的,有两件事。一件,就是她和大求的关系,为什么有极亲近又憎恶的感觉?还有一件,那个唱梳梳与女,送她泉心木的男子,是谁?
她脑袋里很在意,但本能却坚决排拒靠近心里的缝隙。
路上有条小沟,她跳过去,感觉梳子在怀里也跳了跳,心就跟着跳了跳,有什么东西从裂处晃荡出来,灼痛的。
记忆会很快恢复吗?该不该找个医术高明点的大夫,给自己脑袋针灸针灸?电视里演得有专门锁人记忆的那种针法,不知道是不是真存在?而她自从让裘三娘找来的江湖郎中看过,也没正正经经复个诊什么的。
她走路不专心,没听到越来越近的疾步声,直到肩上多出一只手,才反射性跳了开去,喝道,“什么人?”
几个身着黑衣劲装的男子,腰系长刀,面无表情盯着她。
为首眉心红痣那个,面相比华衣还恶,且气息极冷寒,目光阴森。却在看到她的霎那,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膝盖甚至禁不住微屈了一下。
“你们谁啊?”墨紫直觉对方气势汹汹,还佩带武器,暗地懊恼今天太大意,没把赞进叫出来。
眉心痣怔住,目光里就有了迷惑,但他很快作出了反应,收敛神色,借抱拳之姿,膝盖也直了,这么说道,“小哥,你刚才可是买了一把梳子?”
墨紫虽然留心到此人神情变化多端,可她就是再厉害,也不会读心术,猜不出陌生人想什么,只是十分戒备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危险的男人。
问她梳子?为什么?该答是,还是不是?墨紫是工科出身,任何决定之前先用逻辑理顺了。这些人找到她,显然是卖胭脂的那位大婶说的。她若是不承认,恐怕对方再回去寻大婶麻烦。这么一想,她的答案就有了。
“正是。”她还很老实得把梳子掏出来,“便是这把。”
眉心痣不看梳子却看墨紫,眼内的疑惑更深。
他没有下文,手下们就很奇怪,心想不是要追梳子吗?有个平日胆大的,小心翼翼在他身后问了一声。
眉心痣实在忍不住,沉声开口,“小哥好生面熟,以前你我可曾见过?”
墨紫摇头答道:“没有印象。”说完,想起今日素面,难道是自己失忆之前认识的人?却又觉得对方问得不太确定,补了一句,“这位大哥认错人了罢。”
眉心痣大嘴一抿,干笑着说,“恐怕是我认错了,小哥除了跟我认识的那人五官身材有些相似,别的却是完全不同。”好比,性别。
但,女人是可以扮成男人的。他眸中闪烁,眉头却舒展开去。
“小哥,我瞧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买女人家的梳子用?”看墨紫长得极秀气,可双眉成峰,站姿笔直,声音低沉有力,没有女扮男装的扭捏气,他就想也许真只是相像。
“我本来不想买的,看那大婶和女儿可怜,就想替家中姐妹们买些胭脂水粉。不小心碰到这把旧梳子,大婶以为我喜欢,一个劲跟我说这梳子好。我看梳背上的牡丹雕得别致,用来作画不错,就买了。不知这梳子有何不对,劳几位大哥追来?”墨紫说话时,发现身处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
“不瞒小哥,这把梳子乃是我家主人珍爱之物。不知怎的,让宵小偷去,派我等追寻已久。终于打听到在一位小贩手里,却又让小哥买了去。小哥,你若不介意,可否转卖给我们,也好让我等回去交差?”对无知妇孺是狠极的态度,对墨紫却极为客气。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手下们不解其意。
这是注定她手上不能有好东西?水净珠没了,泉心木也要没了。
别说她没志气,打算把梳子给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