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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梦境,裹在完美表象之下的,竟是如此残酷如此苦涩的事实。
这个梦境,竟然是没有叶翎潇的啊。
叶翎潇……
没有叶翎潇,有的只是一个叫做慕容真的东西,那东西披著叶翎潇的外皮,毒雾般的,吐露著对莫舒雨的满满爱意。
这个慕容真呵,竟然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光是姓氏也叫错了几回。
韩断伸手抚上胸口,忽然放声大笑,蛊王蛊王,你为何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你是不是嫌我死的不够难看,想要我在幻境中再自尽一次才够呢!
“唉,我自幼立志做天下最古怪的人,可是今日才知天外有天,你竟是比我还要古怪十倍。”独孤苍柏盘腿坐在韩断的脚边,仰头看著韩断,叹道:“你的才华在莫舒雨柳文达之上,我看就连岚山公子也未必胜过你,可是我游历天下,竟是从未听过韩断这个名字。”
韩断慢慢啜饮著杯中酒,神情恍惚的笑了笑。
“阿断,你相信缘分吗?”独孤苍柏爬起来,坐到韩断的身边,忽然这样问道。
缘分……
韩断摇摇头,“我,不信缘分,呵呵,我只信报应。”
“本来我也是不信的。”独孤苍柏靠过来,望著韩断的侧脸,“可是,现在我想不信都不行了,我,我──”他抓抓头发,似乎有些焦躁尴尬。
“你什麽?”韩断歪头,迷离的目光中,独孤苍柏的表情异乎寻常的,有趣。
“我,唉,算了,被你当成变态也没办法,畏畏缩缩不是我的风格,嗯,我和你说,我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我,打从看到你的那一眼,我就,我就喜欢你了!”
“……”韩断望著一张脸憋得通红的独孤苍柏,心中只觉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拿走了叶翎潇,赔给我一个有趣纯情的独孤苍柏……
蛊王,你的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啊。
“我知道你可能喜欢男人,我也看的出你喜欢慕容真,可是慕容真不但娶了好几个王妃,还和莫舒雨不清不楚,唉,什麽涤尘公子,那种绣花枕头给你提鞋都不配。阿断,我喜欢你,我想当你的朋友,最好的那种朋友。”
韩断笑了起来,多麽离奇的梦啊,独孤苍柏,居然一脸认真的说,想要当我韩断最好的朋友。
“阿断,我无意冒犯你,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不过,即使你不愿意,我也跟定你,我的牡丹楼已经送了人,现在的我一无所有,你若是不要我,我只能流落街头了。”
独孤苍柏说的好生可怜,可是他的手,为什麽,连问也不问就抚上了我的脸?韩断闭上眼睛,将嘴唇送过去。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意料中的气息和触感。
韩断张开眼睛,静谧如水的眸子空空的望著已经化作石像的独孤苍柏。
“你在等什麽?”
“什麽等什麽?”独孤苍柏颤声说。
韩断叹了口气,拉住他的衣襟,将双唇凑了过去。
“抱我吧,和男人做你会的吧,”轻轻呢喃著,“给我,让我看你有多喜欢我。”
唇间的碰触,霎那间变得激烈。
重新喜欢上一个人好容易啊──韩断想──亲吻,拥抱,然後接纳,这就够了。
嗯,也许有的人会拥有挚爱,然後心心念念,珍爱一生。
可是,他韩断不是人啊,他只是一个毫无价值的畜生啊。
只想被拥抱,被爱抚,被温柔的填满。
心已经坏掉了,就放纵这身体追逐快乐,远离痛苦吧。
韩断感觉到自己下身的肌肤裸露在夜风中,然後,火热的欲望顶在入口。
好,好啊,就这样一口气冲进去,赶快填满我的空虚啊。
韩断期待的抱紧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然後挺腰迎合──
无法形容的巨痛瞬间击垮了他的期望,温热的液体随著那欲望的侵入从股间流下来,因为这液体的润滑,那卡入身体的巨物才得以狼狈退出。
“你,阿断,你是第一次?我弄伤了你,该死,我居然弄伤了你。”独孤苍柏脸色煞白,本来坚立的欲望,染了血,慢慢的软了下去。
第一次?
第一次……
韩断伸手遮住眼睛,呵呵笑了起来。
好悲惨的梦境啊,竟是连张开腿寻求快慰都做不到吗。
“阿断……”独孤苍柏担心的拉下韩断捂著眼睛的双手。
韩断的眼睛亮晶晶,漾著水光,却没有一滴泪。
“对不起,独孤苍柏,我不相信缘分,你的喜欢,我不接受。”韩断轻声说道。
“你!你在生气吗?我以为你,以为你……我不是故意弄伤你……我没想到你是第一次。你都给了我了,现在又说不接受我,我也不接受,不接受你的不接受!”独孤苍柏将韩断从石头长凳上拉起来,按著他的肩膀大声叫道。
拨开他的手,韩断整好衣服,“你见我主动勾引你,一定以为我已经阅人无数了吧,其实,你猜的没错,我不是第一次,所以你大可不必胡思乱想。”
“韩断──”
“独孤苍柏,回应一个人,无论是喜欢,还是恨,都需要有心,可是我的心,已经烂掉了,”韩断望著他苦笑道:“你说,没有心的怪物,怎麽能和你说喜欢呢。”
“韩断,你拒绝人的藉口好奇怪。”独孤苍柏摇著头,“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操之过急,可是我不会放弃的。”
“唉,随你吧。”韩断躺倒在花间,漫声说,“我可以和你做任何事,就是不想听你说喜欢。”
“是因为慕容真吗……”独孤苍柏沈默了半晌,忽然说道,“你是为了慕容真,在作践自己吗?”
“慕容真?呵呵,”韩断望著暗蓝的星空,黯然的说道:“慕容真是谁,我并不认得啊。”
独孤苍柏站在花丛中,许久,才说:“风凉了,我送你回客房吧。”
韩断仰卧在石头长凳上,四面被繁花围绕。曾几何时,与那人在花丛中畅饮美酒,是他念念不忘的美梦。可如今,花丛中只有自己,浑身疼痛,喝酒喝的几欲呕吐,此情此景下,纵使这国色天香再娇豔,也难看到眼中了。
“风凉了,我送你回客房吧。”独孤苍柏走过来,伸出手。
就在他想说第三遍的时候,终於听到了韩断低低的声音。
“好。”
牡丹楼是酒楼,不过也有几间布置优雅的客房供人留宿。独孤苍柏带韩断来到走廊,却见卫血衣正凭窗而立,似乎在眺望夜色。
独孤苍柏心头咯!一下,他对这牡丹楼了如指掌,自是知道站在这个位置,能看到什麽。只怕方才亭中一幕,尽数落在了这位燕夫人的眼里。
她,可会为难韩断?
独孤苍柏面色阵红阵白,想拉著韩断离开,可是那位燕夫人只是微微侧目,瞥了他一眼,他伸出去拽韩断衣袖的手就僵在了半空,连一寸也递不出去了。
“阿断,你来,我和岚山有话和你说。”卫血衣敛袖拧身,轻声唤道。
韩断垂著眼睛,脸庞隐在灯火的阴影下,独孤苍柏看不到他的表情。
“阿断……”独孤苍柏不知该说什麽,只能呆立当场,眼巴巴看著韩断跟在卫血衣的身後,走进了走廊尽头的客房。
卫血衣推开房门,让韩断先进屋,然後顺手掩上了房门。
韩断见屋内燃著两根蜡烛,却不见燕岚山,不由一愣。正怔忡间,背後一麻,已被卫血衣制住了穴道。
卫血衣缓缓走到韩断身前,纤纤玉指托起他的下颌,对著烛火仔细打量,然後扣住他的双手脉门,细细思索了半晌,这才放手,退开一步,一双美目净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究竟是何人?”
终於,被发现了。
韩断苦笑,暗忖卫血衣是何等聪明的人,怎麽会直到现在,还看不出自己并不是幻境中的那个韩断呢。可是,她问自己是何人,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
难道说自己才是真的韩断,是自尽後的一缕孤魂,被蛊王带入这幻境?卫血衣燕岚山才是早就已经不在人世的人?这样回答,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吧。不过也好,卫血衣早年一直在寻找灭天蛊王,不若就将自己体内的蛊王交给这幻境中的卫血衣,失去了蛊王,大概,自己就真的死了吧。
正想著,却听得卫血衣继续说道:“奇怪啊,当年韩阿姨将阿断交给我和岚山,明明已经封住了阿断体内的!陀罗脉,为何你的身体,竟然快被!陀罗脉侵占了,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让!陀罗脉借体附生?你可知道!陀罗咒功成之时,你会变成什麽鬼样子?”
“衣衣,这下你相信了吧。”
屋门啪的被推开,燕岚山满面寒霜的走进来,“我等你带这怪物前来,左右等不到,就猜你定是不信我的话。也罢,你亲自查勘,这下总该明白我不曾骗你了吧。”
卫血衣拧眉叹道:“他的样子明明和阿断一模一样,我真不敢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有……作为炼蛊皿而存在的另一个阿断。”
韩阿姨……!陀罗脉……怪物……炼蛊皿……另一个阿断……
韩断呆呆的望著蜡烛的火光,竟然完全无法理解灌入耳中的对话。那烛火的光线昏黄幽暗,却灼痛了他的双眼。身体,无处不疼,那道奇异的真气忽然喧嚣著,瞬间冲开了被封住的穴道。
“衣衣小心!”燕岚山的怒吼,卫血衣的惊呼──
韩断猛的回过神来──自己这是怎麽了!怎能,怎能向卫血衣挥掌!
挥出的掌风激起卫血衣的长发飞舞,堪堪停在距离卫血衣面门半寸之距。
“找死!”犀利的风声从背後袭来,韩断咬牙苦笑,默默的,就这样用後心承受了燕岚山十成功力的一击。
好疼……
鲜血混著碎裂的内脏顺著喉咙涌上来,韩断伸手捂住嘴,还是无法抑制的呛了口血。
“阿断!”卫血衣情不自禁的扑上去,扶住韩断,霎那间被韩断的鲜血溅满了衣襟。
“岚山,阿断并没有要伤我,你却打死了他!”凉凉的水滴落在韩断的脸上,卫血衣凄然的望著燕岚山,燕岚山却望著自己的手发愣。
“衣衣……当日韩阿姨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卫血衣含泪点头,“我,记得。”
“衣衣,我爹为了某个目的制造出堑断虚空,为了那个目的,他不但害死我娘,还骗拥有!陀罗脉的韩阿姨生下阿断。他想要阿断成为所谓的炼蛊皿,让!陀罗咒借体复活。韩阿姨不惜一死也要阻止他,暂时毁坏了堑断虚空的入口。韩阿姨说过,这个世界并不是唯一的世界,那个堑断虚空就是连接各个世界的通道。在堑断虚空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卫血衣,还有燕岚山,还有和这个世界一模一样的每一个人,韩阿姨去世前已经封住了阿断的!陀罗脉,可是按照韩阿姨的推测,在堑断虚空的另一边,应该还有一个名叫韩琰的女子,也生下了拥有!陀罗脉的叫做韩断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得到了能制造幻境的灭天蛊王,就会拥有自由穿梭堑断虚空的能力。韩阿姨的遗言不是反复叮嘱过吗,如果你我遇到那个孩子,一定要杀死他,切不可让他的!陀罗咒功成。”
燕岚山俯下身,试了试被卫血衣抱在怀中的韩断的鼻息。
“也是他命该如此吧。若不是他能合奏你即兴而作的失魂引,我也不敢确定他不是真的阿断。”
“我,我只是不能相信,他明明和阿断一模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