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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时候,他真地很想不孝一下。
刘盈气的手抖,连解了几次衣裳,都没有解开。
“陛下,”永巷令前来问道,“陛下今夜打算幸哪位娘娘的功居。”
“滚。”他取了案上镇纸,狠狠的砸了过来。
换下了那身侍卫服,他闭了闭目,知道自己现下心中积郁火气,怕不小心伤着阿嫣,便打消了去椒房殿的念头。却又实在没有招幸妃嫔的兴趣,淡淡唤道,“长骝,今个儿朕便留宿宣室殿,不入后宫了。”
你遣人去椒房殿与阿嫣道一声。
“诺。”韩长骝静悄悄的在殿下拜揖应道。无论如何,刘盈心道,长乐宫里的那一个是自己地亲母,自己拿她无法。但是,审食其,他低瞧了瞧自己的手心,微摄寒芒,此人目无君上,亵国母。死罪矣。他绝对不会放过。
辟阳侯审食其自知前途多舛。战战兢兢,恭谨事事,等候着来自于未央宫中帝王的怒火。待七日后,廷尉正张释之手持皇帝制书入长乐宫署捉捕自己之时,他颓然闭目。心中并无意外。
“……今辟阳侯申食其有渎忽职守,以劣木用于长乐宫,对太后及陛下均不敬,罪无绾恕。着廷尉即刻缉拿下狱,制曰,可。”张释之收起制书,吩咐左右,“将辟阳侯拿下。”
“怎么可能?”长乐詹事丞愕然道。“审詹事一直供奉职守,又最是尊敬太后,不会如此行事。”
“好了。”申食其劝属下道,“君言如山,既非臣下,则臣自有罪。不敢否认。这便随廷尉正入狱。只是臣为长乐詹事,一旦离开,恐太后宫中供奉有不周详之处,还请张大人宽令臣交托一下职务。”
“不敢。”张释之揖道,“请申詹事自便。”
“审大人。”长乐詹事丞微微惶惑。却听见申食其在自己耳边轻轻嘱咐道,“速去长乐宫求见太后,请太后娘娘对我施以援手。”
他确信年轻气盛的皇帝不会忍下这口怒火,必将作在自己身上。捉拿自己下狱。但他并不是十分担心。因为同时他也确信,吕后与自己多年感情甚笃,绝不会轻易见自己束手待毙,定会救自己出来。
听到了皇帝无缘故下审食其入廷尉狱地消息,吕后苦笑了一阵子。
她的这个儿子,终究是长大了。
“你便按审詹事地意思,代掌长乐詹事职。”吕后对詹事丞道,“下去吧。审詹事地事情。本宫自有计量。”
“阿摩,摆太后法驾,本宫要去未央宫见陛下。”
待太后法驾车骑俱备,吕后却又苦笑着停了脚步,“算了吧。不去未央宫了。”
待见了刘盈,她要怎样开口替食其求情呢?
盈儿必然会问。“母后与姓审有何渊源。为何殷殷至此也。”
虽然与审食其暗度陈仓多年,但深心里。吕后对这段跨出婚姻的畸恋,是有羞惭感地。她是在无法面对儿子正义凛然的目光。
苏摩叹了口气。
她陪着这个尊贵的女子多年,知道审食其对吕后而言,绝对不仅仅是一个面。在那些先帝为难戚懿逼宫的艰难日子里,他陪着吕后一路走过来,更不要提,之前他们曾经共患难。否则,天底下年轻而英俊的儿郎有那么多,吕后为何偏偏只看上人到中年貌不惊人的审食其?
“审食其现在如何?”
“回太后的话,陛下将他羁押在廷尉狱中,陛下欲治其死罪,廷尉正张释之据理力争,言以陛下所言审詹事或有渎职,但绝罪不至死。陛下若要治其死罪,可,请以相应罪状。否则国之律法不施。陛下被他气的不轻,因不能将审大人真正获罪之由公之,暂时只好将审詹事继续关押。”
“这个张释之,倒有些犟。”吕后不由得笑道。
“你着人打听,若审食其将治死罪,立即报我。”
之后半月,吕后数次欲向刘盈提出释放自己地情郎,却终究开不了口。心思暴躁,数度怪罪宫人,一时间,长乐宫人噤若寒蝉。
刘盈说服不了张释之,干脆釜底抽薪,将张释之调出廷尉,任未央宫谒令,非降反升,显并未因此怪罪于他,反而颇为欣赏。
但无论如何,张释之离开了廷尉,便不再有反对皇帝惩治臣子之由。
审食其的处境显见其危,这一日,苏摩禀吕后道,“长乐宫外有命妇求见太后。”
“苏摩你不是白跟我这些年了?”吕后冷笑道,“这时候我有什么心情接见一个小小的命妇?”
“可是这一个不同。”苏摩心平气和道,“她是辟阳侯的夫人。”
辟阳侯夫人夏氏。
这些年,她在自己与审食其之间,一直像隐形一样的存在,从不出任何声音。于是自己也习惯了忽视她。
如今,她却为了丈夫的安危,来长乐宫求见自己。
吕后愣了一愣,道,“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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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写的是汉昭帝皇后上官兮君的一生。
易楚大人在汉朝方面的历史了解比我要深(很不甘的承认了这点,喵),这是一本不轻松,但当之无愧地好书。推荐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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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 一六一:嫣然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吕后坐在殿中,看着那个跪拜在地上的女子,多年未见,她的容貌依旧如当年一般,还带着一点点乏味的灰色,连同她的衣裳。也许,正因为她的乏味,审食其才从未提起过她。
“你来长乐宫见我,”吕后顿了顿,“有事么?”
夏氏恭谨道,“是。外子如今下狱,臣妾恳请太后娘娘放了他。”
“审大人有疏职守,陛下因此降罪。本宫身为太后,没有插手干涉陛下处置朝臣的道理。不过看在审食其多年尽心伺候本宫的份上,本宫会试着向陛下陈情轻恕。”
虽然心中对审食其的事也很着急,但是面上,吕后绝对不肯对审夏氏示弱,自揭其短。
审夏氏气的放在身侧的双手颤,忍不住抬头,咄咄道,“陛下惩治外子,臣妾本不敢有怨言。但这长安城中大小权贵谁不知道,外子素敬太后,待在长乐宫中的时候比在自己家中的时间还要多。他怎么可能为一点蝇头小利,以劣木充陈长乐宫?”
“你什么意思?”吕后骤然被激怒,“你觉得是本宫对不住你了?”
“不敢。”她眸光中的亮彩慢慢的灰了下去,深深拜伏道,“臣妾不敢与太后争论,只是家中幺子尚未成年,恳请太后垂怜,莫要让他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父亲。”
吕后原本蓬勃的怒火,忽然就意兴阑珊了起来。这些年,因为自己,夏氏与食其离心。她本就可怜,如今更是忧心夫婿安危,她贵为国母。难道还要和这样的女人再争一时长短不成。
“你回去吧。”她道。“审食其之事,本宫必当设法。”
审夏氏退出地时候。忽的唤道,“太后。”她最后回头,凄然道,“你既已从臣妾身边抢走了他,为什么却不能保全他呢?”
吕后霍然站起来。
“太后。”身后,苏摩惊疑唤道。
“无事。”她抚着头。重新坐下,听得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阿审是她的枕边人,多年以来兢业恭谨,最后因为她,而被她的儿子治罪。她却因为羞惭,不肯去向儿子低头求情。
他在廷尉,必也在怪罪自己,不肯保全他吧?
“苏摩,你去未央宫请陛下过来。”她慢慢道。“就说多日不见。本宫很是想念他。”
“诺。”
刘盈踏进长信殿,看见殿中安坐地母亲。微微一笑。
“儿臣请母后安好。”
“起来吧。”吕后微笑放下手中杯盏,问道,“陛下近日里身体如何?”
“朕身子康泰,谢谢母后关怀。”刘盈笑盈盈答道,“前日里朕与皇后去高庙拜谒父皇,母后身体不适,未能一同前往。真是遗憾。”
她笑容微微一滞,只得应道,“是啊,真是不凑巧。”
“御医可替母后诊过脉,怎么说?”
“不过是一些平常地话语。”吕后叹道,“母后已经老了,人老了,身上毛病自然就多了起来。不足为怪。”
他哼了一声,不经意问道,“母后这些年,可曾梦见父皇?”
吕后面上神情一僵,很快定神道,“我老啦,先帝嫌我色衰,如何肯入我梦?”
待到刘盈告退之后走远,苏摩方急急唤道,“太后…………”
你既已低头巴巴的将陛下召到长乐宫来,却为何,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审大人一个字?
“不要再说了。”吕后怒极,在殿中来回行走,“他一脸笑盈盈地,说的话都是母慈子孝地模样。但他那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分明就是在讥嘲我,我怎么还在他面前提一个字。”
她忽然觉得很疲累。情人和儿子,对她而言都很重要。偏偏她的儿子恨极她的情人,欲要置之死地,她站在中间,左右为难的紧。
一声环佩响在殿外。吕后忽然抬头问道,“什么人在殿外?”
“姑祖母安好。”长信殿外传来一声轻盈轻笑,黄衣年轻少妇掀帘进来,拜道,“伊听说姑祖母最近心神不好,特意做了雪花粥,给姑祖母尝尝解闷。”扬起脸来,一派清甜可惜明媚。
“是伊啊。”吕后意兴阑珊的叹道,“本宫最近胃口不好,不大想吃东西。”
“嗯。”吕伊抿唇微笑,“我知道有个法子,可以让太后地胃口好起来。”
“哦?”吕后无可无不可的问道,“如何?”
广殿之中并无旁人,她听见吕伊语笑嫣然,“太后胃口不好,因在心病,此病唯有三个字,便是审大人。药方是陛下一道宽恕审大人的诏书。但是陛下恨极审大人,不肯主动下诏。唯有以药引导药性,令陛下态度软化,方可缓缓图之。”
吕后与审食其私通,虽刻意避人耳目。但吕伊经常出入长乐宫,心中自有一二。二人心照不宣,吕后也懒得计较,淡淡问道,“依你所言,该用什么药引?”
吕伊微笑相答,“此事由太后亲自出面,则太后情越切,陛下怕是越怒,最终不可收拾,反而更加严惩审大人。不如太后请托陛下亲信之人,在陛下面前陈情,令陛下息怒,则事可谐矣。”
“话是有些道理。”吕后沉吟道,“可陛下最亲信何人?这毕竟是皇家私密,不可寓以外人言之,否则陛下恼羞动怒,反而更不妙。”
本来,满华是最好的人选。盈儿素敬这个胞姐。多半能听进去她的话。只是她这个女儿亦是迂信之人,不会赞同她与审食其地私情。
“太后怎么忘了?”吕伊掩口而笑,“不是还有皇后娘娘么?”
“阿嫣?”
吕后讶然。
“不成。”她摇头否决道,“她一个奶娃娃,如何有此能耐?要是她真能劝服陛下。又怎么会都满十四岁了。却还是不能……”
她不愿在吕伊面前伤了阿嫣中宫皇后的颜面,便没有再说下去。
“太后有所不知。”吕伊眼珠儿微微转了几圈。笑盈盈道,“陛下和张皇后过来长乐宫给你请安的时候。端庄守礼,太后看不出来他们之间的情谊,也是正常。伊却曾几次远远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