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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老三,小四。”小二的回答很简单。
白愁飞的脸上已经好了几分苦笑。
到了这时候,小二也才主动开口:“那三位大爷结帐时候说,若您问起来了,不烦直接告诉您他的姓名。”
白愁飞愕然,若他这样说了,你怎么刚才不直接告诉我?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所以白愁飞也只能等小二说下去。
“那位大爷说,若您问到了这里,我可以直接告诉您,他就是李大。”小二朝白愁飞鞠个躬退下。
白愁飞忍不住笑笑,这事情好象越来越有趣了,李家的四兄弟都出现在了这里。
站起来,朝西北玉和玉罗刹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的走出茶馆。
开封并不是他的终点,他要一路往北。李二不是他的朋友,他也没兴趣去插手,更何况这件事情,恐怕要麻烦的大的很。
李家四兄弟一起出现的事情,绝对不是件小事情。
只是这与他无关,不是吗?
白愁飞走在街上,在街上的那么多玩家里,比他奇怪的人多的是,也没什么人注意他,从他离开茶馆,到他走进酒店,再到晚上,什么事也没发生,这是件正常的事情,不正常的事情是,晚上他一出酒店,就遇见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大街上有五辆马车。
这不奇怪,马车不一定要马拉,这五辆车都是人拉着的。
奇怪的是,五辆马车上,有着五口棺材!
这五口棺材里明显有人,死人,因为连白愁飞隔着这么远都闻到了那股死人味道。
这样的棺材本该是往外运的,也绝对不应该就这样在大街上运。可推进来的人脸上虽然有几分紧张却也很自然。
这五辆马车要送到哪里?
谁送来的?
千万不要低估玩家的好奇心。
马车的周围已经围满了玩家,推车的人看着就马上要顶不住了。
推车的人看向了车旁边的麻子,麻子还是面无表情,所以推车人的脸上马上镇静下来,虽然他们还是一直流着汗。
车轮在灰砂中滚动,推车的人在冷风中流汗。
忽然间,七八柄长枪从黑暗中刺出,卡住了车轮,七八十个劲装打扮的大汉自黑暗中涌出,把这五辆已经推不动的板车包围,每个人的身手都极骠悍,每个人腰际的快刀都已出鞘,刀锋在月下闪动着寒光。
麻子的脸色变了,脸上的每一颗麻子都好像发出了光。
但是他连动都没有动。
他看得出真正可怕的并不是这些人,在他眼中看来,这七八十条大汉手里的钢刀加起来也比不上另外一个人手里的一个酒杯。
这个人是被推来的,坐在一张紫檀木椅上被人推来的。
木椅能推,只因为木椅上装着两个车轮,这个人手里有酒杯,只因为他正在喝酒。
这里既不是喝酒的地方,现在也不是喝酒的时候,谁也不会坐在一张椅子上叫人特地送他到这里来喝酒。
这个人却偏偏这样来了,而且真像是专程来喝酒的,除了手里的一杯酒外,对别的事都完全不感兴趣。
他的轮椅旁还站着一个人,和他完全相反的一个人。
他的衣着华丽,神情懒散,脸上总是带着很和气的笑容,这个人却像杆标枪,好像随时都可能飞掷出去刺穿人心。
一走到板车前,他就冷冷地说:“我姓连,叫连根,这些人都是我的属下,随时都可以为我死。”
他说的话直接简短,咄咄逼人:“所以我也随时可以要你们死。”
麻子居然笑了:“幸好我们既不想别人死,自己也不想死。”他说,“我们只不过是两个穷要饭的。”
“我看得出。”
“我们身上既没有钱,车上也没有载货,只不过带着五口棺材。”麻子说,“棺材里既没有珠宝,只不过有几个虽然而已。”
他叹了口气:“所以我实在想不通各位怎么会找上我们的。”
“我在想借几样东西带回去看看。”
“我们有什么可以借给你?”
“棺材。”连根说,“就是板车上的这五口棺材。”
“这五口棺材很好看?”
“棺材不好看,死人也不好看。”连根说,“好看的我不看,不好看的我反而偏要看。”
“你一定要看?”
“一定!”
“不能。”连根厉声道,“就算是你们丐帮的萧堂主在这里,我也非看不可。”
麻子又叹了口气:“那么你不妨现在就叫这些人替你死吧!”
连根的脸色也变了,慢慢的伸出一只手,忽然反手一抓,他身后一条大汉手里的钢刀就到了他手里,双手一拗,就拗成两段。
坐在轮椅喝酒的人直到这时才开口:“好功夫,好手力。”他微笑,“连淮南鹰王家的人恐怕都没有几个能比得上你了。”
连根冷笑:“他们根本就比不上我。”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半截刀尖,忽然一挥手,刀光闪电般飞出,忽然不见了,只听见“夺”的一声,半截钢刀竟全部钉入棺材里。
麻子居然神色不变,只淡淡的说:“幸好棺材里的人已死了,再挨几刀也没什么关系。”
“他死了,你还没有死。”
连根手里还有半截断刀:“这就是留给你的。”
这句话刚说完,他和麻子中间就忽然多出了一个人来。
一个脸色苍白的青衣人,就好像是忽然被风吹过来的。
连根后退半步,厉声问:“你是谁?”
青衣人好像听不见他的话,也看不见他的人,却慢慢的从身上拿出一把旗子,很小的旗子,拴在六七寸长的黑铁旗杆上。
这些小小的旗子难道就是他杀人的武器?
连根握刀的手上已有冷汗,每个人握刀的手都沁出了冷汗。
无论谁都看得出这个青衣人就算用一根树枝也一样可以杀人的。
他没有杀人。
他只把手里的小旗一挥,插在棺材上。
五口棺材,五面小旗。
插好这五面小旗后,他就走了,麻子和推车的人居然也跟着他走了,居然留下了那五口他们本来死也不肯放手的棺材。
握刀的大汉们立刻让出了一条路。
他们要的是棺材,不是人,棺材既然已留下,谁也不想再找麻烦,能早点交差早点回去喝酒洗澡睡觉,至少总比在大街上拚命好一点。
谁也想不到他们会走,可是他们确实都已经走了,只留下五杆旗子插在棺材上。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谁也想不通,谁也没有仔细去想。
连根忽然挥手。
“走!”他说,“把棺材带走。”
五条大汉插刀入鞘,抢过来推车,只走了两步,忽然停住,就好像忽然中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魔法,五个人五双脚都忽然被一双看不见的魔手用八根看不见的钉子钉在地上,连动都不能动了。
五个人的眼睛都盯在同一个地方,每个人的眼睛都盯在同一个地方。
都盯在一面旗子上。
这时正有一阵风吹过,吹开了卷在铁杆上的小旗,小旗逆风招展,上面竟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在惨白的月光下看来更鲜艳夺目。
过了很久之后,五条大汉的脚步才能移动,却不再向前走,而是往后退。
连根大怒,身形闪动。
他一向已军法调度属下,发出的命令从来没有人敢违抗。
只听一连串清脆的掌声响过,五条大汉的两边脸立刻红肿。
他们不敢反抗,也闪避都不敢,他们对连根的畏惧尊敬丝毫未减。
可是他们更不敢再去动那五口棺材。
连根的铁掌再次伸出,抓住了一个人的臂,无论多粗壮的手臂在他掌中都会变得脆如焦炭。
他发出的命令从来不用再说第二遍,他要用行动来证明这一点。
骨头碎折的声音在冷风上听来更令人毛骨悚然,断臂人的惨叫声凄厉如狼嗥。
连根冰冷的目光刀锋般在大汉们的脸上划过,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有没有人来抬这五口棺材?”
没有人过来。
连一个人都没有。
坐在轮椅上的人终于放下酒杯,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用的。”他说,“你就算杀了他们也没有用的,还是一样没有人敢来动这些棺材。”
连根霍然回头,怒视着他厉声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认得棺材上的旗子。”坐在轮椅上的人说,“这几年来,开封府周围八百里以内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敢动明哥的花旗。”
连根冷笑。
“动了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坐在轮椅上的人说,“你为什么不自己过去试试?”
连根额上青筋一根根凸起:“我正要过去试试。”
第一百九十六章 酒宴
板车仍在路上,棺材仍在车上,五面花旗仍在风中招展。
连根一步布走过去,手背上的青筋也已毒蛇般凸起。
他居然真的要伸手去拔旗。
凭他一双铁掌上的功夫和神刀,就算是大树也可以连根拔起。
但他却拔不起这几面小小的花旗。
他的手刚伸出去,已经有一个枯瘦矮小头秃如鹰的黑衣老人站在板车上,用一只枯瘦如鸡爪般的手,闪电般握住了他的铁掌。
连根的脸立刻扭曲,虽然还是标枪般站在那里,冷汗却已黄豆般直泻下来。
秃顶老人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问:“你就是孙济城的总管,号称‘神刀鹰王’的那个人?”
“我就是。”连根的声音也因痛苦而嘶哑,“我就是连根。”
“那么你就错了。”老人说:“两件事你都错了。”
“哦?”
“第一,你绝不该来动这花旗子的。”
“第二呢?”
“第二,你把你自己的功夫看得实在太高了些。”老人淡淡的说,“你的功夫比起淮南鹰王家的人还差的远。”
说完了这句话,冷风中立刻又传出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连根惨呼,身子拔起,就像是根标枪般被人飞掷了出去
这个人一出现,周围的玩家就散去了一大半,站在外面的白愁飞也直接走开,他想看热闹,却不想惹麻烦!
因为他知道,象他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都有着很大的麻烦的。
他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情,也不清楚冲突的那些人里是什么人,他只是有些奇怪,拦在自己路上的这人是要干什么。
白愁飞还在大街上,街上的人并不少。只是白愁飞一眼就看出这个跟他一样走在大街上的人是在等他了。
他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估计也不认识他,若是认识他,那绝对不会在大街上拦住他,因为白愁飞对任何拦住他的人都只有一种办法,砍死他,踩过去。
白愁飞没有砍他,因为还在三步外,这个人就弯下了腰,弯着腰开口:“白大爷,这是今天晚上晚宴的请贴。”
白愁飞还没有回答,这个人就将手里的请贴往白愁飞一人,转身就走。
就是扔,这个人没用半点武功,甚至本身就没有半点武功。然后就这样扔给了白愁飞。
这是件奇怪的事情,白愁飞接住扔过来的请贴,看着这个人转身离去,只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请贴上当然没毒,这不过是一份普通的请贴,上面写着时间,写着地点。除了这些,当然还写着要请的人的名字和主人的名字。
这才是真正奇怪的地方,主人名字的地方,写着的是:李世民。
要请的客人的名字的地方,写着的是:白武安。
这是两个很奇怪的名字,奇怪到白愁飞一见到这两个名字,脸上就有些以前绝对没出现过的情绪了。
怀念,回忆。后悔,遗憾。什么都有。
这些不过转瞬而过,等到白愁飞的脸上恢复平静,他已经在朝着请贴上的地方走了,时间就在不久之后,地点也在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