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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穆风见大势已去,忍痛道:“事到如今说不说都是死,你真想要,自己去找就是。”黑衣人道:“如何死法千差万别,世上多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你都想试试?”姚穆风傲然道:“我活到这把年纪死都不怕,难道还怕你酷刑折磨。”黑衣人见他不肯就范,又怕他自尽,便伸手点他穴道。这时小楼上窗棱轻响,黑衣人立刻转身一纵,轻轻落在窗外。姚穆风脸色突变,苦于穴道被制不能出声。黑衣人破窗而入,秦追在树上听见窗内一声惊呼,那人已抓着姚小姐跃下楼去。
姚穆风之女姚翦云出生不久,父亲就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姚小姐自小只研琴棋书画,丝毫不会武功,此刻被人拽住飞身下楼,吓得花容失色浑身打颤。姚穆风见女儿也被擒住,登时老泪纵横。姚小姐哭着要去爹娘身旁,却被黑衣人拦住道:“令嫒花容月貌,仙女模样,这般年轻就死了,岂不可惜。”
姚穆风硬挺着身子,见那人伸手在爱女脸上摸了一把,气得目眦尽裂。姚翦云喊了声爹爹,也被黑衣人制住,提到姚穆风跟前道:“我再问一次,你还不答,便将你女儿送给这些兄弟享乐。素闻姚小姐心灵手巧能歌善舞,不知床上功夫是否了得。”此话一出,树上秦追不禁暗自皱眉,再听“嗤”一声响,那人已将姚小姐左边衣袖撕下半幅,露出里边一截雪白手臂。姚翦云失声惊呼,伸手掩住臂膀,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你爹不肯说实话,待会儿你这身衣裳都得撕烂,看你怎么遮掩。”
姚翦云几时听过这等威吓,吓得眼泪不住往下掉。黑衣人将她手臂拿住,有姚穆风掌上明珠在手,料他不敢自尽,便解了穴道等他回话。姚穆风欲言又止,见女儿脸色惨白,原本想说了,又知这人心狠手辣,即便说出实情也难逃一死。自己死了,爱女仍旧免不了受人折辱。这般思来想去,黑衣人等不及,又再伸手去扯姚翦云衣衫。姚穆风正想喝他住手,忽听女儿一声尖叫,自己往那人手中长剑上撞去。姚翦云这一撞众人始料不及,黑衣人本以为她弱质纤纤经不住吓,便没防备。姚翦云一下撞在剑上,长剑穿胸而过,血溅了一地。姚穆风见女儿惨死,跪坐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黑衣人也深感意外,未曾想到小小弱女如此刚烈决绝,愣了片刻才抽出剑在姚翦云衣上擦净,将她尸身抛在地上。
姚穆风痛失爱女,妻子眼见不活,自觉了无生趣,便也心中一横飞身扑去,捡了地上失手掉落的长剑往脖子上抹。黑衣人提剑去挡,姚穆风再无牵挂,出手不留后路,竟似疯了一样。黑衣人剑法虽高,也架不住他一心求死,尽往自己要害上招呼。两人转瞬间过了五六招,黑衣人急于将他擒下,一剑刺他肩头,迫他弃剑。这剑递出招式已老,姚穆风不躲不避,反而迎着剑尖向前猛撞。“扑”一声,剑入肉里。姚穆风牙关紧咬须发散乱,伸手抓住剑锋往自己肩上一推,将黑衣人拖到跟前,右手长剑举起,拼死要将他劈成两半。黑衣人连拽数次无法将剑抽回,眼见剑光劈到,急忙撤手退去。他动作虽快,却已被剑尖撩中,胸前黑衣破了道口子,再退得迟些,险些就被剜出心来。
姚穆风一剑未能得手也不追击,右手横剑在颈间一刎。秦追一惊,折了根树枝朝他手上掷去,虽明知会被发现,可方才未能救下姚小姐,心中已是懊悔不已,此刻再不敢犹豫。姚穆风腕上一痛,手中长剑跌落地上。秦追正等黑衣人往自己这边瞧,谁知他竟浑没觉察有人暗中出手,反而抬脚踢起地上长剑,朝姚穆风颈中刺去。这一手更叫秦追不及反应,一剑就已刺穿姚穆风喉咙,黑衣人随即冷笑一声,脚踩肩头将剑拔出。姚夫人本已病危,再经此惨祸,顿时晕了过去。黑衣人伸手探她鼻息,一剑将她性命了断。秦追见他如此心狠手辣,心中愤懑,可这时现身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黑衣人将姚家三口全部杀死,便令手下退去。秦追心想,这人方才追问姚穆风一件东西下落,唯恐他自尽,现下尚未问出眉目却又干净利落将他杀了,实在不合常理。但这些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转眼已不见了踪影。
秦追等了片刻,不见有人折返,便从树上跃下。后院夜风飒飒,剑气削下满地树叶被风吹散,更显阴冷凄清。秦追去看三人尸身,忽听姚穆风低低哼了一声,竟未断气。他忙将人扶起唤道:“姚前辈。”姚穆风要害中剑必死无疑,也只剩一口气在。他睁眼瞧见秦追黑巾蒙面,还当是方才那黑衣人,一时回光返照,伸手猛掐他脖颈。秦追一惊,用力挣开,两人纠缠片刻,姚穆风终是气尽,手一松便死了。秦追掰开他手掌,轻轻放下,见黑衣人的长剑扔插在姚穆风肩上,伸手拔了一下,剑身嵌在骨中纹丝不动。这剑极为普通,寻常铁铺随处可买,只在剑锷上有一方小印,几不可见,刻着“善德主人”四字。
秦追疑心更甚,那黑衣人蒙面夜行分明是不想让人瞧破身份,却又如此大意将佩剑弃之不顾。这善德主人是谁?佩剑之人、铸剑之人还是幕后主使之人?秦追百思不得其解,瞧着一地死尸,姚穆风年逾花甲,姚夫人身患恶疾,两人身死倒也罢了,姚小姐碧玉年华惨死家中,才是可怜之至。秦追见四周无人,想将三人带去后山葬了。正在这时,忽觉一股劲风自背后袭来。秦追忙向左侧闪避,一道寒气擦过脸颊,是柄精钢百炼的长剑。
他暗暗心惊,来人轻功高明,人已到身后,他竟丝毫没察觉。那人一剑未中立刻收回,紧跟着又刺一剑。秦追在地下一滚,险险避开。他本道是黑衣人去而复返,不料转头一看,持剑之人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一袭青衫,剑眉薄唇,却满面怒容,眼中似要喷出火来。秦追不欲与他相斗,避开剑锋挺身起来,退开几步转身往院外飞掠而去。
青衣人见他想跑,提剑便追了上来。二人一前一后跃出姚家大宅院墙外,往山林中去。秦追在前飞奔,听身后树叶轻响,始终甩不脱那青衣人。他奔至前方一株大树,脚尖在树枝上一点,突然转身往来时方向飞去。身后青衣人正追得兴起,忽见他一个转身向自己扑来,人已在半空,四下无处落脚,只得挥剑抵挡,借力往后一跃,落在远处树枝上。秦追被他一挡,也是借力后翻,一下便将距离拉得远了。他向青衣人看了看,一言不发,转身继续往树林奔去。那青衣人甚是锲而不舍,又再追上,他轻功比秦追还高上几分,渐渐追近。秦追一声唿哨,将姚宅外的乌雪唤来。马蹄声渐近,秦追落下枝头,正要上马,却听脑后急响,忙侧首躲过,一支雪亮银镖擦过耳旁,“夺”一声钉入前边树干。这镖刚躲过,下一镖跟着便到,秦追怕飞镖无眼伤了乌雪,只得轻轻一拍它屁股,令马儿去前面等着。
青衣人转眼已到跟前,手中长剑挥起,抖了个剑花向秦追刺来。他剑法与姚穆风颇为相似,只是更为凌厉狠辣,一剑刺出就断了后路,似要与人拼命。秦追瞧他剑法,便知他与姚穆风颇有渊源,更不想和他生死相搏。可青衣人长剑越舞越快,剑光纵横竟似织成一张大网,令他无处可逃。秦追手中短剑不趁手,只是夜行启门防身之用,眼下被青衣人缠住,立刻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他苦思脱身之法,青衣人剑势一顿,伸手朝他面门袭来,要揭他面上黑巾。
秦追往后一仰躲了过去,一把抓住他手腕,青衣人下盘却极为扎实,被他提住手腕寸步不移。秦追就势一脚踩在他膝盖上,松手向后退开半尺,离了他剑势范围再往乌雪奔去。青衣人哪肯作罢,也紧追而上。秦追来到爱马身旁,却不上马,心知他定会追上,一伸手,从马鞍边抽出包袱中的兵刃,拿在手里一抖,是杆七尺银枪。
第二回
青衣人见他亮出兵器,也是一愣。原想眼前这人夜行衣靠黑巾蒙面,行事定然鬼祟,因而一直防他暗箭伤人,却未料他抖出兵器却神威凛凛光华夺目,嚣张得很,不由冷笑一声。
秦追被他逼得亮了兵刃,枪尖直指他心口,也不再奔逃,压低嗓子问道:“你跟着我做甚么?”青衣人道:“你心里清楚,姚家与你有何仇怨,为何要杀他满门?”秦追这时方能仔细瞧他,见他身材高挑眉目俊俏,手执长剑立于林中,竟从未见过如此齐整标致的人物。转念再想他为姚家老小出头,心中顿生好感,不欲再与他相斗,便开口解释道:“人不是我杀的。”青衣人冷笑道:“既不是你杀的,你跑甚么?”秦追道:“你上来二话不说拿剑乱刺,我若不跑,岂非早被你杀了。”青衣人听他分辨,就道:“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他长剑一指,厉声道:“你半夜三更,一身黑衣,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说姚家三口不是你下的毒手,要我如何相信?”
秦追入庄取物确是迫不得已,暗中摸了摸怀里,小匣仍在,便道:“信不信由你。”青衣人道:“要我信你,先把黑巾揭了再说。”话音一落,立刻举剑刺他要害。秦追应变奇速,“当”一声,剑枪相交。秦追往后退了一步,青衣人第二剑又已到眼前。他攻得快,秦追挡得也快,可招招都是防守,并无攻敌之意。
青衣人道:“还不还手。”说完剑势一变,尽往刁钻之处攻去。秦追横枪抵挡,见他出招狠绝,避无可避,于是侧身使一招苍龙摆尾,枪尖朝下往青衣人脚下撩去。这一下拨草寻蛇使得中规中矩,毫无奇特之处。青衣人料他武功不错,已暗自提防,没想到这一枪使得平平无奇,不禁大失所望,心想义父无论如何不至死在此人手中,定是他使了甚么卑劣伎俩这才得手。想到此处怒上心头,瞧见枪尖到了脚下,后退几步,一闪身又转到秦追身旁挺剑刺他肋下。这一下动如脱兔,秦追长枪回转不便,想撤回已是不及,眼见就要被刺个窟窿。青衣人恨他滥杀无辜,连弱质女流都不放过,下手更不容情,定要将他重创剑下。秦追枪尖点地,借力跃起翻过青衣人头顶,手腕一伸将长枪拖回,便往后飞奔。青衣人以为他又要逃走,想也不想,提剑追去,哪知秦追奔了几步,猛地回身一枪刺来,犹如毒蛇出洞,一扫方才的平庸,枪势迅疾,锐不可当。青衣人一惊,这回马枪使得实在出人意料,隐隐有雷霆之势,情急之下往后一仰已滚倒在地。秦追枪尖刺穿他衣襟,留了三分余力,也不追击,几个纵跃人到丈外,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青衣人自地上起来,想要再追,但山林幽暗难辨方向,那马儿又脚力惊人,这一会儿工夫已听不见马蹄声,不知跑去了哪里,只得作罢转身返回姚家。
秦追骑马走了半路,身后已无动静,便拉了缰绳让乌雪慢慢走。他找了个僻静之处,将夜行衣换下,手到怀中忽然一惊,那红木小匣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秦追细想片刻,定是方才打斗时掉了出来,却未曾察觉,遗失在树林里,不由心中懊恼,忙转身去寻。怎奈那匣子小巧玲珑,林子里又不见光,找了半天也没找着。眼看天就要亮,心下焦急万分,却也毫无办法。
回到爱马身旁,秦追见银枪在马鞍上横着,夜色中闪着银芒,心想这回露了兵刃,在外走动更需多加小心,以免旁生枝节,于是将银枪用布裹起,放在鞍边,换过衣衫上马往陈家集方向而去。
这一路走得心事重重,日出时分才到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