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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部长。”索菲亚虽然接的是司徒玄霜的话,但目光却看向了白素。
“不会是阿岚……”白素很平静,那样的平静似乎再多的意外和不堪都不足以击垮她,她沉着冷静的让人心惊,她说:“我会查清楚的,很快。”
她了解温岚,温岚不会背叛她的,但如今看来,消息极有可能是从她那里传递出去的。
或许,她该想办法把那人找出来。
气氛恢复沉寂,木槿看着白素,忽然开口问道:“你真绑架了曲良武的母亲?”
白素笑了笑,眸色淡然,就连嘴角的笑容都显得氤氲了许多。
良久之后,她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人希望这样的。”
*****
临海别墅,空气清新,很适合老人疗养身体。
白素走进观景卧室时,地面上一片狼藉,秦川正在收拾地上的饭菜和碎碗片。
曲良武的母亲正躺在床上兀自垂泪。
白素看着老人:“为什么不吃饭?”
“他……你见到他了吗?”老人声音艰涩。
沉默了几秒,白素说:“没有,他事先听到了风声,所以被他逃了。”
老人手指颤抖,擦着脸上的泪水,伤心道:“我以为我能在死前见他一面的。”
白素走到床前,坐在床沿上,握住了她的手:“……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话,是安抚,也是保证。
老人反手握住白素,声音苍老但却透出如许暖意:“孩子,我知道你很善良,虽然把我带到了这里,但你请了最好的医生和护士照顾我,可是你要明白,你这么做……是不对。”
“奶奶,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明白。”白素笑容很淡,眸光也很平和:“冤有头债有主,你儿子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但我不会像他一样杀了你。你是他母亲,我明白一个母亲面对儿子难以割舍的血缘亲情,哪怕你儿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但是……他做错了,站在他背后的那个人也做错了,总要有人站出来指出他们的错误,要不然这个国家失去了公道,国民的心该有多寒啊!”
老人手指颤抖,松开了白素的手,将布满皱纹的脸扭到一旁,只因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白素垂眸,睫毛遮挡了深幽的眸光,“这些年,每到你生日那一天,你儿子就会给你打电~话。你明知道他诈死背后带来的阴谋和罪孽有多深,可你依然选择置之不理。你还记得我从连城回到首都,暗中去疗养院看你吗?我恳请你帮我,但我看到你那么痛苦的哭泣,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我不逼你了,因为你是一位母亲,你可以一直保持沉默,但我却有我的无可奈何。”
白素掏出手绢递给老人,见她不接,也不以为意,收起手绢示意秦川把饭菜端过来。
“……你会杀了他吗?”老人对面前的饭菜无动于衷,只是固执的问着白素。
白素静静的看了老人一会儿,却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你该吃饭了。”
“不怕我把碗摔了吗?”老人忽然开口问道。
类似熟悉的话语,让白素有了片刻愣神,微不可闻的叹道:“你这样,让我想起了我以前。我刚回到首都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把饭端到我面前,就那么目光温和的看着我,希望我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我做了跟你一样的事情,把碗给摔碎了。他说没关系,只要我高兴,我可以随便摔,但饭是必须要吃的。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当一个人端着饭送到你面前的时候,等于把一颗充满关怀的心送到了你面前,所以……千万不要打碎你面前那只碗,哪怕那只碗让你觉得很碍眼……”
“你口才很好。”老人声音有些恼。
白素笑了笑:“我很久没有跟人这么真心交流过了……”看着秦川:“把筷子给我。”
“我来吧!”秦川说。
“你帮我端着,我来。”
白素左手拿着筷子,把菜夹起,送到老人嘴边。
老人眼睛很红,似乎在告诫白素,又似乎在告诫她自己:“假惺惺,不要再演戏了……”
白素浅浅笑道:“那就好好吃饭,好好接受医生治疗,这样的话你在这所房子里见到我的机会就会少很多。”
看着执着僵在她唇边的筷子,老人垂眸吃下饭菜时,一滴泪无声砸落。
离开海边别墅时,白素低声道:“好好照顾她,老太太现在还不能离开,曲家人都在局子里关着,如果陈希劫持她的话,她这把岁数可经不起折腾。”
秦川叹道:“所有人都误会了你,把你当……”绑匪。
曲家父子一审延迟后,白素就吩咐他派人盯着疗养院,想办法接走老太太。难怪白素如此了,同时觊觎老太太的还有陈希派来的人,他们能够在陈希和疗养院的目光下把老太太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当真不容易。
白素微微一笑,“没关系,虽说我是在保护老太太,但如果能通过老太太找到曲良武的下落……也很不错。”
她那个母亲,为了复仇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但她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上车前,白素说:“给阿岚打电~话。”
“说什么?”
“就说有线人联系到我,说知道曲良武的下落,约我半个小时后在罗塞尔大街万圣教堂里见面。”顿了顿,白素抚额轻笑:“如果真是有人窃听了阿岚的一举一动,那个人会出现的。”
以神父之名,降你之罪【6000】
尘世中有一种感情叫友情。
温岚和白素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小时候在政坛高官聚会上有过数面之缘,但当时基于都是孩子,所以交情仅限点头之交。
多年后,命运交织,两人考进了同一所军事大学。
温岚比白素大一岁,十四岁认识白素,那时候终究太过年轻,朋友间需要磨练的跌宕起伏,她们都曾亲历和感受过。
她们也曾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过矛盾,严重时见面形同陌路,但这种状况通常不会持续太久。冲动只是暂时的,事情过去,稍加冷静,她们就会坐下来进行反思,有时候关于闹翻的理由连她们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轹。
所谓朋友,在无尽的磨合和争吵中,能够做到不记仇,并且每次双方不欢而散之后能够意识到对方的重要性,这才是最珍贵的友情。
后来,她们长大了,于是开始有各种各样的难题纷沓而至。
现实逼迫她们快速成熟,哪怕消失了曾经的年少激情和散漫轻狂,但对视凝望时,依然可以微微一笑,将昔日过往尽数藏在内心最深处,并谨以此记,长久保存衾。
在温岚的心里,白素和莫珂都是她的亲人,哪怕她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有一种血浓于水的情感在骨血里肆意游走着。
她们让对方进驻自己的生活,不自觉习惯近似,有人说这种女性好友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姐妹。
多年后,她们人生轨迹开始发生变化,她们在喧哗尘世中拼命厮杀,只为有一天能够拥有优雅的姿态屹立在最宽阔明亮的办公室里,成就她们的宏图霸业。
她们把身上的锋芒和棱棱角角悉数去除,扔在了岁月长河中,眼睁睁看着它们一去不复返,然后兀自转身仰头离去,背影高傲而坚强。
那么无懈可击,力求完美的活着,甚至不容许人生中出现任何污点,但现实终究太过残忍,白素废了,莫珂死了……
莫珂死的那天,温岚看着莫珂的尸体,过往记忆仿佛被一张卡带影碟一般,循环播放着她们的青葱年少。
她们骑着单车,背着登山包,结伴郊游。
笑声和说话声蔓延一路,她们大声呼喊对方跟上,她们比赛谁能最先抵达山坡底下。
那时候的风尽管很凉,但吹在脸上,蔓延到心里,感受到的却是浓浓的温暖。
可是今天,温岚站在办公室相连的阳台上,仰脸看着天空,云朵漂浮,她却忽然分不清楚这些云朵究竟是什么颜色。
捕鼠行动失败,虽然白素什么都没说,但温岚却深深的意识到一定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如果推测大胆,较为细致的话,她难免会多想,这次行动失败应该跟她有着必不可少的联系。
有人泄密了。
司徒玄霜、索菲亚和木槿不可能把消息泄露给别人知道;秦川一向敬重白素,把白素当亲姐姐来看待,他是最不可能害白素的那个人。
那么……只有她了。
温岚把之前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希望能够找出头绪来。
白素在得知曲良武下落后,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目的很简单,白素需要一架直升飞机。
接听电~话的时候,温岚很确信身边没有人,她当时正站在温家庭院中。
老树早已褪掉郁郁葱葱的旧装,以最原始和最直接的方式迎接着寒冬洗礼。
如果有人窃听了她和白素的谈话,那么很显然问题出在她身上或是手机身上。
衣服没有任何问题,况且她没有佩戴首饰的习惯,倒是戴了一只手表,还有手中用来通话的手机。
这么看来,最可疑的就要数手机和手表了。
温岚很确信手机从未离开过她的身边,事实上为了防止白素找她时,联系不上她,她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随身带着手机。
她把目光移到了手表上。
虽说直觉并非次次都那么准,但这一次,温岚还是猜对了,袖珍扫描仪器接近手表,“滴滴……”声响起的同时,红光欢快的跳跃着。
温岚不动声色的关掉扫描仪,试图回想手表是什么时候被人动了手脚。
手表平时都在她手上戴着,但有两种情况除外。
洗澡和睡觉的时间,她会把手表摘下来。
首先排除睡觉时间,温家防守严密,家中佣人大都是用了很多年的老人,知道她的喜好和习惯,在没有得到她允许的情况下,根本就不会进入她的房间。
洗澡的时候倒是有可能偷偷进入……
温岚为此把家里的监视器调了出来,将窃听事件追朔久远,从白素回到首都前后开始查起,结果很明显,不管是洗澡还是睡觉,房间里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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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回忆会让人绞尽脑汁,比如说此刻的温岚。
越是想极力回想,越是脑袋发懵。
她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走进了临间盥洗室。
水流潺潺,她掬起一捧温水准备洗脸醒醒神,但当她看到水池里积蓄的温水时,似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虽说急切的想要离开盥洗室,意图查明真相,但却不动声色的把手表放到了盥洗台上,似乎为了避免手表进水,所以才会如此。
慢条斯理的洗完手,温岚离开盥洗室时,似乎早已遗忘了先前被她搁置在大理石台面上的手表。
一个星期前,国防部因为及时堵截了一场潜在的边境纷争,温岚特意举办了一场庆功晚宴。
地点设定在首都赫赫有名的温泉度假中心。
当时有将近八位国防部高官参与其中,晚宴后,男女各自去了男池和女池洗浴。
温岚曾在这个时间段把手表摘下来,放在了置物柜里。
虽说男池和女池分开,但休息区却设立在一起,当温岚从浴池里走出来时,众人已经裹着洗浴白袍躺在休息区神情慵懒闲适,喝着红酒,看着电视。
手表是在她洗浴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吗?
温岚驱车私底下去了一趟温泉度假中心,调查当天监控录像时,却被保安队长告知,那天的录像不知因何缘故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拍摄到。
温岚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再明显不过了,有人早就暗中动了手脚。
温岚在回国防部的途中,为了保险起见,在路旁电~话亭里拨通了白素的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