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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果然如愿,韩断将一切都忘记了。
韩断抓著韩琰的裙角,指节已经因为用力而泛白。
“您能告诉我,”韩断惨然笑道:“这是我的记忆,还是我的幻觉?”
韩琰袖起双手,飘渺的望著韩断颤抖的身体,许久也没言语。
“难道真如赫连败所盼,您从堑断虚空回来了。”
韩琰轻轻摇头,长叹一声:“没有人能从堑断虚空回来,所以,你就把这一切当成幻觉吧。”将裙角从韩断的手中抽出来,韩琰擦去眼角的泪痕,喃喃道:“只是因为某人的执念,害你也要背负那无聊而悲惨的宿命,作为母亲我怎麽能够不管。我只想你知,当年我并没有抛弃你。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韩琰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扭曲的空间里。
“娘……”韩断伸出手,心头一空昏倒在地上。
叶翎潇无奈的推推韩断,见韩断还是站在原地愣神,心中又烦又慌,“真是的,怎麽好好走半路突然就不动了呢。”等了一会儿,见韩断还是像木雕泥塑似的一动不动,心头不耐手上就用了很大的力气,猛的一推,却惊见韩断的身体就像真的木雕泥塑般,齐腰哢嚓断成两截。
“啊!”被喷涌的血溅了满头满脸,叶翎潇大叫一声,惊见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那人穿了一身布衣,手中拿著一柄黯淡无光的短剑。
“韩断!”
这人影竟然是韩断,那被砍成两断的是──
叶翎潇移动视线,落到地上的尸体,目光如血嘶声狂叫:“舒雨!”
韩断伸手,将风骨剑递过来,叶翎潇颤抖著接过,拔剑出鞘──
剑锋划过粗布的衣襟,挑断了衣带。
叶翎潇惊恐的看著自己的手,看著自己的手脱离了自己的意识擅自的动作,然後看著韩断慢慢的褪掉了割裂的衣服,慢慢的走过来,慢慢的伏到他的胸前。
“你将莫舒雨送你的扇子都弄丢了,其实你早就,忘了莫舒雨了吧。”韩断抬起眼睛,眼波中摇曳著既纯净又妖异的琥珀光芒,“抱我。”
苍白的薄唇开开合合,粉色的舌头舔过齿龈,吸引叶翎潇俯下头,将那唇瓣放入口中,死死咬住。
甜美的血腥味。
甜美的血腥味──
叶翎潇头脑发晕,循著血腥,看到韩断倒在不远处的地上。无法细想为何方才还在怀中的人,此刻却趴在丈许之外。
既熟悉又陌生的欲念疯狂叫嚣著,想要寻找出口。叶翎潇踉跄著冲过去,俯下身将韩断从俯姿摆成仰卧,想都不想就扑上去。
韩断在昏迷中觉得身上突然间压上重物,那种可怕的屈辱感瞬间激醒了他的神志。睁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叶翎潇正用邪佞的目光盯著自己,身体已经挤在自己大张的双腿之间。
这是什麽情况?
“叶翎潇!”韩断猛的挣开叶翎潇的束缚,一拳打在叶翎潇的鼻子上。
“呜!好疼──”叶翎潇捂著鼻子从韩断的身上掀下去,目光瞬间变得清明,一迭声的怒道:“第二次了!你干嘛又打我的鼻子。”
韩断情急之下打他,知这罪魁祸首原是幻觉,本怪不得叶翎潇无礼。而且方才之事过於尴尬,如若详细解释给他听,估计又会被他出言讥讽,说自己肖想他以至产生幻觉。不想自取其辱,所以只是低声说了句抱歉,并没再多言。
“这鬼幻术!定是赫连狂那厮弄出来的。”叶翎潇擦掉鼻血,恨声道。
“这是灭天蛊王制造的幻境。”韩断说完不由一愣,回想见到大巫韩琰的情景,怎麽想怎麽是幻觉,可是自己竟然不假思索的断言说这是灭天蛊王的幻境,当真是心思混乱到了极点。
“灭天蛊王?”叶翎潇奇道,“亏这苗疆有这许多古怪事物。你怎麽知道灭天蛊王的事?你可有办法破解?”
韩断苦笑:“我……是猜的。至於破解之法,我倒是可以试试。”
“哦?”
灭天蛊王再厉害也只是蛊,只要是蛊就会被食蛊虫克制。
叶翎潇见韩断沈吟不语,面上神色却是有些凄苦无奈,心头不由有些痴了。
“怎麽了。”
“叶翎潇,我会破了这个幻术,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我要找到这幻境与现实的连接所在。”韩断叹道:“为了找到这个所在,我们还要在这地海冥宫的甬道里走下去。”
“……”叶翎潇沈默了一会儿,向韩断伸出了手。“拉住我的手。”
“干嘛?”韩断抓住叶翎潇的手,心中一跳,随口问道。
“这样安全些,省得一会儿又出什麽状况──我的鼻子可禁不住你打第三拳。”叶翎潇反握住韩断的手,故意恶声恶气的说道。
韩断掌心触到叶翎潇温热的手掌,忽然感到脸颊发烧,直觉此时的情形著实诡异。
这甬道金碧辉煌,宽敞顺畅,可是却仿佛没有尽头般一直向前延伸。叶翎潇与韩断携手同行,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周身乏力,又渴又饿,脚下沈重,竟是连寸步都不想挪了。
韩断一路细细查看四周,可是既没有出现新的幻觉,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心中变得游移不定。回想韩琰那时似乎说过,自己认为这是幻觉的想法是错的。换言之,此间幻境是源於灭天蛊王,可是又不全是幻境,而这其中的玄机,是因为?
韩断心思急转,脑海里忽然隐约浮现出一个想法。
“叶翎潇,我们也许一直在求仙洞的地道里绕圈呢。”韩断漫声道,“这甬道与现实的连接,没准就是甬道本身。”
“我已经快被这鬼幻术搞疯了,”叶翎潇颓然道:“我从未遇过如此怪异的事情。反正你要是成功破了这幻术咱们就一起得救,要是破解不了,咱们死在一起也不错。”
韩断一笑,从叶翎潇手中抽出手指,“这个你倒不必担心,纵使失败,死的也只是我一个。你不会有事的。”故意退後了一步,背著叶翎潇将手腕放到口边,用牙齿咬破了血管。韩断垂下手,一边走一边将手腕的血滴在甬道的黄金地面上。
“我倒不信你能舍命救我,”叶翎潇故意笑道,“难不成真如唐果所说,你爱上我了。”
韩断气极反笑:“叶公子要是能改改这自恋的毛病,说不得我会将你当成知己。”
“其实你是想做我的红颜知己吧。”叶翎潇脸上发热暗叫自己住嘴,可是脑子所想和嘴里所说明显背道而驰。
韩断见叶翎潇耳朵都红了,心中好笑,道:“这幻术真促狭,总是教人说出口是心非的话。”
叶翎潇一滞,暗想:自己说的当真是口是心非的话吗。
又走了不知多久,叶翎潇听到身旁传来扑通一身,慌忙回头,发现韩断扶著墙跪倒在了地上。“你内伤又发作了?”把他扶起来,叶翎潇惊见韩断的衣袖沾染了暗红的血迹,“你的手!”
“我没事,”韩断靠在叶翎潇的肩上,又把手腕已经干涸的伤口咬开。
“你这是做什麽?难道是为了在地上做记号?”叶翎潇抬起手,也想学他的样子咬破,“我也有血,用我的──”
韩断握住叶翎潇的手腕,笑道:“亏你想的出,用血做记号?我的血虽然廉价,可也没贱到能这麽浪费的地步。”
“你还笑!”叶翎潇撕开一条衣襟,就想给韩断包扎。
连忙拦住叶翎潇,韩断扶著墙,继续将血洒在沿途的地上。
“别站在那里,我们继续走。”韩断顿了顿,低声说道:“这幻境是蛊王弄出来的,我的身体里寄生著能克制一切毒蛊的食蛊虫,我的血大概可以用来破解这蛊术。”
“大概?”叶翎潇紧走几步追上韩断,怒道:“你也不确定,却做这麽没谱的事!韩断,你的命就这麽不值钱吗!”
韩断瞟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这般生气,“我的命,原就是这麽不值钱的。”说到这,忽然落寞的一笑:“我这人,即使死了,也没人为我哭的。我死到哪里,也只是臭人家一块地罢了。我原也不需要别人哭。”
“你──”叶翎潇每次听韩断轻贱自己,火气就往上撞,此时听他如此说,不禁气狠狠的说道:“你要是死了,我会难过的。”
韩断不以为然的轻轻笑道:“莫舒雨听到你这麽说,也会难过的。”
叶翎潇语塞,心知韩断的话虽然刻薄却并没错,可就是不想听到这种话,不想──提到莫舒雨。
韩断哪里知道叶翎潇此时心中宛如开锅般纠结於那些有的没的,见他沈默也就不再费神说话,只是凝神注视著地面。
前方不足一丈远的地方,光滑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暗红的污点。韩断挑眉一笑,心道:成败就看这一刻了。
“叶翎潇,打起精神来,一会儿不论发生什麽都不要再发呆了。”韩断摇摇晃晃,一步一步将血滴到那个污点的附近──
叶翎潇还来不及回答,只觉脚下地面剧烈的摇晃起来,周围景致瞬间骤变,光线阴暗,哪里还有什麽金碧辉煌的甬道──他置身的是一处狭窄山洞,地面遍布奇形怪状的黑色石头,洞壁上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在山洞的最里面,有一座凹进去的神龛样的台子,上面赫然坐著一个穿著白色衣袍的中年人。那个中年人长发披散,五官深刻相貌很是英俊,此时正双手拢袖冷冷的望著倒在地上的韩断。
叶翎潇连忙奔过去扶起韩断,也不输气势的瞪向那白衣人。却见那白衣人坐姿奇怪,仔细看去,这才发现那白衣人衣袍异常肥大,将整个下肢都遮起来,半跪半坐的直著脊背待在台子上,说不出的别扭。
“竟然能冲破各自心魔从蛊王大人的幻境中闯出来,你们两个都是了不起的人才。”白衣人的视线移到叶翎潇的脸上,声音僵硬的说道:“你的同伴半死不活伤的却是比你重上许多,看来还是你比较厉害。”
叶翎潇一愣,与韩断面面相觑。
韩断心头起疑,这人显然是以为自己和叶翎潇分别困於各自的心魔幻境,不知他们被一同困住韩断的幻境中,而这幻境也似乎并不是由心魔所生──莫非纵蛊之人不是他?这其中看来另有蹊跷。
“如此甚好,赫连破那个废物掳来的小姑娘毫无武功,作为祭品想来蛊王大人也不会满意,不若,你来当祭品吧。”那白衣人话音未落面露狞笑,伸臂向叶翎潇抓来。
叶翎潇早有防备,见那白衣人的两条手臂竟像可以无限延长一般直直抓来,忙搂住韩断向後跃去。那双手臂凭空交叠,对叶翎潇左右夹击,叶翎潇手无寸铁还抱著韩断,一时间险象环生,几次差点被抓到。
“把我放下,专心对敌。”韩断在叶翎潇耳边急道。
叶翎潇怕那双怪手抓到韩断,哪肯放开保护。也是叶翎潇武功甚好,那布衣人双手厉害,却似乎不良於行,只能坐在台上攻击。一时间倒也僵持不下。
那白衣人抓了一会儿,见叶翎潇闪展腾挪身法了得,不由心中大怒,怪嚎一声从台上窜了起来。
叶翎潇见他跃起就是一惊,待到看到他衣袍下不停扭动卷曲的下肢,一时只惊得忘了躲闪只想呕吐。
那白衣人的衣袍下伸出无数条像章鱼一样的触手,有粗有细的触手上吸盘不住翕动著,流淌著黏糊糊的黄绿色粘液。见叶翎潇搂著韩断呆立在原地,白衣人放出几只触手,想将他们二人卷入其中。
韩断反应奇快,见触手袭来,立马扭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