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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图给小雨的办公室打电话,一直是录音留言。在这个时刻,我开始痛骂这个过于发达的社会,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来电显示,可以把对方暴露得那么彻底。我跑到街上,掏了五毛钱在卖茶叶蛋的大妈那里打了个公用电话,小雨接了,但当听到是我的时候,立刻挂断。我开始堵在她上班的楼下,准备像个泼皮无赖疯婆子一样对她进行骚扰。但是,当我看到黑奔驰再次驶将过来,而小雨张开双臂像个飞翔的猫头鹰一样从楼里扑过去的时候,我的心终于像杜十娘的那个百宝箱一样沉到了暗无天日的水底。我甚至开始为自己的行为羞耻。我们的爱情似乎彻底死掉了,连那种心疼都让我觉得屈辱。我毫不犹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我的名字,力气大到把那张纸都给划破了。一切事情都异乎寻常的简单,没有孩子的麻烦,甚至没有财产的分割,因为小雨放弃了所有属于我们的共同财产,一分钱都没有带走。这种大方对我的自尊却又成了一种深深的伤害,是的,我经常不止一次地想,她被一个比我钱多得多的老头子包去了,我这几个还挂着臭汗的银子又算他妈什么呢?我终于离婚了,但我却发现,这真的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城里城外本该有堵墙,所谓墙的感觉就该像东西柏林墙一样,被推翻后,人在心灵上该有那么一段狂悸期,但是没有,当真正签了字后,心情反倒平静了很多,那些个堕落如噩梦般的日子也已经成了过去。
大顺到底是记者,对八卦的嗅觉绝不亚于一条警犬。刚签了赎身合同没有两日,他便像个发了飙的火车头一样一头撞进我的办公室:“嗨,你丫离婚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通知你?第一,我不是克林顿,通知了你,也上不了头版头条。第二,你又不是我爹,通知你有屁用?”我不急不躁地坐在我的皮椅子里,连伸手拥抱都懒得给他。
“瞧你那颓废样?不就离个婚吗?这年头谁还没离过婚啊?”大顺一屁股坐到我对面的会客转椅上,跷起二郎腿把椅子转来转去地玩儿,那椅子则发出叽叽的叫声。
“你消停点儿,转什么转?跟放屁似的。”我皱着眉,极为不耐烦地瞥着他。
“得,知道你心情不好,不招你。不过,我说,为了蓓蓓就离婚,不值得吧?”大顺停止转动椅子,从旁边桌子上顺过一台历,摆弄得哗哗响。
“别搞得自己跟狗仔队似的,你知道什么?”我斜了他一眼,突然发现,自我感觉一贯良好又自恋的我竟然对这离婚的理由难以启齿。
“你也是笨,就算是我上次那电话给你带来点儿麻烦,你也不至于笨到不会随机应变了吧?是不是蓓蓓想要被扶正啊?嘿嘿,你小子是不是骑虎难下?”
我动了动嘴唇,还是不好说出真实的理由,只好不出声。
“哈,我猜八成蓓蓓借着这改革的春风,赶紧约小雨PK,摊牌,你可不得死定了。我早不是说了吗,蓓蓓那女人能是省油的灯?你也是,主动跪两夜电脑主板不就摆平了吗?至于大呼小叫地离婚吗?”
看着大顺口沫横飞、自以为是的嘴脸,我实在忍不住了:“你少胡说八道,跟蓓蓓没关系。”
“啧,啧,花心情圣,都这点儿了,还在护着情人,难怪人家小雨要跟你离。”大顺一脸的同情宛如我是个艾滋病患者。
“不是蓓蓓,是小雨。”我叫了一句。
大顺是聪明的,他看了看我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神态,大吃一惊。他跳下椅子,把脸凑到我的大班桌前,在离我不到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你是说,小雨也红杏出了墙?”
我盯了他有半分钟,拿手中的笔一敲他的脸:“离那么近干吗,你丫几天没刷牙了?”
“哥们儿别开玩笑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急死我?”大顺一把抓下我的笔。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要知道什么?”我身体向后,靠回到椅子上。
“嗨,哥哥,哥哥,到底是谁啊?”大顺从桌子那头绕了过来,对着我的椅子,一屁股又坐在了大班桌上。
“于正浩,听说过吗?”
“他?”大顺惊得眼珠子爆突。
“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吗?小心再把焦距变回去,激光治眼白做了。”
“不是,不是,我说,这事情可透着诡异啊,那人都能当她爹,小雨看上他什么了?”
“你都说了,她说在我身上找不到爹的感觉。”
我靠!大顺差点儿没晕过去,“那丫头受过什么刺激?我看她不像是只想找爹的啊。是不是看上人家的权和钱了?”
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伤及自尊的绞痛,我闭上眼睛,浮起丫头那张痛苦的脸。
“行了,哥们儿,要不要找人花了那老王八蛋?”大顺拍着我的肩膀。
“不用了,没什么意义,再说,我已经打过他了。”我推开他的手。
“什么?什么?”大顺尖叫着声音听上去活像个太监,“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叫上我?”
就在那个瞬间,办公室门被推开了,门外,蓓蓓静静地站在那里。这段日子对小雨的痛彻肺腑让我几乎不再有心思去审视她的情感,多日不见,她也如我一样憔悴。她定定地看着我,她的眼里没有别人,全在我的脸上。当再次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我突然在那个时刻,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九十七
93。婚姻是什么?
“哟,蓓蓓来啦。”大顺看见门口的蓓蓓,招了招手,“得,我也不当这电灯泡了,你们聊吧,我撤。郭子,有时间,咱们哥俩儿再聚。”
“大顺,你别走,既然来了,一起聚聚,吃个饭去,你笑话多,有你在,郭子也不会闷,心情或许会好呢。”蓓蓓走进来,脸上是那种成熟、安静而大方的微笑。
“不太合适吧?”大顺挠着头看了看我。
“有什么不合适的,走吧。”我扔下手中的东西,带头出了门。
“打车吧。”我征求蓓蓓和大顺的意思,我知道这次少不了要狂喝猛灌,我不想拿生命当儿戏,他们没有异议,我们便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们进了一家东北饭馆找了个角落坐下,大顺点了肉丝拉皮、蘑菇炖小鸡等几道典型的东北菜后,要了两瓶二锅头。你来我往几杯下肚,话似乎也慢慢多了上来。
“我说,郭子,你说小雨她为什么呀?真不识货。”大顺拍着我的肩膀,替我惋惜。
“你有病啊,非要这时候戳我是不是?”我有些恼火,尤其当着我另一个女人的面儿臊我。
“嗨,哥哥哎,我哪里是戳你,我是替你不平啊,你好歹也算一情场高手,没想到也落了个被人玩弄的下场。”
“被人玩弄?”我捏着那跟茶杯一样大的酒杯苦笑,东北人是实在,拿酒当白开水灌,“你直接说我被人干了得了。”
“郭子,你喝多了。”蓓蓓在旁边捂住我的酒杯,不让我再往里倒酒。
“把你的手拿开,少管我。”想起我的婚姻,想起小雨,想起小雨的背叛,我的心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疼起来。更让我备受打击的是,我的对手竟然是那么个贫穷得只剩下钱的老头子。“蓓蓓,大顺,你们都经历过婚姻,告诉我婚姻是什么?”我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曾经极度困扰我,困扰得我这几天味蕾都失去了感觉。
“郭子。”蓓蓓心疼地看着我那张颓废得像猪肝一样的脸。
我一挥手,笑得脸上布满了苦瓜一样的皱纹:“你们知道导致离婚最直接的原因是什么吗?”
“是互相的欺骗和背叛。”蓓蓓小声说着。
“弱智!弱智!妇人之见!”我夸张地嘎嘎笑着,活像个太监,“最直接的原因就是结婚!欺骗?我告你,欺骗才是婚姻关系的润滑剂,欺骗的手段越高明,婚姻越稳固。”我的脸被酒精烧得通红。
“来,大顺,为了自由,干杯,这年头儿,谁要动了上半身,谁就被毁了,从今后,咱哥们儿只动下半身,呵,男人只有下半身可以有主动权。”
说这话的时候,我转脸看见蓓蓓面色有异,有异就有异吧,刚从女人的泥潭中拔出来的我,只想发泄和说真话,我不想再为任何一个女人让自己活得那么累。整个席间,蓓蓓不太多说话,只有我和大顺格外兴奋地高谈阔论。从我们断断续续的交谈中,她大致听出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因为她的目光一直在怜惜地看着我,看得我的自尊差一点又跑到裤裆里去,只能继续用喝酒来掩饰哀愁和窘迫。
那夜我们喝得很痛快,也很尽兴,借着酒劲儿,我骂,我笑,我甚至放声高歌,我们把高中时代的歌曲一首接一首地唱,唱到最后,我们都哭了。我们互相搀扶着打了车,我想我醉得最厉害,蓓蓓能准确地认出出租车,大顺可以准确地坐进车里,而我却一屁股坐到了离出租车不远的马路上。蓓蓓把大顺塞进了一辆车,看着车子开走,她扶起我,跟我一起爬进了另外一辆车子的后座。我听着车上司机放的《男人哭吧,不是罪》,心里突然极度厌恶,我口齿不清地高叫:“赶紧,赶紧换,换,我他妈,我他妈只为我爱的女、女人哭。”
在后座上,我趴在蓓蓓的胸前,很柔软,一种乳香让我恍惚,也让我安静,我贪婪地嗅着那种母性的味道,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我能感觉蓓蓓的手在轻抚我的乱发。隐隐约约,前面的收音机里放着邓丽君的一首《奈何》:
有缘相聚,又何必常想欺
到无缘时分离,又何必常相忆
我心里有的只是一个你
你心里没有我,又何必在一起
今天说要忘了你,明天却又想起你
念你在梦里,问此情何时已
'HT'
我的鼻子一酸,我的胃里突然翻江倒海,我眼前一黑,不能控制的一股热辣辣的东西就倒在了我脸前那团柔软的东西上。
九十八
94。一池温柔的湖水
眼睛没有睁开,就觉得嘴干得厉害,我趴在床上,想爬起来,却浑身酸软得像一堆泥。我习惯趴着睡觉,很多人说,趴着睡觉的人欲望特别强,不管是什么方面的欲望。我想也许是吧。这也正好给了我一个理由告诉世人,我的放纵实在是一种本能。我趴在那里,张着个嘴,像条沙滩上的鱼,但我脸附近的枕巾上却有一块潮湿。是我流的口水?口干的人还会有口水?我不知道这是我什么时候流的,不过无所谓了。自己的家里,睡相难看就难看,即使像头猪,又能怎么样呢?
“小雨,小雨,给我倒杯水。”我声音含混不清。半天没动静。
我抬起头,眯起眼睛,看到一缕刺眼的阳光从一挂竹梅的窗帘中透进来。有点儿熟悉,有点儿陌生。熟悉的是似曾相识的景物,陌生的是不同于自己每天早上看到的自己的家。这让我整个人醒了一半。我坐正身子,脑袋跟着一阵晕旋,随即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知道我正躺在蓓蓓家的床上。挣扎着爬起来,看见时间已经八点半了,要上班了,突然又醒悟今天是周末。蓓蓓人呢?掀开被子下了床,这才发现,我整个人已经赤条条了。左右看看,没找见我的衣服。就在我呆立在那儿的时候,我听到大门一阵开锁的声音,蓓蓓端着一锅豆浆和几根油条走了进来,看见我赤身裸体地站在那里,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有一抹红色。这抹颜色,突然让我有些心动,甚至激发了我流氓的本性。
“你的衣服都吐得一塌糊涂,我昨天给你洗了,在厕所呢,你看看吧,可能干了。”蓓蓓放下手中的东西,冲厕所指了指。
我突然觉得她假正经的样子很好笑,我的头还有些炸,这让我觉得我的体内还残余着昨夜剩下的酒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