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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很宽阔,白素跟楚翎并肩缓步慢行。
楚翎侧眸看了白素一眼,眸光漆黑深幽:“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给修文打电话,得知你真的出事后,忽然觉得很难过。”
白素微愣,虽说两人只有一面之缘,她嫁进楚家称得上是半个楚家人,但她当年突然死亡,还不至于让楚翎难过。
他这么说,如果不是客套话,就是晚辈离世,身为长辈觉得感伤,所以才会如此。
白素觉得这时候比较适合沉默,况且楚翎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一时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听说你这两年一直在连城?”楚翎开口询问,语声关切。
“嗯。”白素垂眸笑了笑。听说?怕是楚家暗中追查的吧?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楚翎问这话的时候,似乎很无心,因为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蓦然一变,略显迟疑道:“因为唐小姐和文绪吗?”
“呃……”白素有些语塞,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她之所以不回到首都是因为害怕见到唐天瑜和楚文绪呢?
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她说:“发生很多事情,一时也说不清楚。”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楚翎对晚辈倒是极好,至少言语关切,透着丝丝缕缕的温暖。
楚翎亦是叹息一声,感慨般的摇摇头,没有再开口说话。
楚翎不说话,对于白素来说,无疑很轻松,她今天身体不太好,这会站在阳光下,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头晕晕的。言夹答列这些都还好,最重要的是,跟楚翎说话,每说一句,嗓子就带着灼伤般的疼痛。
道路有些错综复杂,穿过两座假山,一路向北,很快就将沿途风景,假山喷泉抛在了脑后。
眼前视野渐渐开阔起来,空气里漂浮着一股股树香味,触目皆是高大的林荫老树,青翠蓊郁,走过一条平直的林荫大道,很快就看到楚家老宅。
楚家老宅占地广阔,名闻遐迩,里面多以假山、湖水、长桥、古树闻名全国。
老宅庄严肃穆,仅仅是外观就令人唏嘘感叹不已,更何况是内部场景了。
沿途并没有看到楚家佣人,好像因为她的到来全都消失了一般,楚翎解释说:“楚家佣人多,若是沿途看到你,事先没有心理准备,吓坏了是小事,怕的是人多口杂,走漏了风声。”
“我明白。”
进入老宅前,楚翎对白素说了这样一句话:“老夫人说什么话,无需放在心上,听听也就算了。”
不管怎么说,楚翎能够在这个地方,这样的场合之下,对白素说出这样充满温情的话语,白素内心多少有些触动。
感动的同时,又怎会没有感慨?连楚翎都预感到陈惠有可能会对她出言不善,可见这趟楚家之行,定会搅得人心思不快。
的确很不畅快。
老宅内景古韵风情极浓,梨花木架子雕刻精美,就连桌椅都带着厚重的历史沧桑感。
白素随楚翎上楼时,扫了一眼楼梯转角处的唯美雕花,在这里任何一个角落摆放的家具,都是正宗的古董。
还没走进茶室前,就隐隐约约听到了茶室内响起的谈话声,多是笑声多一些。
楚翎拍了拍白素的肩,似是无言的安抚,方才敲门。
伴随着敲门声起,里面的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很有礼貌的敲门方式,停顿了三秒钟,楚翎拉开了房门,于是那些故人,那些楚家人全都在瞬间出现在白素的面前。
偌大的茶室里,老夫人陈惠坐在主位上,楚修文和顾维坐在老夫人左边,唐天瑜坐在陈惠右边,没有看到楚文绪,想来这种场合也不适合那么小的孩子出场。
总不至于让一个两岁大的孩子亲眼目睹他的这些亲人们是如何挤兑她的吧?
“素素来了。”楚翎语声温和,话是对老夫人陈惠说的,但目光却看向站在门外的白素,眼神柔和,示意她入内。
虽然心知白素还活着,但每个人在见到白素的那一刻,还是陷入了震惊之中,这绝对是一场梦。
已经公布全球死亡两年之久的人,忽然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内,怎不令人心思发寒。
楚家人里面,陈惠眼神似刀,就那么毫不留情的射在了白素的身上。
这样的目光白素没少见识,看到了也只当没看到,大大方方的入内,大大方方的朝陈惠唤了一声:“奶奶。”
陈惠收起繁琐神情,嗤笑了一声,声音拔高:“这声奶奶,我可不敢当。”
白素也不以为意,好像她只是叫叫而已,接不接受在他们。
不理会陈惠的冷嘲热讽,白素又朝楚修文叫了一声:“爸。”
朝顾维叫了一声:“妈。”
三道礼貌轻唤声,足以让楚家上下一个个脸色复杂不已了,究竟心中是何滋味,大概只有当事人最有感触了。
白素静静的站在他们面前,平视的目光略显清冷。对面,包括楚翎在内,一共坐了五位楚家人,而她只有一个。悬殊有别,这样的“重逢”场面还真是令人记忆犹新。
“坐。”这次说话的是楚修文。
白素抬眸看陈惠,陈惠闭着眼睛,似乎连看她一眼,都是一种罪孽。她就这么难以入目吗?背对房门,在他们对面坐下,嘴角难得勾起一丝上扬的弧度。
“发生那种事情,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楚修文声音轻淡,话语却很沉稳。
“……“白素没说话,她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命不该绝啊!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两年前死讯公布全球,现如今该怎么收场?”虽是询问,但却隐含斥责。
“我昏迷时间太久,醒来时,有关于我的死讯已经公布全球。后来之所以不回来,自然有我不回来的理由。”
“什么理由?”陈惠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白素。
白素微不可闻的笑笑:“奶奶,既然是理由,就代表我口中的理由现如今还不想被外人知道。”
陈惠怒了:“外人?你当楚家是什么?你当你对面坐着的我们是什么?”
白素迎视陈惠的目光:“……陌生人。”
“你说什么?”陈惠蓦然拍向桌子,茶水洒了一桌。
众人面色均是一变。
“抱歉,我无意惹您生气,您是长辈,说什么,做什么,我身为晚辈都应该敬您,爱您。”
白素抚摸着薄薄的白瓷杯,闪耀出刺目的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抬眸看着陈惠,“您刚才问我,我当楚家是什么?从我嫁给楚衍的那一刻起,我就把楚家当成了我的新家。我把奶奶、爸妈当亲人,可是奶奶,您刚才用了‘对面’,用了‘我们’,我该说什么好呢?寒心?不,寒心不足以表达我的感受;我觉得可笑,不该大笑三百场吗?您一方面生气的质问我把你们当什么?弄得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般。另一方面又将我孤立起来,我怎么忽然感觉你们才是一家人,我才是那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呢?我是谁?小层面来说,我是白素,大层面来说,我是楚衍的妻子。”
最后一句话,白素话音寒洌,毕竟是当过国务卿的人,单凭眼神就足以令人心思胆颤了。
陈惠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白素看着楚修文,淡淡开口:“爸,我任职国务卿三年,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国民的眼睛在盯着,国家的法律在看着。我自认为尽忠职守,连续三年,每天只有五小时睡眠时间,我把所有的精力都献给了国家,军事谈判成功率高达92%;帮国家成功取得军事交易118次;越境军事谈判救助人质多达409人;泥石流、地震、雪灾亲自赶赴第一现场,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不下9次……三年来,我喊过一句累,说过一句苦吗?”顿了顿,白素没什么表情的笑笑:“这样一个我,在您心中,真的就那么糟糕透顶吗?”
楚修文目光暗沉,盯着白素,紧抿唇,一时没说话。
白素将目光转到顾维身上:“妈,我嫁给楚衍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国务卿了。所以贤妻良母,我做不来,但我那么努力尝试,那么极力压榨时间讨好你,你看不到吗?知道你爱喝汤,我专门请教煲汤师傅教我怎么样才能煮好汤。你说的对,我真的不适合进厨房,我险些毁了两个厨房,才熬好的一壶营养汤,送到楚家,送到你面前,可我转身的时候,你却把它送给了佣人……”看着脸色大变的顾维,白素笑的无心:“妈,两年后的今天,我终于认同了你的话,这辈子我如果想要成为一名贤妻良母,怕是不可能了,可是我想问上一句,女人一辈子只能成为一名贤妻良母,再也没有其他的嗜好,岂不可悲?”
顾维脸色复杂,胸口起伏着,显然她在压制着情绪。
白素淡淡的瞥开视线,看向脸色发寒的陈惠:“奶奶,我不会跟楚衍离婚的。我必须要霸占他一辈子,谁让他是我丈夫呢?”
见陈惠气的浑身发抖,白素平淡开口:“我不是天生不会生孩子,我和楚衍之间的第一个孩子因为宫外孕堕胎,第二个孩子不幸流产,我因为楚衍,因为楚家,所以才丧失了身为母亲的权利。难道因为我是女人,所以遇到这种事情,只能自认活该吗?我凭什么要为别人让道?凭什么不会生育,就一定要跟楚衍离婚?楚衍是你们的心头肉,别忘了我也是白家的天上月。”
不去看陈惠颤抖的手指,白素端起面前的茶杯,冷笑道:“唐小姐,我这辈子做过最骄傲的一件事情,就是请苏安前往S国把你救醒,如果不救醒,我怎么知道在这世上有一种人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呢?”
伴随着白素的话语,唐天瑜面容扭曲,直接把杯中水泼在了白素的脸上。
白素也不生气,缓缓站起身,当茶室房门被人大力从外拉开的瞬间,白素已经端起手中的杯子沿着唐天瑜的头直接浇了下来。
白素说:“我看起来是那么好欺负的一个人吗?”
他和她,灵魂长在一起
两杯水,足以引起楚家人脸色大变,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言夹答列
“砰——”陈惠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握紧拳头狠狠的砸向茶桌,神情间尽是怒气。
“都当我死了吗?”声音宛如火山下喷薄而出的岩浆,溅落在人的心头,刮起一阵灼伤般的疼。
唐天瑜脸上都是水,模样尽显狼狈,无疑白素适才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她,手指仍然握在茶杯上,如果不是茶水已经泼在了白素的脸上,唐天瑜一定会在下一秒将茶水回敬给白素。
杯子是晶莹剔透的杯,唐天瑜握着白瓷杯,衬得五指格外修长白皙,沿着晶莹剔透的杯沿,画面秀美绝伦槎。
但这只手的女主人却在目睹一道修长俊雅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口时,手指开始一点点的缩紧,姣好的五官因为太过复杂,透着紧绷下的压抑和隐忍。
跟唐天瑜相比,白素也好不到哪儿去。
脸上都是水,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感觉脑海中好像有无数人拿着小锤子在敲鼓一样,吵得人心烦气躁扫。
紧绷的气氛之下,有一种晕眩感开始进驻她的意识。
不能倒下,这里是楚家,感受不到温暖的地方,她宁愿在大街上倒下,也不愿意在这里晕倒。
晃神间,一条有力的手臂从后圈住了她的身体,她一时不察,被迫退了两步,跌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薄荷香气萦绕入鼻,白素略显紊乱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身后这位男人虽然说话狠毒,但他从未逼迫过她。楚家人是面冷心冷,可是他不一样。在这种情况之下,在这个冰冷的房间内,在楚家人寒凉的目光之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