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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不能救,这世上便无人能救了。”
“你若能救她,若能救她,本王,本王愿意……”
“六王兄,听说,是你误伤了韶儿?”杭天予由内室掀步疾出,冷眉寒目,“不知小弟哪里做错了,需要拿小弟的妻子出气?”
杭念雁脸显愧意,躬身一揖,“九王弟,确是为兄过激,行为失当,误伤了九弟媳。为兄在此向九王弟致歉。”
“致歉?韶儿深度昏迷,呼吸浅弱,那些个御医轮番号遍,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六王兄有再多的歉意又如何,韶儿能即刻醒来?”
良之行恭手上前,“九王爷,为九王妃安好,还请向几位御医稍事提醒:九王妃乃后脑击地,受到震荡过大,是以以草民浅见,不宜用过于激烈的方子疗治。”
“你是……”
“草民良之行。”
“你就是良之行?”杭天予面上稍有喜色,“适才高御医提起你,说你在万苑城颇有些名气,治愈了一些疑难杂症。你既已为王妃号过脉,可有把握治愈王妃?”
“的确不易,但草民已想到了一些疗方。只是比及皇家御医,这些方子怕是走之偏陋。”
“不管什么样的方子,本王只要本王的妻子安好醒转而已。王妃得愈,本王定当重谢。”
“这方子中,需一味特殊药草,此药草极不易寻得。”
“良家为药材皇商,皇家的药房即源自良家,这并不需要本王相助罢?”
“此草名曰唤魂草,生长在群山之中,只因此味药草外形与普通野草杂草无异,有人为寻它,曾耗上几年时光未果。草民也曾多年寻找,少有成时。”
“也就是说,你一日找不到这味药草,本王的妻子便一日不会醒来?”
“……草民惭愧。不过……”之行犹豫再三,终道,“也不是全无办法。世上尚有人可一眼从满目杂草中辨识出这味药草。”
“谁?”
“家兄良之心。”
“良之心?”杭天予双目内机芒顿起,“别告诉本王,你是在趁机要挟?”
良之行迎着这王者的威慑面不更色,“草民不敢。”
罗缜上前,从容道:“九王爷,民妇的相公的确拥有与花草树木对话并获取它们帮助的异能。之行过往的救人无数,与民妇相公的这份异能不无干系。虽是上天赋予他的本事,却也因之被国师误认为妖孽羁押狱中。这等事,若非亲身体验,听来必然荒唐。九王爷若不信,不妨问问六王爷,民妇相公因何故被六王爷推到了国师面前?”
杭天予目询其兄,后者虽面有尴尬,仍点首确认。
“他当真可以寻到你所要的那味药草,而只要寻到了这味药草,本王的妻子便可药到病除?”
“唤魂草但到,草民即有九成把握救醒王妃。”
“好。”杭天予厉眸一闪,“本王不管这个良之心是人是妖,但能救本王妻子,他便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自会给他自由!只是,若到最后是你们存心欺骗,本王定会让你们后悔!”
“公主乃民妇的闺中姐妹,民妇岂能拿公主的性命开玩笑?但……”罗缜蹙眉,“我家相公被国师收押,王爷当真可以能救?”
“本王说到做到!”
第二十四章 化君厄难5
“之行,你何时与公主达成了这份默契?”
良家百草园里,因工人尽数遣散,此下已是园门高锁。独自夜宿此处的之行在园内忙过,回到前厅,赫见罗缜在座,一边拿指尖拨弄着卧在桌上那只雪狐的鼻耳,一边向他抛来一问。
良之行安之若素,“大嫂何时发觉的?”
“公主倒地时,以你的距离,完全可以救起,但你只握了她一只腕,且因那一握,使她跌势由侧转背,后脑正好着地。公主倒地不起,以你的医者品行没有率先施救,反而先对六王爷报出了公主伤势。而公主倒地之初,我尚见她眼睑浮动,经你一番诊断,却成了深度昏迷。”罗缜妙目浮上精明笑意,“我除了猜测你与公主在我回家之前已达成某种默契之外,还能作何想?”
良之行淡哂,“缎儿的聪明刁钻怕是永远及不上大嫂的理智冷静。”
“那丫头若听你这样说,你日子便难过了。”罗缜莞尔,“还有韶儿那个丫头,只怕我不应,竟率先和你达成了决定,哎……”
“公主上门,没有看见大嫂,便向之行作此建议。之行自然求之不得,差人送范颖受伤的消息至六王爷府,引六王爷上门。最初计划是之行暗以银针刺六王爷穴道,使其误伤公主。不想六王爷一见了这只雪狐即暴怒至此,不待施行安排,他已对公主出手。公主落地时,后脑距地尚有半寸,之行那掌鲜血,是挤破了早就藏在袖内的鸡血袋所致,。”
“所以……”罗缜似笑非笑,“你那株唤魂草之说,也纯属你的虚构了?”能使耿正冷肃的之行假言虚话,不易呐。
“唤魂草之说,当然是假的,因之行想到以前大哥说过的收魂草,便拿来一用了……”
收魂草哦……嗯……罗缜心兀自一动。
“大哥回来后,我们还是需上山一趟,找些药草回来,虽不能唤魂收魂,但求为公主补身养身……”
……唤魂?收魂?
贫道说过,良少夫人能救良公子,若你想救这只狐兽,也定然能……
罗缜掩口,掩住一声惊然抽息:她几乎忘了,自己的相公……
珍儿珍儿,你快看,这是之心养的,之心去城外玩时,它叫之心带它回来的。之心叫它小黄,可它不喜欢,它说它叫……咦,小黄你叫什么啊……喔,收魂草,它说它可以将人的魂收回来喔……
“之行!”罗缜蓦立。
“呃?”见清贵秀雅的大嫂突来这声乍呼,之行稍愕,“大嫂,怎么……”
“之心的小黄在哪里?”
“……呃?”
小黄说,黄花开的时候,它的叶子就能为人收魂了……
“之心的小黄开花没有?”
“……”
第二十四章 化君厄难6
“娘子!娘子!”
……相公?
“娘子,娘子,你在哪里?”
相公,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没有头发的人又去为难你了?
“娘子,娘子,你在哪里啦?之心想娘子啦……”
相公……相公?!罗缜跌跌撞撞推开门,娇小身躯便被牢牢抱起,“……之心?”
“珍儿,珍儿,珍儿,珍儿……”
当真是相公?罗缜一声呜咽吞进喉内,泪涌出眸,迷蒙凝望,“你当真回来了?”
之心一张脸儿污黑,满头发丝蓬乱,加之混杂其上的涕泪,哪还有那俊美相公的一丝模样?“……娘子,娘子,之心不见娘子痛痛,见了娘子,还是痛喔……”
罗缜捧着这张脏脸,将唇一再印上,声颤音栗:“之心,我的之心!之心,之心……”
“娘子,娘子,之心不要这样的亲啦。”
“姑爷,小姐,不管怎么亲,先洗净了再说,奴婢将水送来了!”
“之心不要水,不要洗,之心要娘子,要娘子亲啦……纨纨你走开!”
纨素翻个白眼,将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提来的一桶热水放下,“小姐,您将姑爷洗涮干净了,慢慢来亲不迟。”
之心鼓了颊,皱了眉,“纨纨你走开,你在这里,娘子不亲啦!”
好心被雷轰哦。纨素扁了扁嘴儿,“姑爷您再对奴婢不好,奴婢偏就不走了,奴婢留在这里看着,就是不让小姐亲你。”
“不要不要啦!”之心顿足又扭身,“娘子,让纨纨走啦,纨纨欺负之心!”
“臭相公,被个小丫头给欺负了!”罗缜边笑边落泪,“纨素丫头,还不下去替你家姑爷做些吃的来,想让小姐我剥你的皮吗?”
“……娘子,不要剥皮啦,剥皮很疼喔……”
纨素感激涕零,“姑爷,您真是善良……”
“打她屁股就好啦,就像打宝儿!”
“……”纨素小脸正正,屈膝一福,“奴婢告退。”
之心得意地嘻笑,“娘子,纨纨走了,再亲再亲!”
对着这一双小狗馋肉骨头的大眼,罗缜嫣然“相公,洗干净了随便你亲啦。”
“娘子,爹娘还有宝儿呢?”
“去找之心的那个爹和那个娘去了。”
“看门的朱爷爷李伯伯呢?”
“回家养老去了。”
“怜香荷香姐姐呢?”
“回家嫁人去了。”
“那……”
“臭呆子!”罗缜向他裸背上一拍,“问遍了所有人,怎不问问珍儿好不好?”
“喔,那珍儿好不好喔?”
狠捏一把他洗出了美玉色泽的耳垂,罗缜舀起一勺净水浇上他头顶,“不好!”
“珍儿不好?”之心哗地自桶内立起,挂着一身水珠抱紧娘子,“珍儿为什么不好?”
“因为珍儿想之心。”罗缜纤指描摹着他弯墨似的眉,迎视他曜玉似的眸,这唇红齿白,这俊美无俦,终于伸手可触了,“珍儿一想之心,心就痛呢。”
“可是之心没有让他们打之心,他们想打之心时,之心让风哥哥风伯伯将他们赶走了。之心很听话,之心没有让之心受伤,娘子也痛哦?”
那个六根不净的恶僧!罗缜美眸微沉,绽开如花笑靥,“珍儿看不见之心,就会痛啊。”
“那之心以后不让人带走之心!那时他们来要之心跟他们走,之心不知道去了会见不着娘子,他们好坏。他们不让之心见娘子,之心讨厌他们!”
“是,他们讨厌极了。”罗缜吻吻他洗得水红的薄唇,“相公以后不必再对他们客气……”
四片唇贴贴合合,勾勾粘粘,之心情生意动,把娇小娘子抱进浴桶,极尽缠绵。一对鸳鸯将一桶温凉的水炙出火热温度……
门扃轻响,跫音低近,纨素小心翼翼在外垂询:“姑爷,小姐,奴婢做了几个小菜,姑爷现在有工夫吃吗?”
“没有工夫啦,之心正在吃娘子……”
第二十四章 化君厄难7
最近,惊动杭夏国朝野上下的一桩事,便是六、九两位王爷与国师之间的争端。
据说,某日辰时过后,九王爷率亲王卫队,直冲进了国师设在宫内的国师苑,带走了国师关押在内的“妖犯”……
事发时,国师正在国寺为国君祈福,闻讯自是不能忍受,率弟子赶至九王府究问细由。而九王爷亦不客气,命卫队驱赶不速之“客”。其时六王爷正在九王府,便亦召来了卫队前来护驾,以至事态越发严峻,终闹至国君面前。
“国君,九王爷非但直冲进国君赐臣的国师苑内捣毁了所有器具械皿,且打伤微臣弟子无数,带走妖犯,微臣委实不知九王爷意欲何为。”
国君不免盛怒,“九王弟,你为何有如此失常行为?国师苑乃朕亲赐国师之所,其内祈福器械更是保我杭夏万年平安的宝物,你失状若此,所为何来?!”
“皇兄。”九王爷蹙眉如峦,“皇兄此话不妥。若想我杭夏万年平安,在上需靠皇兄圣明施政,在下需倚百姓爱戴奉拥。再远了说,需杭夏千军保家卫国,而绝不是依靠这些器具物什。人生来自该敬畏鬼神,但若将鬼神放在天下苍生之前,便未免愚钝了。”
“放肆!”国君沉声一喝,“九王弟言间之意是讽刺朕乃‘不问苍生问鬼神’的中原昏君吗?”
杭天予当即俯身跪倒,仰面正肃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