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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能接受的事情,比如她们家通过明丽提出过房子的问题,提出过彩礼钱的问题,提出个三金,所谓三金就是手指头上、脖子上、耳朵上戴的金首饰。
说老实话,我挺烦这些东西的,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搞的这样俗,实在让我难以接受,但是我太爱明丽了,入乡随俗嘛,大多数老百姓都是这样的。
对于三金我装蒜说是不是脑黄金、脑白金和神经搭档啊。明丽差点就跟我翻脸了,让我哄了好半天。提到彩礼钱的时候,我说又不是买卖人口,这我可接受不了。
明丽劝我,就是一个形式,你把钱给我父母,我父母再买成东西陪嫁,还是我们俩用。
我问,多少?明丽说一般是两万,咱们不能寒酸了,父母养育我这么大,而且一生就这一次,那我们就四万,让父母高兴高兴。
我参加工作没多久,我估计我爹也就二十来万的存款,我妹妹刚参加工作。我觉得结婚靠父母实在是件丢人的事情。
明丽说:“哎,冬子,我把你当个葱,你可别不知道拿自己炝锅啊,想娶我的人太多了。”
为这事,我们俩闹了半个月,谁也没理谁,不过很快就又好了。
明丽的父母不愿意我们在一起,但是我们的关系发展非常迅速。她父母基本上就没什么话说了。对他们来说,我的职业虽然挣钱不多,但是人还是比较稳定,人也本分,靠的住,以前那个大款,虽然有钱,但好赌,多次回来纠缠过明丽,明丽的父母遗憾啊,可是权衡了一下,确实一时还找不到更合适的,将就着把宝押在了我的身上。
毕竟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没有什么恶习。而且还有一套房子,我的姑姑在这个城市的城建系统里很有一些人脉关系,她在五十岁那年离婚了,两个孩子都在国外,前夫也是个人物。他们的社会关系和高度绝对是让明丽父母仰望而望尘莫及的,明丽的母亲是公交车的售票员,父亲是教师,一辈子没培养出几个好学生,就培养出明丽一个人来,成为音乐学院的高才生,遗憾的就是没出名。
我的姑姑是我娶明丽的一个重要筹码。这个城市的很多依靠房地产发达的人都曾经得到我的姑姑的帮助,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我非常为难,我卧底的真相肯定不能告诉明丽,明丽知道了就会告诉她父母,她父母知道了就会再散布,那我就完蛋了。不光严重违反纪律,我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权衡了一下,我决定编个谎话,说我辞职了,想自己做点生意,临时在这里,说的时候我暗示了一下,很快我就会离开这里。当然我的暗示是我的姑姑是会给我安排一个好的职业的。
明丽相信了。我以为她会追问那你为什么会在浴室里工作。但是她没细问。后来我慢慢理解到,依她的生活经验,她绝对想不到我会像电影里描述的那样做个卧底。她以为我真的因为犯错误辞职了,因为我们以前经常谈起辞职做生意,赚大钱的事情。当然那都是说说,不是真的。不过,每次提到我姑姑的时候,我们的语气就开始严肃起来。
我的姑姑确实有条件让我们生活的更加体面。
明丽在第一时间就把我的工作状况告诉了我的姑姑。我姑姑的第一反应就是我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
我再次仔细地权衡,如何把我的处境用一个妥善的方法告诉我的姑姑。真相也是绝对不能说的,因为姑姑的社会关系极其复杂。头儿在交代纪律的时候特别交代了,因为案件中的被害人是市领导的一个秘书,所以,在案情没有清晰之前,绝对是要保密的。
我跟姑姑解释了很多。但是,我默认了我是犯了错误,不敢跟姑姑说,就临时托人找了个浴室的工作。
当然,我没有那么笨,我既不会因此丢掉我和明丽的婚姻和爱情,也不会让我的姑姑过于伤心,因为姑姑很爱我,和我父亲的感情也非常非常地好。我不会让姑姑难堪的。对姑姑来说,父亲辛苦给我找的工作这样被我弄丢了,是一件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
我跟他们解释的时候,用最重的语气反复强调。一切都会在春节后好起来的。
因为,再有半个月就是春节了。头儿悄悄找我谈过一次话,说,按照惯例和犯罪心理,春节期间,犯罪分子王二毛极有可能和王大毛联系。而且,他们离开老家已经四年了,从未回过家。
我的困难我也跟头说了,头儿表示了理解,并且全力配合好我的谎言。头儿让我在春节期间一定要睁大眼睛。找到重要线索,然后破案,案子破了,我会以一种极其体面的方式洗刷掉我的耻辱。体面和明丽结婚,体面地告诉我的姑姑。我立了功。
我的姑姑对我的解释半信半疑问,她想到了我可能是执行特殊任务,也想到了我是犯错误被开除不敢跟她说。在当时她的想法中,后者居上。
从头儿那里回来的第三天,大街小巷已经开始到处准备年货。这几年春节都连市,各类经营户都很少关门歇业,浴池也是。有的按摩小姐已经回家过年去了。阿珠来问过我,过年是不是回家,我说不回。阿珠给我排了班。
很多人的车票都是提前买的。回家的气氛强烈地撞击着每一个人的心。我深刻地感受到并且深陷其中,那些日子,对那些浴室里打工的人来说,对所有在这个城市里打工的外地人来说,回家是最大问题,是天大的问题。没有在外地打工和生活的人是很难理解。很难理解那些背井离乡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在春节那几天回家,倾尽积蓄地要回家,要买票,要挤在罐头一样的火车里要回家。无论多难都要回家,回家。
后来,我在报社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外国商人,这个不太诚实而且比较财迷的老外跟我说,他不太理解为什么中国人要这样大迁徙。我当时想,靠,你懂什么。
那时候,九喜浴室的每一个人心里都在想,回家。尤其是我,使劲地想,回家。一定要回家。一定要离开这里。
回家,破案后回家,永远不再这个该死的浴室里待了。每天没白没黑地盯着一个人的滋味绝对不是人干的。我想的家一个在广东的梅州,一个是明丽的家,还有个是姑姑的家,在这个城市的每个春节我都是在姑姑家过的,认识明丽之后,每年的大年初二和明丽一起去她家,虽然她父母的表情能看出冷漠来,那神情就跟买了根黄瓜又后悔了但又犹豫着怎么跟卖菜的说退差不多。不管怎样,过年的富足、快乐、甚至烦恼对现在的我来说,那是多么珍贵,多么的幸福,多么的美好啊。
我很难想象,春节期间包括大年三十我要陪着王大毛在这里过。在这盯着王大毛,殷勤地给客人换鞋,照顾客人洗浴。
阿珠排班的时候确定了今年在浴池值班连市的是冯老板、阿珠、娜姐、小梅、王大毛和我。那几天我开始着急起来,情绪波动很大,迫切地盼着王二毛赶紧出现。赶紧破案,我能在春节前回家。离开这里。
那天早上,阿珠在楼上喊:“王大毛,王大毛,你弟弟的电话……”
10
我的心里一阵狂跳。终于出现了,终于出现了,我要的线索终于出现了,一般情况下,这类案件不怕你不露,只要你露出一丝马脚来,就能顺藤摸瓜逮到你。
我看了看王大毛,他正在睡觉,凌晨一气来了七个顾客,搓的他手脚有点累,睡的很沉,我装着起床撒尿,嘴里咕哝着:“谁这么早打电话叫人啊,烦不烦,累了一夜了,唉,尿一泡去……”
我摸了一下电话,还在口袋里,于是耷拉着拖鞋出去了。
厕所里,我悄悄给头儿打了电话。合上电话,我知道那边开始使劲地查那个来电。从厕所的小天窗上看到刚刚明亮起来的天空,我的心也跟着明亮起来。
从厕所出来,我回到屋里,王大毛还在睡。
楼上阿珠还在喊:“王大毛,你接不接啊,你弟弟来电话了……”
我探头一看,王大毛还在睡。我的心忽然又开始狂跳起来。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非常想听听他弟弟的声音。这个心情就跟很多经过千辛万苦追捕到的罪犯落网之后,很多领导和参战干警都会争先恐后地去看一眼那个家伙的心情一样。
看一眼,心里就舒服多了,觉得没白费,追的特别苦的,尤其是压力大的那种,有的人还会哭。那种感觉其实应该挺容易理解的。后来我在报社工作的时候,采访过一个私营企业家,他挺会表达的,人也很爽快,跟我提起过他创业的第一桶金,当时千辛万苦地赚了二十多万,那是他特别特别辛苦才赚到的钱,拿到的是现金,当天没存银行,放在床上搂着睡了两个晚上。他说,等存银行了,就再也看不到它们了,再看就是存折,是个数字了,就没有现在这样的欣慰了。
此时,我的心里和这个私营企业家的心情是一样的,知道这小子肯定是跑不了了,但是特别想见见他。至少现在可以听听他的声音。
见王大毛动了动身子。没有起来的意思。我转身奔冯老板的办公室,阿珠在给老板收拾桌子。我说:“大毛他还睡着,怪累的吧,我替他接……”
老板的座机有来电显示。我看到是一个北京的号码。立刻用心里记下来,其实用不着了,头儿那边肯定已经摸到了这个电话,我接起电话:“那边有个急促的声音喊:“哥,哥,大哥,你总算接电话了……”
这个声音挺斯文的,普通话,从声音里听不出是个罪犯。
阿珠在一边。冷笑着说:“什么他累了,不接电话,他根本就不想接电话……”
我拿着电话,问阿珠:“为什么?”
电话那边还在喊:“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呢?”
电话那边就哭了。
我拿着电话,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很快调整思路,尽量地拖住他,让他尽可能长时间地打这个电话。
我在电话里说:“我不是你哥,我不是王大毛,我是他的同事,他还睡觉,我再去替你叫他去……”
我慢慢放下电话,阿珠摇了摇头。
出了办公室的门,到了拐角处,见四下没人,忍不住从裤兜里拿出电话,给头儿拨了一个,告诉头儿,这是一个来自北京的电话,把号码准备报过去。
刚拨了两个号,一只手猛地搂住我的脖子。
吓的我连电话都掉在了地上。回头一看,是娜姐。
我惊魂未定地问:“娜姐,你,你干吗?”
娜姐:“你干嘛呢,偷偷地给哪个小情人打电话呢?”
我说:“给你打呢。刚才我看见你过来,想逗你一下。”
娜姐的高兴立刻都洋溢在脸上:“小嘴,挺会哄你娜姐开心的吗?”
我说:“真的,我新来没多久,谁也不认识,大毛哥平时也不理我,想想还是娜姐关照我最多,也最漂亮,这个手机买了这么久,也没用,想打个电话逗逗你……”
娜姐:“真的呀,你真可爱。赚多少钱啊,电话不花钱啊,傻小子,以后有事找娜姐,我帮你。”
娜姐脸色通红,在我的腰上狠狠地拧了一下,扭着腰走了,娜姐的神情让我非常熟悉。恋爱中的的人都有这种神情,刚认识明丽的时候也有这种神情,很迷人的,但此时,我丝毫这个心情都没有,心里依然狂跳。
王大毛还在睡。我扒在门口,问:“大毛哥,你醒了没,你弟弟来电话呢,电话还放在那儿呢……”
王大毛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我觉得有点奇怪,走上前,扒拉他的胳膊,探头一看,王大毛竟然大睁着眼睛,根本就没有睡着,吓了我一跳。
我问:“你怎么了?”
王大毛:“我不接。”
第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