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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凑数,勾起回忆徒惹你伤心。翎潇,只盼你不要见怪。”
叶翎潇站在阳光下,目光却像冰一样冷。韩断背对著叶翎潇坐在阳光下,被这目光投注在身上,竟忍不住微微打颤。
韩断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发抖,从前食蛊虫和尸毒血蛊发作之时,他都没有这麽难受过。他本以为自己的身体受尽苦楚,天下再没有能让他动容之事。不料此时此刻他才隐隐发现,心里的苦楚,远比肉体的痛苦难受百倍千倍。心中只是有些失落有些揪痛,可这小小的涟漪却激起一波接一波的不安,让他快要窒息。
“我有事要离开两日,今晚不用等我了。”叶翎潇的声音远远飘来,韩断回头,已经看不到叶翎潇的身影。
韩断心乱如麻,呆呆的坐在太阳下,直到太阳西沈,夜幕笼罩了整个院落。
管家老陈故意没派人准备韩断的午饭和晚饭,韩断也不饿,只是恹恹的想著,自己居然做了这种蠢事,难怪气走了叶翎潇。
叶翎潇走了。
就为了一把扇子,那个与自己没日没夜相拥缠绵的叶翎潇,走了?
韩断苦笑,早知他口中这喜欢二字轻飘飘,并不足斤足两,谁曾想竟只是一把扇子的份量。
从袖中拿出扇子,慢慢打开,指尖拂过那张口似乎叫著行不得也的鹧鸪,韩断心头一片茫然。
既然早知道世间情爱最是无情,又何必在这里患得患失?
韩断忽然想起了唐果,想起了那个女扮男装的疯疯癫癫的小丫头,想起她说的话。
她说:“如果自己能控制,那还叫什麽喜欢。”
如果自己能控制,那,还叫什麽喜欢!
原来自己果然已经喜欢了叶翎潇,喜欢被他爱惜,喜欢听他说喜欢。
只是自己对叶翎潇的喜欢,又有几斤几两呢?
是不是只要有人肯对自己好,肯爱惜自己,肯对自己说喜欢,自己就会投桃报李的也喜欢上对方呢?
比如,慕容非──如果当初慕容非不是用暴力侵犯自己,而是──
韩断强迫自己去想象,却想象不下去。
十五岁时与燕岚山换血,可是燕岚山死了,他却还活著。那个夏天,在忘川,慕容非像发疯的野兽般将他啃噬殆尽,只因为他有“燕岚山的气味”。
後来,他本就混乱的生活更是陷入了地狱。
此时想来,那些彷如昨日才发生、已经烙入骨髓的痛苦经历,怎麽说忘就忘了呢?
与叶翎潇在一起时,旧日的种种不堪成了梦。可是,实际上,那不堪才是真实,与叶翎潇的,才是梦境吧。
韩断趴在桌上,头痛欲裂,思来想去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苦恼什麽,正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只听院中传来扑通一声,有人轻呼了一声师父。
韩断一惊,放下扇子站起来循声望去,只见院墙下的草丛中,有个人趴在地上正抬著一双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望著这边。
“三十三!”韩断疾步上前,只闻到刺鼻的血腥味,“怎麽伤的这麽重?”
“师父,果然是你,晌午时候我在街上看到你的身影进了这个宅子,就想著,若是临死前能见你一面,我就是死也瞑目了。”三十三呛了口血,笑道:“师父,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三十三错了,三十三还想做你的三十三,还想,还想让你韩断做我的师父。”
“你别说话,我不会让你死的。”韩断甩开繁杂的心事,迅速查看三十三的伤,冷声道:“你大腿上中了一剑,内腑被掌力震伤了,这点小伤就要死要活的,我才不要这样的窝囊废当徒弟。我现在扶你进屋疗伤,你要是再废话,我就点了你的穴道,让你十二个时辰不能说话。”
“师父,我内力尽失,只怕是不成了。”三十三明亮的眼睛中泪光闪动,“我只想死在你的身边──”
“内力没了可以再练,练不了就离开冥狱找个地方好好和蔷薇过日子,你死在我的旁边,蔷薇还不得用荼蘼针将我插成刺蝟啊。”
“师父……”
韩断伸指戳下,冷冷道:“你说让我还当你的师父,可你却不停我的话,现在你就好好反省十二个时辰吧。”
三十三张口结舌出不了声,眼泪却落了下来。
韩断伸手抹去了三十三的眼泪,将他扶到屋里,掌了灯後,帮他脱了染血的衣服,打来水给他擦洗伤口。
三十三腿上的伤口很长,幸好不深,韩断从他的衣服里翻出伤药,刚给他敷在腿上,就听院外人声迭起响起一片嘈杂。
“你行刺失手?还被人追到这里来了?”韩断心思如电,立刻明白三十三为何这般惨状,气的抬手狠狠敲了敲他的脑门,“惹祸精,就知道给我找麻烦,你老老实实躺著,待会儿发生什麽事都别动。”
三十三挣扎著想起身,韩断气恼的伸指点了他的穴道,将他平放在床上,恨声道:“你要是再处处违拗我,就别指望叫我师父了。”
韩断低头检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沾了三十三的血迹,叹了口气将外衣甩掉,只穿著中衣,将桌上的烛台拿在手中,掩上房门走到院落。才将烛台放在石桌上,十几个人掌著灯笼已经冲进了院中。
“独孤大人,少主人。”老陈从跨院跑来,向当先的两个人俯首施礼。
叶翎潇挥手,老陈退到一边。
韩断没想到竟会在这种场合与叶翎潇相见,心念急转,目光掠过那些人提在手里的灯笼,见上面写著硕大的丁字和岳州府字样,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翎潇,你请岳州府的捕快大人,还有当朝御前侍卫统领独孤苍柏大人来访,为什麽不提前告诉我呢。”韩断坐在石桌旁,意态阑珊的说道,“害我穿成这样,真是失礼了。”
“这麽晚了你为何还不睡。”叶翎潇目光如炬,望著韩断。
“今晚的月光很好,我睡不著。”韩断微微一笑,吹熄了烛台上的蜡烛,随手将蜡烛拔了下来。
“大师兄,这位是──”穿著便服的御前侍卫统领独孤苍柏疑惑的打量韩断,问叶翎潇。
“只是一个朋友。”叶翎潇瞪著韩断,一字一句说道。
韩断对独孤苍柏抱拳道:“我叫韩断,独孤大人想必听说过我。”
“韩断?韩断!”独孤苍柏伸手掣剑,喝道:“你就是冥狱的韩断,你就是杀了三师弟的凶手!”
“独孤大人果然听说过我,”韩断上下打量著蓄著大胡子的独孤苍柏,若有所思的说道:“按说我与独孤大人是头次见面,可我却觉得大人与一个故人很像,虽然声音不对,身形不对,样貌似乎更不对,可是,我觉得大人就是我的那个故人。这是怎麽回事呢,不知独孤大人能否告诉我答案。”
“韩断!你杀了我师弟莫舒雨,纳命来!”那独孤苍柏目露凶光,对韩断的话充耳不闻,挺剑欲刺。
“苍柏退下!”叶翎潇拦住独孤苍柏,冷声道:“你忘了我们是来捉拿行刺岳州知府的刺客吗。”
“可是──”
“韩断的事我自有处置。”叶翎潇瞪了韩断一眼,说道:“方才有人回报,那个刺客就是越墙进了这个院子,给我搜。”
韩断把玩著烛台,笑而不语。
院子就这麽大,别说搜了,只用眼睛就从这头看到那头。很快有人发现了院墙下被压倒的花草,还有草上的血迹。
“人呢?”叶翎潇冷声问道。
“什麽人?”韩断反问,“我一直待在院中看月亮,并未见过其他人。”
“这里的花草被人压倒了,上面还有血迹。”叶翎潇怒道:“你不要说这草是自己倒的,这血是这些花流的。”
韩断怜惜的望著叶翎潇,叹道:“原来你喝醉了,还醉的不轻。”
“我没醉。”
“你醉了。”韩断轻声道,“你可见过会自己倒下的草,会流血的花?”
“……”
抬手拦住叶翎潇要说的话,韩断挑眉一笑,“这草是被我压倒的,这血也是我流的。”
“你在胡说什麽──”叶翎潇猛的攥拳,喝道:“我看喝醉的是你!”
“你的好管家陈叔叔,打从心里看不起我,在你面前也就算了,可是背著你的时候,我却连口残羹剩饭都吃不到,卑贱如我,可也是血肉之躯,不吃饭也是会饿的。翎潇,你是千金之躯,自是不知道挨饿的滋味,可是你要知道,有些卑贱的人,为了两个馒头,随时都可以张开双腿任人取乐的。”
“住嘴!”叶翎潇气的发抖,他焉能看不出韩断只是为了保护那个刺客而故意这麽说。他明白,与其说韩断是为了激怒他而说谎,不如说韩断是在向他表明,那个刺客对韩断有多重要──重要到可以不要名誉,重要到不惜和自己反目。
独孤苍柏在一旁目光闪烁,视线只在叶翎潇与韩断之间打转。
正僵持著,独孤苍柏的手下赵旭来报。
“启禀大人,刺伤知府公子眼睛的犯人拒捕,已经被属下当场全部格杀。”说话间,将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那两个东西落在地上,互相碰撞,有一个向前滚动,停在韩断脚下。
韩断缓缓蹲下身子,将那个东西捧在手中。
半日前还红著小脸对自己说“客官可是要买扇子”的少年,此刻只剩了一颗滚满鲜血和尘土的头颅,韩断伸手合上少年那微微张开的眼睛,将他放在那颗白发苍苍的头颅旁。
“我记得上午收拾那丁公子的时候,已经说了伤人者为韩断,你为何不来杀我,却杀了这孩子和他的父亲?”韩断口角含著冰冷的笑意,倚著石桌望向那个杀人者赵旭。
“原来你就是韩断!”那赵旭拔剑在手,“我遍寻你不著,却原来你藏在这里。”
“你杀错了人,记得下去要向小孟好好道歉。”韩断话音未落,身形甫动,电光火石之间,只听一声惨呼,那赵旭长剑掉在地上,双手捂著咽喉仰面栽倒。
“你的武功恢复了?”独孤苍柏惊恐之中脱口而出,拔剑疾刺。韩断心念一动,也不躲闪,反而迎著剑锋,出手──
叶翎潇也以为韩断武功恢复,怕他伤了独孤苍柏下意识的一掌挥出。
独孤苍柏的剑还在半途,喉咙已经觉得一痛,心胆俱裂之下却听到砰的一声,叶翎潇的掌心已经拍在韩断的肩头。韩断被叶翎潇的掌风扫出一丈多远,撞到石桌上,手中的烛台也脱手飞了出去。
叶翎潇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又看著捂著肩膀挣扎著爬起来的韩断。
“翎潇,谢谢你这次只打我的肩膀,没打我的後心。”韩断咽掉涌上喉咙的血,苦笑道:“谢谢你这一掌打醒我,让我终於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麽东西。”
“我……”叶翎潇想要解释,对上韩断死水般的目光,终於什麽话都停在了嘴边。
“我明白,你不需要解释,我要杀你师弟,你选择杀我原是应该的。”韩断忽然笑道:“就好像我,如果你要杀我的人,我也会选择杀了你们这许多人来陪葬。”
“大师兄──”独孤苍柏望著叶翎潇,只等他点头就派手下冲上去抓人。
叶翎潇望著韩断决然的冷笑,只觉一颗心渐渐沈入冰水里。
“把他给我抓起来!”独孤苍柏见叶翎潇面色忽青忽白,知他难以决断,不由替他做了决定。
“翎潇,念在你我相知一场,可否借我一把剑。”韩断向叶翎潇伸出手。
“如果你要自尽,我不借。”叶翎潇说道。
“我干嘛自尽?我不自尽,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