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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当年即便是孤身面对几十个刺客,几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她也从未畏惧过,可是现在,她真的怕了……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受过重创,当初太医断言她身子亏虚,甚至连怀孕的机会都渺茫,如今,她是真的撑不住了……
接生的一位仆妇立刻上来,急道:“姑娘,你怎么把它吐出来了,这样如果伤到自己了怎么办……快,把它咬住……”
她话音未落,另一仆妇立刻喜道:“出来了,出来了,姑娘,再加把劲,孩子就要出来了。”
秦瑟痛得头晕眼花,那里还记得她说什么,只知道用力,再用力。原本那几句话喊出来,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喊了,只能呜呜呀呀在那里悲泣。
迷糊中,她似乎听见婴儿的一声啼哭,她努力想醒来,却连眼皮都睁不开。一阵眩晕朝她袭来,最终将她卷进更深的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走近,惊动了床上沉睡的秦瑟。
她缓缓睁开眼,虚弱地看向来人,却是平日里在这地宫照顾她的常徐公公,他或许该是萧恪的亲信。
见秦瑟睁开眼,常徐立刻将手中的茶杯捧过去,给秦瑟润了润喉。
原本干哑的嗓子被茶一润,好了些,秦瑟这才开口询问,“孩子还好么?”
常徐立在一旁,微微避开她的眼神,生硬地点了点头。
秦瑟得到答案愉快一笑,又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常徐答得十分精简。
秦瑟嘴角笑意不减,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位常徐公公的态度。
他照顾她的这六个月里,虽然总是让她感到这人冷冰冰的似乎拒她于千里之外,而且有时候还会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却是真正真心关心她的。
这样不谄媚逢迎的内侍还真是第一次见,而且他这高傲的样子,有时候倒是像极了王夙那个家伙。她无聊的时候,会故意去逗逗他,气气他,给他下绊子。他却从未生气,只是冷冷地看了她许久,然后转身离开。第二日他再来的时候,她就会给他道歉,理由通常是她是孕妇,脾气暴躁,他要体谅。
他俩的相处,倒有些像老友一般,自然随性。
“那他,可还也好?”秦瑟犹豫了一会,终是忍不住开口。
“他很好。”显然,某人开始语气不善。
秦瑟知道,这位常徐公公虽然是萧恪派来的亲信,可是这人似乎并不怎么满意自己的主子,而且还很不愿意提起萧恪。
秦瑟虽知要惹怒这位冷冰冰的公公,可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那他……可有东西要你给我?”
某人看了她一眼,良久才硬梆梆道:“有!”
不知为何,秦瑟竟然从他的这个眼神里看出了不舍和心疼。她低低一笑,想自己定是累极了,莫不是出现幻觉?
常徐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瓷瓶口纹红色花纹。只要在宫中待过的人都知道,这是大殷皇室一般赐死犯错的嫔妃用的毒药——红颜,无色无味亦无痛,一滴却足以致命。
秦瑟的眸色瞬间黯淡下来,嘴角的笑意也变成了悲戚的苦笑。
这一天,她早就料到了,却没想到这么快。
她还没看过她刚出世的孩子一眼。她还没再看看他……
她的声音可能因为哑了嗓子,有些哽塞,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如此,他竟不愿再看我一眼……再看他的阿瑟……一眼么?”
常徐没有理会她,而是将瓷瓶递过去,道:“这是陛下吩咐的,你还是死心吧。”
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他,不会来的。”
还是第一次和她说这样长的话啊……如果是平日里,秦瑟一定会跳着跑去调侃他的,而现在她却没有丝毫兴趣。
秦瑟依旧倚在床上,一边无声流泪,一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陛下?唔,我倒是忘了,他手上有我的遗诏,他就要登基了,是陛下了……咳咳,我这个先皇留着的确是碍着他的眼了……呵,原本我想熬也要熬到他来见我,和我一起看看我们的孩子。现在看来,也不用等了,他不需要,我也不需要了……”
说了那么长的话,她似乎有些力竭,倚在床上缓了缓之后,这才看向一旁常徐,神色诚恳,“常徐,你可不可以替我告诉他一声,就说……就说阿瑟欠他的已经还了,以后的路,阿瑟不等他了,再也不等了,让他也莫要等了。”
秦瑟说完,轻轻一笑,似乎真是就此解脱了一般。
她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等什么,不再等什么,而萧恪他等的又是什么。只是一种近乎于直觉的东西,支配着她把这句话说出口,而且这样东西似乎在她的生命中非常重要。
“好。”
依旧是冰冷冷的回答,不带任何情绪。
秦瑟一笑,谑道:“我要走了,你也不说些体己的话?”
常徐的脸色一僵,神色有些尴尬还有些古怪,秦瑟疲乏至极也没在意。
他轻咳了一声,似乎故意绷着声维持自己一贯的形象,不自然道:“那你以后要好好过,我就送到你这里。”
秦瑟被他手足无措的样子逗乐了,继续笑:“我自会好好过,浮生一梦,我此去前尘往事皆成空。你也无需陪我,那地方我也不想带你去。听说那地方有座奈何桥,过了桥喝了孟婆汤,便能忘却世间一切,如此也可不再执着。”
她说完,俏皮地眨眨眼,现在抛却帝王身份,倒带了几分少女的俏丽。
常徐看得心念一动,欲言又止,想要与她再说些什么。
秦瑟却在此刻迅速仰头,将瓷瓶里的东西都倒入口中,一口饮尽。
“阿瑟……”
他一惊,迅速奔过去托住她将跌落在床上的身子。
秦瑟有些昏沉,神识渐渐消散,喃喃道:“你的声音怎么变了?不会是舍不得我了吧……不要悲伤,也不要不舍,我这是解脱了,你该感到高兴的。”
我从不惧死,既然决定放手,我秦瑟也学不来哭哭啼啼,犹豫不决。
常徐那窄小的眼睛却在此刻异常明亮,含泪拥着她,连声道:“舍不得,我舍不得……我怎舍得……”
握在她身侧的手紧紧攥紧她的衣角,似乎真的舍不得她走一般。他刚刚一时心急,不禁用了自己的声音,她浑浑噩噩却也没有听清。
他是王夙。
这次送她走,或许此生都难以再见,他怎会舍得?
秦瑟隐约听见微微的轰隆声,原本无神的眼中瞬间清亮了许多,不理会身边还在自怨自艾的常徐,呢喃道:“是不是下雨了……”
这地宫隔音效果甚好,所以连那轰鸣的雷声也只能听得见隐约的声响,没想到秦瑟昏昏沉沉竟也能听见。
“嗯,是场大雨呢。”
常徐,不,或者该换换称谓。
王夙他答得异常温柔,连那眼梢都成了柔和的弧度,微微上扬。
秦瑟伸手去抓他的衣服,哀求道:“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看看这场雨?”
她眼中那深深的渴求,那样哀哀地凝着他竟让王夙无法拒绝。
片刻之后,他轻缓的摸摸她的额头,带着宠溺,道:“好,三郎带你去。”
下一瞬,王夙迅速抱起秦瑟朝外面走去,而秦瑟手中的瓷瓶瞬间跌落在锦被上,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我吧,保证日更……
☆、终负相思意
窗外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划亮沉黑的夜色,白光中,秦瑟仰头看着,浅浅地笑,如释重负一般。
刚刚生产完,她身下的血水滴滴未尽,在地上妖娆开遍。
可能是萧恪的旨意,偌大的龙章宫里竟然没有一个人。
她仔细看着殿中的水晶沙漏好大一会,却发现竟然不能看出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秦瑟自嘲一笑转开眼不再看,问身后拥着她的人,“现在几时了?”
身后的人低低一叹,道:“子时还未过。”
秦瑟淡淡地哦了一声,语气却有些微微的失落。她沉默半响,才轻轻道:“更还未漏尽,那还没有到明天。明天会是晴天吧,三年前的这个时候,那场夜雨也好大,不过到了三月三的时候却是晴空万里。太湖边的风景也肯定很美……只是这次花神祭阿瑟去不了了,他明日登基想来也不会去吧……”
王夙看着她眼底的缅怀之色一寸寸地灰暗下去,不禁心中一恸,别开脸不敢再看。
风吹干了她额前一缕汗湿的发,拂过王夙的脸侧,微痒,却很疼,钻心的疼。
她要看这雷雨,不过是想追思那年她与萧恪的第一次初遇。
秦瑟不是一般无知的妇人,在她还没有登上帝位之前,心中唯一的目的就是报仇与帝位。那时候的她,沉稳,冷静,睿智,当然还有残忍。他见过她曾一剑将自己的亲妹斩于马下,然后一反手却能连刺自己数刀,在那样危急的时刻,力道与深浅竟然拿捏的分毫不差。她刀刀刺在要害,只要有一点的不慎,她自己估计也活不了。她的坚忍,她的谋略从不输于他与萧恪中任何一人。那是的她,心肠比铁石冰雪还要冷硬三分。而萧恪却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温暖。可是为了报仇,她可以将萧恪割舍,完全没有其他女子的优柔寡断,泪水涟涟。
当然像她这样的人,冷情至极,而另一面便是至情至深。
登上帝位的她,明丽,宽广,温柔,坚定,只是这一切的一切却都只是因着那个她觉得亏欠了的男人。明知萧恪对她诸般不是,她却都从未有怨言。甚至后来,他是常徐的时候,她与他谈到萧恪,她都是淡淡一笑。
她说,潇洒地放手,这是她仅剩的尊严。即便是痛,也不要让那人看见。
既然君已无心,我便休。
她强作放手,隐忍不言,不过是还忘不了萧恪,可是她一贯的自尊却又不允许自己,依恋那原本就不存在的温暖。
低到尘埃里的幸福,卑微地乞求,她从来不屑。
所以,她也选择不反抗,宁愿去死。
她若是和他联手,萧恪又怎能将他俩逼至如此境地。
萧恪困了她一人,他却因她困了所有,直至满盘皆输。
攥住他衣襟的手缓缓滑落在他腿上,王夙一惊,霍然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秦瑟却缓缓阖上了双眼,一滴还未滑落的泪珠凝在她眼角的长睫上,晶莹剔透。
眼中湿热的眼泪终于簌簌落下,滑落在怀中人的襟上,手背。王夙也顾不得去抹,只是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将脸埋在她颈项,无声恸哭。
她最后的话散入风中,很轻,无怨也无恨,他听见了。
她说:此生此世,阿瑟做过的,从未后悔。
他知道,她指的是萧恪。
这个傻子!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了萧恪他一直都在欺瞒她……
萧恪你何德何能,能的她如此眷顾!
王夙赤红着眼,眼底怒卷着的的狂狷的愤怒与不甘,看向殿中的一角暗处。从那不起眼的暗处缓缓走出一个人,一袭白衣,依旧清俊高雅。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比起这位沉稳淡定衣冠楚楚的无双公子,显然那赤红着眼,蒙了面皮,宛如疯狗般的如玉公子倒着实与这名号半点不相称。
萧恪!
大殷即将登基的王者。
他也不看王夙怀里的女子,只是十分平静地开口,“我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办了,你答应我的呢?”