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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三十多年前和二十年前的赵大头了,李雪莲明明说要急了,赵大头也不怕,仍死死捺住她,剥她的衣服:
“亲人,我等了几十年了。”
也是经过一夜一上午的奔波,李雪莲浑身乏了,挣不过赵大头;让李雪莲感到奇怪地是,赵大头也奔波了一夜一上午,怎么还这么大斜劲儿呢?加上赵大头要陪李雪莲去北京告状,两人也说过要结婚的话,挣扎几个回合,李雪莲也就不再挣扎了。终于,李雪莲让赵大头剥光了。赵大头也脱光了自个儿的衣服。连个过渡都没有,赵大头一下就入了港。李雪莲二十一年没干过这种事了,一开始有些紧张。没想到赵大头入港之后,竟很会调理女人。没入港之前着急,入港之后,反倒不着急了。他身子不动,开始舔李雪莲的耳唇,亲李雪莲的眉和嘴,又舔李雪莲的奶。待李雪莲放松之后,下边开始动作。这动作也不是千篇一律,他轻轻重重,左左右右,竟将李雪莲的兴致慢慢调了上来。这兴致,也二十一年没有了。待李雪莲兴致上来,他又高高低低,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大动起来。突然之间,李雪莲竟涌上来高潮。李雪莲开始大呼小叫。高潮之后,赵大头还不停,又前后夹击,使李雪莲又涌上来一回高潮。李雪莲又叫。当年李雪莲跟秦玉河在一起时,也从无有过这样一波接一波的兴奋。这个赵大头,表面看憨厚,谁知也不是个好东西,在这上头,竟也积下许多手段。赵大头也五十出头了,没想到奔波一夜一上午,还攒下这么大的火力。终于,两人大呼小叫完,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这时李雪莲哭了:
“大头,你可别忘了,你这叫强奸。”
赵大头忙给她擦泪,又用手拍着她的大腿:
“咱俩白耽误三十多年。”
又悄声问:
“你说,痛快不痛快?”
李雪莲倒不好意思起来:
“大白天的,你不知道害羞哇?”
又将头拱到赵大头怀里,悄声说:
“一辈子,还没这样过。”
正是因为这场事干得好,接着就扭转了他们要去的方向,和要去的地方。赵大头给两人盖上被子,两人露着头,赵大头攥着李雪莲的手:
“亲人,我问你一句话,人是愿意跟自个儿喜欢的人在一起,还是愿意跟不相干的人在一起?”
李雪莲:
“这话多傻呀,那还用说。”
赵大头:
“人是愿意跟亲人在一起,还是愿意跟仇人在一起?”
李雪莲:
“这话一样傻。”
赵大头:
“那好,既然你说我这话问的傻,那就证明你也傻。”
李雪莲一愣:
“啥意思?”
赵大头:
“既然你明白亲人和仇人的道理,我劝你还是别告状了。告状,就是离开亲人,跟仇人在一起。”
又说:
“如果把仇人告倒了,这状告的也值,可你告了二十年,不是也没个结果?”
又说:
“二十年没有结果,今年再告,也不一定有结果呀。今年,不管是你,还是仇人,和往年也没啥区别呀。”
李雪莲:
“这道理我今年也悟出来了,一开始我也不想告状了,还不是听不听牛的话;全是那些贪官污吏逼的,让我生生又要告状;他们总把我的话往坏处想,总把我当成坏人。这回告的不是秦玉河,是这些贪官污吏。”
赵大头:
“我也知道,这些贪官污吏,比秦玉河还坏;正是因为他们比秦玉河坏,跟他们折腾起来,会更费工夫。更费工夫不说,更折腾不出个结果。”
李雪莲“呼”地坐起:
“反正我咽不下这口气。”
赵大头拍了一下巴掌:
“我说的就是这个。为了一口气,你已经折腾了二十年;为了一口气,再折腾二十年,咱都七老八十了。跟他们治气没啥,不是白白耽误了咱们自个儿的好事?”
又用手摸李雪莲的下身。李雪莲又慢慢躺了下来。赵大头:
“俗话说得好,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跟这些人折腾,你是一个人,人家是一级一级的政府,你是赤手空拳,人家有权有势,一有事还能动用警察,现在我们不就被人家赶着跑?咱那里折腾过人家?折腾出结果折腾不出结果咱倒也不怕,问题是,咱把自个儿一年又一年也搭进去了。你还想在这泥潭里扑腾多少日子?咱何不自个儿把自个儿救出来,过咱的痛快日子?”
又悄声问:
“你说说,咱们在一起痛快不痛快?”
没有今天的痛快,也就没有这场谈话;这场谈话放到过去说,过去也说过,李雪莲不会听进去;有了今天的痛快,李雪莲觉得赵大头说的也有道理。放着痛快的日子不过,再去跟那些贪官污吏折腾,倒是把自个儿全搭进去了;二十年前,自己才二十九岁,还有工夫折腾;现在四十九了,再折腾几年,真把自己的一辈子全搭进去了。赵大头说的也对,世上无人帮自己,只能自己救自己了。或者,正是赵大头今天一席话,救了李雪莲。李雪莲不说话了,眼中涌出了泪。要说有恨,她好恨过去的二十年啊。赵大头又替李雪莲擦泪:
“你要回心转意,咱们回去就结婚。”
又说:
“只要咱们结婚,再不用跟不相干的人和仇人打交道了。”
又说:
“只要咱们不跟他们折腾,对昨天灌醉警察的事,他们肯定也不会追究,他们掂得出哪头轻哪头沉。”
李雪莲又坐起身:
“就是照你说的,咱们不告状,也不能马上回去。”
赵大头:
“为啥?”
李雪莲:
“那也得最后折腾他们一回。咱们一回去,他们就知道咱们不告状了;咱们不回去,他们还以为咱们去北京了呢;他们怕就怕我去北京;我一去北京,他们就到北京找去;就是今年咱们不去北京告状,也不回去,仍让他们到北京找去。”
赵大头马上同意:
“对对对,再折腾他们一回。咱们没去北京,他们在北京哪里找得着?越找不着,他们越着急。”
又说:
“那咱们也不能待在这儿,这儿离咱县近,老待在这儿,说不定又被他们找着了。”
李雪莲一愣:
“那我们去哪儿?”
赵大头:
“我带你到泰山玩儿去。泰山你去过吗?”
李雪莲心里倒一动:
“二十年光顾告状了,只去过北京,别的地方,哪儿也没去过。”
赵大头:
“泰山风景可好了,我带你看日出;一看日出,心里马上就开阔了。”
两人越说越一致。赵大头翻身把过李雪莲,又上了她的身。李雪莲推他:
“还来呀,咱都多大了?”
赵大头攥住李雪莲的手,让他摸他下边:
“你看大不大?”
接着又入了港。一边动一边说:
“我也没想到,跟你在一起,我也返老还童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将自行车存在旅馆,搭长途汽车去了泰山。途中梁山界在修高速公路;行车的路,和要修的路,叉在了一起;路上塞满了车。长途车走走停停,到了泰山脚下的泰安,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这时再登泰山是来不及了,两人便在泰安的偏僻胡同里,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夜里赵大头又没消停。第二天一早,两人在门口吃过早饭,便去爬泰山。为了省钱,两人没敢坐缆车,便顺着百转千迴的台阶往山顶上爬。往山上爬的人还真不少,天南地北,各种口音都有。出门旅游,对李雪莲还是平生头一回,李雪莲爬得兴致盎然;遇到别的妇女,还与人家搭话。赵大头连着折腾两个晚上,明显显得身虚,爬几个台阶一喘,爬几个台阶一喘;顾不上跟别人说话,也顾不上跟李雪莲说话。李雪莲看他喘气的样子,“噗啼”笑了,用手指杵他的眉头:
“让你夜里孬,看你还孬不孬了?”
赵大头还梗着脖子不承认:
“不是夜里的事,是腿上有关节炎。”
别人爬泰山,一个上午能爬到山顶;赵大头爬得慢,也拖累了李雪莲,中午才爬到中天门。转过一个弯,到了一座小庙前,赵大头一屁股瘫在地上,擦着头上的汗,对李雪莲说:
“要不你一个人往上爬吧,我在这儿等你。”
李雪莲有些扫兴:
“俩人玩的事,剩我一个人,还有啥意思?”
看赵大头实在爬不动了,也不好勉强他:
“要不咱别爬了,歇会儿咱下山吧。”
赵大头还有些遗憾:
“我还说今天住到山顶呢。爬不到山顶,就无法明天早起看日出了。”
李雪莲安慰他:
“我在家的时候,天不亮就下地干活,天天看日出。”
赵大头:
“泰山的日出,和平地不一样。”
李雪莲:
“有啥不一样,不都是一个日头。”
两人在半山腰吃过早上带来的面包和茶鸡蛋,轮着喝过带来的塑料瓶里的水,开始往山下走。下山迈起步子,比上山轻快多了,赵大头又活泛起来,这时说:
“不行明年再来一趟,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李雪莲:
“看到了就行了,再来再花钱,还不如换个地方。”
两人回到山下,找了一个面铺,就着烧饼,每人吃了一碗羊汆面,就早早回旅馆歇息。这天夜里,赵大头安生下来,不再招惹李雪莲。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倚着床头说话。话从三十多年前说起,两人还是中学同学的时候。李雪莲便追问赵大头,何时对她起的意。赵大头:
“那还用说,见你头一面的时候。”
李雪莲啐了他一口:
“那是初中一年级,我才十三。”
又说:
“整个初中,你都没理过我。”
赵大头只好承认是高中一年级对李雪莲动的心:
“初中时你一头黄毛,到了高中,你才长开了。”
李雪莲又问高中时赵大头常给她买“大白兔”奶糖,钱是从哪里来的。赵大头说:
“偷俺爹的呗,为给你买糖,我没少挨打。”
李雪莲笑了,抱着赵大头的头亲了一口。又问高中毕业前夕,赵大头把她叫到打谷场上,为何推了他一把,就把他吓跑了。赵大头遗憾地拍着床帮:
“那时胆小呀。如果当时胆大,人生的路就得重写。”
又摇头:
“又长了三十多年,胆儿才长大了。”
李雪莲又啐了他一口:
“你现在是胆大吗?你现在是不要脸!”
两人笑了。接着又说起当年的同学、老师。三十多年过去,老师们大部分都去世了。初中的同学很多记不清了。高中的同学,知道的已经死了五个;剩下的,也都各奔东西。三十多年过去,大部分同学都当了爷爷奶奶;老了老了,混得圆满的少,被生活儿女拖累得疲惫不堪的多。说到儿女,李雪莲又说,自己的女儿,自己一个人把她从小养大,谁知养了个卖国贼,如今跟她也不一条心。不一条心不是说她不听话,而是在李雪莲告状这件事上,别人不了解详情指她的脊梁骨情有可原,女儿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事情缘何而起,也不理解她,还嫌李雪莲整年抛头露面去告状,给女儿丢了脸,就让李雪莲生气了。女儿十九岁就出嫁了,明显是躲她。女儿自出嫁,很少来看她。倒是一直没跟李雪莲在一起、跟秦玉河长大的儿子,知道心疼娘。儿子的名字,还是李雪莲起的,叫“有才”。去年秋天,李雪莲在县城街上走,与有才走了个面对面。这时有才也快三十了,有了个儿子。常年不见面,李雪莲没认出有才;人已经走过去了,有才突然认出了李雪莲,又从后面撵上来,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