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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天莲停下来看了看他一脸的憔悴落寞,一边在心里痛斥自己不争气,一边顺手从他手里抽走车钥匙,几步绕过车头,向左侧车门走去。
没走几步却又突然停下来,皱眉回望他:“你在这儿站多久了?”
“大概……三个小时。”罗煜城有问必答。
苦肉计!哼!
何天莲坐进车里,关车门的动静有点大。
那道关门声对罗煜城来说是邀请的信号,他当机立断的钻进车里坐好。
真的是坐好,正襟危坐的像初学礼仪的小朋友。
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的到了家。
“我、我要解释!”罗煜城见何天莲进门就往客房的方向走,急忙伸手拉住她。
手腕上冰凉的触感没有让何天莲抽出自己的手,只是再次皱着眉头转过身:“好吧,你先放手。”
不放,死都不放!
这已经是她这一周来跟他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了,罗煜城怎么可能放弃这个良好的开端。
“你手很冰。”何天莲淡淡的提醒。
罗煜城摇头:“没事,我不冷。”
何天莲很不淑女的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我冷。”
罗煜城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的手,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何天莲不再看他,迳直在屋里来来回回,冲好一杯蜂蜜水塞到他手里,才坐到沙发上望着他。
罗煜城一脸面瘫的垂眸看着手里冒着热气的蜂蜜水,愣了半晌,才举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烫。
非常烫。
可是某种清甜的香也跟着滚烫的一起顺着他的喉咙一路熨帖下去,直到将心脏也裹覆起来。
罗煜城放下杯子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视线微微抬高,对上她波澜不惊的眼睛:“那天……我只是不希望场面太尴尬……不是不信你。”
“嗯。”何天莲漫应了一声。
她早猜到了,不过最让她在意的炸点并不是这个。
罗煜城一直紧紧的捕捉着她的眼神,从中得不出具体的信息,一时间脑子打结,猜不出她的想法:“我是说真的。”
何天莲笑得很轻,声音软软的:“我信啊。”
不对。
罗煜城困惑到纠结:“不要敷衍我!我和清雅之间真的没什么,只是她帮过我,我欠她的人情,所以有时候会偏袒她一点,你能不能……”
何天莲一直告诫自己要沉住气,可是听到罗煜城这话真是忍不住肝火上升。
欠人情就还人情,成天由着她黏黏糊糊的算什么事儿啊?过往的种种她未能参与也就前事不提,可现在她和罗煜城结婚了,她是他的伴侣,她有权要求感情上绝对的尊重。
“你暂停,先听我说,”何天莲打断他的话,连珠炮似的开火了,“那天从饭局开始卓清雅就一直在向我挑衅,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不好多说什么。后来在KTV里几乎就是借酒撒欢,连她顶头上司都惊得一头大汗。我不想你在下属面前丢脸,一直忍着。可是后来你冲我吼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那一嗓子吼完,你的面子倒是有了,你老婆我的里子没了。”
虽然一直跟自己强调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可何天莲看着罗煜城疲惫到灰败的脸色还是心软了,长篇大论的一吐为快既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也是为了让他心里好过。
“对不起。”一阵眩晕凶猛来袭,罗煜城身形一晃,跌坐在地,上半身有气无力的靠在沙发边缘。
罗煜城不是一个习惯道歉的人,可终究还是低头了。
就这样吧。
何天莲叹了口气,起身将他扶起来在沙发上躺好:“是不是感冒了?”
这样是不是就和好了?
“不知道……”罗煜城如释重负的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声音很虚弱。
何天莲被他那样子搞得也没脾气了,认命的取过药箱为他找感冒药。一边翻动着药箱,一边不甘心的嘀咕道:“卓清雅喜欢你。你也知道她喜欢你。所以你以后最好给我离她远点儿,不然我真的会翻脸。”
老祖宗真是有智慧,几千年以前就说过“福兮祸之所依”这个真理。
心神一松,加上身体虚弱引发的神智涣散,罗煜城随口应了一句:“我和清雅认识六七年了,真要有什么的话,事情哪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他本意是想让她安心,结果却是重新捅了马蜂窝。
“哦,合着是我捡了人家一个漏是吧?”何天莲危险的眯起眼睛。
果然不明确领导地位就是不行,有些人想造、反!
罗煜城惊得回魂了,梦的坐起来,双颊因为体温的升高而开始泛红,也不知道是因为急的还是发烧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和她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多想。只是我欠着她的人情,不能做得太绝……”
何天莲真是要被气疯了,抓过沙发靠垫就要向他砸过去,随即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静默的把垫子放回原处。
再抬起头来已经是一脸让罗煜城心惊肉跳的沉静。
“很抱歉我没有那么豁达和高贵的胸襟,没办法对一个觊觎我丈夫的女人充分理解和谦让。如果她和你识于微时的患难与共让你觉得只能以那样的方式涌泉相报,那我觉得我应该做的不是退让,而是退场。”
22
22、第 21 章 。。。
书房里很安静,何天莲敲键盘的声音噼啪作响,那声浪之强劲,简直像要把笔记本的键盘整个掀飞起来。
她在生气。
罗煜城站在书房门口踌躇半晌,才鼓起勇气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在书桌前站定。
“我……前天已经找清雅彻底谈过了。”所以,讲和好不好?
何天莲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用力在键盘上敲击,专注的看着屏幕,好像那屏幕上有千军万马的敌人:“说清楚了?”
说的很清楚,再直白不过了。
罗煜城跟卓清雅说,我以前之所以纵容你,只是单纯的想要回报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给予的帮助,如果我的态度让你误以为这是“我也许、可能是喜欢你”的一种信号,那我郑重的澄清,完全没有这样的事。
我现在结婚了,虽然我和我太太之间并没有太多跌宕起伏的剧情就走进了婚姻,但我非常珍惜,我不想因为我错误的处世态度而让她对我和我们的婚姻感到失望。
我想给她最好的一切,包括婚姻和感情。尤其是婚姻和感情。
如果我曾经做了什么让你产生错觉,我很抱歉,如果你没有多想,那我今天说的这些你就当我自恋,误会了你的意思,很对不起。但是我还是有必要把话挑明了说清楚,这是我欠她的,也是我欠你的。
如果这些话伤到你,如果你觉得报复和惩戒才能弥补你,我通通接受。
何天莲终于抬眼看他:“你刚刚说是……前天的事?”
“对。”
何天莲轻轻冷冷的哼笑一声,气得快要内伤——
如果是三天前就已经说得这么清楚,那这两天她邮箱里这几封邮件是什么鬼!!!
罗煜城被她那一声冷笑搞得心慌起来,面部表情越发僵硬,舌头几乎石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来,拯救了罗煜城的无言以对。
他默默的走出去,过了一会儿又默默的走进来:“是家里来的电话,妈找你。”
何天莲起身往客厅走,边走边问:“你家还是我家?”
泾渭分明的一句话让罗煜城内心狂炙,几乎是吼的从牙缝里蹦出一句:“没有你家或我家,是咱们家!”
何天莲脚下顿了顿,忍住把门撕下来的冲动,语气不善的说:“好、吧。”
这两天她真是气到爆表,脑子是前所未有的不清醒,越烧越旺的怒火覆盖了一向的温软平和,无法思考什么战略战术。
仅存的一点理智只是足够提醒她不要让自己变成泼妇,所以心里那股不平之气就更是无处发泄,只能在处理公事时忍不住使用很尖锐态度。
何天莲自小生在明争暗斗的大家族里,其实是很厌倦时时事事都需要披荆斩棘才能得偿所愿的人生。她与人为善,她淡泊不争,那是因为她一直相信自己的人生里,总是至少会有一样东西的得到会是水到渠成。
比如婚姻。
两个人简单朴拙的相守相扶,一不小心就白头到老的那种波澜不惊就好。
结果咧,结果咧!
本来是一个很小的问题,却能被罗煜城那个白痴把事情拖到无限胶着,场面越来越混乱。
她不是不能自己出面来解决,可是……凭什么啊!凭什么罗煜城自己惹上的桃花债要她来担啊?
何天莲心浮气躁的接听完母亲的电话之后返回书房,却看到罗煜城一脸震怒的站在她的笔记本电脑前。
并没有计较丈夫毫不掩饰的偷窥行为,她刚刚出去的时候没有把页面关掉其实也是希望他能看到的。
“呵呵,她文采挺好的呵?”何天莲身形僵硬的倚着门框,笑容有些讽刺。
罗煜城一字一顿的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看第一封邮件的日期,卓清雅对何天莲的骚扰是从两天前开始的。或者应该说是正式宣战。
并不是多么劲爆的内幕,只是充分文艺范儿的心情札记一样的信,讲述,追忆,那些从前和曾经,完全就是最耀武扬威的攻击。
“你现在知道也一样,这就是你找她谈过之后的结果,”何天莲狠狠的瞪他,“你有什么要说的?”
人都是有底线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啦!
“我会解决,你给我一点时间。”罗煜城压抑着情绪,坚定的承诺。
“好,我给你时间,”何天莲终于控制不住,火大的冲他吼起来,“不过你最好确定你能彻底结束这件事,不要劳烦我亲自出场!不然我保证场面会很不和谐,如果不能让她从我的生活里消失,那就是我从你生活里消失!”
欺负她没脾气是吧?欺负她好说话是吧?如果硬要比耍脾气的场面,何天莲保证自己可以不是省油的灯。
如果卓清雅想要战争,那就给她战争!
“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你最好想都不要想。”罗煜城眼里几乎要瞪出血来。
一周后,白翔和罗煜城并排坐在车后座里,向机场进发。
自从H。E私人订制工作室成立以来,整个品牌算是全线开花,成衣部分海外市场顺利拓展,国内市场销量节节攀升,自有办公大楼奠基在望,业内判断H。E上市指日可待。
这种情况下,作为H。E的领袖,罗煜城和白翔就不得不开始疲于奔命。
“……我两个小时以后登机去新加坡,就我和白翔。”何天莲这次很痛快的接了他的电话,却让他觉得比之前她不接电话还让他惊慌。
电话那头何天莲话音带笑,只是淡淡的隐着凉意:“预祝你们马到功成。”
“我回来的时候……你来接机吗?”罗煜城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能到时候再看情况了。等你到了那边敲定了回来的时间后,再给我来个电话吧。”
她好像比之前气得更严重,虽然时时处处都只表现得轻描淡写,却让他完全找不到突破口。由此可见,之前媒体对她的判断简直错得离谱。
近来的事实表明,如果何天蓝是一柄无坚不摧的长矛,那何天莲就是一张滴水不漏的盾,只要她愿意,她就随时都能在自己面前筑起最稳固的防线。
“你还没把你老婆哄好啊?”白翔转头看向旁边的兄弟,关切的询问。
罗煜城静默,面色更沉,视线投向窗外,右手悄悄握成拳,手机的边缘在他掌心里硌出一道深痕。
他怕这趟行程拖得太久,那就真的哄不好了。
见他不答话,白翔再接再厉,凑近他压低声音问:“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