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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没出来?太好了,奴婢今日不用听嬷嬷的唠唠叨叨了。”
“行了行了。”萧鸢笑出声来,吴嬷嬷确实太过小心了些,青宁爱完总觉着碍手碍脚,所以两人老是不对盘,如此想着,马车已经缓缓动了起来。
萧鸢推开窗,半靠着软枕,听得青宁叽叽喳喳地在数着建康好玩
的地方。驿站较为偏僻,附近也没什么景致,如今下了场雪是一片白色,倒让人看得越发没了兴致,就依了青宁所言,去看看建康最为风雅的秦淮河是个什么光景。
青宁乐开了花,一个劲地说着秦淮河如何如何好,一番话下来,听得萧鸢都有些动了心。
“你这丫头,这些从哪听来的?”
“公主您不知道吧,我们做奴婢的虽不能出宫,可也总是宫外来的,谈谈外面,就当是想家了。”青宁原是孤儿,是打小就被卖到萧府的,后来萧文道夺了皇位也跟着萧鸢进宫,细细想来,也是十来年没出去过了。萧鸢拍拍她,这一拍,她又恢复了活泼的模样,“公主,奴婢再给您讲讲吧。。。。。”
忽然,从远处飘来一阵笛声,笛声清润,很是好听。
萧鸢让车停下,坐起身来,透过狭小的窗看得冰冻的湖面上缓缓走来一人,在白色茫茫中,那人黑衣如墨,步态闲适优雅。她看得不真切,也隐约觉着此人的感觉很是熟悉,径自下了马车,慢慢走到湖边等着他一步步地走近。
笛声戛然而止,那人收回了笛子,轻轻在手心拍着。
那笛子通体发绿,还透着光亮,萧鸢眯起了眼,那是一根玉笛,且价值不菲,而能堂而皇之如此招摇的,只有王家的王蕴之了。
“不想能在这里碰到王大人。”她淡淡说着,听不出是喜是恶。
“见过长公主。”王蕴之笑着行礼,眉目温和,“在下不过是闲来逛逛,想不到长公主也有如此雅兴,当真是心有灵犀啊。”不在朝堂之上,他就从不称呼自己‘微臣’。
这话若是换作旁人定然是轻佻浮躁,被王蕴之一说,却是自自然然,仿佛本该如此。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又道:“这里景致不错,平日里只能在船上观赏一二,今日倒可以站到湖面上,长公主不如一同前来?”
萧鸢点点头,宫中不乏漂亮的池子,可都是些规规矩矩的,毫无生气,今日既然难得出门,自是要尽兴的。且王蕴之和她不日就要成亲,彼此也该熟悉熟悉起来。她吩咐了青宁和车夫等着就好,独自一人下湖边走去,用脚轻轻点了点,确定可以站上一个人时才踩了上去。
王蕴之笑着走来,轻轻扶着她:“这里的冰很薄,再走些就无碍了。”
在马车上的青宁半拖着腮帮子,她狠狠刮了眼车夫,怪他驾车太慢,若是快些就不会看到
这个未来的驸马大人了,说不定此刻她就和公主一起在秦淮河上了,那里才好玩呢。
对于他的靠近,萧鸢虽没拒绝,可总觉着尴尬,既不疏远,也不亲近,直至走到了湖中心,他放开了手,她才暗暗松了口气。顺着脚底望去,整个湖面都冰冻成了白色,依稀有些透明,还能看得到湖底不时游动的小鱼。每走一步,都能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像是行走在水上,这样的感觉很新鲜,也很美妙。
她微微抬头,对上了他的幽深的两汪深潭。
印象中,王蕴之一直都是爽朗大气之人,他一沉静了下来,倒让她觉着有些陌生,那双眼稍稍上翘,目光辽远,似看着她,也似在看着别处。
“为何这样看着在下?”他一笑,又如往昔。
萧鸢答不上来,只对着他扯了个笑。
青宁靠在马车边缘,注意着远处的一举一动,忽然她顶了顶车夫,贼笑了几声,让他一同来看那一幕,乐呵乐呵地笑了:“驸马好温柔地看着公主呢,你看啊。”车夫闭眼想睡,青宁撇了撇嘴,正转头时,啊地大叫出来,湖对面出现的那些是什么人?
“公主小心!”
霎时,湖面上的冰块开始碎裂开来,整个湖面开始了剧烈的晃动!
从对面突然涌现出了四个黑衣人,持着明晃晃的长剑,他们足尖点地,飞快地在冰面上行走。不过十几来米,那些黑衣人就要往他们这里杀来。萧鸢眯起了眼,她可不记得她有得罪什么仇家,撇了眼镇定自若的王蕴之,‘哦’了一下,难怪了,原来是寻着他来的。
“长公主,在下连累你了。”他面带歉意,说话之间就拿出了那根玉笛,眼□边没有武器,只好拿出了他最心爱的笛子。
“不必说这些,解决掉他们!”转头看着跳下马车赶来的青宁和车夫,她大声喝道,“别过来!”他们都不会武,来了反而添乱。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是王蕴之,只要他们暂时不动,应该是不会有大碍的,而剩下的,就靠他了。
他负手而立,此刻依旧是沉着冷静:“又来了一批送死的,既然这样,在下只好却之不恭了!”
为首的黑衣人和其余的对视一眼,转过剑身,顿时杀意乍现:“上!”
他以一敌四,单凭一根玉笛和他们抗衡。黑衣人显然是训练有素,即便占不了上峰也是进退适宜。他们的剑气凌厉,招式毒辣
,每一刺都要刺向他的要害。为首的黑衣人纵深一刺,王蕴之仍与其他人在做纠缠,一时无法□,等回过神来时,连忙用玉笛一挡,身子也被震出了几米以外。
击退了王蕴之后,那人慢慢走向萧鸢。
“公主!”青宁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真是悔不当初,若是肯听吴嬷嬷的话乖乖呆在驿站就好了!
萧鸢紧握双拳,浑身紧绷,即便如此她也是毫无畏惧,倒不是真的不怕,因为她看得出那人并非真正想要她的命,若想要杀了她,早在围攻王蕴之的时候就会有人来杀她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你不会杀我。”
“是。”那人忽然停住了脚步,冷笑了一下,他扬起长剑,用力一刺,萧鸢脚下的冰块瞬时开裂,“可是能引他过来。”
卡擦一声,湖面的冰块一下就四分五裂!
她赶紧躲开了,才不至掉入水底,现在是冬天,若掉入了这水底,不死也能丢个半条命。她不禁皱起眉头,看着他的剑又要落下了。电光火石间,从他背后出现的王蕴之冲破重围,朝着那人刺去。那人轻轻躲开,王蕴之趁机揽住她的腰,顺带着在冰上一滚,两人齐齐倒在另一块大冰面上。
“没事吧?”
她摇摇头。
“去死吧!”
那人回头一看,其余人都已经被王蕴之收拾得差不多了,他一吼,提剑用尽全身力气。
这一剑,已在半空中,若在平时要挡也不是难事,可如今身边还多了个尊贵无比的公主,王蕴之面色一沉,揽了她的腰尽量往后退了几步。完了,太近了,已经无法避开了。他把心一横,用玉笛挡在面前,不料那人是一剑劈来,笛子生生断了半根。
萧鸢的心也跟着纠紧起来,因为下一刻,她便眼看着王蕴之挡在她的面前,眼看着那把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这时,从湖边又来了一群人,看着衣着打扮是护卫的模样,黑衣人见势不好,立刻飞身遁走。他们急急赶到王蕴之面前,有一个老伯认出了萧鸢,向她行礼,说他们是王蕴之的护卫,只是今天大人吩咐让他们不许靠近,等了许久听到了有刀剑的声音,觉着不对,这才赶来。
“快,把大人扶起来!”
王蕴之中了一剑,身上的那件黑衣都被染红了,脸色更是苍白无力,萧鸢看着难受,急切问道:“你如
何了?”
他牵强一笑:“放心,在下还要留着命娶公主呢,死不了。”转头,顿了顿,吩咐道,“老伯,去别庄。”老伯连连点头,别庄也是王家的院子,离此地又近,何况现在的伤势大人是挪动不了的。
萧鸢上前,亲自扶住了他,这一举动,让王蕴之颇为意外,他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本宫也一同去。”
“好。”他缓缓笑来,在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竟是异常柔和,“一同去。”
☆、探病
那一剑若再偏些,就会真的要了王蕴之的命。
大夫忙活了半天,又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是这不许那不许的,一旁的老伯认认真真地记下了,这时王蕴之扑哧一笑,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了。下人陆续地退了出去,这间屋子顿时显得有些空荡,萧鸢坐在床边的凳上,不知该如何开口。
经过了方才的一番折腾,他的发冠早被取下,黑色的发丝全然落在白色如雪的中衣上,他淡淡噙着笑,除了面色苍白了些,实在看不出是个受伤之人。
若是换作萧衍,他定然会抓住机会,喊痛撒娇。。。。。
王蕴之眉目舒展,笑道:“区区小伤,长公主不必替在下担心。”
萧鸢微蹙眉峰,王蕴之果真是心细如尘,她不过是轻轻一叹,竟被他看在眼里,她淡淡应了声算算是回答了。王蕴之刚想伸手唤人,扶住在床头是连连咳嗽了起来,萧鸢想着大夫出去有段时间了,就让青宁去看看药是否煎好了,若是好了就去拿来。
青宁得了令大步走了出去,这时老伯正好进来了。朝着两人行礼后,老伯躬身端药到王蕴之面前,说是大夫吩咐过这药必须得趁热喝了才有效。王蕴之依旧笑着,可半天也没有去接的意思,萧鸢了然,亲自接过,舀了一勺放到他嘴边,喂着他喝下,这一口一口下来,没有间断,好似喝得是琼浆玉露。
喝完了药,把药碗还给了老伯,萧鸢拿出了帕子交到王蕴之手上后,说道:“王大人对方才一事,怎么看?”
“看不惯在下的自有人在。”他低低笑了,那快帕子他并未擦拭,而是拿在手心把玩着。
听这语气,他是不想再此事上多做纠缠,萧鸢觉着打探不出什么来,也不多问,站起身来:“王大人好好休息,若有什么不妥,本宫会另派太医前来。”
“本就是在下连累了长公主,还怎么敢劳烦太医?”王蕴之靠了回去,身形慵懒,“长公主,非得要这样客气吗?”他凝着萧鸢的目光深邃了几分,缓缓笑着道来,语气轻柔似水,“你我之间,很快便是夫妻了。”
夫妻。。。。。
这个字眼让萧鸢颇感异样,也不知是难受还是如何,她知道不日就要嫁于她,可总觉着和眼前的人成为夫妻,那是很遥远的事。
“日后,我便唤你阿鸢,可好?”
他的眼瞥到了窗外一晃而过的影子,朝她伸出手,面带微笑。
萧鸢停在原地,她的确是有迟疑的,还是把手放了上去。在宫中多年,她早就不信什么恩爱夫妻到白头这种故事了,王蕴之和她虽不是对方心中所属意的人,到底也是能做到相敬如宾的,这便足够了。
放到他的掌心,有些温
热,也有些粗糙。还来不及感受,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两人的手如浑身一体,毫无嫌隙。
“阿鸢。。。。。”
萧鸢还未应声,就听得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嘭的一响,好好的门被一脚踢开。
老伯刚想责骂下人不懂事,一看来人,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下跪:“陛下!”
正值冬日,外头是冷风瑟瑟,门被踢坏了不打紧,这风一阵阵地灌入,倒是让受了伤的王蕴之连连呛了几口,面色涨红,连带着握着萧鸢的手也分外紧了许多。恢复了些后,让老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