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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溃烂,嘴巴也烂的合不拢,爹爹那时年纪老迈,卧床不起,娘亲急得到处求医,可是没人知道我得了什麽怪病。眼看我就要一命呜呼,哥哥对娘亲说他能医我。那时候哥哥医术初成,也是小有名气,虽然性情古怪,可娘亲想他是我嫡亲哥哥,万不能害我,就让他来医我。他将我放入静室,拿了刀子只是对我冷笑,我吓得大哭,他却说道:好妹妹,你不要怕,你亲了翎潇的额头,我就割掉你的嘴唇,你看了翎潇的脸,我就挖去你的眼睛,你闻到翎潇的味道,我就切掉你的鼻子,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只是给你下了毒药,让娘亲求我来割掉你这张勾引翎潇的脸。”
柳玉凤想起那时绝望恐怖的经历,全身抖成一团,好半天才平复下来,“我被他用药迷昏,等我醒来,脸上裹满了纱布,等到拆开纱布的日子,我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我果然被他挖了眼珠,我再也看不见了。不过,也好,至少我不用看到自己可怕的样子。我听到娘亲在我旁边惨叫,娘亲疯了般责骂哥哥,然後娘亲的生息忽然没了。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麽,娘亲就这样忽然消失了,然後,爹爹也死了。我被关在後宅,每天除了弹琴,就是坐著发呆。每日有人喂我吃饭,只是白饭,只是白饭。叶公子,我有十年没有吃过别的食物了。”柳玉凤握紧手中的莲子,忽然笑道,“叶公子,你可知道,韩公子放在我手中的,不单是个小小的莲蓬,而是一个希望。”
叶翎潇被柳玉凤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他厌恶柳文达,却不知道柳文达竟会做出如此残忍恐怖的事。
“叶公子,哥哥喜欢你,可你却喜欢韩公子。”柳玉凤思忖半天才开口说:“哥哥每日到我的房中绣花,有些心事也会忍不住对我说,他说韩公子是用身体勾引男人的娼妓,除了……嗯,那里,没有一处让你著迷。可是今日他知道韩公子会弹琴,也许会,嗯,对付韩公子。我不知道叶公子为何还留在碧水庄,只想劝你,为了韩公子的安全,你们最好赶紧离开。”
“这──”叶翎潇心念急转,他留在碧水庄自有他的原因,此时离开却是不可能。可是既然得知柳文达竟是连亲妹妹也能荼毒的疯子,哪还放心让韩断留在那疯子的家中。可若是将韩断放在身边保护,难免和柳文达朝夕相对。若是将韩断送到别处,以他目前无力自保的状态,离开自己的保护也是不妥。叶翎潇左右为难的表情看在韩断的眼里,韩断一笑,说道:“翎潇和柳庄主还有要事商量,想来是难以马上离开。既然柳庄主讨厌我,这几日我就去住客栈好了。”
“你──”叶翎潇有时恨不得韩断能笨些,不要这麽聪明敏感,“我……”
“我知道,你有苦衷。”韩断笑道,“我虽然雌伏你的身下,却不是娇弱的女子,自保之力总还是有的,我暂时离开,只是不想你为难。一会儿上岸你陪我去找客栈投宿,顺便给我留下一些银两吧。对了,翎潇,你带著银子吗?”
叶翎潇无奈的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到韩断的怀里。
“喜欢什麽就去买吧,每天晚上我去找你。不等到我不许睡觉。”
“好,不等到你不睡觉。”韩断笑了笑,亲了亲叶翎潇的脸颊。
第十二章 上
第十二章
岳州城,再来客栈,後院客房。
韩断一觉醒来,叶翎潇已经离开了。
这个把月来韩断与叶翎潇同床共枕,习惯了张开眼睛就看到那人俊美的睡颜,此时身边余温犹存,那人却不见踪影。韩断有些失落,又躺了半晌才起身。
梳洗完毕韩断换了一身白衣,怀里揣著叶翎潇给的银票走到前院。
找夥计问了香烛铺在哪里,韩断步出再来客栈,来到街上。
在香烛铺买了一篮子香烛纸钱,韩断又向掌柜的问了乱葬岗的位置,提了篮子走出铺子。
街上人来人往,小商小贩摆摊叫卖。洞庭银鱼,蜜汁湘莲,兰花萝卜……
岳州折扇。
韩断视线扫过那卖扇的摊子,愣了一会儿这才向城外的乱葬岗走去。
他走的很慢,半个时辰的路,走了一个多时辰。
来到乱葬岗,举目四望。连日来的阴雨,将一座座本就埋得粗浅的土堆冲刷出条条沟壑,有些地方露出破烂的席子,有些地方翘起白茬的棺材板,有些地方露出的竟是森森白骨或腐烂的残肢。
越是繁华的城镇,乱葬岗越是有很多无名尸。
韩断找了块空地坐下,将篮子放在旁边,在地上点燃了白色的蜡烛。
一张张纸钱被蜡烛点燃,瞬间燃烧殆尽,变成黑色的蝴蝶在半空飞舞,也有些跌落在韩断的白衣上,留下污迹,最後都在风中灰飞烟灭、粉身碎骨。
韩断想,祭奠亡者似乎应该默祷些什麽。
可是,他不知该说什麽。
向那个被残杀的少年说什麽呢……
似乎,说什麽都是无用。
那时候,他对小孟说“不要怕”。
那时候,他对丁钺梵说“如果你敢找不相干的人报仇,即使你逃到天边我也会取你满门性命。”
结果,小孟死了,丁钺梵还活著。
以前在冥狱被燕帝驱使,专门暗杀朝中要员,韩断自是明白此间形势。燕帝当年依靠燕岚山的计谋,暗杀太子慕容薄夺位成功,却终是名不正言不顺,朝中很多元老都心存反意。燕帝痴迷爱念,耗费十几年的时光只是为了替燕岚山修建燕陵,哪有心思整理朝政,遇到那些存了异心的,不知恩威并施收为己用,只是派杀手一杀了之。以当朝丞相沈世忠为首的京师望族,想要力谏慕容非除掉冥狱,专心政事。而慕容薄的遗孤被昔日的太子党保护起来,也四处联络不满慕容非的官员,伺机而动。
岳州知府丁仝,该是依附了太子党了吧。
所以三十三会奉命刺杀丁仝。
所以那人,会和独孤苍柏出现在丁仝的府中。
如果自己执意为小孟父子报仇,大概会影响到那人的宏伟大计。
杀丁仝,灭姓丁的满门,那人会不会以为自己还在替慕容非效力?
韩断眉头微皱,一忽想到那人愤怒的眼神,一忽想到小孟混了血和泥土的人头,心绪纷乱,真是好生难以决断。
正在出神,身边传来说话声,紧接著扑通闷响,一条麻袋就被丢到了乱石之中。
韩断一惊,回头怒视那两个抛麻袋的汉子。那两个汉子见韩断样子落拓,一身粗布白衣坐在乱葬岗祭拜死人,以为他是个寻常百姓,当下骂骂咧咧的说道:“看什麽看,没见过抛死人啊?”
“算啦,老张,别和臭老百姓一般见识啦,干完这晦气活赶紧撤吧。”
“哼,老李,你还怕那小妮子找你不成。”
“呸呸呸,你莫要吓我,那小妮子死得这麽惨,可不敢乱说。”
“她就算是变成厉鬼,也是去找丁公子报仇,你怕个屁!”
“唉,说的也是,祸从口出,谁让有人赞这小妮子长了一对水做的眼珠子呢。丁公子不是说,那个伤他眼睛的男人就长了一双水做的眼珠子吗──唉,这小妮子死的真冤啊。”
“别说了,现在你倒不怕了?回去领了赏咱哥俩也去找个水做的眼珠子好好过过瘾──”
两个汉子一边说笑一边走远了。
韩断手脚冰凉,手指扣入掌心,指甲断裂处又渗出血来。
“丁钺梵!”韩断怒极反笑,目中精光爆闪,再不犹豫,霎那间打定主意,定要丁钺梵不得好死。
麻袋中的少女满脸血迹,头发蓬乱,看样子只有十一二岁年纪,未著寸缕的身子还未长成,却遍布青紫,满是被凌虐过的痕迹。韩断拿起少女的手,细细检查她的指甲,果然在她的指甲缝中发现了一块干涸的血肉。韩断撕下一块衣襟,将那枚带著丁钺梵皮肉的指甲揭下来,包在布中。
之後,捡了些碎石掩埋了少女的尸体,这才拎起篮子向城里走。
一路上又顺便买了些用得著的东西,回到再来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午後时分。
韩断在苗疆出生,又在冥狱长大,自幼便熟悉巫蛊邪降之术。只是因为体内蛰伏著对毒蛊异常敏感的食蛊虫,无法使用毒蛊防身御敌。以前武功高强的时候,更是不屑用这些旁门左道方法来害人。可是此时他武功不在,又存了必杀丁钺梵之心,也不再顾忌什麽,竟是要施展最为狠毒的血降之法,灭那丁家满门。
韩断站在院中,拿小刀割破刚买来的黑公鸡双翅下的血管,想要将它关进悬在檐下的铁笼中。那公鸡不住挣扎,韩断单手竟是把持不住它。
“你在做什麽?”叶翎潇思念韩断,分离半日已是难耐,还未到晚饭时间就匆匆赶来了,一进院子却见韩断满身是血,正和手上喷血的公鸡拗在一起。
韩断没想到叶翎潇来的这麽早,心念急转,既不想胡乱编排欺骗於他,也不想引起他的怀疑,一时倒有些呆住了。
那公鸡趁韩断发愣,从韩断的手中一跃而起,惨叫著满院乱跑,弄得血光四溅。
“翎潇,快帮我抓住它!”韩断回过神来,见那公鸡歪歪斜斜的就要跳到屋顶上逃走,忙追过去,叫道:“你捉到它,我就给你做荷叶鸡吃!”
“好!”叶翎潇朗声长笑,施展绝顶轻功从地上窜起三丈高,然後在半空中身形旋转,潇洒无声的落在屋顶,不慌不忙轻舒长臂,一把捞住了那只险些胜利逃亡的黑公鸡。
韩断忍俊不住,口中清吒道:“叶少侠,您和一只公鸡比什麽轻功!若是想要吃鸡就快些下来。”
叶翎潇提著公鸡从屋顶跃下,嬉笑著来到韩断身边。
“我当然想要吃鸡,你给我吃吗?”
韩断脸上一红,强自正色道:“不正经。你去找店小二要些荷叶和糯米,我给你做荷叶鸡,你一定没吃过。”
“荷叶?难道是叫化鸡?”叶翎潇眨眨眼,“叫化鸡我可是吃过的。”
“不是叫化鸡,是荷叶鸡。”韩断笑道:“对了,还要桂花酒,越多越好。”
“好吧,请问韩公子还有何吩咐?”
韩断扑哧笑了,想了想说道:“那就劳烦叶少侠您把这只鸡杀掉,洗净内膛,再将糯米淘洗干净,然後将一半荷叶切成细丝备用。”
“啊?”叶翎潇苦著脸,“心心啊,这是你给我做饭吃,还是我给你做饭吃啊。要不,我请你去岳扬楼用晚饭吧。”
“这小院中就有厨房,我当然想给你做饭吃,可是,我也想看看叶翎潇叶公子淘米洗菜的样子。”
叶翎潇无奈的拎著奄奄一息的公鸡,去前面让小二送来了荷叶、糯米,和十几坛上好的桂花酒。
韩断开始时只是被叶翎潇撞破了行事,顺水推舟将这公鸡挪作他用了,此时倒是真的想要叶翎潇为自己下厨。韩断也不知自己为何提出这种无理要求,心中一闪念,觉得叶翎潇当年和莫舒雨琴棋书画那般逍遥,大概不曾在烟熏火燎的厨房持手做羹汤吧。想著想著心中有些小得意,得意过後,又觉得自己真是幼稚的可笑。
“心心,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不会杀鸡啊。是这样吗?”
“啊,这鸡都死透了,你不必这麽用力砍它了。”
“哇,这些面条似的是什麽玩意,真恶心!”
“翎潇,那是鸡的肠子。”
“这些毛怎麽弄?”
“等水烧开──啊,不可以用刀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