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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究竟是不是玉峙国的子民?”
墨雪雁给出笃定的答案:“玉峙国是这片土地上唯一一处男尊女卑的国度,女子的地位卑微到连牲畜都不如,娶进家门,夫君打骂妻子乃家常便饭之事,火气大点杀了妻子都不算触犯法律。你说,这等如地狱般的王朝不该推翻吗?”
“问题是,如此沉重的担子为何落在墨家人身上?”
墨雪雁悠悠叹了口气:“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命吧,当时我父母刚过世,舅舅,也就是你父亲把我接到家中抚养,同一年,师父进城选徒弟,咱俩刚巧在城门口玩耍,那一年我九岁,你八岁,你无意间撞到师父腿边,师父便将你抱起,原本生性胆小的你,非但未哭闹,还搂着师父的说,长大了要嫁给他。就这样,师父收了咱们,此事与墨家无关,舅舅舅妈至今也不知咱们自小便接受了某种特殊的训练。”
乔晓佳怔了怔:“也就是说,我的父母并不知晓咱们已被培养成细作了?”
“何止你父母不知,就连年幼的咱们也不清楚究竟在作何事,孩子嘛,只知晓翻一个跟头可以得到一根花头绳,用箭射中靶心可以吃到糖葫芦,等再长大些,学跳舞,学弹琴等,直到我收到师父的命令……”说到这,墨雪雁顿了顿,为了自己也为了师父,她决定跳过某个繁琐的环节,长话短说道,“按照计划,诈死离开玉峙国,再之后,我便与你失去了联系,有关你的事我也是从师父口中得知,这一晃也有三四年未见了。”
墨雪雁捋了捋堂妹的发帘:“我所有的每一句都是实话,不管你是否还效力于暮夏国,切莫忘记,从小到大真正给予我们关怀的人是师父,师父从未打骂过咱们,甚至带咱们四处游玩,品尝最好的佳肴,当然,这一切你可以看做是师父让咱们适应贵族生活的过程,但不可否认的是,咱们确实无忧无虑的过了十年,像个真正的人一样活着。”
乔晓佳注视着她一双泪眸,从墨雪雁口中不难听出,暮夏染不仅是她们的师父,还给了她们尊严,可忘记过去的她却用那种嘲讽的口吻对待暮夏染,并且暮夏染还说了一句令她匪夷所思的话——墨紫雨对他只有恨。
这几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依旧是空白,又与七日娘子的身份有何种关联?是执行任务被俘还是她的任务就是进入新寡村?这些答案还要靠暮夏染解答。可是,既然要开战了,暮夏染似乎也对自己心灰意冷了,还有得谈吗?
“总之你要答应我,别再一心求死,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对皇上出言不逊来着,险些被拖出去砍了。”乔晓佳刻意夸大,也是希望墨雪雁活下去。
墨雪雁咬着下唇,为难地点头,谁不愿意活呢,可是她的任务就是牺牲,要么就留下这条命任凭师父发落吧。
该问的也问完了,墨雪雁也同意不再绝食。
乔晓佳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牢房,可是未走出几步,一道黑影挡住她的去路,她抬起眸,下跪:“皇上吉祥。”
玉峙仁并未多言,转身向御花园走去,乔晓佳亦步亦趋跟随,忧心忡忡。
这时,一位小皇子从桥上跑过,玉峙仁见皇子并未下跪行礼,他一把拉住孩子的胳膊,皇子扬起小脑瓜,怯生生地问道:“皇,皇上……”
乔晓佳见孩子吓得小脸苍白,不由怔了怔,为何不叫父皇呢?
不等玉峙仁开口询问,铁贵妃拉着孩子一同跪在他身前:“臣妾迎驾来迟,罪该万死。”
“教子无方,确实该死。”玉峙仁扬起一指,几名侍卫跑步上前,二话不说便架起铁贵妃向行刑宫方向拖拽。
小皇子见娘亲被人拉走,一边哭喊一边追赶,而玉峙仁,指向小皇子的方向,对侍卫所下达的另一个命令,使得乔晓佳险些昏过去,他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杖责二十。
“皇上!孩子还小不懂事,这二十板子打下去可能就没命了!”乔晓佳见侍卫又冲孩子过来,她一把捞过孩子,用身体紧紧护住。
玉峙仁冷冷地望着她:“朕命你速速退下。”
乔晓佳侧头回望,她早就感觉他今日情绪不对,但是心中有邪火就拿老婆孩子撒气吧!
“奴才愿替小皇子受罚。”
玉峙仁沉了一口气,压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甚好,来人!将这不听话的奴才拖下去杖责五十!”语毕,他拂袖离去。
得寸进尺,今日他要教训的人本就是墨紫雨,莫以为他真的离不了她!
乔晓佳则不懂玉峙仁无端端哪来的火气,他明明说过不会无缘无故刁难她的……等等!她眸子一惊,那就是有原因了?
因为她没交代暮夏染的问题?
思绪到一半,两名侍卫毕恭毕敬上前:“总管大人,请吧。”
乔晓佳看向左右两名身形魁梧的侍卫,得,这顿打是逃不过去了。
烈日当头,她趴在行刑椅上,嘴里要了块手帕,闭起眼,等待一棍子打下来。
可是,侍卫刚要落棒,小德子一声急喊制止了侍卫的动作。
小德子风风火火跑来,先将十两银子硬塞进侍卫的手中,又笑着威胁道:“总管大人在宫中的地位不必我多说了吧,为了日后着想,手下留情。”
宫中行刑者向来秉公执法,拒收贿赂,但手中会有些分寸。
乔晓佳则向小德子抛去感激的目光,小德子摆摆手,从布包中掏出一块软木板垫在她的臀部之上,旁敲侧击道:“圣旨一旦传达来便不能收回,望大人多担待。”
乔晓佳抬起眸,玉峙仁派他来的?
“呃……”
结结实实的一棍子打在她胯部,幸亏有东西垫着,这要是直接打上去非得皮开肉绽啊。
小德子不忍目睹,背过身向行刑者抱拳作揖,暗示二位下手轻点。
乔晓佳估摸着这五十板子要是都打完了,屁股至少也得肿上一大圈。
……
半个时辰后,杖责执行完毕,她已是满头大汗,腰胯以下痛楚不堪,见状,小德子转身搀扶,见她摇摇欲坠,拉过她的双臂搭在肩头,随后背起乔晓佳向卧房走去。
“小德子,在这宫中对我最好的人只有你了……”乔晓佳虽然气息孱弱,但是她不能忘记在关键时刻给予自己帮助的人。
“您快别这么说,若不是大人提携奴才,奴才到死也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太监。”小德子抹了把眼泪,看她受苦心里也不好受。
乔晓佳苦涩一笑,没再说什么,正因为小德子敢于对自己下狠手,勇敢地用一根手指换来今日的地位权势,其实他也是在赌,所有人都在用性命下注。
“小德子,你知晓我是女子吗?”
小德子步伐一顿,用力点了两下头:“倘若大人是男儿身,便不能顺利完成暮夏国的任务,所以奴才更加崇拜大人。”
“可见女子的地位有多低。”乔晓佳舒了口气。想想那可怜的铁贵妃,不知此刻是生是死呢。
到了房门口,她自行进了房间,吩咐侍女准备洗澡水,满身汗味儿。
然而,当她刚刚褪去衣衫准备擦身之时,侍女门外汇报,皇上来了。
乔晓佳急忙拉起外衣,步履蹒跚地走到门前,手扶椅面缓缓跪下,迎接圣驾。
玉峙仁本不想来看她,可是不知不觉便走到此处,他拧起眉,等待她开口,当然,他也不指望她会说出诸如:奴才知错了之类的违心之言。
“谢谢皇上手下留情。”
乔晓佳知晓小德子不敢违抗圣旨替自己向行刑侍卫求情,话说谁又敢?
“知晓朕为何罚你否?”
只因这问题,他自己还未找到必须执行的答案。
玉峙仁合了一下眼睛,他怎可将自己陷入此等不清不楚的情绪之中?
屋内氤氲朦胧,乔晓佳辨不清他的神态,道:“奴才不该多管闲事。”
“迁怒于几岁大的孩童,你直言袒护有何错呢?”玉峙仁轻声动了动唇,仿佛在质问自己。
乔晓佳迷惘地眨眨眼:“皇上要治奴才的罪无需理由,何况奴才不该插手皇上的家事,只此一次绝无再犯。”
还是在逼她说出暮夏染的事吗?可是她定要做到守口如瓶。
玉峙仁沉了一口气,朝她招招手,乔晓佳咬紧牙关站起身,挪到他面前,可是他正坐着,所以为了不冒犯皇权,她再次吃力地跪下。
他凝望她着憔悴的小脸,良久,道。
“朕不是为了从你口中掏出某些你刻意隐瞒之事才将你毒打一顿,懂否?”
乔晓佳小幅度地抬起眼皮,不由怔住,是她看错了吗?为何从玉峙仁的眼中看到一丝怜惜之意,后悔下令打她了?可能吗?
有一种女子,她聪明能干,懂得察言观色,由内而外散发着傲慢与自信的气息,你不愿意承认欣赏她,反而希望她用崇拜的目光关注你,而并非此刻这般惺惺作态地低下头;你不愿意承认她出众的表现,更不愿与她在智慧上平起平坐。你只想征服强悍的对手,再看她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这便是男人与生俱来的欲望。
玉峙仁终于产生了挫败感,极度厌恶此种无法全身心驾驭的感觉,又不得不承认她的才智。
他一肘抵在桌边,掌心压住额头。乔晓佳以为他不舒服,轻声询问:“皇上您不舒服吗?奴才去请太医。”
“朕在问你,体罚你的原因究竟为何?……”他压住她的手臂,并未看向她。
乔晓佳微微蹙眉,不是逼她坦白,不是责备她阻止他对皇子所实施的暴。行,那究竟为什么她真不懂了。
“并非奴才装傻,请皇上明示……”
玉峙仁紧抿着唇,深邃狭长的黑眸中,仿佛掠过一缕无可奈何的叹息。
“有时,朕的狠,情非得已。”
乔晓佳未想到他会说出一句与他性格不符的话语。
身为帝王家,他自然也有他的无奈,倘若他不够狠,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奴才真的没怪您,甚至理解皇上的用心,倘若日后嫔妃有样学样便成了麻烦。”乔晓佳长吁一口气:“奴才并非三岁孩童,懂得杀鸡儆猴的道理,皇上无需自责。”
“朕何时自责了?”玉峙仁不悦地挑起眉,气势回体。
“……”乔晓佳当场噎住,也对,九五之尊怎会认为自己有错?于是乎,她磕头认错,可是当她的额头即将碰触地面之时,一只脚垫在她的额头前方,紧接着,推起她的肩膀。
她疑惑地凝视着他,他顿了顿,不语,站起身,掀帘离去。
乔晓佳歪头望去,今日的玉峙仁有些不同。
说不好,似乎多了那么一点人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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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人看出皇帝惩罚晓佳的真正原因?……………………………………………………如果没猜到也没关系,下一章就说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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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10点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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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五日后,乔晓佳换上官服,坐轿离开皇宫,虽然板杖之伤还未全部散瘀,但是她急着去军营见段瑞龙,主要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