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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出去了。”
“木乃伊呢?”
这句话问得我不由得一怔。
迅速抬头朝斐特拉曼刚才坐着的那张竹榻上看了一眼,竹榻上空荡荡的,除了那团被我从他身上取下来的铁链子。
那个活死人他不见了……而我甚至都没留意到他究竟是几时从这屋子里消失的。
怔忡间,听见小默罕默德再次问我:“他的锁怎么解了,A?是谁干的??”我摇摇头推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是我。”
“你??”他声音里透着不可置信:“为什么?”
“我不知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一脸疑惑的男人,我走到那扇被子弹射得遍体鳞伤的窗户边,朝外看了一眼。
外头依旧在飘着细密的雨丝。
隔着数米远,一刻大树繁茂的枝叶同窗台遥遥相对着,树下一大堆子弹壳,好像碎玻璃渣般在泥地里闪闪发光。酒保就在那棵树下站着,抬着头,似乎在观察着它。一眼瞥到我,他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我后退,转身重新走回到小默罕默德身边:“那个活死人,他要走,那就让他走吧。”
“你说的什么话,不想活了是么?”
我苦笑:“他在我也活不了,那咒又不是他下的,他没有解除的方法,婆婆差不多就是我唯一的希望。现在她死了,所以,我的希望也就没了。”
“也许到他坟里我们会有点发现。”
“发现什么,一口空空如也的棺材,还是一堆没有任何意义的墓志铭……”
啪!
话音未落,他朝我脸上扇了一巴掌:“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么消极的话,A,不喜欢。”
“那你喜欢听我说什么,”我问他,一边抹了抹脸。这男人打人的力度实在小得可怜,就跟他斯文到软弱的外表一样,所以令我生气,所以紧跟着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难道是那些调戏你的话?”
这话令他再度扬起了手,最终却没有打下来,只是忿忿地挥到一边,道:“有时候我真是很厌恶你这种样子,A,你自私到只是为你一个人而活着。”
“这人很快就不会再困扰你了,亲爱的。”别开头不再看他那双一直紧盯着我的眼睛,我径自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但在那之前,我很想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你看,我们这样秘密地从埃及飞来这里,事先连我们自己都没有预知这一点,而他们又是从哪里得到这消息,并且一路追踪过来的,这简直……”话刚说到这里,我脚脖子上突然冰冷冷地一紧。
这叫我吃了一惊。迅速低头朝下看,就看到原本以为已经死去了的娭毑,此时两只眼微微睁开着,一动不动看着我。
“娭毑?!”我又惊又喜,迅速蹲下身,谁知人还没来得及靠近她,就见她哇地一声张开嘴,从里头呛出一团浓血。“娭毑!!”我惊叫,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边上小默罕默德也立刻蹲了下来,但他同样亦束手无措。
见状娭毑松开了我的脚脖子,嘴吃力地动了动,像是要对我说什么。
我立刻低下头凑近了她的耳朵。
听她细若游丝的声音从她那张充满了血腥味的嘴里一点一点挤出来,我仔细听着,那几句断断续续的话,那几句她临死前对我说的最后的话。
然后,她一点声音也没有了,连同那点点微弱的呼吸声。
娭毑的葬礼十分简单,但那是我所能做到的全部。
我把她埋在了屋子后面的菜地里,那只铁盒子我也一并将它埋进了进去,这是娭毑临终前交代的。
那只盒子里住着她很多很多年以前,因为一场事故而死去了的两个孩子,他们在死后陪伴了她很多年,因为她的执念,而让他们仍然“活着”,并且以此帮助了很多人。但这亦是她常常深感不安的根源,她说这行为是要遭报应的,无论对于她还是对于她的孩子,因而,她总是在她能力所在范围内,竭尽所能去做一些事情,好借以抵消掉部分的业障。
现在,她也走了,于是再也没人会打开这只盒子,将他们从里头唤出来,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们蹦蹦跳跳短暂地在人世间瞬息闪现。
那是只属于他们三个人的,危险、幸福并充满纠结的一种日子。
埋葬她的时候雨突然又开始大了起来,飘飘洒洒,令埋葬的过程变得异样艰难。
小默罕默德叫我等雨停了再继续,但我没听,因为我必须将这个老人在她算好的时间里安葬了她。
小时候老人曾经告诉过我,人死后当天有一个时间段,是有罪的人最适宜被埋葬的时间,她固执地相信自己死去的时候也要在那段时间被安葬。后来长大了,一次无意中翻阅到此方面的书,我看到有人把这种丧葬时段,称之为罗生门。
即便这可能只是种迷信的说法,我也不愿意这因我而死的老人,再因为我,而错过了安葬她的最佳时机。所以虽然泥土被雨水冲得无比泥泞,我仍执意填挖着,没让小默罕默德和酒保帮忙,出于我某种方面的固执。
最后一铲土填完,差不多正午时分,雨水令我全身发冷,并且痒得厉害。
拖着铲子回到屋里,娭毑烧的炭仍在炉里燃着,明明灭灭,将屋子烘出一团闷闷的暖。炉子上热着一碗番薯,是临上楼前,她作为点心给预备在那儿的,我过去掰了一块塞进嘴里,甜甜软软的,很香,香得令人眼睛发涩。
“我不该来这儿的。”身后响起小默罕默德皮鞋卡塔卡塔的声音,我转过身看着他道。
“来不来你都会后悔。”他回答我。
我觉得应该反驳些什么,但仔细想了想,他说的倒也没错。来了会后悔,不来同样也会后悔,所以有句话说得很对,后悔药是没得买的,所以做了就不要去后悔。
“你们之前在楼上,到底都在做些什么。”然后听见他问我。
我没回答。
从进入斐特拉曼的思维之后,到我醒来,差不多用掉一整夜的时间,我在那段时间里像是做了场极长的梦。但这些没有必要同小默罕默德说,因为那会令他的思维更加混乱。
现在我面临三个问题,我自己知道就行了。一个来自我身体,一个来自斐特拉曼的思维,还有一个来自那批莫名袭击我的人。三者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处理,现今,斐特拉曼也失踪了,我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无处攀爬的深渊,往哪里看,哪里都看不到一丝一毫明朗的地方。
见我迟迟不语,小默罕默德倒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走过来掀起了我的衣服。“做什么?”我问他。冰冷的空气令我背后的伤口变得更加刺痒,我忍不住想伸手去挠,却被他阻止了:“别碰伤口。”他说。
“是不是还在出血?”。
“没有,那个老人在你身上撒的东西把伤口都盖住了,好像结了痂,没有再出血。”
“所以我说她是我的希望。”挣开他的手我把衣服拉好,从碗里又拿出块番薯塞进嘴里,转身朝门外走了出去。
“你去哪儿。”见状他跟了过来。
我朝他摆摆手:“别过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门外开始起风,风吹着我湿漉的衣服,刀似的冷。小默罕默德把他的外套搭我身上后转身进了里屋,我则在门槛上坐了下来,给自己点了支烟。
手里捏着支弹壳,是酒保回来时带给我的,他说这是M16A4 5。56毫米步枪的子弹,这种枪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现用的,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国家特种兵或者雇佣军使用。
这让我想起了那个名叫伊甸园的杀手,他是我所认识的唯一一个持有类似武器的人。
但我想,这次来杀我的那批人应该同他无关,既然他要我替他找他想要的东西,自然不会在找到前突然想要我的命。因此必然还存在一波人,同样强大,同样背景令人莫测。这些人想杀了我,可以说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如果不是这次有酒保跟在我身边的话。而我,对于他们的情况却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忍不住用力吸了口气,大量的冷气令我肺里一阵刺痒,我咳嗽了两声,随即瞥见边上递过来一只酒瓶。
我接过拧开,一股剧烈的伏特加味道令我皱了皱眉。
“喝一点,否则你会病倒。”腿一伸在我身边坐了下来,酒保对我道。
通常的时候他看起来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两眼低垂着,看着身下某个地方。
我喝了一口,对他道:“谢谢。”
“老板说你有危险,但没想到会这么棘手。”
“对方是什么人你看得出来么。”
他抬头朝我看了一眼,摇摇头:“看不出。”
“看样子我已经一只脚踩在了棺材里。”
“那倒也未必。”
“未必?”他的话令我怔了怔,吸了口烟,我朝他看看:“什么意思。”
“他们并不打算杀了你。”
“为什么,那枪明明是冲我来的。”
“外行人。”从我手里取回酒,他朝嘴里倒了两口:“如果真是冲你来的,你有多少条命也保不住,一颗手雷就可以很简单地把你解决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确实只是想杀了这老人?”
“恐怕是这样。”
“为什么??”我不解。
娭毑从小到大住在这个地方,几乎隐居一般,而从我父亲那支考古队最后一次挖掘工作之后,她也就基本上不再插手任何考古活动。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被疑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人所杀?
“我怎么会知道。”挑了挑眉,他再度恢复那副似睡非醒的样子:“但不代表你就一点危险也没有,因为我们并不清楚她被杀的原因,不难保证之后你不会受到牵连。所以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你最好小心为妙,尽量不要离我太远。”
我苦笑:“这种人真的有心杀我,防能防得住么。”
“我已经安装了监视设备,并且在周围埋了点东西,应该可以防备一下。晚上我们离开这里,我想你在这里的事情差不多也该办完了吧。”
“差不多。”
“那就这么定了。”
一时无话,我继续抽着我的烟,一边看着不远处那堆闪闪发光的子弹壳。片刻后,丢掉烟头我对他道:“晚上你和小默罕默德先走,顺便帮我订张机票。”
我的话令酒保微微吃了一惊,睁开眼他看看我,问:“你要去哪里。”
“上海。”
☆、第四十五章
到达浦东机场已经是晚上十点;隔了好些年回到这地方,我已经认不出这座曾经居住了十多年的城市,它繁华喧闹得令我异样陌生。
拖着行李在路边徘徊的时候一辆出租停了下来,问我要去哪里,我报了个地名,他有些茫然地皱起了眉;道:“没听说过啊,小姐。”
说着;和前面几辆的司机一样,他重新发动了车。
“我记得那地方附近有个叫红房子的咖啡店。”见他年纪不算轻;我试着补充了一句。
他笑笑,朝后点了下头:“上来吧,真叫碰到我;现在只有老上海才晓得那地方的喽。”
车子经过枫林路后,一切变得熟悉了起来。
很多老建筑都还没拆掉,只是变更了不少街道的名字,外头装修一新的老房子看起来比过去整洁了很多,不过也生冷了很多。一路经过很少能看到过去小孩子一大串满街跑的景象,弄堂边一些古老的胭脂店也早被拆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条条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