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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怕自己怕到这等地步,刘吟简直快被他那模样逗得笑出来,笑意便也回到了眼角。
岑修儒真是被弄得莫名其妙,看着刘吟一会儿凶一会儿笑,站得远远的看他还要做什么,却见他带着些奇怪的笑意,偏头对小太监说了句“走吧。”便领着那小太监沿着来路回去了。
刘吟身为御前大将军,实则领侍卫内大臣,官居正一品,想必平日里是一步不离皇帝身边的。
若是自己也能得此一职,哪怕官降两品,做个带刀侍卫,也是情愿的。心知不是自己的羡慕不来,岑修儒不再多想,拢了拢被弄乱的衣襟,便继续往礼部去了。原本礼部最近也只剩下点操办太后寿辰的事儿,谁知到了礼部,又听卢尚书说太后要一切从简,后宫中自己打点,不用各部操心,便更是闲的一点事也没了。
坐在礼部书案前,岑修儒看着窗外明朗天空中经过的飞鸟,不知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何时才能结束,如果对皇帝的心意注定是没有结局,能得以回到父王母妃身边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桩幸事。只可惜,其他的官员只需一纸辞呈便能做到的事,对他来说确是难于登天。
皇帝对他又忌讳又冷淡,平日里,不允许他胡思乱想,倘若有他用得着的地方,才许他照着自己的心意想,于是西北没了大旱,江南没了洪涝,百姓安居乐业,天下一片太平。
岑修儒自小就被西席先生教导,要心系苍生,要忧国忧民,可他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因为他自己并不快乐。这快乐其实也来的很简单,只要皇帝对他好一点,偶尔笑一笑,就足够了。
其实他私下里对着下人们尝试过,“去茅房”“唱小曲”这些无伤大雅的指令,虽然反应没有对物件来的这么快,但还是会实现。只是对上皇帝,便没了效果,岑修儒怎么想着皇上能待他好一点,也没有半点用……自古王者乃天命所授,神鬼让道百无禁忌,这话果然不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7第六章
当太监来传他入宫之时已是入夜,岑修儒正一个人穿着便服在府中扒拉着米饭,听到传召,饭吃到一半就慌忙跑到房里换了一身衣裳,漱了好一番口,便跟着公公进了宫。
领路的公公带着他,却没有去往皇上的寝宫或是御书房,而是停在了国子监书库外。没久候多久秦公公便来传他进去。
“臣岑修儒叩见皇上。”
“起来吧。”
这一次倒是出乎意料的没太为难他,岑修儒立刻谢恩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看,见皇帝正踩着梯子在几丈余高的书架专心寻着什么东西,连头都没回一下。
没有穿着会见百官时的龙袍,而是身着一件黑色金边的襦衣,头戴冕冠,长发皆一丝不苟的挽起,尽管只有背影,仍是叫人不住痴迷。考究或随意,眼前的人无论是如何装扮,在岑修儒眼中,都是分外的好看。虽然皇帝背对自己,如此长久盯着毕竟有些不敬,岑修儒收回了视线,低头时视线沿着梯子缓缓往下,才看见一手叉腰,单手扶着梯子的刘将军。
比起自己,刘将军与皇上果然更为情同手足,已是入夜,竟还在此……
正想着,刘吟的视线便瞥了过来,与来不及收回视线的岑修儒视线相撞,刘吟不动声色,看了看对方腰间,见到了玉佩,才满意的勾起一笑来。
皇帝没有开口,他人便也不敢出声,岑修儒还不知为何会被传召,看了看秦公公又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改为盯着脚前的地面。过了好一会儿,手扶梯处才发出几声轻响,抬头果然见到皇帝拿着几本书,缓缓踩着扶梯下来。
留下一本书在手中翻看,将其他的交到秦公公手中,皇帝这才开了口:“这次喊你来,是为了……”说话间他转身欲往书案边去,无意间扫了一眼到杵在门口的岑修儒,话却生生的断了。
这怪异的停顿实在是诡异,岑修儒刚有些奇怪的抬头,便见皇帝合上手中的书,径直往书案去了,脸上是波澜不惊,没什么表情,在书案前坐下后,他再度开口,“过半个月就是母后的寿辰,母后要一切从简,到时可能就是与朕吃顿饭,再搭个台子演出折子戏便完了。不过,母后却有些挂念你,点名要你进宫来祝寿。”
“……”想到太后,岑修儒心里还是有些暖的。尽管太后曾因为他的特殊有过嫌隙,但入京后,太后见他安分的很,便变了态度,直至现在神智有些不灵清了,还都待他极好。
“你也知道,母后近来身体不大好,她一个老人家,成天担心这担心那的,到时问你话,你可知道怎么答了?”
岑修儒抬头看看皇帝,立刻点了点头,拱手道:“臣明白。”
自从太后病得糊涂了,皇帝命他在太后面前装兄弟情深,已不是头一次了。尽管如此,岑修儒还是怀着满满的期待,因为这可能是一年里仅有的几次,能安静自然的坐在皇帝的身边,不担心任何事。
那暗藏雀跃的神情自然不会漏过刘吟那双眼,他趁着绕到书案边,经过岑修儒跟前时,瞟他一眼,轻飘飘的嗤笑了一声,轻蔑溢于言表。
“另外。”拍了拍秦公公搬到书案的几本书,皇帝再度开口,抬头见岑修儒仍是立在门口,有些不悦道,“过来。”
维持着拱手的姿势,岑修儒忙不迭的弯着腰踱步到书案边,看着皇帝将打开的书推到他这边。
“看看这个。”
“?”
“虽说母后不想铺张,但毕竟也是一年一次的生辰,以母后的身体也不知还能有几次生辰,朕不想敷衍了她。”
“……”岑修儒俯身看了看书中,只见有图有字,但不是他一时能看懂的东西。
皇帝打开另一本书,翻到特定的页数,也推到了岑修儒的眼皮子下,指着两本书的不同地方道:“朕想给母后表演些戏法,但仙人摘豆,铁索连环什么的,太过普遍,朕想出个不同的。”岑修儒看得似懂非懂,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然后便听皇帝再度开口,“母后很喜欢蝴蝶,但这个时节京城没蝴蝶,朕已命人在云南一带选了彩蝶千枚,前面的部分你不用管……你只要跟在我后面,在彩蝶散开之时……”皇帝用手势比划出一个散开的圆环,然后将书案边那不起眼不知名的一株碧草拉到了两人之间,岑修儒跟前,“让萱草开花。”
闻言,一直凝视着书的岑修儒终于领会了喊他过来的意思,他无多迟疑,轻抬眼帘,那一株碧草便有了变化。
抽叶,结苞,不过半盏茶功夫,那本该是六月花期的萱草,橘红色的花苞便已是含苞欲放。
四周寂静无声,只听一声仿佛破壳一般的细微声响,花苞打开的瞬间,皇帝脸上那惊喜的笑意,印着橘红色,流淌着温柔目光的眸子,都几近让岑修儒屏息。
如果平时这面前的皇帝也能像此刻一般的喜欢着自己和自己的能力,那该多好啊。岑修儒傻傻地想。
可皇帝却是立刻便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赞了一番,打算练习一下寿辰的表演,便让他先行退下了,临走前还让他抱走了那株碧草,叫他回府好好练习。
虽说是让他练习用,岑修儒还是很珍惜手中的萱草,毕竟这是皇帝头一回送他东西。因为在原本该休眠的时节开了花,手中的萱草在短暂的精神后便有些蔫蔫的,岑修儒生怕下人照顾不好,不敢假手他人。回府之后已是深夜,肚子饿的直打鼓,下人温了饭菜,他却顾不得吃点东西,就扑在了后院的花园里埋头种了起来。虽然他可以让这萱草一时好转,却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反而会让它事后更加虚弱,能否养活还是要看它自己。
他其实不懂园艺,只是依样画葫芦的挖个坑,把装在花盆的萱草放进去,然后填平缝隙,转移完毕,他用冰冷的手握了握同样冰冷的萱草茎叶,希望能让它暖一些。
一觉没睡安稳,第二日一早他睡醒就心急火燎的跑到后院来看,那萱草却叶枯花落,已是快要不活了。抱着一丝希望,岑修儒蹲在那蔫了的萱草旁,却怎么也扶不起那倒下的花茎,便是鼻子一酸,红了眼眶,正在哭与不哭之间徘徊,便听见下人匆匆而来的杂乱脚步声。
“侯爷。”
“什么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岑修儒打算起身,却一回头看见了那跟在有德身后的人。刘吟没有身着品红官服,而仅穿着一件白底黑边的缎子,若不是佩剑挂在腰际,倒看似个文人了。
“刘。刘将军他执意要见您,有德拦不下。”
不愿狼狈的模样落入刘吟眼中,岑修儒见刘吟大喇喇推开有德便朝他过来,急忙在袖子里埋了一把脸,匆匆站了起来。
“刘将军,特意来府……有什么事吗?”
“……”刘吟走到他跟前,正待要开口,却停了下来,看了看他故作自若的神色和仍泛着红的眼眶,心下正冒起疑惑,歪过头便看到了对方挡在身后的东西。
“真是个笨蛋。”嗤笑一声,他绕开岑修儒便往那蔫了的萱草而去,而对方见他目光所至,连忙来阻拦,却被他推开一旁。
岑修儒还想阻拦却已是晚了,对方拿了他昨日留下的小铲子便是一下用力铲了下去,他顿时心中一痛,却料想也是无回天之力了,只得不看那处,瞥向别处。
身侧窸窣了片刻,刘吟才终于是站起身来,岑修儒才方回头,便感到手中一沉,低头便看到一个沾满泥巴的小花盆,刘吟竟是将那株萱草,移回了他放在一旁的瓷盆中。
“……?”
刘吟丢了手上的工具,拍了拍手上的泥,弹了弹那蔫了的叶子上的霜露,道:“大冬天把这种没用的草丢在外面,不被冻死才奇怪。好好养在房里吧,施点肥也就活了。”
“……”好半会,岑修儒才能将视线从手中移开,抬头讶异的看了看刘吟,总觉得近来的刘将军好生奇怪。
刘吟见他这一愣一愣的模样,眼角弯了起来,凑近他的耳畔笑道:“建丰侯,本将军帮你救活了这株御赐之物,要个谢礼不过分吧?”
“谢礼?”
岑修儒还没反应过来,刘将军已是埋头在了他的颈侧,在他方褪去的地方再度留下了烙印。
上一回对方急着逃跑一屁股坐在雪地上的慌张还历历在目,只是不知为何,这一次他却没有太大反应,刘吟抬头,便见到岑修儒挺直了后背,十分紧张盯着自己的眼神,本打算嘲弄,话却停在了嘴里。
见刘吟结束了啃咬,他稍稍松了口气,手指有些局促的在花盆沿移动,半晌才用细微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刘吟被这一句谢谢这一个表情弄得心里犯堵,愣了一愣,便是立刻扭头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皇上戏份好少我不幸福【……
。。下面是刚出炉的如意小王爷。。和另外两个(……)的草稿。
刘将军的造型差不多是这样了。皇帝的还得再改改。美攻好难画。
而且还想把他们俩画的有点相像。总之好难》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