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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想来想去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我也实在是没有闲心再去理会她们,所以,就想来个一劳永逸。”
一夫一妻,永远是消弭争端的不二法宝。
她逐渐地,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本是她多年来的心愿,可是真到这一刻出现了,却觉得如此的不真实。
“水莲,你知道我最遗憾的是什么?”
“??”
“我没有一开始就让你做皇后……”
“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当时身份低微,直接从宫女到皇后,这是不行的……”
“不……水莲,你不知道,不是这样……”
这时,她才真的微微疑惑起来。
黑暗中,他竟然也有点脸红。
“太后在世的时候对我控制得太多了……那些禁锢,我有的根本就受不了……”
她恍然大悟。
她是太后党的成员——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角色,但是太后最亲近的人。而且,她对家族不亲,只对太后一人亲近,她做了皇后,便一直会倾向于太后家族。
☆、决战拉开了13
如此一来,后宫势力依旧永远掌握在太后的手里。
一朝失去了约束的皇帝,急于摆脱太后那些无所不在的强大的阴影——新一代皇帝,甚至连自己心仪的女子都是她毒辣目光替自己挑选的……就算他当时赌气,后来便意识到自己中了激将法!
从关小黑屋的第一天起,她便在有意识的培养这种情绪;
从她吩咐他将她打发出去那时候,她便故意如此。
终究,母亲还是将自己算计了。
潜意识里,就想要反抗,摆脱……一种极其微妙的心理:因为她那么像她。
她跟着她成长,不知不觉,很多言行,很多思维方式,都和她非常相似。
所以,他一直不让她做皇后!
只是,他那时不愿意而已——
就那么奇怪,那么微妙的不愿意。
外人想破了头都不明白,就连他自己有时候都不完全明白——也不敢明白。
因为,他骨子里其实想要摆脱一些强大的阴影——
直到她和他决裂了,直到崔云熙得宠了……直到丽妃的崛起……
终究不是太后为自己选定的路。
胜利了么?
却不料,这一去,代价如此之大。
人的心理,某一瞬间的阴暗,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就连他皇帝,也不例外。
竟然曾经为此斗气——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包袱,就连困扰了他那么久的压抑和郁闷,统统地都不见了。
反而是水莲,静静地听着。
竟然觉得了解和同情——因为怜悯而滋生的那种同情。
他这个皇帝,着实不容易。
那么严厉的母亲——她在他面前树立了一座丰碑,要超越都是那么难。
为了权力,母亲变得不像母亲,儿子也变得不像儿子——外无亲族,内无强援——他硬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之下,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对于一个心高气傲,宏图大志的男人来说,心底难道不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他也需要宣泄的通道。
没错,她就是太后的间谍——是她派给他的间谍;也是他派给她的间谍。
一个双重的间谍。
所以隔着距离。
☆、决战拉开了14
再是多么亲近之人,谁又敢说谁真真切切,毫无距离的了解对方?
难怪,一旦她生病之后,他那么轻易地就投入了别的女人怀里——至少是想看看,到底她和别的女人有何不同。或者说,彻彻底底脱离了太后的影子之后,人生到底是怎样的改变。
只没料到,一切并非他想象的那么轻松。
在也没有了熟悉的阴影,没有了似曾相识的谈话方式。
陌生的女人们的确是讨好他,逢迎他,想尽一切办法来让他感到愉悦,但是,那些都是宫廷的尺度范围之内——决定了她们只是臣服于他,而不是爱他。
每一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加倍的好处:或者提高身份地位,或者为家族谋取升官发财,或者为儿女争取太子之位……
何曾有任何人只把他当成一个男人——就如普普通通的男人一样爱过?
千回百转之后,才知道,爱情原来才是这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
心结一开了,他的声音反而轻快了:“水莲,你看,有时我也是一个很不堪的人,对吧?可是,今后我不会这样了……”
其实,他早就没有这样了。
有时候,往往是一念之间,豁然贯通。
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才知道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她没有回答。
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头一直靠在床头,痴痴地,眼睫毛垂下去,既不看他,也不看自己,神情飘飞得很远很远。就算是朝朝暮暮,就算是青梅竹马,就算是枕边风月,其实,谁又曾真正地了解过谁?
“水莲……”
黑暗中,他拉着她的手,手心很温热。自从怀孕之后,她的体温升高了,掌心常常是热呼呼的,不像呕血的时候浑身常常是冰冷的。
甚至她的肚子,当初扁大夫诊断的是“宫寒”,但不知道是病情痊愈还是因为怀孕,现在也变得热乎起来。
可以保证,那孩子可以在母亲温暖的肚子里生活得很舒服,而不是饱受冰冷的侵袭。他的大手温柔地抚摸,带来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决战拉开了15
纵然他和她最最亲密的时候,也不曾如此的温柔——那是男女之情之外的一种温柔,远远地超越了单纯的男女之情,是一种深切的融合,夫妻,亲人,长久的相濡以沫……也许某一天,二人再也不曾有一星半点的激情了,可是,那种温暖的感觉,只会变得越来越漫长,越来越深挚。
大手往下,十指交扣。
黑夜里,皇帝的声音不胜感慨:“水莲,不知不觉地,我们都一起这么多年了……唉,过了这许久,我还能清楚地想起当年你偷偷地来到密室带给我吃的大饼……那大饼可真好吃……”
饥渴了两三日的孩子,那时候几乎把那大饼当做了绝世的美味。
就算他事后天天山珍海味,可是,再也不曾觉得食物有那么好的滋味过。
甚至那时候站在身边的少女,他想起来,也有种令人心跳的感觉,那时候,她是那么瘦小,脸色白皙得几乎透明,慌慌张张的神情里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倔强:她不让任何人伤害他,欺负他,纵然是太后也不成……小小的少女,小小的少年,情愫,从此深种。
那时候的她,在他眼里美如天仙。
“水莲,若非是你……也许我今日就不是我了……”
黑夜里,她的手心握在他的掌心里,灼热而亲密。
原来如此。
是一直感激着的啊。
他一直深深地感激着——这一次的救命之恩,对他来说,绝非是生命中可有可无的事情,而是当成了绝境之中的一次奇迹。
就因此,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就因此,就算她是双重的间谍,他也是满怀感激的?
就因此,这多年,无论她怎样的忤逆,骄悍,行为出格,他也不废黜她,从不说打入冷宫,甚至连打也没有打过一次……无论怎样的震怒之中,也允许她回头来看看?
宫廷生涯不是民间夫妻,不允许河东狮吼存在——聪明贤淑的女人或者心狠手辣的女人,想她水莲,手段不甚高明,又不那么讨好,何德何能可以一次次地得到他的宽恕和原谅??
☆、决战拉开了16
如果换成另外的任何一个男人,她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如果遇到汉武帝这样的男人,她自忖已经死了十万次了,哪里还有命活着争取皇后的位置?
先是妒恨崔云熙,接着对丽妃搞那么多小动作,还跟他决裂……又把但凡有点姿色的美女们都悄悄滴赶走……一切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如此不堪,如此威逼,如此反复,他竟然还把皇后的宝座给她。
最后,他还是给她了。
就算他辜负了天下女人,可是,他并未辜负她水莲。
想来,全是因为那一份深深的感激。
对他来说,她和别的女人,终究是不同的。不止是相依为命的青梅竹马,也是他一切回忆里不可缺少的一份,这许多年了,变成了一个血肉相连的整体,再也无法割舍了。
甚至,这一次的解散后宫,遣走别的妃嫔,也是如此?
是这样么?
她的声音有点飘忽:“陛下,其实你根本不用感谢我……”
黑暗中,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水莲……我哪有在感谢你?”
“其实……就算当初我不给你送食物,你也不会死的……太后,她只是考验你的……她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太后绝对不会害你……”
他当然知道。
后来,什么都知道了。
唯有太后这样的女人,才能使出这样的手段,虎毒不食子。
但是,从此换得了大臣们旗帜鲜明地举起了保护他小皇帝的大旗。
终其一生,戎马天涯,那一群自以为获得了胜利的男人,其实又怎么知道,笑得最后的其实是那个阴险到了极点的女人??
轮到心计的深沉,忍耐的筹划,智谋的高瞻远瞩,太后若自称第二,那么谁敢自称第一?
后来,皇帝完全明白了。
有些苦心,有些厚爱,要很久很久之后才会体会到——要到了他一手掌握天下的时候,才能明白其中的苦衷和痛楚。
他笑起来,“水莲,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偷偷给我送大饼的时候,吓得浑身发抖,第一次跑来的时候,几乎急得把大饼掉在地上……”
☆、决战拉开了17
那么滚烫的大饼,因为是冬天,她怕凉了,想带给他一点温暖和饱暖,又怕被人发现,所以跑得心都跳出来了——大饼拿到他手里的时候,还是热的。
就如她掌心烫出来的伤痕。
娇嫩的小女孩,那种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从此烙印下永久的丑陋的痕迹。
谁想得,这根本无非是一个母亲的考验而已?
只是一个小小的考验,根本不是外人所想象的什么生死攸关。到知道真相的时候,才知道,这于他的生命,其实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体验而已。
只是长者给予的一次成长的机会。
是一个女人的魄力的考验。
但于她,却是不同的——这些年,热烈的爱情消失之后,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这一点优势了——就像她在丽妃面前的理直气壮。就因此,她自认为比六宫的任何女人都有资格做皇后——就如打下半壁江山的韩信,老觉得别的凡庸将领都封了王侯,凭什么自己就不能封王??
异姓王也是王啊。
功臣啊。
她是他的救命功臣。
可是,当那一次的“救命之恩”变成了一种自欺欺人呢?
这算哪门子的功臣?
更何况,韩信的功劳是真枪实弹的,他还被杀了呢;自己这是假功臣,却获得了超越自己身份地位之外的一切?
原来,并非是他辜负她,而是她太贪婪了——竟然要了过多过多原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睁大眼睛,黑夜里能看到对面的梳妆台,上面放着她日常佩戴的一些首饰,还有凤冠——凤冠仅仅只属于皇后,她觊觎了十几年才等来。
原来,其实并不该属于自己的。
自己一直是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