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没有什么为什么。”
岑修儒自小学的便是儒家之中三纲五常,“君事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的思想在他心里已是根深蒂固,听见刘吟如此说,他垂下了眉毛,想了半天,无奈道:“若真是那样……也是没办法。”
刘吟看着他,也没有对他的想法评头论足,只是闭上了眼,许久才低声道:“……你是有办法的。没办法的人是我……”
“?”
见刘将军喃喃说了一句什么,岑修儒没有听清,刚要发问,便见刘吟转移了视线,眼睛一亮,恢复了一贯的笑意:“你看。”
顺着刘吟的目光追去,岑修儒在假山边的碎石中看到了一只死去的蝴蝶,心顿时凉了半截。如今时节京城早已不会有蝴蝶,这只蝴蝶,正是方才为太后贺寿的千蝶中其中之一。方才让那些冻僵的蝴蝶飞舞散开,恐怕已是耗尽了它们的最后一丝气力。
见岑修儒眉头微蹙,刘吟笑道:“没必要内疚,京城这么冷,这些彩蝶放飞之后本来就难逃一死。”说到此处,刘吟又是敛了笑,淡淡道,“它们的性命……本来就是被利用的。”
“……”
“为博他重视的人一笑,别说千蝶,哪怕是人命,也是做得出来。喜欢的时候你是烟火,是萱草,不喜欢的时候你就是灰烬,蝴蝶。”他看向站在一旁还没听出弦外之音的岑修儒,缓缓逼近了一步,在对方后退躲开前便抓住了他的肩膀,凑近道,“你喜欢的那个皇帝,就是这么一种人。”
从开始的困惑不解,到听到最后,岑修儒才意识到刘将军说的是何等大逆不道的话,肩膀被捏的生疼,他试图推开刘吟的手却只是徒劳,只能反驳:“刘将军同皇上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挚友……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挚友?”刘吟脸上又一次浮现出诡异的笑意来,“和皇帝做挚友?你脑子是不是有坑?”
岑修儒嘴上说不过刘吟,只能在手上使劲,好不容易终于是推开了他捏着肩膀的手,却不想下颌又被抓了住。刘吟一副无赖的模样靠得更近,另一手直接钻进他领口去了。
“?!!”
“来来,让本将军看看情况,若是心情好,说不定还能帮你揉揉。”
“刘!刘将军!!”这刘将军近来是吃错了什么药?脑袋被抓着,岑修儒只能弓着身子往后躲,但他气力太小,双手抓着刘吟的手也没能把他拽出领口。正在拉锯战,幸而一个小太监小碎步而来,刘吟终于停下了动作。
太监弯腰垂首,恭敬道:“建丰侯。刘将军。”
“……”趁着刘吟松手,岑修儒急急忙忙的撤离了数十步,气喘吁吁的抚平领口。
“什么事。”刘吟偏头,刚问出口,便眼尖的透过那错综复杂的假山见到脚步匆匆离去的华服背影,心下便猜到了大概。
“皇上传建丰侯过去。”
想必也不会是好事儿,刘吟沉默下来。岑修儒虽没有料到,却是乐得脱身,立刻精神奕奕的挺直了后辈,理了理衣摆,说了句劳烦公公领路,便跟着小太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
正文 11第十章
跟着太监走了大概半柱香,看看四周风景却不是朝着皇帝寝宫去的,岑修儒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公公,这是去哪儿呀?”
太监脚步不停,微微侧首,恭敬的回话道:“皇上在万华宫等您。”
万华宫?为何皇帝会去那种一年到头没什么人在的地方?
虽是有些奇怪,但想到马上可以同皇帝独处,岑修儒心里有些雀跃,便不再多问了。又约莫走了一炷香,两人便到了万华宫门外,领路的太监终于停下了脚步,示意他进去。
岑修儒再次理了理衣裳,调整了下呼吸,这才推门而入。一进门环顾一下四面,便见皇帝坐在榻上,一手放在书案,两手空空,胸膛微微起伏,低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太监们在点上角落的烛台,掌灯的宫女在旁弄着暖炉,看来皇帝也是刚到不久。
“拜见皇上。”
听见岑修儒的声音,皇帝往地上看了看,冷冷开口:“都退下去。”
“……”埋着头的岑修儒一怔,见房里的宫女太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排着队退出了房,他跪在地上莫名其妙,看看门口又看看皇帝,不知自己是不是也该出去。
“岑修儒。连朕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在岑修儒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皇帝总算抬起了眼帘,对上他的视线,怒道,“是不是?!”
“……臣知罪,臣这就退下!”岑修儒大惊失色,哪里来得及细想来龙去脉,只当是皇帝喊他退下去,忙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出去,只是还没往门口退上几步,便听见皇帝大喝“站住!”
岑修儒急忙停下脚步,又弯腰一揖。
“过来。”
岑修儒急忙弯着腰上前几步,脸上有些惊惧,被这么呼来喝去的,方才那点小期待早已荡然无存。
“方才你同刘将军说些什么。”
“……没。没说什么。”
原来又是为了刘将军。岑修儒心里有些委屈,毕竟这半月来他已尽量避开刘将军了,今次是对方寻他麻烦也就算了,居然还被皇帝撞见了。
“跪下。”
岑修儒不敢违抗,膝盖一弯便跪在了皇帝榻前,跪下得太急,磕得生疼。
皇帝的眼底流淌着危险的气息:“你说是不说?”
“刘将军……刘将军……”回想了一番方才与刘吟的对话,却满满的全是些大逆不道的话,岑修儒如何也是说不出口。况且皇帝对刘将军自小就是深信不疑,若是说了,恐怕会以为自己从中挑唆,怒气更盛。
“你不说是吗。”
岑修儒急得快哭出来了,忙摇头,慌里慌张的扯了一句,“刘将军只是看了看臣起的疹子。”虽不全面,却也不是谎话。
说到疹子,方才岑修儒替他系上面具时,皇帝低头确实在他颈项看见了连片的红色疙瘩,这大约不是说谎。只是这连带着,从宴席后的关心,联想到宴席间的出声阻拦,更显得刘吟对眼前这人是如此上心。
皇帝手握成拳,心里这团无名妒火升腾而起,几乎将理智都燃烧殆尽。
——————————————————————————
“刘将军,刘将军,您不能进去。”
“本将军何时连进皇上的御书房都要人准许了?”不顾太监的阻拦,刘吟不费力便将身前的人一一推开,推开御书房的房门便是大步迈了进去。
开门的一瞬,夜风乱了烛火,映得窗外的光影晃动,但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内却是空无一人。瞪了那些值守的太监一眼,刘吟立刻扭头往其他地方去了。
怕这岑修儒受罚完惨兮兮,他便牵马在北宫门外他回府必经之路等候,却是等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人影,终于是按捺不住,进宫来寻。
已去过了皇上的寝宫,寻不到人便跑来御书房,谁知仍是扑了空,刘吟心中已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知道这是皇帝故意的。偌大的皇宫,他将皇帝和岑修儒可能去的地方都寻了个遍,仍是不见两人踪迹,又不知过去多久,眼看夜已深了,他匆匆往来于各个宫殿,途径御花园时,终于见到了皇帝领着一班宫女太监,在池边不急不缓的走过。
刘吟心下盘算了一番,便上前去手一拱道:“皇上。”
皇帝半垂着眼帘,抬眼看了看他,笑了一笑,柔声道:“刘*卿真是好兴致,明明腿脚不便,夜这般深了,还在这御花园游赏。”
刘吟大咧咧一笑,便放下了手:“怎比皇上国事繁重,如此更深露重,不知是从何处而来?”
“……”皇帝没有回答,视线瞥向了别处,望着冒着蒙蒙白烟的池水,不知静了多久,才答道,“朕只是去万华宫批了几本奏折,看了会儿书。”
刘吟见皇帝纠结许久终于还是答了,立刻一揖道:“皇上九五之尊万金之躯,如此,臣便不打扰皇上休息了。”
说罢,便是转身要走,还未迈出几步,便听见身后的人抬高了声线。
“刘将军。”
刘吟转身:“皇上还有什么事儿吗?”
皇帝并没有看向他,只是望着池水淡淡道:“明知山有虎,何以偏向虎山行,今日损的是腿脚,明日又当如何?”
两人一同长大,对对方了解到连言语都可以省去,刘吟自然是听出了这言外之意。他本不想与皇帝有什么冲撞,可一来他本就嘴不饶人,二来在皇帝面前没规矩惯了,嘴里的话一时便没有忍住:“世间本就有诸多巧合之事,皇上如此臆断,恐怕不是明君所为。”
这话说得实在冲撞,但皇帝只是叹口气不置可否,也没有再说什么,摇了摇头,便带着身后那一大帮子宫女太监们走了。
而目送皇帝离去后,刘吟没有迟疑,掉头便往万华宫去。
万华宫中平日里鲜有人来往,即便是有宫女定期打扫,却还是没什么人气,宫门外无人把手,刘吟也少了些与太监的争执,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些许稀薄的光透过正殿的窗,也告诉了他寻找的人的位置,他上前推开正殿大门,便见那跪在书案边的岑修儒。
听见有人折回,岑修儒诚惶诚恐的回过头,发现是刘将军,脸上有些错愕。
刘吟见他这受气的窝囊模样便是一股子无名怒火,大步上前拽着他的胳膊就想将他拉出去,却不料起得急了,惹得他大声呼痛,眼角都泛起了泪花。那跪了快三个时辰的腿早已酸麻没有任何知觉,哪儿受得了这么突然的拖拽。
刘吟冷静下来,松了手,却是轻轻踢了他的腿一脚,换来一声压抑的呼痛。
“皇上让我来问问你,可知罪了?”
护着发酸的腿,岑修儒缩着脖子道:“臣知罪。”
“何罪?”
“臣监管不力,未留意皇上的蝴蝶冻着了。”
见岑修儒含着眼泪,一脸愁苦的说出这个理由来,刘吟几乎要喷笑出来:“……皇上是这么说的?”
然后便见岑修儒点了点头。
下不罚监管的太监,上不罚礼部尚书,偏偏罚他这全然不相干又不上不下的一个礼部侍郎,这种理由皇帝竟能说得出口,也得亏岑修儒能信。天才,这两个都是天才。
“那皇上都走了,你怎么还跪着。”
“皇上说要跪到天亮的。”
“那你打算在这儿跪多久?”
“到天亮。”
刘吟真想一巴掌糊死他,扬起手半天,却是蹲下来,一下拍在他腿上,大力得揉起来。
“啊啊哎哎……刘将军。疼……疼。”感到发麻的腿传来针扎一般的痛感,岑修儒忙用双手按着刘吟的手,想把这手拉开。
刘吟却是游刃有余,一面揉动一面道:“岑修儒,你就是这么不懂得知情知趣,才不受皇上待见,知道不?”
“……?”
“皇上要你跪到天亮只是一时气话,但君无戏言知道吗?不然现下他走了,又为什么不留人看守?”
岑修儒听见这话,仍是一愣一愣的,而后则转为将信将疑。不比对方这木鱼脑子,刘吟对皇帝的性子了如指掌,稍稍一想,便将这前因后果看了个透。
皇帝是最讨厌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