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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娘娘。”
可不敢,她行大礼我可受不起!别说她姐姐是太子侧妃,就看她“长熙帝姬”的封号都只有我给她行礼的份。何况还是因为我才把她扯进来的。
她身上穿着簇新的锦缎宫衣,还没到夏天,这种绿色穿不出味道。配着她一头翡翠首饰还是不错的。
惜春扶着她挨着云姐姐坐下。这种衣服不配裙子,坐的时候两腿闭拢或是朝着一个方向微微倾斜,总之不能有一点缝隙。若是穿平底鞋,脚尖就该稍微踮起来让后脚跟离地,同时脸上要带着淡淡的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板着脸对人。
云姐姐说:“教了这么久总算有些起色了,她学着累我教的也累,不知道以前我们是怎么学会的!”
“小孩子学得要快点。”我说,“而且周围人都是这么做的,看久了觉得自然有没有其它干扰因素,自然就会了!”
云姐姐疲惫的笑了笑,看得出来她真的教得很累。
“其实也可以不穿高底子鞋啊。”
这种鞋只在重大场合才穿,也没有硬性规定。苏玉梦人本来就够高了,再穿这么高的鞋子看起来怪怪的!
“平时不穿,到大婚那天怎么办?”
是了,大婚的衣裳是罗裙长袍,裙子下摆肯定要长一点。不穿高底子鞋势必是要把下摆拖到地上了。而且穿平底鞋的话长袍就穿不出来层次感。
“那还真是麻烦了。”
我们说话苏玉梦一点不开口,只是在旁边静静的笑着。这点很有大家风范,她大概知道自己规矩没学好不敢乱动。
云姐姐让她再去走一走,看她那么辛苦真有点不忍心了。我说:“算了吧姐姐,玉姐姐人也够高了,让人把鞋底子做矮点走起来就好些了!”
“你就会出馊主意。”云姐姐并不同意这个办法,“鞋底子高矮一眼就能看出来,已经被人诟病了难道还要被笑话说没规矩不成?”
被人诟病?太子妃吗?云姐姐正得宠,妹妹又是代公主出嫁,本来皇上就很疼云姐姐了,将来肯定更觉得是亏待了她,同时又觉得她识大体,那太子妃还有什么胜算呢?
难怪要在紫薇殿练习了。
一般来说出嫁的人是不再回以前宫殿住的,怕给自己带来晦气,同时也是不好的象征。可若是在建安宫训练苏玉梦难保不会让太子妃说闲话,干脆躲得远远的。
“其实没有必要怕她,是皇上让你训练玉姐姐的!”
“我没有怕她,”云姐姐笑起来,“只不过做人能放就放,何必往人家刀口上撞惹得大家不痛快?山高路长,有的是机会,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做人之道她们永远都比我清楚。
惜春拿点心给我,蟹肉春卷,以前很爱吃的,自从吐了几天一看到油腻的就难受。摆摆手让惜春把东西拿下去。云姐姐说:“你可真是娇贵,听说四哥为了你顶撞了父皇,挨了一顿鞭子。又为了你早朝都不去了!”
哪有的事,我只能低着头笑。挨鞭子是真,不去早朝却是另有隐情。
那几天我总是吐,吃什么都不管用。齐王府御医开的药还没喝下去就连晚饭一起吐出来了。都说怀孕不能乱吃东西,又说呕吐是正常现象,吐到后面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还是难受。小曲看我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才害怕的去告诉鬼谷让他去叫御医来,鬼谷也害怕,万一出了事他撇不清关系。索性就告诉楚湘齐了。
楚湘齐那天回来得比较晚,朝服都没换就到古兰轩来了。我已经吐得头痛了,躺着又难受,只能斜靠在靠垫上。他跟我说什么都没听清楚,只感觉到他用帕子为我洗了脸,又把我抱在怀里,小曲熬了药来让小令抓着我的手强制的灌了下去。
药到胃里一阵难受,但是很快就睡着了。半夜觉得口干醒了一次,让小曲倒水给我喝,才发现只有楚湘齐在我床边,同样半靠在靠枕上闭目休息。
他倒水给我喝,结果又吐了几次。一直到早上才昏昏沉沉的喝了凝神茶睡下去。闹了一晚上他也没睡好,衣服上又都是被我弄脏的痕迹,等到更衣沐浴完毕早就过了早朝的时间,干脆就不去了。
“不去也好”他说得很轻松,“难得有机会让我睡懒觉,平时天不亮就要起来,完全没睡够过!”
位高权重也有不能做主的事,比如上朝的时辰,不能因为你起不来就改了时间。
等他们从家里出发坐轿子或者骑马到宫门口,人齐了再整队走到议政殿,天早就亮了。
住在宫里还好,可以多睡一会儿,可是行动又不方便,什么都要受宫规约束。
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香艳的事让他第二天起不来呢!
今天就是跟他一起进宫来的。
皇上召他有事,我就四处逛逛。
其实就到了云姐姐这里。我是没胆子去怡兰殿,更不敢去给皇上请安。因为对苏玉梦的事感到抱歉所以想来看看。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她成为“长熙帝姬”,始终因为我才把她扯进这件事的。不然她可以留在江南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不用走这么远来受宫规的约束,更不用千里迢迢嫁到西域去。
云姐姐对她并没有多少姐妹之情。甚至还不如对我,这在看第一眼看见她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她还在襁褓中就被抱到宫中抚养,对自己的家和亲人没有一点印象。她只是血缘上的妹妹,她对她正如她对她,都是没有任何印象的。或许她会羡慕她,自小得到好的教养,又是太子妃。推己及人她也想从她身上拿到一点荣耀,她是太子妃的妹妹,正统的皇亲国戚。只不过这场戏的时间太久了点,还没等到太子爷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她就要被嫁到西域去了。即使她不愿意她家里一定也是愿意的,因为有“长熙帝姬”的封号,从此更跟皇室进了一层。两个女儿都嫁进了皇室,江南苏家的荣耀似乎就只在她们身上了。
她未必不愿意,留在江南始终都只是一个富家小姐。再跟太子妃是姐妹,可是太子妃从没承认过她们。也可能是苏家早就当这个女儿死了。如今有机会高攀上皇室,何乐而不为?再是远嫁嫁到西域也是王妃,在中原是永远不可能给她这么高的身份的。
“权力真的能让人改变这么多?”
回去的时候我问楚湘齐。马车里有点闷,外面却是另一个我无法触及的世界,那些熙熙攘攘的脚步是我永远都无法跟上的。
“我以为你早就明白。”
他心情不是很好,说话也没什么音调。沉沉的索然无味。又怎么了?
靠在他身上,他也伸手抱住我。马车里只有我们两个安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第一次去齐王府也是这辆马车,那时候我哭得脸上一塌糊涂,他不耐烦的摇晃着奏章希望快点结束我跟独处一室的尴尬。后来是他带我出宫,说是试马却把我带到我娘那里去了。那次我是真的感激他,完完全全的觉得他是个好人。尽管后来他对我淡淡的让我觉得觉得那次的事根本不是他的意思而是有人在背后提点了才这么做,可是心里对他的那份感激却是真的。
“你跟云儿说什么了?”他突然又高兴了,右手绞着我的辫子玩。
抬头,他便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说:“我不过是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云姐姐!”
“不要觉得是你的错,或许正是她所希望的!要知道面对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甚至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亲人,所谓的手足情意完全是废话。谁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好感!”
他在告诉我不要觉得是欠了云姐姐的情,甚至是暗示其实云姐姐早就计划了要用自己的妹妹为自己铺路。
“苏玉梦总是无辜的,她干净得就像张白纸。今天看她穿着高底鞋在花园练习走路,我真难受,感觉是毁掉了一个人。”
楚湘齐低头看我,一直看了很久,突然说:“你才像张白纸。有时候感觉你什么都明白,有时候又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必须要人宠着你看着你才能放心。真不明白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什么跟什么啊!
“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只看他的一面。很多时候你根本就看不清楚。与其花时间为别人伤脑筋倒不如好好调理自己。烦心的事是真的,你的肚子可是假的!”
楚湘齐刚好说到我最伤脑筋的事。都快到夏天了,到时候衣服越穿越少,肚子也该越来越明显才对。等到了该生的时候我哪里去找个小孩子来?真不该胡乱找借口。到时候让娘知道我是在骗她,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不然你真的生一个算了!”
什么话!等到我明白他的意思的时候他早就笑着倒在软榻上了。真不该同意让他在古兰轩午睡,得寸进尺啊!引狼入室我也只能自认倒霉,别忘了古兰轩是齐王府的地方!
楚湘齐并不怎么在古兰轩留宿,唯一的一次还是我吐了一晚上逼得他不得不住在这里。后来皇上从宫里调了宫女来陪我,说是陪伴,其实是监视,既然我说怀孕那肯定有人要出来认,勉强在这里睡了一晚,第二天就忍不住抱怨“你睡觉也不老实,老是踢被子,难怪总生病!”
不止踢被子,还乱动扰得他没睡好。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早朝。不知道皇上跟他说了什么,回来脸色出奇难看,好几次想说话逗他都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谁敢去惹火山?爆发还了不烧死我。
最近胃口特别好,厨房做的素菜又特别合口。吃饭的时候竟然多吃了好多。楚湘齐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又见怪不怪的自言自语:“你现在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量!”
谁知道又有什么惹他不高兴了。点心是燕窝糕,厨房不是做燕窝就是人参什么的,偏偏又好吃。看在甜点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饭后照例午睡。翠果早放好帐子点上熏香在房间里侍候。楚湘齐只换了外袍就躺到睡榻上了,绫罗纱帐慢慢垂下来,上面描金画翠绣着花草,他总是很快就能睡着,炉子里的熏香像有安神的作用?可我一次也没安安稳稳的睡过。
窗外阳光很好,午后大家去休息因而院子里静悄悄的。平时这时候肯定跟小令在一块玩,小曲守在床边,时而说一句:“睡吧,又闹了”,可是她也跟我们一起玩。在宫里面就更好玩了,表姐的春兰、云姐姐的惜春都爱串门,云姐姐自己也串门,时常就溜到我这里跟我一起玩了。
可是现在大家都难再聚在一起了。
建安宫的云主子,身份有别。她是太子侧妃我是郡主,已嫁宫妃与未嫁郡主,多说几句话都难。何况又惹出这么多祸,现在宫里面谁惹我谁倒霉吧。
楚湘齐已经匀匀的发出气息,他怎么一点不烦恼?出了这么多事他才是最该烦恼的一个吧。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就等于承认了自己荒唐的行为。这种事虽然都说女孩子不对,可在外面看来没有哪个女孩子是心甘情愿的,更多的错误自然在他。皇上来向来教子严厉,当初平王调戏古罗郡主被他知道都让内侍监杖责以示惩戒。如今楚湘齐荒唐得还没册封就给他添了孙子,在他眼里只怕恨不得杀了他。
睡榻上他侧躺着半张脸淹没在绫罗中,仔细看看他也不是全无压力,不然怎么睡觉都皱着眉?是我吗?从不希望自己进入他的梦,一个人如果每天看了还要在梦里见到她,未免太累了。
很少仔细看一个人,他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