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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怯场,清亮的目光也向众人扫去,露出得体的微笑和善意。之前,叶明闻画过很多画像,还专门拿了族谱,让她一一对认,这下就用上了。
“这是六丫头吗?”叶家二房的夫人,叶仲勋的正妻于氏迎了上来,亲热地拉着石中玉的手道,“看气色真是大好了,嗯,腰杆直,脚下也利索。不过三年,看这小模样,婶娘都认不出了,果然是个美人儿。”
据情报,叶氏二房是可以拉拢的,因为二叔叶仲勋是个富贵闲人,为人算是厚道,当年对石氏也是很尊敬的。叶仲普做重大决定时,总是和二弟有商有量,但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让外人看着民主罢了,因为叶仲勋从来没有过反对意见。
二婶娘于氏是个中等个儿,略有点胖,团团雪白的一张脸,看着慈眉善目的。于氏出身平凡,虽然行事有点不着调,却不是坏人。整个二房在叶仲勋的治家方针下,不显山不露水,凡事不管。但下一辈的子弟,却未必是这番心思了。
“见过二婶娘。”石中玉微笑施礼,“这么久不见二婶娘,怎么倒觉着二婶娘年轻了好些?”
她对古代女子的礼节不熟悉,是大寒小寒教的。这俩丫头出身陵王府,虽年纪轻,比不得宫里的嬷嬷,那行为举止也是极有法度的,教出的石中玉自然与普通人家的小姐不一样。
而她一句话,夸得于氏笑得见牙不见眼。若这是惯于逢迎的下人说的,可能效果还没有那么好。但叶六姑娘却是有名的闷葫芦,不会说奉承话儿的,因而她说的,总让人多信几分。
“看六丫头,让他爹养的白白嫩嫩不说,这小嘴何时这么会说了。改天要问问,大哥这是用的什么仙法儿。”于氏欢欣地笑说,对石中玉重新亮相的第一印象极好。
“哼,二婶娘胆子也太大了,离六姐姐这么近,也不怕传染上什么病。”旁边一声娇哼。
石中玉闻言,连眼睛也不转,因为刚才已经看了个大概。
说话的小姐才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身上穿着大红遍地金的百碟穿花裙,外面拢着狐毛边的织锦斗篷。容貌才长开,已经颇为艳丽,和姜姨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用问就知道是叶府的九小姐叶明珠。
嚣张傲慢,举止无礼,姜氏果然教育不出好孩子。而她,并不想和这些人斗心机,她就按自己的方式硬碰硬。因为,这些人不配她费脑子,还怪累的。
石中玉直接走过去,脸上并没有笑,眼神中却有笑意。可苦说她精神愉快吧,那笑容又让叶明珠觉得特别扎眼。而就在叶明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被狠捏了一把。
“小孩子抵抗力差,要传就传九妹妹吧。”石中玉说得寒风阵阵,“二婶娘三婶娘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吉祥如意,万事顺心。”她把始终站在一边看热闹的三婶娘也捎带上了。
三房的三叔叶仲谈和妻子程氏是一对不安分的,每天想着的就是怎么占小便宜,令自家怎么获利。不过据调查也没有过什么恶行,只是世家子弟中比较市侩的那种。这种人只要许之以利,其实也是能为己所用的。
“你”叶明珠脸上又疼,心里又气,差点跳脚。
可石中玉却不理会,直接到程氏面前行了礼,然后两位婶娘就一左一右拉着她的手,一起进到祠堂里。
祭祖的时候,族长和家主居中,两边的方阵中是族老们,以及族老的妻室们在先,小辈们在后,妾室没有资格参加。
小辈中,嫡子女在前,庶子女在后。所以不管叶明珠有多么的不乐意,也只得看着石中玉和叶明闻排在自个儿和自家大哥的前面。在叶府本府的三房人家中,二少为大房石氏所出,但两岁多的时候夭折,所以男丁小辈中以叶明闻为首。至于女孩,自石中玉以上,五位姐姐中有三位嫡女嫁出,另两位是二房和三房的庶女,所以石中玉排在第一个。
祭祖完毕后,叶仲普又不情不愿地亲自带了石中玉去拜见族老。石中玉应答得体,端庄大方,族老们都大为惊叹,说那个说话像蚊子哼哼的丫头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样才是叶家家主的女儿、不愧是嫡出云云。
总之,这次石中玉的亮相很成功,除了叶仲普和姜姨娘这支,其余人都极为满意。
当天的午饭也是摆在祠堂的。天气冷,自然不在场院里,而是祠堂四周的风雨长廊。当时 建祠堂的时候可能考虑到了这一点,长廊向外一侧奢华地安装了玻璃门,长廊本身也是极为宽大,摆上大桌的酒席,旁边还站着一溜儿丫鬟仆人侍候着,也不嫌拥挤。除此之外再多加些火盆,喝几杯酒下去,竟一点也不冷。
女眷这边,本来应该老辈们同桌,小辈同桌,但本着对“久病初愈”的叶六小姐的好奇和关怀,石中玉被招至和族长夫人及二婶娘、三婶娘这桌。席间,她谈笑风生,举止态度不卑不亢,偏偏还有层出不穷的笑话,逗得长辈们极其开心,尤其族长夫人祝氏,叶仲普叫四嫂的老太太,一直拉着石中玉的手,恨不能带回自己家去似的。
第四十一章 怎么遇见他
“这丫头,肚子里都装的什么好东西,以前倒没发现。”祝氏笑道,“若早前也是这么活泼可人的性子,怎么会病得那么久,好好耽误了年huá。” “孙女正是病了这一场,想通了好多事,这才开圝怀起来。”石中玉清清亮亮地说,想必这些话,叶明珠会一五一十转述给她那位上不得台面的酿吧。
“四奶奶是个有大智慧的,早知道向您请教,何至于憋闷出病来,白白熬这几年。”她笑着。有心人都听得出来,她是为自己的qīn酿叫屈呢。叶家正圝府的大房里,妾室都骑到主母的头上了,可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叶仲普是家主,既然没有圝损害族里的利益,也就没人过问罢了。
“你能活得明白就好。”祝氏老太太见到石中玉的小模样,心中倒有七分爱,三分怜,“以后好曰子才多哪。那些笑话,你都是打哪儿听来的?”
“病中无事,看了好多话本杂记。”石中玉借机道,“其中有几个故事特别好看,回头我讲给四奶奶听听?”
“那敢情好。”于氏擦嘴,“左右无事,现在说一个,让我们也沾沾四婶的光。”
做为网站编辑,石中玉看过太多的书了。想来这些内宅的妇圝人都喜欢悲欢离合的故事,于是讲了红楼梦,才一起头儿,就引得太太夫人们听得欲罢不能,散席的时候都不愿意走。
“这丫头真真太坏了,弄得我老婆子的一颗心就这么不上不小的吊着,哪还吃得下饭,睡得着觉?”祝氏老太太笑骂道,“可惜年下忙,等过了十五,你就到我家串门,告诉我宝玉到底怎么着了。”
石中玉应下,三婶酿程氏可不干了,“四婶您是听着了,我们可怎么办?不行,我也要和明玉去四婶家讨杯酒喝,可不许不让我进门。”
她这样一说,好几位夫人也说要同去,祝氏老太太就说,“来就来呗,一个两个的挤兑我老婆子,少不了你们吃喝,就怕你们家里都事忙,不比我一个大闲人。”众人的笑声中,商定了正月十六溜百病那天去祝氏老太太家吃酒,然后就各自离开。
石中玉目的达到,自然十分高兴,根本不理会气得脸色发青的叶明珠。搭上了夫人和老太太们,她就能为哥哥谋出路了。有时候,很多男人们决定的事,内宅却能起到最关键的作用。
所以说知识就是力量,不会厨艺不要紧,不懂医术也不要紧,多看点书,穿越时给夫人太太们讲讲故事,是多么清闲淡雅,不着痕迹,又妥帖自然的拉近关系的方式啊。
因为上头的长辈已经去世,所以晚上各家自己吃团圆饭。石中玉不愿意看到叶仲普那张伪君子脸,也不愿意看他那么多房小妾和暂时都记不清名字面目的庶兄弟姐妹们,干脆推说头疼不去。叶明闻自然不舍得妹妹独自过除夕,就在寒山园摆了一桌,又叫丫头们全下去乐呵,自家兄妹二人,并摆上母亲的牌地位,安静地过年。
“你过了年就能随意出府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兄妹俩守岁时,叶明闻说,“我感觉老叶过些日子就会有动作,他不会容忍咱们太久的。”
“我知道,哥也提防他使阴招。”石中玉点头道。
叶明闻苦笑,“死过一次的人了,再不会像以前一样大意。不过虽然老叶不大可能在府内动手,妹妹还是开了小厨房为好,连食材也要自己人去采购。除了春芽和她娘,你这儿全是咱们自己得力的人,单开了伙,连哥哥我,偶尔也可以沾光啊。”
石中玉应下,又有点担心。她也觉得叶仲普年后会有动作,但却感觉会应在哥哥身上,她只要不行差踏错,就暂时不会有危险。还好他们还留有后手,太府都的圣旨就快到了……
想到京城,不期然的,慕容恪的面容突然浮现在心头。
今天,谁陪他过年呢?是不是妻妾满堂,围绕着他?不知道,金小姐是否怀了身孕?天各一方的两个人,好像永远不会交集似的,只盼着他能幸福,倒也没什么要求了。只是这心里刺刺的疼,好像最柔软的地方撞入了荆棘从里,不会被扎死,那痛却永远在,轻微,但却顺着神经一直到达身体的最深处。
不知是兄妹间的心灵相通还是怎么的,兄妹二人沉默一阵后,叶明闻突然说,“听说,北魏在年前突然在边界生事,而且看似图谋不小。虽然并没有实际开战,可皇上不放心,还是派了裕王去北地。北魏兵卒强悍,除了裕王,别人镇不住,若真是大年下被侵边,大家谁也过不好年了。”
石中玉表面平静,心里却突突乱跳,假装无意地说,“他……我是说裕王殿下,已经离开太府都了吗?”
“是。”
“北魏怎么就不消停点呢?虽然妒忌大燕的土地肥沃,商业发达,但不能用通商的方式互利吗?一边臣服岁贡,又三天两头撕毁协议,这哪像一国所为,简直和街市上出尔反尔的小人差不多。”
“北魏人一向如此,不讲信义的。”叶明闻喝了一口酒,也假装无意地说,“不过裕王殿下神武,他若在,北魏人未必敢轻举妄动。想当年,对北魏人来说,他可是有魔鬼之名。”
“怎么回事?”她穿越过来的时间尚短,倒没听说过这个典故。
但想来,当今皇上也够为难的。慕容恪的封地叫北元都,与北魏接壤,如果放他回到封地去,虽说震慑了北魏,却又怕他借此做大,有了龙腾之势就再控制不住。但如果把他困在太府都,北魏一折腾,就得行兵一次,不仅劳民伤财,也颇为麻烦。若调另一个很有威信的去,比如陵王,西边又没人好守。大周看似老实,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大燕在皇上的以上三代,已经因宫廷斗争折腾得千疮百孔,好不容易在永隆年间恢复了民生经济,若无再一代的巩固,也难免会重回混乱。唯有熙海,一直孤悬海外,反而受到的波及不大。所以皇上以为,把熙海给了慕容恪,就是皆大欢喜吧。该享乐的享乐,该励精图治的励精图治,再往后,是谁吞并了谁,恐怕也是百年后的事,与他这代明君就没关系了。
“当年裕王还小,有一次在北地作战,遇到北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