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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安详苍白的俊脸之上,长眉平缓,秀目流光,其间没有一点责备,没有一点恨意,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遗憾与怅然。
看样子,他们,都已经记起来了,记起了自己的女子身份,也记起了所有的一切。
君浣溪眼眶一热,低喃道:“奕安,我……”
声音哽在喉间,心中歉意深重,只垂了眼睑,暗声道:“我真是,对不住你……”
“你就只对不住奕安?就没想过我?”
眼前青光一闪,另一张愤愤不平的俊脸又映入眼帘,剑眉紧锁,双目如炽,简直要喷出火来,看看她,再看看楚略,上下打量,禁不住步步向前,浑身颤抖:“你们方才在做什么?你们两个,你们是不是已经……”
“我们……”
君浣溪被他逼得倒退一步,俏颜涨得血红,正要说话,只觉得腰间一紧,下一瞬,便是被拉到那高大伟岸的身影背后。
“临风,你不是在宛都吗,怎么也来了?”
楚略挺身而上,面朝那一脸怒意的青衫男子,微微蹙眉道:“是不是宛都那边情形有变?”
“宛都?去他的宛都!你们把我一个人留在宛都,应付那一大堆烂摊子,然后好鸳鸯戏水,双宿双飞,是不是?阿略,你真是好自私,把我和奕安支去天南地北,你自己留在浣溪身边,你……你出的好主意!”
君浣溪在背后听得分明,急急出声道:“临风,你别胡说,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当初楚略是和你们一样……”
“不是那样,又是怎样?”卫临风一个旋身过来,伸手就去抓她的衣袖,口中低吼,“浣溪,你别躲着我,你过来,我们把话说清楚!”
还未触及她的衣衫,前方一只手臂及时伸过来,挡住他的攻势。
“临风,别为难浣溪,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身后,沈奕安也是一步过来,抓住他的肩膀往回扯:“临风,事已至此,你冷静点,听阿略好好说。”
“冷静?他们这个样子,你叫我怎么冷静?!”卫临风一把甩开身后之人,指着面前面容沉静的男子,愤然叫道,“阿略,你明知我喜欢浣溪,我连祖传金镯都送了出去,你当初自己也答应帮我,答应不会插足,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夺人所爱!”
君浣溪听得一怔,侧头去看身边之人。
“我——”楚略大掌一伸,握住那只微微颤抖的小手,将温暖和勇气传递过去,话声低沉,却是坚定,“临风,当时全是我的错,我抱歉。可是现在,我与浣溪两心相属,已经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还请你和奕安成全!”
“楚略……”
君浣溪在一旁低低一声,又是欢喜,又是愧疚,更是大大舒了一口气。
不论如何,他终于说出来了,那么,再多的非议,再大的困难,都一起去面对罢!
“浣溪——”卫临风的目光瞪过来,直直盯着她,嘶声道:“你告诉我,他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
不忍去看那两张顿时煞白的俊脸,但是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自己总是明白的,这满腔情意,注定是要辜负了……
“对不起,临风,奕安,我承认,在他不理我,漠视我的时候,我曾经动摇过,曾经想过放弃,我是真的努力过,但是我失败了,因为——”
面对那恐惧、愤怒、绝望与痛楚种种情绪尽数交织的黑眸,愧疚得胸腔生疼,眼里有水汽升腾起来,反手指着自己的心口道:“从一开始,他就占据了这个位置,我无能为力,不由自主。”
“所以,你就让花瓦儿篡改我们的记忆,让我们认定你是男子,以为自己有断袖之癖,从而饱受煎熬,你却在一旁作壁上观,乐得逍遥!”
卫临风冷然而笑,嘴唇颤动,轻轻吐出一句:“浣溪,你好狠心!”
“不是,临风,你听我说,这不是我的本意,是瓦儿她……”
摇着头,却是说不下去,这件事情,跟不怪不到花瓦儿,若不是自己当初心思不定,也不会闹出这样的祸事来,归根到底,这罪魁祸首却是自己!
“临风,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好,很好,阿略,浣溪,我对你们许以至真至诚,你们便是这样虚伪相待,你们,对得起我!”卫临风厉声大笑,笑过之后,却是低喃道,“浣溪,你可知道,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从来没有……”
话声未落,突然一个转身,朝那树下的骏马狂奔而去。
“临风!临风,你回来!”
君浣溪急得大叫,尚未有所动作,身边两人已经是同时窜出,追他而去。
只见那一道青色身影倏然跃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翻身上马,楚略抢在前面,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低叫:“临风,等下!”
“你给我滚——”
卫临风看也不看,反手一掌击来,盛怒之下,却是用上了全部力气,只听得嘭的一声,重重击在来人胸口。
楚略身躯晃了晃,被随后而来了的沈奕安一把扶住,抚胸立在马下,神情怆然:“临风,是我对不住你,要打要骂,我都没有怨言,但是,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兄弟……”
“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没有你这样的兄弟!”卫临风面色清冷如冰,腰身确是挺得笔直,一扯缰绳,两腿夹紧,马儿一声狂嘶,扬蹄疾驰而去。
“临风!临风!”
风声呼呼从耳边掠过,听得背后传来声声呼唤,卫临风似是想到什么,微一侧头,轻喃出声。
“楚略,你……宫中……好自为之……”
那断断续续的语句,飘散在风中,一人一马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山林间。
“阿略,你怎样,要不要紧?”
“我没事。”听得身旁关切的嗓音,楚略稍感欣慰,转过头来微喘一下,低头道,“奕安,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我……”沈奕安看了眼那满目晶莹的少年,请叹道,“我在昌黎没找到人,听徐将军说你们在在这里,就一路跟着你留下的印记寻了过来,路上却是遇到了临风,原来他悄悄跟着郑爽的军队来了豫北。”
“不是让他留守宛都吗,他到豫北来做什么?”
“我也问过他,他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并不直言,只说无意在宫中找到一样物事,可能会出大事,就立时赶过来了。”
“大事?”君浣溪与楚略对视一眼,迟疑问道,“他找到什么了?可是……传国玉玺?”
事发当日,匆忙出宫,根本顾不上带走那可以证明天子身份,诏令天下的传国玉玺,只能任其留在皇宫之中,为叛贼所用,发号施令。
若是卫临风盗得这玉玺过来,真是奇功一件,如虎添翼!
“不是,看起来像是一幅画轴。”
“画轴?”
不仅是君浣溪,连同楚略都是微微蹙眉,不解道:“这个时候,临风还有心思去研习什么画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问他,他就是不说,更是把那画轴贴身收藏,根本不给我看。”沈奕安叹了口气,又道,“阿略,浣溪,临风方才说的都是气话,你们不要怪他,实际一路上,我们两人想起来浣溪的性别,又是欢喜,又是兴奋,我们已经说好要公平竞争的,没想到……”
一路不停赶路,行至山下,蓦然听得那熟悉的马嘶声,大喜过望,即是奔上山来,却没有想到,一到林外,就听得那男女间的私密情话,以及那关于嫁娶的讨论,刹那间,胸腔震裂,心碎无痕。
他们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不是吗?
“奕安,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
君浣溪咬住嘴唇,涩然道:“你和临风,值得更好的女子,一生幸福无虞。”
沈奕安看着她,目光温和明净,像一泓静日湖水,微微含笑:“浣溪,别说对不起,我不怪你,也不会怪阿略,我其实老早就该明白了,却是痴念如此,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怨不得旁人。”
君浣溪眼眶一热,生生别过脸去,心里似是被无数根细针扎着,酸楚生疼。
奕安,她真宁愿他入卫临风一般怒骂,一般愤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如既往亲切和善,闻言软语,反过来安慰自己。
要怎样,才能弥补不经意的伤害,才能回报这一份纯粹无私的真情?
“方才我在林外,其实是不想露面的,没想开临风……”沈奕安顿了一下,又道:“好了,看到你们平安快乐,我也就放心了,我庄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我也该回去了,就此作别吧,等你们大喜之日,我再来讨杯喜酒喝。”
楚略一把拉住他,急道:“奕安,你也要走?”
“是,已经被徐将军讹诈了一把,我山庄上上下下改勒紧腰带了,哈哈!”沈奕安笑了笑,看他一眼,正色道:“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与朝廷搭上关系,这一回已经是破例,事情过后,也不想再予沾染了。”
君浣溪听到他话声淡然,语气却是坚决,不由微微叹气。
沈奕安面朝楚略,手掌落在他肩上,叹道:“阿略,你别怪临风,过一阵子等他气消了,再找他好好谈谈,当年我们三人歃血为盟,起誓结拜,那是句句发自肺腑,做不得假的!我们一辈子都是兄弟!”
楚略手臂一伸,搂住他的肩膀道:“是,我们是兄弟!”
“还有,阿略——”
沈奕安看着面前的两人,又唤一声,缓缓道:“阿略,你要答应我,好好爱护浣溪。你若是对她不好,我必定将她抢过来,再不放手!”
“奕安,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此机会。”
沈奕安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只奔出几步,又朝他们回眸一笑,继而策马而去。
看到此处,君浣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两个不同性情,同样优秀的男子,自己终于还是辜负了。
“楚略,我们回去吧。”
收拾好物事,骑上他们留下的马儿,慢慢朝归途行去。
许久,楚略终于沉沉出声:“浣溪,相信我,我会好好待你的。”
“我相信。”
“我没能留住临风,后来也没想再挽留沿岸,你……会怪我么?”
“不会。”君浣溪微微侧头,握住他的手,低低道,“他们都是如此聪明豁达的男子,需要时间去思考,这一时滋生的感情,假以时日,总会澄清下去,风平浪静。”
东士西商,如斯俊杰,自己没能爱上他们,何其不幸?
然后,自己终究不能回报他们相同的热情,那么,今日的离别,对他们而言,只会是幸事,再是纠缠,只会越陷越深,害人害己。
话是如此,心里歉疚良多,夜里也是辗转难眠。
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了过来,嗓音低沉:“怎么还在睡着?我今晚都忍住没有闹你呢。”
君浣溪转过头去,抱住他的腰,低喃道:“略,我睡不着。”
楚略皱了眉,道:“那怎办,明日一早就要动身去昌黎,你要养好精神才是。”
“你……会唱催眠曲不?”
“催眠曲?”楚略怔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什么,眸光忽然变得幽深。
身下之人浑然不觉,只低低道:“给我唱首催眠曲,哄我睡觉,好不?”
“我……唱不好……”
“没事,我喜欢。”
也不知等了多久,屋中仍是一片沉寂。
就在她以为他心中不愿,已经是晕晕欲睡之际,男子醇厚而生硬的歌声缓缓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