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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自然是生活在海洋中的某种生物提出来的,那是‥‥‥甚
么生物?’
李邦殊并没有立时回答,温谷苦笑了一下:‘已知海洋之中
,智力最高的生物是海豚。科学家说海豚甚至有语言,可是我不
相信它们会运用文字!’
李邦殊陡然激动起来,大声叱责:‘你对海洋生物一无所知
,最好别胡乱发表意见!’
温谷的脸涨得通红,反斥著:‘你是专家,那么,请你告诉
我,在海水之中用文字和你沟通的,是甚么生物?’
李邦殊的身子,突然发起抖来,神情极其激动,口唇也发著
颤,可是对于温谷的问题,他却没有回答。温谷闷哼了一声,转
身向阳台,苏耀东过去,按住了李邦殊的肩头,道:‘你想到了
甚么?’
李邦殊的声音十分苦涩:‘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但是,但是
‥‥‥这又是唯一的可能!’
苏耀东有点不明白,望著李邦殊,李邦殊叹了一声:‘海洋
之中的生命有几十万种,耀东,最多的一种是甚么?我想你可以
立即回答得出来!’
苏耀东并没有立时回答,只是皱著眉。李邦殊沉声道:‘海
洋生命的主流,是肉眼看不见的浮游生物!在一滴海水中,就有
上百万、千万个浮游生物!’
苏耀东摇著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浮游生物会有思想,
能和人沟通?’
李邦殊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对于地球上的微生物,知道
得实在太少了。’
苏耀东仍然不表示意见,李邦殊道:‘或许是这些生物实在
太小了,小到了引不起注意的程度。但是它们的形体小,并不代
表它们不能发展为具有高级智力的生物。举一个例子来说,有许
多导致疾病的细菌,甚至懂得如何改变自己的生理结构,来和药
物对抗,人和脊椎动物,就做不到这一点!’
苏耀东谨慎地回答:‘我在某种程度上同意你的说法。但是
,以海洋中的浮游生物而论,在高倍数的电子显微镜之下,可以
把它们放大一千万倍,把它们的身体结构,看得清清楚楚──’
李邦殊不等他讲完,就道:‘你的意思是,并看不出它们是
有智力、有思想的?’
苏耀东点著头,李邦殊叹了一声:‘耀东,就算你把一个人
放大一万倍,做最彻底的解剖,你能找到人的思想在哪里吗?’
苏耀东怔了一怔,他的思绪十分紊乱,但是他多少捕捉到了
李邦殊想表达甚么。他用十分谨慎的语调道:‘你的意思是,你
在海水中看到的字句,是由海中的浮游生物,显示给你看的?’
李邦殊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苏耀东委婉地道:‘体积那么细小的生物,如何有可能展示
文字呢?’
李邦殊沉声道:‘浮游生物的过量繁殖,甚至可以使海水变
成了红色。它们数量之多,多得可以用天文数字来展示它们的力
量!’
苏耀东的声音,在不由自主之间,变得十分尖锐:‘你是说
,数以百万计的浮游生物,排成了文字,来和人类沟通?’
李邦殊转过了头去,喃喃地道:‘我说过了,这是绝无可能
的事,但是又是唯一的可能!’
苏耀东还未曾回答,一直面对著阳台,但在听著李邦殊和苏
耀东对谈的温谷,陡然轰笑起来:‘想像力太丰富了!我敢担保
,世上任何一个幻想家的想像力,都未曾达到这一地步!’
李邦殊最初的反应,十分愤怒,但是他随即冷静了下来,只
是瞪了温谷一眼。然后,他徐徐地道:‘不管警告是来自海洋中
的甚么生物,总之,我接到了警告,也觉得如果人类大规模地开
发海底资源,虽然可以带来暂时的利益,但也必然扰乱了海洋生
物的生活秩序,可能给人带来巨大的灾害!’
苏耀东‘嗯’地一声:‘所以,你愿意接受警告?’
李邦殊苦笑道:‘不单是警告,朋友,它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用我们全然不明白的方法,它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温谷到这时,才算是明白了李邦殊使用了‘它们’这个代名
词的意思。实实在在,在这个海洋学家的心中,他也不知道那是
甚么样的东西所发出的力量,他曾设想那是海洋中的浮游生物,
但是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
苏耀东道:‘所以,你才要这个会开不成?’
李邦殊双手紧握著拳,用力点著头。
国际海底资源分配会议开幕那一天,气氛显得十分不寻常。
所有的代表,早已聚集在会场之中,交头接耳,望著一列空著的
座位,座位上的牌子指出,那是阿拉伯世界代表团的席位。
一直到预定时间前的三分钟,全副军装的黄绢,才带著她的
大批随员,走进会场来。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因为她尽了一
切力量,都未曾找到李邦殊。原振侠一直在酒店之中,接受监视
,他没有和任何外人作联络。这时,原振侠就坐在大会代表的一
个特殊座位上。
黄绢的出现,又引起了一阵交谈。然后大会开始,按照程序
进行著,在几个要人发表了简短的谈话之后,主席宣布:‘本次
会议的主角,李邦殊博士突然决定不参加大会,可是他派了一个
代表,代他宣读一篇简短的声明,请原振侠医生!’
当原振侠走上台去之际,掌声十分零落。黄绢的脸色更难看
,以致原振侠连望也不敢望她一下。
上了台,原振侠定了定神,用嘹喨的声音道:‘我,李邦殊
,作为一个将一生贡献给海洋研究的人,我作如下的声明:从现
在起,我会致力于维持海洋平静的努力,我反对任何人为的行为
,破坏海洋固有的形态。这种形态的存在,和地球历史一样悠久
。我反对在海中开采人类所需的物资,虽然以前我在这方面,做
过很多探测工作,我已决定把我的所有工作记录完全销毁‥‥‥
’
原振侠才把声明念到这里,十几个记者已经迫不及待地奔了
出去,好些代表忍不住惊愕,纷纷站了起来,会场立时紊乱了起
来。
原振侠还想再念下去,可是黄绢已经飞步上台,一下子推开
了原振侠,大声道:‘这是强国的诡计!我代表阿拉伯世界,宣
布我们绝不放弃,而且立即开始行动!’
黄绢的行动是如此突兀,紊乱的会场,反倒静了下来。原振
侠再也想不到,他和黄绢会在这样重要的一个国际性会议上,在
世界各国的政要和科学家之前,成了敌对的双方。他心中苦笑,
想著:只怕世上再也没有一对男女,关系和遭遇比他和黄绢更奇
特的了!
他大声道:‘请允许我把李博士的声明宣读完毕!’
黄绢一声冷笑:‘不必了!李邦殊的声明,根本不是他的本
意。我可以肯定,李博士受了挟持,挟持他的,当然是某些想独
霸海底资源的大国,我们不必指出这些强国的名字──’
黄绢的话,有著强烈的煽动力,会场之中,一些小国的代表
,立时大声叫著,附和著。几个大国的代表,神情马上变得相当
尴尬。
黄绢挥著手,大声继续:‘没有李博士,没有这个会议,海
底资源一样会被开发。我宣布,从现在起,阿拉伯集团有权在任
何公海之中,进行我们认为需要的活动。我们准备接受任何挑战
,并且将我们在海洋中所得到的利益,公平地由真神阿拉信仰者
共享!’
会场中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很多代表已看出,这个会议已不
可能再按照正常的程序进行了,有的代表已经收拾文件,准备离
去。
黄绢还在继续:‘所谓法国探测船队的失踪,也是同样的政
治把戏。法国代表在哪里,能提出合理的解释吗?’
法国代表是一个看来很有君子风度的中年人,但这时他也失
去了风度,大声道:‘我不会对一个疯子作任何解释,再见了!
’
黄绢冷笑著,傲然走下台去,原振侠还想再宣读声明,可是
会场中已乱成了一片。他只好叹了一口气,在几十个记者向他围
过来之际,他把李邦殊的声明,交给了其中的一个记者。
当原振侠走下台的时候,两个大汉,公然一边一个挟著他,
把他直推到了黄绢的面前。
黄绢的神态冰冷:‘告诉李邦殊,我对他不再有兴趣。世上
有的是海洋学家,我们可以集中世界上所有的海洋学家,为我们
工作!’
原振侠望著乱成一团的会场,苦笑著:‘你很成功,可是你
何必与全世界为敌?’
黄绢放肆地纵笑起来:‘我?才不,我只是和我的敌人为敌
!’
原振侠叹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挣脱了那两个大汉的挟持
,又望了黄绢一下,想说甚么,但是终于没有说出口。他转过身
去,推开前面的人,向外走去,他只觉得脚步异常沉重。
第二天,报上登载著会议失败的消息,也刊登著黄绢离开夏
威夷的新闻。黄绢在临上机之前,又重申她所代表的阿拉伯世界
,将以惊人的资金,立时开始她所称的‘人类大规模利用海底资
源’的工作。
在那座大厦的那个单位中,原振侠、苏耀东、温谷和李邦殊
一起看著报纸。在原振侠知道黄绢已离开之后,他就来到这里,
和各人交换著意见。
他感到心情十分沉重,因为在这里的四个人都知道,有一些
事情发生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已经做出了一些事,来阻止人
类对海洋的侵涉。而黄绢以及太多人,显然并不明白这一点。
苏耀东叹息著:‘看起来,只有那种力量本身,才能阻止海
洋被干扰的行动。’
温谷摇著头:‘那些失踪的人、失踪的船队,都是这种奇异
力量造成的?’
李邦殊发出了不满的一下闷哼声,像是在说,这已经再明白
也没有了,何必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