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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是他逼我的,所以就算我对他再狠,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他在问徐泽,也是在问他自己。
这些年,为了达到目的,他不得不将亲情玩弄在股掌之中……亲人,原本该和睦相处,幸福融洽,很温暖的词汇,但他从小感受到的却是无穷无尽的寒冷,时间长了,于是心也就真的凉了。
“……至少我理解。”徐泽拍了拍楚衍的肩,兄弟情浓郁,淡淡一眼,温暖裹心。
看了徐泽一眼,楚衍唇角勾起上扬的弧度,“几点了?”
“12:35分。”徐泽笑了笑,这就是楚衍,有关怒气,尺寸拿捏适宜,永远懂得适当的时候权衡利弊,思维从不会被怒气和冲动操控。
楚衍下意识皱眉,已经……这么晚了吗?
“要看监控录像吗?”徐泽会意,走到一旁拿起早就录好的监控视频,朝楚衍扬了扬。
楚衍无声指了指多媒体屏幕,脱下西装外套,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开始批阅文件。
屏幕里,白素浅声抽泣,慕怀远无奈的看着她,轻声安慰着……
楚衍偶尔抬眸看上一眼,然后继续垂头审批文件。
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沉寂,除了楚衍翻动文件的纸页声,就要数白素和慕怀远的谈话声了。
“看样子没什么问题,素素只是对北海绑架案耿耿于怀,所以才会找慕怀远,希望他能够重新重视此案。”徐泽看向楚衍,说出自己的看法。
楚衍没说话,他工作的时候很好看,眼眸低垂,宛如闭目休憩的睡狮一般,透着慵懒和优雅。
“阿泽……”楚衍终于开口。
“嗯?”
楚衍抬眸,淡淡的瞥了徐泽一眼:“你了解素素吗?”
“呃……应该是介于了解和不了解之中吧!”这样的回答应该是最合适的,况且认识这么多年,说不了解,也不可能,但说了解的话,他就算再了解,也不会有楚衍了解的深。
楚衍低头翻阅文件,宝蓝色袖扣在光线下折射出刺目的眩光,声音很平静:“她很少在长辈面前哭,今天在慕怀远面前流眼泪,老实说让我感到很惊讶。”
想了想,徐泽说:“可能过往太不堪,所以她才会感伤落泪。”
“她平时几乎不戴项链,尤其是这么光彩照人的项链。”楚衍手指骨节修长有力,在文件上迅速的签上意见和名字。
徐泽皱眉,只是一条项链,女人戴项链很奇怪吗?好吧!仔细想想,白素戴的话,确实有些奇怪,不过……
“……出席正规场合,女人都有爱美之心。”说完这句话,徐泽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女人爱美,精心打扮的话,无非是为了悦己者容,白素再怎么说也不会为了慕怀远特意精心打扮……
这一次,楚衍握着钢笔抬眸看着定格的画面:白素和慕怀远握手告别。
楚衍冷静开口:“她落泪跟慕怀远准备离开办公室同期而至,然后慕怀远坐在她对面,跟她并没有谈及一些实质性的问题,最后她接了一通电~话,紧接着……起身离开。”
沉默几秒,徐泽说:“说不定打电~话的人有急事找她,所以她才会起身离开,况且慕怀远不是要开会吗?”
楚衍眸光深幽,话语沉稳有力,带着刺穿一切的锋锐:“阿泽,你以为素素在经历北海绑架案,废了一条手臂之后,她还会奢求法律会给她带来公道吗?两年后的她,什么都可以利用,她连我都不求,却去联邦法院恳求慕怀远,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徐泽迟疑道:“她那夜不是跟你……决裂了吗?”所以白素弃楚衍,转而去求慕怀远,其实很正常,只是……真的正常吗?
徐泽自己都觉得话语很虚。
“你终究还是不了解她。”
楚衍眸子里划过一抹柔光,只是一瞬,便又消失不见:“素素之所以跟我决裂,其实并非因为楚文绪。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从楚文绪入住楚家的那一刻起,她又怎会不知楚文绪是我的……儿子?既然楚文绪身为我儿子的事实,早已被她认定,那唐天瑜用来刺激她的亲子鉴定,对于她来说,又算什么呢?她对我的感情,在连城的时候恨之入骨。当她想要跟我同归于尽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有说不尽的欢喜。没有爱,又哪来那么深的恨。”
说这话的男人,在这一刻,嘴角竟然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声音似乎瞬间轻柔了许多,定定的看着徐泽:“少卿跟她分手的时候,你有见她那么愤,那么恨吗?”
徐泽看着楚衍,他现在哪里像是一国总统,倒像是一个初尝情事的大男孩,忍不住失笑,但笑容里却包裹着一抹悠长的叹息。
究竟谁是谁的劫难啊?
楚衍短暂沉默,钢笔在他指尖轻快的把玩着,动作有些漫不经心,但一双眸子却漆黑明亮的很,他终是缓缓开口说道:“回到首都后,她知道我曾经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维护了白家的颜面,保住了白荷和她的清誉,她心里对我的恨开始瓦解。你要明白,白荷在她心目中的位置究竟有多深,她极为宠爱白荷,对她这位妹妹有求必应,当孩子一样疼爱着,所以在素素的眼里,白荷的清誉其实有时候凌驾在她之上。她对我的抗拒和敌意有了消褪的迹象,我能从她看我的眼神里察觉的出来,痛苦而迷茫。在此之前,她利用我,她攀附我生存,只是为了对抗楚家……可是,把我拉进复仇漩涡里的人是她,矛盾挣扎的人也是她。所以她离开楚家,前往尼泊尔,放弃了对我的恨,但心里始终是有怨气的。也许从她得知我曾接受过心理治疗,她便信了我。只不过相信之余,她或许会讥嘲的看着我,觉得我犯了全天下男人可能都会犯的错误,比如说我和唐天瑜阴差阳错,因为一夜情,所以才有了楚文绪。西藏苯日神山,拉萨,旧金山……她放下一切,化身成我记忆中的温婉妻子,她叫我阿衍……”
楚衍蓦然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知道,她不可能因为任何人停下复仇的脚步。江恩说素素把心思隐藏的很深,江恩说他从未见过有女人能够将自己的悲痛转化成这世上最清浅的笑容,江恩说他能感觉的出来,素素……是爱我的!”
楚衍眼眸幽深,有一种细碎的光华脉脉流动着,再出口,声音艰涩:“只不过,她对我,早已爱恨无力。”楚衍垂眸看着文件,晦暗的睫毛遮挡了他的情绪,以至于深沉难测。
楚衍说:“没有人能够阻止她,我也不想去阻止,于是便有了旧金山暗杀一事。她让秦川出手,陷害林江,继而让我小惩大诫林江之后,在送林江回楚家的途中,杀死林江嫁祸给我。她的目的就是让我和楚修文父子关系闹僵。只不过凡事有例外,她向来心高气傲,何曾被人肆意羞辱过?那天听莫珂说,唐天瑜去卧室羞辱素素,素素这才气的直吐血。人人都以为她吐血是因为那张亲子鉴定,但她清楚,我清楚,她之所以气急攻心,是因为仇恨交加,她在楚家处处受制于人,连一个昔日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唐天瑜都敢肆意羞辱她,那一刻,她对楚家的恨累积到了极致……她的目的达成了,我跟楚家决裂,她便跟我决裂,这才是她最初,也是最终的目的。”
楚衍的话,瞬间敲醒了徐泽。
。徐泽眸子倏然眯起,看着楚衍,“她希望你置身事外。”
楚衍扯了扯唇角:“她只是不希望有一天我和她拔枪相峙。”
徐泽心思沉重,究竟要做到何种程度才能这么了解一个人?
“阿衍,她在拉你上岸。”徐泽轻叹。
他一直以为白素恨透了楚衍,也许,所谓恨只是不想亏欠任何人,不想连累任何人。
也许,她骗过了所有人,也骗了她自己,却唯独骗不了一个叫楚衍的男人。
因为,他了解她,永远要比她了解她自己还要深……
“她又怎知我早已下海很多年。”静静的,楚衍说了这么一句话。
沉默片刻,徐泽忍不住说道:“把文绪的身世,告诉素素吧!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楚衍苦笑:“你应该很清楚,我需要对她坦白的事情太多了,又岂止这么一件?”
徐泽眼睛闪了一下,垂眸沉声道:“素素这些年吃了很多苦……”
“擒贼先擒王,我不能因为一个唐天瑜三番两次挑衅素素就大动肝火,我筹谋了那么多年,怎么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坏了一锅好汤?唐天瑜为什么这么猖狂,是因为她背后站着陈惠和楚修文,如果有一天陈惠和楚修文倒台了,老鼠会在孤立无援中惊慌失措,撞得头破血流。素素明白其中利害,纵使唐天瑜再如何刺激她,她也不会妄动唐天瑜,一旦唐天瑜出事,只会让素素受制于人,更何况目标分主次,正所谓树倒猢狲散,素素一直分的很清楚。”楚衍声音很平静,那样的平静,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和尊贵。
“只不过看不开。”徐泽摇头感慨道。
楚衍自嘲的笑了笑:“……我又何曾看开过?”
钢笔笔尖闪烁出耀眼的光芒,楚衍熟练的签上名字,把文件放在一旁。
“查查那条项链是哪个公司旗下生产的?”楚衍声音如常。
徐泽挑了挑眉:“你怀疑那条项链有端倪?”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至于在哪儿见过,他需要好好想想。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查查也好,心静。
楚衍抬眸看着徐泽:“莫珂凶杀案有进展了吗?”
徐泽眸色瞬间冷了下来:“已经有头绪了,正在排除犯罪嫌疑人,最迟明天晚上,一定会给你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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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工作室。
有关于曲良武,共有四人疑似是他。
那四人年龄一致,因为受保护的缘故,全都改名换姓,所以让人无从查起。
“把这四人的资料都给我。”白素声音冷静。
司徒玄霜将他们的资料打印出来,一旁的索菲亚已经顺势整理好,递给了白素。
把资料全都摊在工作台上,白素查看良久后,她忽然开口说道:“知道吗?我暗中调查曲良武很久。”
木槿站在一旁轻松的嗑着瓜子:“看样子,你似乎有什么线索。”
白素笑了笑:“曲良武消失之前几乎每周都会准时出现在医院里,他患有糖尿病,需要每周打针。查一查这四个人这些年出入医院的记录,或是接受糖尿病医生治疗的档案记录,暂时可以选用排除法,去掉不相关的人。”
经过司徒玄霜排查,确实有人定期打针,不过是两位。
白素并不急,镇定开口:“曲良武以前身为国防部部长,所订报纸常年雷打不动。分别是《军事快讯》、《环球军事》、《S国国防报》,查一查当地专门送报纸的公司,他们两人究竟有谁一次性订了这三种报纸。”
司徒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素,忽然明白千寻为什么那么欣赏白素了。不动是为了等待时机,一旦动,必定是下了功课,心思缜密。
电脑上,有一条蜿蜒曲线从首都直接延伸到曲良武的落脚地。
位于S国邕州南郊科尔修沁大街689号,靠近海边,而曲良武就住在那里。
白素直起身,看着那条曲线,唇角上扬,却掩饰不了眼中的寒意。
“什么时候出发?”索菲亚声音欢欣。
“今天晚上。”白素走到展柜前,拿出一把枪,ART—586灭音手枪,子弹袖珍,共计五十颗子弹,很适合右手残废的人使用,因为她没有那么快的速度来换子弹。
五十发子弹,足够用了。
木槿看了一眼电脑,提出建议:“我们或许需要一架直升飞机,从地图上来看似乎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