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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酒半天没喝完,她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温温柔柔地发出一声深深的惊叹,“尉公子,你喝酒真慢啊!”
他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因为,好酒要慢慢品啊。”
品你个头啊。云翡急得心里直飙血,脸上却还挂着一脸甜丝丝的笑。
眼巴巴终于等完他品完了这杯酒,脸蛋都要笑得木掉。
尉东霆点点头:“果然是好酒。”
云翡欢欢喜喜又倒了一杯,双手捧给他,笑得蜜汁一样甜美:“那你再喝一杯。”
“好。”尉东霆接过酒杯,正欲送到唇边,突然闭上眼睛,貌似有点晕。
云翡每想到宋惊雨的蒙汗药药效这么快,心里暗喜。
尉东霆疑惑地问:“云小姐,这酒,怎么有点奇怪?”
云翡笑眯眯道:“当然奇怪了,是我爹藏了许多年的好酒,味道不同凡响。”
“哦,这也。。。。。。”话未说完,尉东霆竟然趴在了桌子上。
云翡目瞪口呆,这蒙汗药实在是太强了,一杯就放倒了他? 她不放心,上前推了推他:“尉公子?”
桌上的人一动不动,她推了几把之后,使劲去掐他的胳膊,用的是足以疼得让人跳起来的力道。可是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云翡乐得差点笑出声来,真是太好了,一切都顺利的不像话。
她亲眼看着他将那张薛涛笺放在衣襟里。可是他趴在桌子上,不大好取。她绕着他左看右看,最后只好弯腰把手从他胳臂下伸出去,再探入他的衣襟里。
手指间的的确确碰到了纸张,她心里狂喜,正要抽出来,突然尉东霆抬起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惊慌失措,大呼上当,还未来得及挣扎,他抓着她的手腕往上一抬,她就势倒在了他的腿上。
云翡越发惊慌,尉东霆微微俯下身子,俊美的眉目近在咫尺,清晰可见那漆黑如墨的眼中映出她惊慌失措的影子。
“云小姐是要非礼我么?”
他声音低沉,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却仿佛有着一股迫人的力量,绵绵地压下来。她又羞又气,倒霉的是,她的袖箭就藏在右手的袖中,可是右手手腕偏偏被他握住了,这会儿想要发袖箭射他,也动弹不得。
反正计谋已经被他识破,她也就不客气了,冲着后窗喊了一声:“宋惊雨。”
啪的一声,后窗被人击开,随之一个人影如长风破空,刹间便到了尉东霆身后,带过来的劲风几乎要将云翡面前的烛火扑灭。
尉东霆立刻松开云翡,反手一击,一股强大的力道排山倒海涌过来,宋惊雨大吃一惊,闪身避过。
尉东霆腾身而起,一脚踢向宋惊雨的右肩,势如千钧。
宋惊雨没想到竟然会遇见强敌,当即提起十二分的精力应战。地方太小腾挪不开,两人在房间里过了几招,不分上下。
云翡暗暗后悔自己应该多带几个人来。因为这事不够光明磊落,别人她又信不过,怕传了出去,所以只带了宋惊雨来,没想到尉东霆居然武功如此之高。
她生怕动静太大引了人来,忙小声道:“速战速决。”
宋惊雨原以为徒手便能拿住尉东霆,交手之后,已知绝不可能,对方的功力只在自己之上,于是抽出袖中短剑,直刺而去。
一道白光闪电一般逼向尉东霆的左胸,直取要害。
尉东霆身子往后一跃,腾空而起,双足点到桌上,从腰间抽出柔软如水吹发即断的太阿宝剑。
一道白光从他手中蜿蜒而出,仿若蛟龙出海,云翡只觉一股劲风吹起自己脸颊旁的头发,身子一晃,被他搂在了怀中。
宋惊雨短剑被迫在她身前停住,只是片刻的停顿,尉东霆便已占了先机。
太阿从她头顶穿出,快若闪电,势如奔雷,云翡还未看清他如何动手,剑已经架在了宋惊雨的颈下。
云翡难以形容那一剑的速度,更难以置信州牧府第一高手宋惊雨,竟然会被他制住。
抽刀断水,暴雨骤歇,只是弹指之间。桌上的烛光仍旧被剑气击得四处摇曳。尉东霆手中的那柄剑,流光如波,寒气逼人,仿佛轻轻一颤,便要割断宋惊雨的咽喉。
室内静寂无声,两人定如磐石,唯有剑气四溢。
云翡从惊愕中醒过来,忙道:“你快放手,不要伤他。”
尉东霆回眸道:“我怎么会杀他,不过是想让你看看我的武功罢了。”他收起宝剑,似笑非笑:“不知云小姐对我的功夫可还满意。”
云翡面色通红,呸道:“你可真厚脸皮。武功再高我也不会嫁你。”
“为何?”
云翡哼了一声:“因为你要娶的是州牧小姐而不是我。那怕州牧小姐是个猪八戒,你也会娶。”
他正色道:“如果是个猪八戒,我一定不会娶。”
云翡嗤笑:“我才不信。”
“我听说,州牧夫人带着女儿去了莲花山净土寺,于是便先去看了看。”想起那天的情景,尉东霆微微眯起眼眸,揶揄的笑:“说来也巧,猪八戒是天蓬元帅。我第一次见到你,你也是站在水里面。。。。。。”
云翡又羞又气,简直想要跳起来打他,但又怕他继续往下说那天的糗事,连忙对宋惊雨道:“你在门口等我。”
宋惊雨收起短剑,目光暗了暗,站到了门外。
尉东霆挽起袖子,看着刚才被她掐过的地方,叹道:“力气不小,掐的这么恨。”说着,把光裸的胳臂伸过来,“你看,都紫了。”
呸,谁要看你的肉。云翡红着脸,退后几步,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明眸,道:“既然你早有预谋,想要什么,明说便是。我云翡虽是一介女流,却喜欢干脆利落,不喜欢兜圈子。除却婚事,其他都可以坐下商议。”
他放下袖子默默看着她,眼中浮起一片深邃暗沉之色,好似在考虑提什么条件为好。
云翡做好了准备等他狮子大开口,他却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半晌不说话。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静的让她心急如焚。
她忍不住道:“你便是去向我父亲提亲,他也绝不会答应。不如拿了钱走人,想要多少银子,你说说看。”
尉东霆挑起眼帘,定定看看她:“若是你父亲一定会答应呢?”
他的语气竟然是胸有成竹,无比肯定。云翡痛痛快快回答:“那我也不会答应。”
“为何?”
云翡心道:和你这种城府很深的男人在一起,恐怕做梦的时候都要睁着眼睛,提防被算计,累都要累死。 这种实话,当然没有人喜欢听,她才不会说出来惹恼他。所以,妥妥的藏在肚子里,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因为你和我爹很像。”
她才不会走她娘的老路,找个爹那样的男人,最后落得人财两失。
很像她爹?尉东霆蹙了蹙眉:“你是指,我年纪太大?”
她顺着他的意思将错就错,连忙点头:“是啊,你比我足足大了十岁呢。”
他忍不住纠正她:“七岁。”
她夸张地惊叹:“那也,大好多多啊。”
尉东霆:“。。。。。。” 有那么多么?
云翡立刻用晚辈仰慕长辈的眼神,雪上加霜地问他:“我称呼您一声叔叔,您不介意吧。”
他睨她一眼:“介意。”
她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我才十五岁,对我来说,二十岁以上的男子都好老啊。”
门外的宋惊雨瞬间中枪,一颗心碎成二十三瓣。
尉东霆揉了揉眉心,又气又笑:“年长你几岁难道不好?”
云翡:“当然不好。”
“为何?”
云翡忍不住扶着下颌,叹了口气:“年纪大的心眼多,算计人心太累。”
这个回答让尉东霆很意外,看她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虽然古灵精怪,却一本正经,很是认真。他心里一动,突然觉得她此刻的神色语气竟然不似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清丽无俦的眉宇间那一抹淡淡的忧伤,动人心魄。
他沉默片刻,将怀里那张薛涛笺递给她,沉声道:“那好,此事作罢。”
云翡绝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大喜过望,立刻将薛涛笺拿到灯上,付之一炬。一颗紧张兮兮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着那跳跃的红色火苗,她唇边不知不觉浮起了两个梨涡,偏头对尉东霆嫣然一笑:“多谢。”
这一朵发自真心的笑靥,胜过烟花乍放夜空的那一刻绚烂。
乌木门啪嗒一声轻响,墨绿色衣衫闪在门外。
尉东霆从满城春花万千星光也不及的一笑中醒过来,屋内已经没有佳人的身影,只余梨花白的香气,飘渺如烟,氤氲沉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陪我妈去医院看膝盖,周二早上更新。
☆、原来如此
三日后,云定权回到荆州。因为林清荷有孕,路上马车行的慢,所以他只将林清荷送到了庐州的边界便匆匆赶回来。
看来这位年轻貌美的二娘,在爹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尔尔,比不得他的地盘重要。云翡觉得自己提醒一下林清荷多留心眼,其实还是很有必要的。
“爹你回来了。”云翡甜甜一笑,走进书房,先将那个装银票的盒子放在了书案上。
“这是?”云定权刚刚回来,尚且不知他离开的这些天发生了什么,打开盒子,看见满满的一盒银票,他惊诧地抬起头,“那来的银子?”
“爹,这是我和娘打赌赢来的八万两银子。”
云定权激动地问:“你娘的钱?”他心里第一个念头便是,果然苏永安留给她的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是。”云翡摇头,笑着道:“我知道爹现在最缺的便是银子,娘手里的那笔钱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我想替爹要过来。”
云定权听到这话,心里无比熨帖,女儿果然懂事贴心,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
云翡叹口气道:“可是娘死活不肯,说这笔银子要留作我的嫁妆。我告诉娘,只要爹能成就大业,女儿便是身无分文,也能嫁的风风光光。娘不信,我便和她打了个赌。”
接下来,她便将自己在州牧府外放木箱出题招亲的事,说了一遍。
云定权震惊地盯着女儿那张红润纤薄的樱桃口,珠玉落盘般的把这件事说完,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目斥道:“胡闹!”
银子和兵马是当前云定权最缺的东西,可是,他既想要银子,又想要颜面。
云翡一点也不怕,朗声道:“乱世之中,荆州百姓尚能安居乐业,太平生财,爹功不可没。这笔银子就算是城中商户们的捐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有何不可?再者,我并没有逼他们拿钱,是他们自愿来赌运气,寻靠山。我只想替爹筹钱,助爹成就大事。爹你放心,娘的那笔银子,我也一定替你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