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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谣莫相思-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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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生命就在那一刻再也无法改变了,因为她有了一个无法更改的约定。

同时,她也再也回不去了,永远在人间,找不到归途。

“钟谣,走吧。”叶漠隐朝钟谣伸出手,一个温柔的声音,让那个名字像泉水般从唇齿间流淌出来。

钟谣将手递给他,那股温暖的感觉又一次从他的掌心涌来,月前一大朵云翳爰爰飘远,在夜空中像是泼在画布上的水墨,风吹过,渐渐干涸,却已经凝出了美妙的华光。华光中,透出的月色,乘着秋风在身周飘荡,拥抱着两个携着手爬山的人。

矮山易攀,不足一刻钟,他们就到了山的至高处。

没有山溪,没有深山峡谷,没有飒飒如斯的树叶声,只有一声声虫鸣,宛如林中的喃喃声。

钟谣四下看了看,在上海能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太难得了,她看向叶漠隐,发现他坐在稍远处的草地上正仰头看着什么,明眸清澈,那样的场景,那样的笑容,就像多年前的那一幕,变成了一滴落在冰上的水渍,永远擦不掉了。钟谣愣愣看了他许久,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是星星。

漫天的星星。

“我已经很久没有抬头看星星了。”

他淡淡道,声音却那样飘渺,仿佛从远处山谷中捻转而来,“你呢?”

地瓜和莫莫已经脱开了绳索,就在两人不远处走着,不离寸步。钟谣想了想,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说:“我也很久没有看了,不是不想看,而是看不到。”

“有时候,近在咫尺的东西我们看不到,偏偏要去看一些远的,可那些远的太远了,也看不到。”叶漠隐仰躺下去,他回家后没有换衣服,依然是那套价值不菲的西装,可他却这样直接躺在了草地上,“以前有人曾跟我一起来这里看星星,但那人却看不到近的东西,所以就再也看不到这样漂亮的星星了。”

钟谣小心翼翼偷眼看他,城市在远处喧嚣,彩灯在远处闪烁,这一切在他那双流转着光辉的双眸中都失了颜色。

钟谣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瞳孔中群星在闪耀,就像看到一颗星辰中镶嵌着另一颗星辰。

地瓜跑回来在钟谣脚边蹭着,毛发不时从她脸上划过,她摸了摸脸,吸了口气,像是鼓起勇气般说:“所以抓住眼前就是幸福。”

“呵呵。”叶漠隐收回目光看向钟谣,他眼中温存着的星辰没有了,却还是带着光华,它们将钟谣融在里面。许久,暗夜的云片片飘过,月光一次次被遮盖,一次次划过长空,深夜飘零的光阴里这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灯光失控了的舞台,她的心犹如上演着一出哑剧,“你的幸福在哪?”

钟谣怔住了,她看着叶漠隐,仿佛要看穿他的想法。她终究无能为力,她不能看穿他,甚至连自己都看不穿,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却不明白如何去要,敢不敢要,有人说,每个人都想要一片广阔的天空能任他飞翔,但真的给你一个这样的天空,你是不是真的敢要。

从很久以前她所做的永远只是一个人孤独地站在舞台外,看台上剧目更迭,幕帘翻扬。她多想他能在谢幕前看她一眼,只要他能知道她就站在人群中注视着自己,这一等就是五年。

莫莫轻叫了一声,在这样安静的时候显得特别突兀,钟谣下意识看向它,它正追着自己的尾巴不停在原地转圈。

钟谣轻声说:“幸福在尾巴上。”

叶漠隐也看着莫莫,听她一说,失笑道:“那就永远得不到了。”

钟谣回头,看着叶漠隐的眼睛,也许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注视他。钟谣自觉奇怪,四目相对,她竟没有丝毫怯懦,反而心平如水:“幸福不是这样得到的。只要你昂首向前走,它就会一直跟着你。”

叶漠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银色的林间小路在他们面前蜿蜒到山下,路中间时常横躺着树叶、枝干。它们就像还有生命那样坚/挺翠绿着,可它们已经死了,它们的生命在它们从从小生长的大树下落下来的那一刻就戛然而止了。

不过枝叶们也许也没有死,它们落入尘土,归于泥中,落叶归根。它们会在明年重新生长出来,就像在那光的阴影中,星图流转,草木荣枯,那片片傲立的祖先们一样。

它们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直到主人们喊它们。

叶漠隐看了看手表,晚饭后两人就来了这里,现在已是午夜十二点了,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走得特别快:“回家吧。”

钟谣点头起身,拍了拍衣服,又将牵引绳套在地瓜的脖子上,而地瓜显然还不想那么快就离开,它原地乱跳,挣脱着绳索,而莫莫也是一样的反应。

“别闹!”钟谣重重拍了地瓜的臀部厉声喝止。

果然地瓜一停下莫莫也就马上变得乖巧了。叶漠隐还是没有说话,从刚才听了钟谣那句话之后,他就没有再说过话,此时他看着两只狗那么努力地反抗钟谣突然笑了。他把莫莫的牵引绳放开,然后又解开地瓜的,说:“让它们去吧。”

钟谣急道:“不是回家吗?它们一会在林子里跑丢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走吧。”

叶漠隐朝钟谣走来,银白的月光照在他的黑色西装上,仿若泛着莹莹光芒。走过钟谣身侧时,他微微矮身兀自握住了钟谣的手。

钟谣一惊,下意识想要抽离,却发现叶漠隐握得很紧,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那一刻,钟谣觉得自己在突然滑落下去,不可制止地疯狂坠落,她无力反抗地坠向一个深渊。路灯在变形,小路在变形,像是正在融化的冰川,世界仿佛在这一刻缓缓崩塌,灰白岩石在坠落中闪着刺眼的光辉,光芒照进他们的眼眸,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反而有一种从未得见的明澈。林中秋虫似乎感知到了他们的存在,又恢复了悠扬的轻鸣,这时一阵风拂过,穿过林间草木,树影瞬间婆娑起来,星星倏然飞快闪动,像是与秋虫开始合奏。

下了山,两只手还是紧紧相握着,叶漠隐似乎还不想放手。

暖黄灯光下,身着黑色西装身材颀长的男子走得很快,被他拉着的少女几乎要亦步亦趋才能跟上他的脚步,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两只纯白的狗边玩闹边跟着。

回家用的时间比去时少多了,到达目的地时,钟谣也已经气喘吁吁了。叶漠隐打开门,白炽灯的光瞬间铺洒出来,将他们的影子推出老远。

叶漠隐将门退的更开,然后唤了地瓜和莫莫,让它们先进门,钟谣抬腿要走时,叶漠隐却突然关上了大门。

白炽灯的光被挡在了门里,这是月光的光缕又毫不忌惮地落下来了,他们像是被遗弃在一片朦胧里,他的目光穿透了那片朦胧投在钟谣的脸上。

第18章 找工作

钟谣望着他的眼睛,平静如恒,却多了些她看不明的东西。那个少年在多年前落在她心里的一颗种子瞬间破土而出,叶片上翻滚起七色的水珠,舒展着被阳光怀抱着。

“谢谢。”钟谣感觉落入一个怀抱,炙热的气息朝她翻涌而来。他将下巴抵着她的颈窝,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吐出两个字。

她的身体瞬间僵直,下一秒,身周又冷了下去。

叶漠隐放开她重新打开门,地瓜和莫莫还在大厅里欢闹,丝毫不觉那两人之间略显奇异的气氛。

钟谣回到房间,听到外面不时有轻响,过了一会,又安静了下去。

地瓜和莫莫已经睡了,叶漠隐去了书房,钟谣终于能出去洗澡了。她拿着睡衣到浴室,放好后又来到厨房,将今天重新熬好的粥乘出一碗放到叶漠隐的房间才安心离开。

她躺在浴缸里,倾耳听着门外的声音。安静,毫无声响,直到钟谣回到床上,叶漠隐还在书房。

钟谣关了灯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注视天花板,这样的场景在那么多个日夜不知多少次重复,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得任由自己这样失眠。她侧过头看窗外,没有在后山所看到的漫天星星,却有一颗特别明亮,遥远地闪耀着,那是启明星。

钟谣闭上眼,强迫自己睡着。

思绪却在梦境与思维间不断浮沉,仿佛岁月那头一段未有结果的故事在人们心中跌宕,等待着有人来给予一个结局。很久很久,终于在靠近梦境的边缘时突然翻落,完全落入了梦中。

早晨的阳光温和柔顺,犹如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从地平线抚到窗台,又从窗台抚到床沿,再从床沿抚上钟谣的眉眼。

她下意识用手遮住眼睛,心想明天一定要把枕头的位置换一换,至少别每天都被这样大自然的闹钟吵醒了。

在床上磨蹭了十分钟才起身,她径直朝叶漠隐的房间去。这时间他肯定已经起床了,只是,只是不知道……

钟谣推开门,床上被子都叠得干净,床单毫无褶皱,她愣了愣,这房间与昨天一摸一样,没有丝毫改变,简直就像没有人来过。她的心忐忑起来,脚下竟开始发虚,走近床边的床头柜,她几乎鼓足了勇气才看……

和昨天一样,他还是没有吃。一股酸楚从心里泛出来,她拿起碗就跑下了楼。楼下大厅没有人,倒是后门开着,后门外是个小花园,没有什么特别,只是草都整齐生长着,透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钟谣缓步走过去,好奇地探出头。

阳光肆无忌惮着,草叶在其照耀下泛着光,那是一种绸的质感。晨风轻过,将一寸一寸草叶按下,然后又放开,任由它们一次次倔强地抬起头。两条狗在一片翠绿间奔跑,犹如两朵白云在无垠天幕中随风来去。而两朵白云中间坐着一个拥有两颗星辰却已是她的整片天空的人。

他身着一套运动服盘腿坐在草地上,明澈的眼睛笑看着地瓜和莫莫。

似乎听到门的声响,叶漠隐微微抬头,笑容还在他脸上没有褪去,又在目光触及钟谣的那一刻绽放地更加绮丽。

他看着钟谣,然后注意到她手中的瓷碗,微微一怔问:“钟谣你拿的什么?”

钟谣这才发现自己还将那碗早已冷透的粥捧在手里,闻言她低头看了看,低声道:“粥。”

叶漠隐站起身走近,假意将头探过来,没有他想象中热气腾腾的粥,只有冷到已经凝出冻的粥。他从钟谣手里接过,又打量了一番:“我还以为你烧给我吃的呢。”

他淡淡一笑看着钟谣的眼睛,却又一次让她有了无法确定的感觉。

她连续两天将粥放在他房间,他一口未动,却说以为是自己烧给他的。钟谣不确定是不是在他脸上看出了一丝孩童般的失落低声说:“没什么,昨天烧的。”说完拿回瓷碗转身进了屋子。一头乱发,亏的她能够就这么站到叶漠隐的面前。

叶漠隐看着被钟谣带上的后门,满脸不解,自己哪里让她不开心了?竟然对自己这个态度。

叶漠隐重新坐到草地上,用那颗计算机系高材生的脑袋苦思冥想,终于他想到了,一定是前天钟谣洗澡时他的鲁莽举动导致的。叶漠隐从口袋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物业,希望他们能尽快将他房间因为水管坏了而废弃的的浴室修好。

钟谣将冷掉的粥倒掉,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瓷碗。

冰凉的水与冰凉的瓷碗将钟谣的手夹在中间,水流冰凉得让人怀疑它会冒出冷气,然后从毛孔里钻进她的身体。

钟谣看着墙壁,一脸呆滞。

“难道她要这样提前天天在家做家庭主妇吗?”她突然想到了自己把所有的存款给了母亲,自己的银行卡里也不过千把块。用完了呢?她现在住在叶漠隐家,难道以后吃他的用他的?

钟谣锁眉,她不喜欢“吃软饭”。

叶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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