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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趣!’
白恩挥著手:‘如果鬼魂也能商量,是不是该捉一只大一点
的龙虾,我就认为很有趣!’
他一面说,一面已来到了门口,用力拉开了铁门,发出‘哗
啦’的声音。然后走了进去,大声喝问:‘里面要是有人,把手
放在头上走出来,我是警察!’
那时,乔丝还在门口,踟蹰著不敢向内走去,不过那只是十
分短暂的犹豫。
白恩警官的大声呼喝,和市场内灯火通明,都足以把任何胆
子小的人,害怕程度减至最低,乔丝于是也跟著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是收银柜台,绕过了收银柜台,就可以看到那个
养龙虾的水槽。
当乔丝走进去的时候,还可以听到白恩的呼喝声,但是白恩
的呼喝声,是突然停止的。照乔丝的说法是:‘警官先生的呼喝
声突然停了下来,刹那之间,四周围都静得像是任何东西都凝结
了一样!’
乔丝陡然一怔,恐惧又袭向她,但是她看到了白恩,她看到
白恩用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站立著,半曲著身,一只手指向前面
,神情更是怪异莫名,像是他看到了甚么绝不可相信的东西一样
。但是乔丝却绝对可以发誓:‘在白恩警官的前面,完全没有甚
么可以令得人惊惧的任何东西或任何现象。’
紧接著,白恩又陡然叫了起来:‘别走!’
他一面叫,一面便用极快的速度,取了他的佩鎗在手。乔丝
一看到这种情形,已经惊惶得发不出声来,她只可以肯定,白恩
一定是一拔鎗在手,就想发射的。
可是也就在他才一扬起手来之际,他忽然之间的动作,更是
奇特,像是有甚么可怕之极的毒虫,突然在他的右腕上爬行一样
,他的左手陡然握紧了右腕。本来他是用右手握著手鎗的,在此
同时,他右手一松,手鎗也落了下来。由于他正在水池之前,所
以手鎗一落了下来,就跌进了水池之中。
(乔丝的叙述,立即得到了证明。在一旁同时听乔丝叙述的
警方人员,一听到这里,立即派人去找,一下子就在水池中,找
到了白恩的佩鎗。)
手鎗一落下来之后,白恩的神情更怪。
当乔丝说到这一部分之际,她忍不住哭了起来,一面哭,一
面道:‘警官先生开始挣扎,他的那种情形,就像是他和一个无
形的魔鬼在打架一样,而他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可怖。我给吓坏
了,转身向外就逃,双手握住了门口的那根铁柱之后,就再也放
不开了,只是尖叫著。一直到有人‥‥‥好像有人大声问我,里
面的那个人是谁,我才说出了白恩警官的名字。’
可能是在乔丝奔出来之后不久,白恩就倒在水池边上死了,
而乔丝的尖叫声,又吸引了路人。
那个打电话到警局去的路人,也是第一个发现白恩尸体的人
,他的叙述没有甚么特别之处。
那个路人走进市场,看到白恩倒在水池边上,一看就知道已
经死了。他再走出来,据他说,他喝问了一百次以上,乔丝才告
诉他死在市场中的是甚么人,他就打电话给警局。
温谷和原振侠在第二天,就知道了白恩警官的死因:‘死于
窒息。’
原振侠还和验尸的法医讨论了一下:‘窒息,是甚么意思?
是他的头部浸进了水池之中,引致了窒息的?’
法医摇头:‘不,他肺部一点积水也没有,只是窒息,并非
受溺而致窒息。’
温谷本来就十分性急,这时由于白恩死得怪,更是急躁,大
声问:‘那是甚么意思,死者没有伤痕,怎么会窒息致死?’
法医瞪了温谷一眼:‘譬如说,用枕头压著一个人的脸部,
阻止他呼吸,就可以令一个人窒息而死,而不留下任何伤痕!’
原振侠挥了一下手:‘白恩警官是一个十分强壮的人,而且
受过自卫技击训练,若要令他在没有伤痕的情形之下窒息,至少
要两个以上的人行凶。而乔丝小姐却说,根本没见到别的人!’
法医显得很不高兴:‘或许是她在说谎,我只知道,他的死
因是窒息。你是医生?你应该可以明白他的死因!’
原振侠苦笑道:‘当然,我不是怀疑你的判断,只是‥‥‥
只是‥‥‥’
只是甚么?原振侠也无法说得上来。一个强壮高大的人,会
突然之间,因为窒息致死,事情怪异到这种地步,还有甚么好说
的呢?
令一个人窒息致死的原因,可能有七、八十种,但是没有一
种适用于白恩的死。而原振侠和温谷,又相信乔丝的恐惧,绝不
是假装出来的。也没有甚么人,能在这样恐惧的情形下,还能从
容说谎。
那也就是说,乔丝的叙述是真的,白恩的死因不明。和那对
来自缅因州,在殓房中神秘死亡的夫妇一样,死因不明。
两人的心中也都想到了李邦殊的话:‘这是它们行动的又一
例子!’
‘它们’!
难道真有甚么生物,有那样的能力,可以令人消失、死亡,
甚至,可以令得整个船队,在海面之上失踪?
当温谷和原振侠回到了住所之际,天色已经大明了。他们也
不觉得肚饿,不觉得疲倦,只是紊乱和抓不到任何头绪,不知道
如何才好。
李邦殊和苏耀东已经不在了。温谷和原振侠都躺著,不住地
抽著烟,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到中午时分,温谷才问了一句:‘
原,你是一个医生,你相信,如果许多肉眼看不到的微生物联合
起来,就可以和人类相对抗么?’
原振侠迟疑了一下:‘你的问题太含糊了,你是想否定李邦
殊的假定?’
温谷重重在一张椅上捶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想做甚么,
我的思绪,从来也没有这样紊乱过!’
原振侠叹了一声:‘我也一样,但我们必需静下来,先肯定
一些事‥‥‥’
他停了片刻才继续:‘刚才你的问题,其实可以说:是不是
小到肉眼见不到的微生物,有著不为人所知的力量,可以和人对
抗?’
温谷苦笑了一下:‘随便怎么说,总之,微生物和人对抗‥
‥‥这真令人无法想像。不管这种微生物生活在海中,还是在陆
地上‥‥‥太令人无法想像!’
原振侠望著温谷,道:‘作为一个医生来说,倒并不觉得太
不可想像!’
温谷睁大了眼,原振侠解释著:‘整个人类的医学,一大部
分就是人类和微生物对抗的过程,是人类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去
对付致病的微生物的过程!’
温谷呆了一呆,道:‘你弄错了,人对抗微生物是存在的事
实,但是不能倒过来说,微生物也会对抗人!’
原振侠道:‘为甚么不能呢?有些药物,例如抗生素,才被
培养出来之际,就可以十分有效地对付多种细菌,但是抗生素问
世几十年之后,有些细菌就不会被抗生素消灭,它们有自己的方
法,对抗人类用来消灭它们的药物。这种情形,也存在很久了,
说明了微生物一直和人类在对抗,一直是这样!’
温谷涨红了脸,道:‘你‥‥‥这样说‥‥‥是,我承认这
种对抗的现象,是早已存在著的。但是‥‥‥像如今发生的一连
串事,那种形式的对抗‥‥‥至少,我无法接受微生物会有思想
,可以通过文字的形式,去警告人类这样的事!’
原振侠苦笑:‘别激动,老朋友,我和你同样不能接受。但
是事实是,至少已有两个人,李邦殊和黄绢,看到了这样的文字
警告!’
温谷拾起枕头来,把他自己的脸盖住。温谷虽然没有说甚么
,但是他显然是在表示,他仍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原振侠喃喃地道:‘希望他们能够顺利和它们接触!’
温谷一下子抛开了枕头:‘那算是第几类接触!’
原振侠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知道,人类渴望和外星生物
接触,其实是一种很奢侈的愿望,因为人类和地球上其他生物的
接触,就少得可怜。把其他生物一概视为低等生物的态度,就很
不科学!’
温谷坐起身来:‘你这种说法,只是哲理上的说法。哲理上
可以说,人不但对地球上其他的生物不了解,人与人之间也不了
解,很少真正的接触。甚至于,自己对自己,也不一定了解!’
原振侠十分无可奈何:‘可以这样说,但我的意思是,每一
种生物,不论它们是为了甚么原因而出现在地球上,都有它们继
续生存,不被干扰的权利。再小而讨厌的生物,都有它们独特的
生活方式,甚至跳蚤──’
温谷闷哼一声:‘别告诉我跳蚤有比人更进步之处!’
原振侠也坐了起来:‘正想告诉你这一点。生物学家已发现
,跳蚤,有利用超高频声波来互相通讯的能力,那是美国西维吉
尼亚大学的研究者,最近的发现!’
温谷眨著眼,想表示不相信,但是他随即道:‘或许是,我
也知道,有些蛾类,可以用一种微弱的信号,和几公里之外的同
类通消息。可是,杀人和令得一个船队失踪,却是另外一件事!
’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要在显微镜下才看得到的鼠疫杆菌,
曾消灭过上千万的人,几个人算得了甚么!’
温谷涨红了脸:‘可是那一千多万人的死因是知道的,不是
死得不明不白!’
原振侠却很冷静:‘当细菌还没有被发现之前,当人类的科
学知识还没有知道细菌之前,患鼠疫症死的人,一样是死于不明
不白。我们只能说,白恩和那对中年夫妇,死因不明,那是因为
我们的知识程度,还不知道他们为甚么会死!’
温谷的声音越提越高:‘被微生物害死的人,不会消失,身
体还在!’
原振侠沉默了一会,才突然反问:‘他们的身体现在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