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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微臣陆容。”他深深地拜下。
萧衍笑得不寒而栗:“难怪皇姐那么喜欢你,原来是个美人啊。”
自魏晋之风盛行以来,男子以阴柔为美,恰似这陆容,身躯孱弱面容姣好,倒真是风流好模样了。说起美,萧衍一丝一毫也不输给陆容,只是他的美太过嚣张,令人窒息,反倒是陆容,不张不扬,细细地看着,倒让人觉着暖意融融。
“微臣不敢当。”陆容又拜了拜。
“陛下今日来,所谓何事?”
萧衍伸手去垃她的,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他表情是一瞬失落,随后又微微一笑,语气亲昵:“皇姐喜欢听琴,朕也喜欢,不如让他给我们弹奏一起如何?”
三年了,这三年他出落得越发俊逸,身姿挺拔,当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此时他华服端坐,仪表瑰杰,自有股不可侵犯的帝王之威。转向了萧鸢,微微侧脸,他高挑的眉下纤长的睫毛缓缓上翘,覆盖之下狭长的双眸如一潭黑墨,深不见底。却那一刻,他的眼底闪现过太多的东西,欣喜,失落,难受,和浓烈如火的压抑。
陆容埋头弹奏,忽见了陛下盯着公主的眼神,他手一抖,竟弹错了一个调子。他吓得立刻下跪:“微臣有罪,扰了陛下的雅兴,请陛下宽恕。”
“拖下去吧。”
“陛下饶命啊!”
石安是个机灵的,一听陛下发话了,使了个眼色,亭子外的侍卫三两下就拖了陆容出去。
萧鸢拿起了茶杯,慢慢品着,这个过程她只当是看不见,可萧衍看在眼里却是心情颇好:“皇姐不为他求情?朕可是听说皇姐很喜欢他呢。”
放下了茶杯,她看着萧衍,似笑非笑:“陛下说笑了,这天下都是你的,哪日陛下若是想要我这颗脑袋了,我也会恭恭敬敬地接旨。”说完便起身,拉拢了披风,就要离去。
萧衍也跟着起来,轻轻说道:“阿衍有好些日子没见
到皇姐了。。。。。”这声‘阿衍’,柔柔软软,何其熟悉,仿佛让他们回到了从前,萧鸢的脚步也为之一振,从前他安静又美好,是纤尘不染的美丽少年,而现在,都不一样了。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皇姐。。。。。”
皇姐还是不愿理他。。。。。
萧衍怔怔地挪着步子,而后狠狠拍着石桌,跟着伺候的石安都心惊一跳。坐到了石凳上,他出了会儿神,自从他回宫以来,皇姐待他便不如从前,他很是想念从前的日子,这般焦灼的心思憋在心头,几乎要将他发疯。目光掠过了那把古琴,他勾起唇角,绽放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石安,把那个琴师的手指,给朕一根一根砍下来!”
没了手指,看那个陆容还能不能弹琴,能不能让皇姐移心分毫!
。
在宫里的日子很难熬,自从陆容双手被砍后,萧鸢也派人去探望了一番,陆容此生是不能弹琴了,她也就差人好生照顾他的家人,算是一点歉意了。这日回到殿内,就看到青宁笑嘻嘻地迎了出来,接着一个个宫人鱼贯而出,一看,才知道是萧衍又派人送东西过来了。她早就习以为常,看都未看,就让人收拾起来。
“公主不喜欢吗?”青宁觉着可惜,“这么好的东西。。。。。”
整整十箱,衣衫首饰,奇珍异宝,件件都是价值不菲。
吴嬷嬷瞪了青宁一眼,青宁无力地‘哦’一声,她怎么都不明白,每次陛下的赏赐公主都是这般淡淡的,难道是公主和陛下之间有什么隔阂不成?
“公主,听说绛云轩的那个陆容,昨夜死了。”吴嬷嬷犹豫了下,还是断断续续说了出来,“是。。。咬舌自尽的。”
萧鸢身子一怔,面色不改:“爱琴之人不能弹琴,自然是生不如死。”其实死了个琴师萧鸢也不过觉着惋惜,而此时却让她心绪不宁的是,萧衍早已不再是三年的孩子了。有些东西放在从前她根本不会留意,现在却是不得不正视了,萧衍对她是否太过了。。。。。
“嬷嬷,你觉得陛下待我如何?”
“自然是很好的。”吴嬷嬷笑得和蔼。
“是吗?不觉着,好得有些过了?”萧鸢眉峰微皱,语调清冷,即便是她不想往那个方向去想,如今也不得不做些提防了。“前些天,是不是有一
批新进宫的宫女?”吴嬷嬷点头称是,她又道,“挑些模样好的给陛下送进去,这事你去办。陛下还年轻,身边若是多了些女子陪伴,就自然会忘掉了我这个皇姐了。”
刚吩咐完后,温远就弯腰进殿来通报,说是太后旧迹复发。这温远原是齐帝身边温凉温总管的义子,萧衍登基后看不惯温良那副嘴脸就打发去做杂役了,看着温远老实又机灵,就把这奴才拨给了萧鸢。
太后身子康健,也不知何故三年前就染上了怪病,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就是不见好。宫里人都说是太后是思念先帝才之如此的,可只有太后咬牙切齿地说着,是萧衍那个混账东西做的手脚!萧鸢在一旁听着,也不知如何安慰,这种没有根据的话在宫里是忌讳。
“母后可有证据?”
“若是有,他还能活着?”萧鸢叹了叹,亲自拿过药碗一口一口喂着太后,这样的画面,让她想起了带笑的萧衍在她眼前。喂好了后;有扶着太后睡下;轻轻地盖上被子准备推出殿外;这时太后忽然用力地抓住她的手;“阿鸢,你也不小了,该嫁人了。母后会你和外公说的,让他在朝堂上帮衬着些,想那萧衍也不敢不放你!你早日嫁人,也算是了了哀家的心愿了。王蕴之会是个不错的夫君,以后阿鸢就好好和他过日子,哀家就等着抱外孙了。”
“母后决定就好。”
扶着她重新躺下,萧鸢笑着起身放下了床帐,等太后熟睡了,这才起身离开。
嫁人?
这宫里安平、宜兴在去年就出嫁了,除了年岁最小的常宁外,就剩下她这个尊贵无比的镇国公主了。她摇摇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毕竟皇姐再好,也比不过陪伴在他身边的女子,日子久了,就自然好了。
刚出了凤鸾宫,青宁扶着萧鸢坐上小轿子,还未起轿,就听得温远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怎么冒冒失失的?”青宁怪道。
“公主,公主。。。。”温远大喘着气,“陛下到了长乐宫,正在大发脾气呢!”
萧鸢也忍不住掀开了帘子,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温远连忙跪下:“公主,陛下把您送给陛下的宫女都杀了,方才气势汹汹地到长乐宫,公主快回去看看吧!”
萧鸢用力地抓着木边,神色难堪,待平复了之后,一字一顿地下令:“摆、驾、回、宫!”
☆、心意
踏入寝殿,萧衍累了一天倒头就睡,方才石安小声说的话也忘了大半,恍惚记得是关于皇姐的,他嗤嗤一笑,皇姐如今是躲他还来不及,又怎会想起他来?他刚动身子,一个未着寸缕的女子娇笑地从被里钻出,妩媚的神情,诱惑地他,素白的手一点点攀爬到他的胸膛。萧衍神色一冷,拽过她的手,那女子以为入了陛下的眼,越发卖力地挑/逗,谁知萧衍一笑,伸手就将她摔倒床下!
落地声响起,外头守夜的太监也纷纷进来护驾。
为首的石安惊讶地看着地上赤/身的女子,立马磕头请罪:“陛下,这。。。。长公主派人送件礼物过来,想来是这女子无疑了。。。。”
“杖毙!”
那女子惊得眼如铜铃,也顾不得羞耻,双手摊开跪地求饶:“陛下饶命啊,奴婢只是奉命办事啊!”
“石安,还不去办!”
石安点头称是,立刻拿东西塞入了她的嘴,太监们从外殿拿来一个麻袋,把她整个装进袋里,一丢到殿外是一通好打。乱棍一下一下地挨着,啪啪地闷响让萧衍心情越发烦躁,他微微蹙眉,石安朝着殿外的太监使了个眼色,他们高高地举起棍子,对准了那女子的头,狠狠一下,只听得清脆的头骨断裂声。
萧衍此刻只着一件寝衣,他随意拿了件披风就起身出走。
“哎呦,陛下,现在这么晚了您去哪里?”
“长乐宫!”
根本未差人通报,萧衍直接闯了进去,一脚踢开了守在宫门口的人。长乐宫的人哪见过这样的阵势,从前萧衍到这儿都是温润有礼,笑意盈盈,何曾这般浑身戾气?穿过院子,萧衍径自推门,坐在了正殿的主位上,命温远可以去给他的好皇姐传话了。整个宫的奴才都跪了一地,头低低地垂着,大气也不敢喘,有宫女端上了茶水,萧衍也是未动分毫,冷眼扫着众人。
萧鸢回宫,见到的便是这样的阵仗。她让吴嬷嬷都带人下去,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宫人都吓破了胆,连告退都未说就直接出去了。待殿内安静了下来,她缓缓上前,面含讥笑:“怎么,陛下是要来兴师问罪了?”
萧衍不语,紧绷着脸。
她又道:“陛下不小了,总是那么些太监宫女伺候着也不是个办法,还是,我送的礼物入不得陛下的眼?”
萧衍猛然抬头,乌黑的眸子此时泛着浓浓的雾气,喃
喃自语:“阿衍不要别的女人,阿衍想要的只有。。。。。。”忽然他唇角带笑,是笑,也是自嘲,“是不是只有阿衍杀人了,皇姐才会和阿衍说这么多话呢?”
“是何原因,陛下最清楚不过了。”直直盯着他的双眼,噙着冷笑。
昏黄的宫灯不停地闪动,蜡烛渐渐融化成一朵红色的花朵,灯芯不断地被蜡吞噬,待最后一截被燃烧殆尽时,从宫灯内传出啪的一声,殿内的一角忽然暗了下来。萧鸢刚转头之际,只觉面前一个黑色的影子压迫了过来,再想后退已被他牢牢定住了肩膀,无法动弹。
仅仅三年,那个还不及她高的少年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了,当真是时移世易了。他不过是一站,就能让她觉察到了无形的压力。
眼前很黑,所有的亮光都被他的身躯挡住,而他精湛明亮的双眸似乎便是唯一的真实了。
“皇姐。。。。”萧衍握住她肩膀的手变成了轻轻的,虚抚,不敢用力,也不敢完全放手。
夜很静,他的话像是穿透了这沉闷的气氛,一点点传递到了她的心头。萧鸢忽然觉着好笑,若她肯不去计较当年的细枝末节,从前在她面前嬉笑的那个萧衍依然存在。可是,她做不到。
紧抓住了他的披风,一字一句地问道:“阿衍,我要你回答我,嬷嬷当年是不是你杀的?”
萧衍身子轻微一晃,而后,用从未沉重的语气答道:“是!”
“太子显,也是你毒杀的?”
“是!”
“母后的病,也是你动的手脚?”
他很是犹豫,可他不想欺骗皇姐,还是承认:“。。。。。。。是,可是,母后不会有性命之危。”
萧鸢一把推开了他,厌恶地盯着他看,甩手就给了个重重的耳光。身在帝王之家,手段这些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可她却没有料到温润如斯的萧衍会这么狠。嬷嬷的死,能绊倒袁贵人,母后的病,能让他大权独握,可。。。。太子显才是个襁褓中的孩子,不过几月!
“呵呵,原来是我有眼无珠了,陛下可真是狠啊!”想她入住深宫这些年,竟未认破他的面目!
他用力圈住了萧鸢,把她的双手缚在背后,弯下腰来,轻轻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
灼热的呼吸源源不断地传来,清冷的夜里,萧鸢无意识地慢慢靠近,近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